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不要说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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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一大群人一起去了欢乐谷。叶子今天很兴奋，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来主题公园。海盗船、鬼屋、摩天轮，处处飘散着这些年轻人的欢笑声。在鬼屋里，叶子吓得一直抓着杨兴的衣角。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早上化妆时手上沾了很多粉底液，全蹭在了杨兴的衣服上。大家买了文创雪糕，吃了小吃，拍照打卡。这是叶子从出国半年多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每天的生活就是面对各种卷宗，在文山案海里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和朋友们一起出来玩，当然要开心。坐摩天轮的时候，随着仓的上升，叶子吓得不敢睁开眼睛。丹丹和杨兴一看就是经常一起去各种游乐场玩，轻车熟路。杨兴看了眼身边哆哆嗦嗦得叶子，一把抓住她的手，大声笑着：“别怕，没事的，很好玩。慢慢就习惯了！”丹丹和小雪也随声附和：“就是，别怕，很快就结束了。”丹丹抓住了她另一只手，用鼓励得眼神看着她。叶子只觉得眼前的景物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得摇摆着，看到了远处得高楼大山，俯视着脚下得人流如梭，这里真是能让人忘忧。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叶子从原本那个胆小自卑懦弱得小女孩变得坚强、松弛。她确信这是一种叫做成长的东西，是她经历的一切所该有得代价。过去的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高策的强势和势利，黎俪的自私和嫉妒，任长鸣的阴柔和滥情，彷佛这些都是上天给她安排的人性课堂，让她慢慢体会着超越这个年龄的懂事和成熟。如果让她重新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现在的人生。也许有很多遗憾和无奈，但总归是让她感受着这些身边人的多样性和社会的复杂。也许，她真的长大了。
走下摩天轮，叶子默默的还在出神。杨兴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捏了捏她的手心：“叶子，想什么呢？”叶子抬头看着他，微笑着：“没什么，就是觉得和朋友们在一起可真好。”她故作轻松的回答，杨兴却感受到了她的心不在焉，“叶子，向前看。人生很漫长，咱们慢慢活。”杨兴松开了她的手，朝她调皮的眨眨眼：“记着，活得快，死得早。人生不是冲刺，而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不要因为一时的得失而计较。我们都是凡人，凡人就会犯错就会吃亏。吃一堑长一智，有一天你再回头看现在的自己，这一切都不值得一提。”
叶子惊讶这些话是从杨兴的嘴里说出来的，更像是个四、五十岁的长者在谆谆教导。她沉默着点点头：“谢谢你，我会的。”杨兴冲不远处正在拍照的丹丹和小雪挥挥手，起身叫上叶子一起朝她们走去。
这天，叶子玩的很尽兴。现在她的身边，不再担心有人索取她的情感付出，大家都是有来有往互相鼓励和陪伴，这种感觉真好。
接下来的几周，果然不出所料，江雨开始不停的榨干剩余劳动力。他使唤叶子每天早上路过楼下的星巴克给他带半糖的拿铁；指使叶子给合作伙伴送文件，光来去的路上就花费一天的时间，晚上再回到办公室帮他整理文案提纲和总结陈词。叶子每天疲于应付江雨，根本没有时间好好舒缓一下手术后的身体。一杯接一杯的咖啡，明知不利于伤口愈合还是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又是个准备加班的周六傍晚，6点半了。同事们三三两两的准备下班回家，叶子还有3个文件的总结陈词没有写完，是江雨给她安排的任务，下周一要交。她乖乖的坐在工位上，带着厚厚的眼镜扒在笔记本的屏幕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上敲。虽然是个实习生，但是叶子认真负责的态度还是赢得了大多数同事的好感，大家都亲切的称她“小叶”，向她吐槽江雨的八卦新闻。叶子总是听听一笑了之，这些都影响不了她想学习的强烈愿望。其实有个江雨这样的工作狂压榨狂上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最快的成长。
江雨虽然在别人的嘴里冷酷又猥琐，但是他对叶子并没有动手动脚，更没有给她穿小鞋，也很放心让她做很多自己助手的活。这就是一种历练，叶子对江雨是心存感激的，他给了她成长成熟的机会，是不懂得抓住机会的人抱怨的辛苦。叶子一点不觉得辛苦，她乐在其中。
