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吃得苦中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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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手术刚休息了两天，还没有拆纱布，就被江雨的电话催了，叫她赶紧回去上班。
周一的早上，叶子拖着还隐隐作痛的身体来了律所。
一进大门就听见江雨在办公室骂骂咧咧地。叶子走到前台，前台的小王冲她递了个眼色摇摇头，示意她小心点。叶子轻手轻脚的走到工位前还没坐稳，江雨就气急败坏的冲到大工作间，朝着所有的同事吼道：“今天下班都别走。真是让你们过的太舒服了，都给我偷懒。”说罢，刚要转头回办公室，发现叶子来了，他又瞪着铜铃一般的牛眼朝叶子嚷嚷着：“小叶，来我办公室。”说完，怒气冲冲的向他的办公室走去。
叶子顿时惊了一身冷汗，加上伤口的疼痛，她不情不愿的起身跟着江雨走进里间的办公室。
江雨随手把门关上：“坐。”叶子乖乖的坐在门边的沙发上，也不敢抬头看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接下来要干什么。
江雨走回办公桌前背对着叶子问道：“小叶，怎么样恢复的？”说着，转身回头盯着叶子。叶子抬起头看着江雨：“江律，我上周末刚做完手术，微创手术。这不，您喊我回来上班我就回来了，纱布都还没拆。”江雨冷笑一声：“呦！真是好员工，带病上班。”他转身走到老板椅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发出巨大的吸溜声，又抬头对叶子说道：“行吧！去忙吧！有困难随时找我。”说罢，挥挥手示意叶子出去。
叶子逃也似的从他的办公室溜出来，回到工位，发了会呆才打开笔记本电脑。
她打开网页搜索着陈宸的名字，实在对这个医生很好奇。在中北医院的官网上，妇科专栏里居然第一个就是他。
陈宸：北京人，1980年3月生，主任医师。中北大学仁济医学院妇科专业，博士学历，2010年赴美国斯坦福医院进修一年。擅长子宫、卵巢、输卵管、盆腔炎等治疗。社会兼职：北方中医药大学客座教授，中国妇科医师协会会员。已发表论文10余篇，专著2本。
叶子看着陈宸的履历，心里嘀咕着：真是青年才俊。不知道有多少女病人对他望眼欲穿。
正对着陈宸的履历愣神，前台的小王抱着一沓子卷宗走了过来，顺手递给叶子：“喏，老江给你的。让你尽快整理下文案一周内交给他。”叶子看着这堆案卷，瞪着大眼睛反问：“一周？”“是的，赶紧做吧。老江整人是出了名的，小心交迟了这老王八蛋给你穿小鞋。”
叶子紧张的冲小王点点头，赶紧关了陈宸的页面，抱过这一摞卷宗叹了口气。
能在员工做完手术的第一个工作日就交代如此工作量，老江这人显然不是什么善茬。叶子一面感叹着自己的命苦，一面老老实实的翻看起卷宗。
接下来的一周，叶子每天都是在加班中度过的。如此对待实习生，真是逮着便宜薅羊毛。每天的案子不是老李欠了老王10万块不还就是两口子离婚打架分财产。这些都是一名合格的律师必须要走的路，必须要有的积累。尽管如此，做一个案子的文案老江才给叶子50块钱，还是有同事为她打抱不平。
“这老东西就知道压榨小姑娘。”一天，邻桌的小张悻悻地凑到叶子耳边说道。小张已经来这个律所3年了，还没有转执业律师，他的愤懑和不满显而易见。刚想接他的话一起骂骂老江，叶子忽然想到昨天妈妈发给她的一篇微信链接《年轻人要感恩你的单位》，是人民日报发文。叶子赶紧住了嘴。是啊，自己学历一般，能力一般，又没有背景，在北京这种大城市能有一席之地，别人还愿意给你一口饭吃真的要心存感激。
也顾不得小张在一旁骂骂咧咧，叶子低下头专注的看着卷宗，不时的在电脑上做些笔记。
夜渐深，这栋破旧的写字楼下不时传来下班的人互道再见的分别声。叶子还有3个卷宗没有看完，150块钱。而老江打这3个官司就能赚到50万。小人物在资本的面前分分钟被秒成渣，叶子苦笑着喝了一口咖啡。咖啡是陈宸一再叮嘱她在恢复期不能沾得东西，但是这一周她已经连续加班3个晚上了，不知道今晚加到几点，明早又得早起，不喝咖啡根本顶不住。
叶子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看时间还不算太晚，现在发信息过去也不算打扰。于是她小心得给陈宸发了条微信：“陈医生，谢谢您在我最困难得时候给我得帮助。没有什么好表达得，想给您寄一点我们家乡得特产，可否告知一下您的收货地址？”发完信息，叶子又确认了下时间，晚上8点。如果说高策是她胆战心惊想攀得高枝，那陈宸完全就是她想都不敢想得顶峰。作为一个年轻女孩，叶子还是见识太少，高富帅只被定义为官二代或者高策这样得富二代。陈宸彷佛不是现实世界里她得朋友圈能接触到得人，他和高策不同。高策外表客气礼貌，内心却冷若冰霜只在乎自己；陈宸恰好相反，他总是一副面无表情得模样，问得多了还会不耐烦，可是他做得事却是一件件暖在别人心里。
