86、巨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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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艾斯梅都心不在焉，杵在座位上像个木头似的，也不理会弗雷德的骚扰和乔治的吐槽。这可让弗雷德急坏了——他还想利用这两节课继续聊聊公共休息室里没说完的话题呢。
“所以，到底是怎么啦？”等到黑魔法防御术下课，弗雷德彻底按耐不住心底的急躁，皱着眉头拉住了正准备从他身边溜走的艾斯梅，询问道：“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干嘛不理我？”
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刺激得艾斯梅一个激灵。她抬头看向弗雷德略带恼火的眼睛，仿佛又能闻见迷情剂的味道，脸唰地红了起来。
“什么事也没有！”她倔强地说，挣开弗雷德的手，转过身灰溜溜逃走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就像已经等候多时，在她路过前排座位时，不偏不倚地响起，“有麻烦吗，艾斯梅？”
塞德里克追着她走出了黑魔法防御术教室。
目睹这一幕的弗雷德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不明白为什么仅仅只过去一个上午，艾斯梅的态度会有这么大转变——那样子好像他突然变得无关紧要了。
“他俩是不是在一起了？”乔治坏笑着，故意在一边轻飘飘地问。
“不可能的事，别胡扯！”弗雷德果然上钩了，火气瞬间被点燃，旁若无人地嚷嚷起来，“就算迪戈里对艾斯梅有意思，她也不可能接受的！”
“为什么呢？她不是从一开始就很关心迪戈里吗？”乔治反问道，悠闲地倚在课桌边，斜挎起包。
因为艾斯梅不会愿意和过去的人建立亲密关系，否则她早该接受他的示爱了。在今天之前，弗雷德一直有这样的自信。可最近他像只开屏的孔雀，几乎已经把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全都摆到台面上展示了，艾斯梅却还是不为所动。
该不会她真的已经放下他们那段只有四天的恋情了吧？上次和安吉丽娜聊天时怎么说的来着？
“他是个很好的人。”
一瞬间，犹如晴天霹雳般，弗雷德猛然意识到：艾斯梅会喜欢他并不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那么他这些天的死缠烂打算什么？耍流氓吗？
“梅林的胡子……”他喃喃道，整个人像只被雨淋湿的大狗，失魂落魄，“我怎么没想到……”
塞德里克·迪戈里是霍格沃茨极富魅力的优秀学生，很多女孩都为之倾心，而艾斯梅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好像一切都能说得通了。所以不肯接受他的告白并不是因为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救下了她真正的白马王子。他们一见钟情，很快就坠入爱河……
“早上有节魔药课对吧？”弗雷德沉声问。
“是啊，两节连堂，能待在一起好久呢。”乔治知道他的意思，添油加醋地说，俨然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说不定塞德里克刚好趁此机会表白了，然后艾斯梅欣然答应，就这样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弗雷德感觉心被揪了起来，脸上的肌肉在抽搐，在颤抖。
那他算什么？他长久的等待又算什么？
对啊，艾斯梅从没要求过他这么做。
所以他到底在为什么气急败坏呢？他们的第三个约定、他留给她的遗言，他不是一直希望艾斯梅能忘了他继续向前走吗？
最后，弗雷德自嘲般地轻笑两声。只有勿忘我花知道他的自私——那是他情不自禁的开始。
他像个被嫉妒蒙蔽双眼的盲人，看不见每次视线交汇时艾斯梅眼底的羞涩和慌乱，也看不见她脸颊上悄然晕开的绯红。事实恰恰相反，让艾斯梅迷茫不已的是：她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确实喜欢着眼前的弗雷德，无论他和未来有没有关系。
“教授，幽灵能用时间转换器吗？”第二天的魔法史课上，她突然提问。身边的塞德里克立刻停下记笔记的手，疑惑地看向她。
“对不起？”宾斯教授缓缓抬起头，半透明乳白色的脸上布满了苍老的皱纹，不可置信地问：“你是？”
“我是转校生艾斯梅·罗齐尔。”艾斯梅耐心解释道。再次看到宾斯教授的感觉真好。
“如果你不是在故意取笑我，小姐，”宾斯教授用卡了浓痰似的嗓音继续说，“我想这和我们的课程内容没关系。”
好吧，他还是老样子。艾斯梅长出一口气，“我没有任何取笑您的意思，只是觉得幽灵这种生物的发展史非常值得研究。”