打完手头上这个卷宗的最后一行字，傍晚7点了。江雨房间的灯也还亮着。从某种程度来说，江雨是个好领导，他不是只会压榨年轻人，他自己也是以身作则的工作狂，十天里有八天他自己是最后一个下班的。所以，叶子不想抱怨他，也不愿意说他的不是，他是个负责人的领导。江雨办公室的门慢慢打开了，他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拿着一瓶矿泉水猛喝一口，厚厚的羽绒大衣把他包裹的更像个粽子了。
他晃晃悠悠的踱步走进大办公区，看到整个办公区只有叶子一个人的工位灯还亮着，他意味深长的笑着凑到叶子附近：“小叶，还没走？”叶子突然听到他的声音，猛然抬头发现他正站在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望着自己。叶子尴尬的点头：“是啊江律！您交代的卷宗还有2个没有写完，我加个班很快就好了。您先走吧，我来锁门。”江雨满意的看着伏案认真撰写文案的叶子，“你很认真，这很好。年轻人就该这样。我知道有很多年轻人背后骂我，说我压榨他们，”他顿了顿，“我倒是从来没听到你说工作辛苦。我看好你，你有我年轻时的劲头，以后你会比我更强。”
叶子正想谦虚一下，江雨不容她反驳，“我从不夸人，你是第一个。”说罢，他看了看表，接着说道：“带回家周末慢慢改吧！这会和我去一个饭局，介绍你认识几个未来对你有帮助的客户。不管你毕业以后还回不回我的律所，这都是你积攒人脉的好机会。”他边推开大门边回头冲还在愣神的叶子说到：“还发什么愣，穿衣服，走！”叶子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收拾了卷宗和笔记本电脑，匆匆套上大衣，一路小跑跟着江雨下了楼。
又是坐着江雨的保时捷卡宴，路上江雨略略的给叶子讲了讲自己的人生经历。18岁来北京念大学，学费都是父母找亲戚借的，好不容易大学毕业，花了十年时间在大律所从默默无名的小透明里混出名堂，又用十年时间创办了今天的大盛律所。这20年，江雨走的很辛苦也很用心。原本曾经上学时比他优秀的同学同事现在还在拿着一年100万的年薪混日子，而江雨接一个经济纠纷的案子起步价50万，他一年的收入是别人的十几倍。
快到酒店时，江雨意味深长的对叶子说：“我的起点太低，又没有人帮扶。你可以以我为跳板，未来你正式工作以后选择的公司，找的老公都要对你的事业有帮助。你的未来将不可限量。”还没等叶子回过味来，他们来到了御华府，今晚的客户就在这里。
等江雨停好车，叶子紧紧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帮他拿着公文包一路小跑的走进包厢。推开包厢门的那一刻，只觉得金碧辉煌，十分晃眼。硕大的圆桌围坐了一圈人，熙熙攘攘的划拳声和敬酒声不绝于耳。叶子没戴眼睛，什么人都看不清，只能是跟着江雨的屁股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接过江雨的外套，帮江雨摆了摆餐具，小心的跟班做足了。
喝酒的人彷佛发现了江雨和他的小助理手足无措的尴尬坐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端着酒盏向江雨走来，江雨用眼角看了叶子一眼，她马上心领神会。等男人走到江雨身后，江雨礼貌的起身和他寒暄了两句，对方非要江雨喝个进门酒，还要成双成对，一次4杯。江雨直言自己最近心脏出了些问题，可否以茶代酒，对方仍不依不饶，还不时用眼角瞟着叶子，看她有没有眼力见。叶子见状，马上抢在江雨前面想帮他挡酒，对方更是来了酒劲，要亲上加亲，江雨的4杯还要加上叶子的2杯，一共6杯让叶子一口干。说着，把6杯白酒倒在分酒器里递给了叶子。
叶子从来没喝过白酒，但今天的这个情况在她的意料之中，也是她未来事业的必经之路，她心知肚明。于是，她笑着冲对方点点头，接过分酒器，打算喝掉。周围的男人纷纷起哄，调笑声此起彼伏，叶子知道他们都不怀好意，但是她不能推辞。如果推辞，那她这么久以来在江雨这里卖的命就会大打折扣。别人给的面子，没有背景的年轻人要珍惜，不是谁都有如此机会。酒杯已经塞到了她手里，就在这时，一个修长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她握住分酒器的那只手，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男声响起：“对不起，她的酒我来喝。”说罢，从她手中抢过杯子一饮而尽。她只觉得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俊美的脸庞和修长的身形，定睛一看，居然是陈医生。
敬酒的男人一看此情此景，彷佛霜打的茄子，蔫了：“怎么能让您代酒？”又回头看向饭局主座的领导模样的中年女子，那女子点点头示意不要再纠缠。敬酒男子悻悻的笑着回到座位。
陈宸喝了一大杯白酒，正辣的发懵，还不忘低下头呵斥叶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做完手术才几天？”叶子愣在原地不敢说话，她怎么都没想到今天的饭局会遇到陈宸。她尴尬的递过自己的杯子给陈宸，一边小声说道：“干净杯子，我还没喝。”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陈宸一把抓过茶杯喝了口水，也没再理她，只是给门口的服务员说：“再给她来杯新茶。”