他不像高策，对人有极强得防备心。用叶子得话来形容他，他就像一株健康得向日葵，永远朝着阳光，结出瓜子再哺育别人。他不像个受过苦得人，但是他却时刻想去帮助受苦得人。陈宸是救死扶伤得教育里培养出来得，他得怜悯和心软是高策这种人永远体会不到得真正得高贵。但是叶子却觉得自己能争取高策，却压根和陈宸不是一个世界得。高策是苦水里泡大得，见惯了父辈商场里得厮杀和无情，所以他即使外表体面，内心也是一块冰，他是完全不在乎别人感受。
没多久，陈宸给她打来了电话：“你到家了没？”叶子接起电话，对方一上来就是亲昵得问候。“我到家了，吃过了。陈医生还在加班么？”陈宸沉默了一会没说话，压低声音问道：“你这病就是你太会骗人了。你们单位得灯这会都还亮着，你下的哪门子班？”叶子一惊，妈呀，他在公司楼下？怪不得他上次问她在哪里工作，问她要单位地址。
叶子一个蹦子跳起来冲到窗边，楼下只停着一辆奥迪A6，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医生的。她接着问道：“陈医生，你在我单位楼下？”陈宸这个冰块脸居然传来笑声：“呵，过来给你送点东西。现在下楼！”叶子听到他得召唤，立马扔下手头工作冲到楼下。只见陈宸从车里伸出半个头，朝她挥了挥手，却丝毫没有下车得意思。叶子走到车窗前轻声问：“您这么晚来找我什么事情？”“我来告诉你个坏消息，你的诊断里还有一条，你有多囊卵巢综合征，不抓紧治疗以后可能很难怀孕。”叶子向后退了一个踉跄，不敢相信自己得耳朵。
“您说我以后很难怀孕？”“对，还要我再重复一遍？”陈宸说着从副驾得座位上取出一个塑料包，鼓鼓囊囊得递给叶子，“我给你开了些中药调理，中西医结合可以治好得。目前看只是初期，你要注意控制饮食，不要吃太多，注意减肥，保持体重，否则多囊卵巢会更严重。”叶子接过塑料袋，陈宸当着她面打开，叮嘱着她需要吃的药：“中药都给你开成中成药了，回去用热水化开直接冲服。吃完给我发信息，我再给你开。”说罢，又抬头望了一眼楼上亮得灯：“算了，什么实习。早点回家去吧！上去收拾东西，我送你。”
叶子提着药包沉默得上楼收拾好笔记本电脑，其实她得活干得差不多了，就是想在办公室喘口气，想想未来得人生规划。现在陈宸主动要送她回家，可以不用再挤公交倒地铁，这种好事不赶紧得！
下了楼钻进了陈宸得车里，她坐后排，陈宸也没像老江那样那么多臭毛病非要让她坐副驾。叶子静静得一言不发，陈宸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得告诉我你住哪。”叶子这才回过神赶紧报了地址。陈宸二话没说一脚油门驶上马路。一路灯红酒绿得商场和夜市，车子开的不快。情绪稳定的陈宸开了导航：“你和朋友合租么？”“嗯嗯，是的。我们4个人合租一个小套间。”“都是女孩？”“三个女孩，其中那个男孩是一个女生的男朋友。”陈宸哼哼了两声：“你们现在这些90后，还没结婚就同居在一起，真是放得开。”“我是88年得，不是90后。”叶子反驳道。
“对了，陈医生，我给您发得信息您看到了么？可以告诉我您的快递地址么？”陈宸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回报我？用你们家乡的牛羊肉？”叶子愣住，“你怎么知道我想送你牦牛肉和羊腿？”说罢，又回过神，“我们老家也没什么好东西，就牛羊肉正宗，我让家人给您寄点。再说，您上次给我垫了3万块钱，您也不让我还。”叶子感激得看着陈宸得后脑勺，妈呀，后脑勺都长得这么好看。
陈宸笑了声，他很少笑出声，“我一会把地址发你微信。”
车子终于七拐八拐2个小时以后来到了小区楼下。陈宸没下车，他又从车窗探出脑袋看了看居民楼得样子，问叶子：“你就住这里？”叶子老老实实得点点头。陈宸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困难，没想到这么困难。这种筒子楼还要合租。”他最终还是下了车，环视了一周小区的环境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公寓住？这里真的很不安全，你上班也太远了。你也不嫌麻烦。”叶子低下眼眸，用她自己都听不清楚得声音答道：“其他地方太贵了。”
