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薄暮》薄暮倾城

3、第三章

　　叶晨曦起了个大早，柳子暮早就不在了，抬腕看了看时间，5：50，这么早？柳子暮去哪里了？
　　于是看到了锅台上用小铁勺压着的纸条：老师，再见！我们会想你的！
　　然后后面跟着22个孩子的签名，不同的笔迹，叶晨曦读出了感动，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在钱包里！
　　下面的一张小纸条是柳子暮的：中午12点有一趟火车，9点走，两个小时的山路，早去等着，不必告别！
　　这就是柳子暮的性格，说一不二，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有时，叶晨曦也好想知道，柳子暮除了这些孩子，他有没有在乎过别人？
　　慢悠悠的套上外套，虽然是夏季，但是山里的早晨还是冷的。
　　不在屋外的洗刷池那，不在教室，看了眼那边的简陋厕所，
　　“柳子暮，你在里面吗？”没有任何回应，伸头看了眼，没人，这么早，去哪里了？
　　反正也睡不着了，洗刷完了，啃了块巧克力，准备去山里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做最后的告别。
　　早上的空气很清新，叶晨曦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名字现在念起来，意义竟然鲜明起来。
　　在后山的山坳里，叶晨曦看到了早起的大丫头，和几个孩子，正在隔着草，
　　“马艳，你们早啊！”
　　“叶老师，您怎么来了？没有走么？”大家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叶晨曦，打招呼道，
　　“呵呵，不着急，这些草是要干嘛的？”
　　“喂猪喂牛的！山爷说傍晚会有大雨，这场雨会下上几天的！”
　　“我来帮忙吧！”叶晨曦说完，挽了挽袖子，把马艳小竹筐里的另外一把小镰刀拿出来，
　　“不用了，叶老师！我自己来就行！”
　　叶晨曦别开了手，竟自握着一把草，学着他的样子，开始下镰刀，看似容易的工作，做起来麻烦多了，马艳她们，一下一把，割的飞快，叶晨曦手中的镰刀就跟握着锯子一样，一小把锯上半天，
　　马艳她们停下来看着叶晨曦笑，“老师，还是我们自己来吧！”
　　叶晨曦苦笑，“我怎么觉得镰刀在我手里这么不锋利了呢？”有几个孩子笑出声音，
　　“老师，握紧了，使劲一割就行了！”旁边一个穿暗红小褂的女孩子，好笑的提醒，
　　“哦，哦！我再试试！”
　　“快点喽，你们要赶不上了！”小山坡上突然钻出一个小脑袋，瓜娃！
　　“我们快着呢！”小红褂扬头回应，
　　叶晨曦也不渐渐的加快了速度，“你们在比赛么？”
　　“是啊，柳老师领着他们在那边！”原来，起了个大早在和孩子们割草，
　　“教你们唱歌吧？”
　　“好！”女孩子们异口同声的答着，
　　“先给你们唱一遍，仔细听着！”叶晨曦清了清嗓子，开唱，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影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就学这个，就学这个，很好听啊！”孩子们跟着附和，
　　叶晨曦开始一句一句的教着她们，整个山坳里回荡着明媚的笑声，悠扬的歌声......
　　叶晨曦站在坡顶，看着在孩子们中间的柳子暮，正笑着和孩子们比赛割草，那样会心的微笑，坦荡迷人的犹如一个发光体，在晨起朝阳的映射下，闪着柔和的光芒。
　　时间过的很快，叶晨曦第二次看手表的时候，已经8点多了，直起身子，揉揉腰，
　　“柳老师！”那边传来瓜娃的一声疾呼，马艳扔下镰刀，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小山坡，
　　只见，瓜娃和阿庚扶着柳子暮，柳子暮脸色苍白的摆摆手，“没事，没事，干你们活去！”说着推开他俩的扶持，坐在割完的一堆草上，“休息一下，就好，你们干吧！”
　　叶晨曦走在最后面，孩子们围着他，她现在看不见柳子暮的状况，
　　“柳老师，你回去吧，”马艳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对啊，对啊！”孩子大声的附和，
　　柳子暮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孩子们很无奈的退到一边，马艳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很明显的眼眶红
　　红的，“叶老师，你劝劝柳老师，让他回去休息！”
　　叶晨曦点点头，走过去，坐在柳子暮旁边，“大家小心点，不要割到手！”叶晨曦低声叮嘱，
　　柳子暮一手压着胃，盯着孩子们的背影发呆，并不准备搭理叶晨曦，
　　过了一会，柳子暮开口，“快到时间了！走吧！”
　　叶晨曦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把拉柳子暮起来，“你去送我！”拉他起来，叶晨曦就站在原地，怕
　　他的推拒，
　　“恩！”他总是让她琢磨不透，
　　叶晨曦和大家打了招呼，摆摆手，她实在不太习惯在这么多目光下煽情的告别！
　　柳子暮走在前面，叶晨曦跟在后面，他越走越慢，叶晨曦也缓慢的跟着，就是不愿上前与他并肩，
　　“扶我一下！”柳子暮蓦地顿住，一只手按在胃上，伸出一只手，叶晨曦握住，轻托着他的手臂，
　　“你要不要回城里的医院看看？”明明知道问了他也会拒绝，可是还是没有忍住，
　　柳子暮歪头看她，呵呵笑出声来，“胃疼不会死人的，放心吧！”
　　叶晨曦喉咙哽住，嘴唇微启，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下意识抿紧了唇。
　　扶他回了小学校，进屋，又倒了杯热水给他。
　　“我走了！”
　　“旅途愉快！”
　　“谢谢！”叶晨曦背起旅行包，把吃的东西留给了柳子暮，
　　柳子暮低头抱着碗喝了口水，让热气氤氲过眸中的情绪。
　　叶晨曦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至少背影看起来很潇洒！
　　柳子暮放下碗双手紧紧按在胃上，等待这一波痛楚的过去，稍缓和了些，才起身扶着门框看着门外 ，哪里还有叶晨曦的影子！
　　终归只是个过客！