本就没多少人的课堂似乎一瞬间有了生机。那些只为混个N.E.W.T.证书，正在后排昏昏欲睡的学生们这时候都抬起头来，好奇地盯着宾斯教授，表现出很感兴趣。
宾斯教授见状，只好直面这个问题，“其实没什么好研究的，呃……”他不自然地翻动着面前的课本，寻找和幽灵有关的重大历史事件，“幽灵不受时间法则约束，按道理也用不了时间转换器。但这不在灵体学的范畴，属于时间魔法，目前还算是未解之谜……”
“未解之谜？”艾斯梅追问道。
“是啊，‘时间’是魔法部神秘事务司的研究课题之一。如果你对它感兴趣，我推荐你毕业后应聘神秘事务司的岗位，吉赛尔小姐。不过现在，我们应该把注意力放回课本……”宾斯教授清了清嗓子，重新低下头，继续干巴巴地念起课本上的内容。
又是神秘事务司——艾斯梅皱起眉头，暗自思索——伏地魔想要得到的预言球也在那里。可是，即使是十年后，神秘事务司也还没办法解释罗齐尔家的时间转换器到底遵循什么原理呢。所以向他们求助是无意义的……
就在这时，一只宽大的手掌突然伸到她面前晃了晃。
艾斯梅恍过神来，朝旁边看去：塞德里克正撑着脑袋注视着她，笑容满面。
“在想什么呢？”他压低声音问，那音量绝不会被第三个人听见。
“在想晚饭吃什么。”艾斯梅随口胡说，那不着调的表情让塞德里克笑得更灿烂了。“你笑什么？像个傻瓜似的。”她有些恼火地质问道。
塞德里克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点点。他挑了挑眉毛，假正经式地解释道：“噢，其实没什么。宾斯教授总喜欢叫错别人的名字，吉赛尔小姐。”
原来是为这个。艾斯梅撇撇嘴，不以为然。怎么说也上了七年魔法史课，她早就习惯宾斯教授那副游离于一切之外的模样了。
“那他会错把你叫成什么？”她好奇地问。
塞德里克望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水藻般的褐绿色是那么美丽。“最常见的是‘德兰尼’，有时候也叫我‘德里克’。”他看入了迷，不自禁脱口而出，“你以后可以叫我塞德。”
“？”艾斯梅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睛，不确定话题怎么跳转得这么快，但还是点点头，顺从地说：“哦好的，塞德。”
塞德里克在心里暗自为这完美的第一步欢欣鼓舞，乘胜追击问：“今天晚上的天文学观测你愿意和我一组吗？”
安吉丽娜和艾丽娅也在天文学提高班上，她原本打算和她们一起呢。但艾斯梅想知道塞德里克为什么邀请她，于是反问道：“你为什么不和赫奇帕奇的学生组队？”
难道原因还不够明显吗？塞德里克怀疑她是明知故问。倒不如问问他为什么现在会坐在这里，坐在她身边。如果魔法史课可以借口说：“没有其他赫奇帕奇学生愿意选这门课”，那么魔药课呢？他不也还是抛下好兄弟，选择了一个紧挨着她的工作台。
可是看艾斯梅那副天真懵懂的样子，说不定还真看不出他的示好。塞德里克无奈地沉了口气，最后还是找了个无懈可击的借口，“因为辛尼斯塔教授不放心你嘛，她让我多关注关注你的学习情况。”
原来如此。艾斯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确实还有些笔记上的问题想问问塞德里克呢。优等生免费辅导作业这种好事，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好，我答应你。”她咧开嘴，爽快地回答道。
事实证明，艾斯梅的选择是正确的。
晚餐后，七年级天文学提高班在天文塔的观测台前集合。面对操作复杂的精密天文望远镜，艾斯梅感到一阵力不从心——那些密密麻麻的记录表格看得她头都大了。
“我们今天要观测记录麒麟座各颗星星之间的偏角。”辛尼斯塔教授在最前面的平台上布置任务。
见艾斯梅为难的表情，安吉丽娜担忧地问：“你没问题的对吧，艾斯梅？”
“我可以！”艾斯梅要强地说，抬手在塞德里克后背上拍了几下，生硬地笑起来，“而且还有塞德帮我呢，别担心。”
“好吧。”安吉丽娜看向她身边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塞德里克的成绩确实毋庸置疑。“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们说。”她最后补充道，和艾丽娅一起走向了另一台望远镜。
塞德里克朝她们挥挥手，上前一步，主动调试起望远镜的旋钮，一边低声问：“你不会希望我帮忙的，对不对？”
是啊，被猜中了。艾斯梅环抱双臂，昂着脑袋，笃定地说：“我能搞定！别小瞧我。”
按照书本上的步骤一点一点操作虽然有些慢，但总归是可行的。
好在塞德里克很有耐心，甚至可以说是：心态好得可怕。即使第五次眼睁睁看着艾斯梅读错镜筒里的数字也没发火，依然在旁边温声鼓励她继续操作下去。
该死——艾斯梅的脸火烧似地红了起来——他这样子实在是太像亚历克斯了。
长久以来，塞德里克·迪戈里一直是亚历克斯心中的偶像。他成绩优异，待人亲和，是老师和同学们心中当之无愧的优等生，又是代表霍格沃茨参加三强争霸赛的勇士。
可以说，亚历克斯正是在那光辉又高大的身影下成长出的，另一个塞德里克。