陈宸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对她说道：“看微信，我把我得地址和我朋友的房子都发你了。你要是实在想给我寄牦牛肉就寄吧，少寄点，我不太会做饭，也不常去父母家吃饭，浪费了你得好意。另外我朋友的房子要出租，你要是想搬过去，房租你不用管，住着就行。你这里环境实在太差了。”说罢，又抬头环视了一圈小区的环境。
叶子赶紧拒绝：“谢谢您！我已经麻烦您很多次了，实在不好意思再打扰您。我就住这里吧，有朋友照顾挺安全得，一个人住会孤独。”陈宸盯着她得眼睛歪着头，“你确定？你是做了大手术得人，休息不好会影响恢复。你不想一辈子做不了妈妈吧！”叶子咬着嘴唇，抬起头看着陈宸：“我觉得自己能跨过这些苦难，我相信我自己。”
陈宸看着她得表情，也不再勉强：“行吧，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记住，不要喝冰水，吃辛辣食物。尤其不能喝酒、喝咖啡。”叶子点点头：“您早点回家吧！送我回来让您绕了一大圈，已经很过意不去了。”陈宸点点头，上了车摇下车窗冲叶子说道：“有任何不舒服可以找我，你得纱布自己拆掉就好。伤口缝合线是自动吸收得手术缝合线。长好就没问题了。”说罢，启动了车子，叶子冲他点点头挥挥手，陈宸得车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回到家已经10点多了，丹丹又帮她煮了青菜鸡蛋面。匆匆吃饱喝足，叶子轻抚着伤口，躺在卧室的房间里挺尸。明天就让妈妈给陈医生寄点牛羊肉吧！多寄点，人家上次垫付得3万得恩情，这次开药得钱都没收，这种情分真是还不清了。
第二天一早上班，叶子就准点去江雨办公室交了5本卷宗分析。江雨正忙着算他自己得小金库，于是打发叶子月末去财务小周那里多领250块钱。她们谈好得每月实习费是4000，这下多了几百。多不算多，少咱也不嫌少。叶子还是很满足得。父母在西北小城市里一个月得工资也才4000多，自己来北京实习一个月也有4000多，不能不满足。
中午，老江这个不怀好意得老色批又给叶子安排了任务，下午不上班了，陪他出去和客户谈生意。大城市中午是不休息得，谈事都是中午抽空吃饭得时候谈。再次坐上老江的车来到了云霄路的别墅区，听说很多大老板都喜欢在私人会所谈事。这还是叶子第一次来大城市的私人会所，高级气派的装修，体面的服务员。
跟着老江走进包厢，里面已经坐了一个看上去不是大老板就是高官得中年男人，气质儒雅，举手投足都是领导风范。老江能亲自来谈业务，无疑是大单。
中年男人开门见山介绍自己是国资委下属得一家事业单位得负责人，最近想和老婆离婚，不想要孩子还想让老婆净身出户。他一直在给老江装可怜，诉说着老婆和丈母娘家得各种不是，逼着自己只能外面找了情人。碍于他是共产党员国家干部，不能公开处理这件事，想找律师私下解决。他愿意给老婆50万带着孩子离开，反正房子也是他得婚前财产。
叶子一听，又是负心汉想空手套白狼，但是她还是本能得闭嘴。她只能跟着江雨长长见识，挣个生活费。在这个假期的3个月拿到法律资格证就是她此行得目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负心男继续给老江诉苦，自己多么不容易，老婆结婚后就没有工作，全职带孩子不挣钱。自己压力也很大，岳父母又不讲理，天天找他麻烦，所以他才出轨的。如果老江能帮他解决离婚官司，他直接一次付清10万。
叶子实在听不下去这个狗东西在外人面前诋毁自己得老婆，正当她想起身离开得时候，老江压低声音：“小叶，坐下！”说罢，回过头对狗男人说道：“你的案子我接了，但是如果你无法证明你的房产是你结婚前的个人财产，我无法帮你夺回产权。再有，你媳妇现在没有工作，你只补偿50万，你让她们孤儿寡母住哪里。法庭上会看重人情去判，总之对你不利。”
最后，老江还是接了这笔单子。叶子用脚趾头都知道他会给陈世美出一些见不得人的馊主意帮他赶走老婆孩子。有时候，叶子对法律是失望的，它只是干干巴巴的条文，并不能解决所有社会中出现的道德问题。作为一个法律工作者，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你明知道判决对弱势群体不利却无能为力，因为一切只能看现有的证据。
想不了那么多了。“周末，我来啦!”此刻的叶子正在盘算着周末和小雪丹丹杨兴去欢乐谷玩。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去主题公园，想想就兴奋。对叶子来说，压根不敢奢求什么环球影城、迪士尼。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吃得苦中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