说罢，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原来他坐在主位的旁边，看来他也是今晚的主要客人。江雨若无其事的坐下，拉了拉叶子的衣角，叶子才慌忙反应过来急忙坐下。大家继续你来我往的举杯换盏，彷佛方才尴尬的瞬间没有发生过一样。叶子低头扒拉着残羹剩菜，一点都不嫌弃的吃了几口。听着喧闹的客套声，江雨也一边喝茶一边低声若无其事的问叶子：“你认识刘院长的儿子？”
叶子一惊，小声道：“谁？谁是刘院长？”江雨哼哼两声，压低了声音侧身对她说：“主位做的是北京城最大的私人口腔医院天赐牙科医院的刘春红院长，刚才帮你挡酒的是她的独生子。好像也是个医生。你不认识？”叶子这才恍然大悟，瞪大眼睛看着江雨，又回头看了眼主位的中年女子。江雨赶紧用胳膊肘捣了她一下，“别盯着看！你是不是傻！”叶子喘了一口气，低下眼眸，扒拉着碗里的菜，轻声说道：“刘院长的儿子叫陈宸，是我前两天住院的手术医生。”江雨恍然大悟，他抿着嘴笑了笑，“你真是好福气。”
叶子没明白他的意思，继续小声道：“他再三叮嘱我，做完手术不能劳累，不能喝酒喝咖啡，不能吃辛辣食物。刚才看人敬酒，他可能于心不忍。”江雨没理会她的解释，只是若有所思的笑着，帮叶子夹了块刚端上来的百合青菜。叶子受宠若惊的看了眼江雨，很难想象对下属一向没好脸色的江雨，居然对她另眼相看。
这对饭吃的很艰难，叶子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又不敢继续和江雨说话，只能低着头吃菜或者掏出手机看看。终于等所有人酒足饭饱似乎都有了酒意，几个年轻男子纷纷提议要去下一场KTV，坐在主位的刘春红似乎也不想扫了这群人的雅兴，优雅的点了点身旁的儿子陈宸，对众人说：“我年纪大了，晚上睡眠不好，就不去了。让陈宸陪你们去吧。玩开心点！”说罢，给陈宸使了使眼色。
陈宸彷佛压根没听懂他妈说了什么，直接回道：“我还有事，不去了。我送她回家，她刚做完手术没两周，家住的还挺远。”说完，用手指了指还在原地愣着的叶子。众人都吃惊的看着这个新来的小丫头怎么就让陈医生如此上心，估计这会所有人包括陈宸的妈妈都以为叶子是陈宸的新女朋友。
叶子瞪大眼睛愣在原地，慌忙摆手：“不用了陈医生。我一会打车回去，很方便的。”江雨也看出了陈宸对叶子的不同寻常：“陈医生，叶子是我下属，一会我亲自送她回家，不麻烦您了。”陈宸好像死倔的劲儿上来了，他用不容反驳的语气对叶子说道：”我送你，你听话就是了。”转头对他妈说：“您让小李送您回家吧。今晚我回我自己的住处，您不用给我留门。”
叶子心里咯噔一下，完蛋！这下越描越黑，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他妈一定以为自己和陈医生有什么事。
陈宸不等叶子二次反驳，伸手接过她的笔记本电脑和文件袋，朝停车场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还愣在原地一再要解释的叶子：“你快点，走不走？”叶子只能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尴尬的跟着陈宸一路小跑去了停车场。
叶子跟在他身后和人群越走越远，快步跟上他问道：“你怎么不告诉大家，我是你的病人，别让别人误会了，对你不好。”陈宸用眼角斜着看了她一眼：“误会就误会。说的多了误会更多。”说罢，帮叶子打开副驾的车门，等叶子无奈的上了车，又把电脑和文件袋扔到她怀里，重重的关上了车门。
车子缓缓的开在长安街的大道上，两旁仍旧灯火通明，年前的北京仍旧热闹非凡。张灯结彩的红灯笼，各种装饰挂在路旁的植被上，到处都是过年的气象。中国真好！叶子由衷感叹。
“以后再让我发现你喝酒喝咖啡，胡吃海喝，你就去找别的医生看病，我是不会再管你了。”陈宸气哄哄的甩出一句抱怨。叶子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个生气，心里有紧张也有一丝丝甜蜜：“好的。对不起您，您这么费心的给我看病开药，我自己不注意，浪费了您的好心。”陈宸转移了一个话题：“上次给你开的中药喝完了么？”还没等叶子回答，他又急忙叮嘱：“每天都要喝，中药就是长期才见效的事儿。快喝完了告诉我，我继续给你开。”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些许怜悯的神色：“自己的身体要自己爱惜。你还不到25岁，你还要当母亲，不要自己作践自己。”
叶子听他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陈医生是个非常负责任的好医生，但是仅此而已，她不想和他有超过病患之外的关系。陈宸对她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太阳，他对所有人都发光发热。叶子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二、不要说永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