“其实你不用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塞德里克突然开口，直白地说中了她的心事。
艾斯梅顿了顿，但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了手上的动作。她曾经十分擅于和其他人打成一片，也会依赖哥哥、依赖莉达。可是真到绝境的时候她才发现，有很多事只能一个人面对。就像现在，她独自来到陌生的世界，还是不得不努力融入这里的生活。
艾斯梅拉达·古德温已经长大了，她不会再为这样一点点小事撒娇卖乖，期望获得他人的帮助。
见她不回答，塞德里克继续说：“我是说，有时候适当依赖他人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就像现在……”
他握住艾斯梅正扣在旋钮上的手，俯身凑近镜筒，“已经快七点了，如果我们不能早点完成观测任务，就会迟到D.A.的集会。疯眼汉需要我们提前去帮忙布置场地呢。”
他说话时，一股热气扑在艾斯梅脸颊边，惹得她浑身一颤。她的右手现在完全被包裹在塞德里克宽大的掌心里了，整个人被他罩在身下，根本无处可逃。就连他身上那股肥皂味的清香也顺势钻进了她的鼻腔里。
这动作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视线无法聚焦，艾斯梅再也看不清镜筒里的刻度。她微微侧身，把镜筒交托给塞德里克，但在看见他专注的表情时，又怀疑只是自己想多了。
空气渐渐变得不再流通，他们呼吸时扑出的气息让周边的温度又升高了几度。
“可是很多时候都只能靠自己……”艾斯梅说。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缓和这尴尬的氛围。
可惜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尴尬。塞德里克立刻补充道：“但人不能所有事都靠自己，否则家人、朋友、爱人的意义是什么呢？”他说到爱人时，心也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你可以依赖我，艾茜，我希望你依赖我。”
艾茜——艾斯梅眼前突然浮现出亚历克斯的样子。他的温暖、他的阳光、他的善解人意、他的坚强可靠，还有他倒在血泊里空洞的双眼……
“别这么叫我，那会让我想起我哥哥。”她猛地抽回手，挣开塞德里克，顾自走到一边去。
塞德里克怔了怔，直起腰看向她刻意撇向一边的侧脸，也看见了她泛红的眼角。“对不起。”他慌忙道歉，“我听疯眼汉说过你哥哥的事，非常抱歉！”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艾斯梅抹去眼眶里的湿热，抽了抽鼻子，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后才回到他身边。
现在他们之间的空气又冷却下来了。
“因为你很像我哥哥，塞德。”可她再次开口时，声音还是有些哽咽。那副强忍痛苦的表情看得塞德里克一阵心疼。
“那就把我当作你哥哥，尽情地依靠我吧。”他鼓起勇气，把艾斯梅拉进怀里，轻柔抚摸着她柔顺的发尾，“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
她再也不能像这样拥抱亚历克斯了。失去亚历克斯的痛苦在艾斯梅心中不断翻涌，像永不停息的巨浪，一遍又一遍拍打在她心头。她环紧塞德里克的后背，无法自控地沉溺在这个真实而温暖的怀抱中。
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哭，塞德里克能感觉到艾斯梅在克制音量。她无声地抽泣着，时不时颤一下。每当那时，塞德里克只会搂得更紧，希望能给她安全感。
过了一小会儿，当风浪渐渐平息，艾斯梅抬起头，即使视线模糊也能立刻发现塞德里克的校袍被她哭湿了一大片，甚至还蹭上了她的鼻涕。
“对不起！我帮你清理掉……”她红着脸，慌忙去掏魔杖，朝那污渍施了个“清理一新”。“真抱歉，我没控制住……我帮你送去洗衣房清洗消毒吧！”她认真地说。
塞德里克不在意地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幸好这次他没忘带，举起来轻轻蹭了蹭她哭红的眼睑，安慰道：“没关系，别担心。”
真温柔，是和火热的弗雷德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可靠。艾斯梅抿紧嘴唇，从他手里接过手帕，羞涩地说：“谢谢。”
“在你平复下来心情之前，就让我来继续完成观测任务吧。”他终于顺理成章地接管了身边这台望远镜。
塞德里克很快就完成了剩余的观测记录。他们把观测报告交给辛尼斯塔教授，脱离大部队提前离开天文塔，一起缓步朝黑魔法防御术教室走去。
D.A.的第一次集会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巨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