　　这里只是她一时的好奇，回到了城市，这里的一切会马上成为过去式，柳子暮自嘲的笑......
　　胃部紧接着一阵抽搐，手狠狠的抓着门框，弯下腰去，深吸一口气，按着痛处。
　　门口和炕之间的距离很近，可是柳子暮觉得自己似乎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身体一沾着炕，就紧紧的蜷缩着身子，手死死的顶着胃。
　　这个胃似乎总能在他纠结的时候，支持他深深地纠结。
　　今天的课已经取消，否则以这样的状态，肯定能吓坏孩子们。
　　待缓过这阵，直起身子，摆上小桌子，开始准备明天的课程。
　　抬眸间，发现凳子上放着一包东西，瞥了一眼，就知道肯定是叶晨曦放下的一些吃的东西。
　　没有去理会，开始备课。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再次被胃里的钝痛击溃意识，压着胃趴在桌子上！
　　然后听见呼哧呼哧，有人往这边跑，以为是孩子们过来了，忙直起身子，正襟危坐！
　　却看见叶晨曦一脸狼狈的，背着个大包呼呼喘的很急。
　　“回来干嘛？”
　　“忘记带东西了！”然后放下包开始翻找，在那一包吃的东西里找到了自己的钱包。
　　有些讪讪的看着柳子暮，
　　“哦！”柳子暮淡淡哦了声，便没有下文了，低头在备课本上写着什么！
　　“那我能不能再住一晚？”叶晨曦不敢抬头看柳子暮，低着头不确定的询问，
　　“我说不行，难道你就会走了吗？”柳子暮也不抬头，手狠狠地压一下胃，迅速把手放下，
　　叶晨曦没有搭理他，把包塞进小橱子，开始做饭，自己只吃了几块巧克力，早就饿了，估计那位大仙肯定也没有吃饭。
　　叶晨曦挎着小篮子出了门，准备去村里的小菜园整点菜。
　　叶晨曦刚走，柳子暮便按着胃倒在炕上，胃不停地翻搅，“呕......”胃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只是扒着炕沿不断地干呕。
　　外面先是打了一声雷，大雨倾盆而下，柳子暮挣扎着起身，柳子暮一手按着胃，一手抓起一把伞，往外走去，疼痛更甚，脚下虚浮。
　　行至门口，胃里一阵猛烈的抽搐，扶着门框剧烈的干呕着，身子微微弯着，刚要跨出门去，突然被大力冲撞了一个踉跄，紧接着被一个湿漉漉的身子，拦腰抱住，这一刻，就这样被定格了......
　　雷声，雨声，通通听不见，寂静的屋里，只有两个人的心跳声，这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回到了原始状态，叶晨曦傻傻的站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怕一动，梦就会破碎......
　　过了半晌，柳子暮轻轻动了动，“松手，湿湿的真难受！”
　　叶晨曦应声，松开手，柳子暮往后退了一步，“去换衣服！”自己拿了个小板凳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大雨，发呆！
　　叶晨曦怔了片刻，从背包里抽了件T恤，换上运动裤。
　　柳子暮身子微微前倾，背影瘦削的让人心疼。
　　“我好了，进来吧！门口很凉！”柳子暮没有说话，倔强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叶晨曦走过去，拉拉他的衣服，“去喝药，我没事！”柳子暮淡淡的说，
　　“该喝药的是你才对！”说着，不由分说的拉他起来，拖到炕上，按在被子上，让他休息，拿了两个碗，跑了两碗感冒冲剂，
　　“来，你也喝一碗！”
　　“我没淋雨，不用！”
　　“刚才吹冷风了，喝一碗，我可不想被人传染感冒！”柳子暮笑了笑，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反倒是叶晨曦，抱着碗，一副厌恶的样子，微皱着眉，
　　“怎么？害怕喝药啊？”
　　“我只是想等凉一些再喝，呵呵！”叶晨曦不自然的干笑两声，
　　“哦，这样啊！”柳子暮合上眼睛，靠在那里，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叶晨曦一直最讨厌吃药，无论冲剂还是片装的，基本上咽不下去，就跟要吞毒药一样！
　　捧着碗，小心翼翼的往门口挪，
　　“门口会凉的快吗？”柳子暮眼也不睁，粉碎叶晨曦的企图，
　　“还行吧！你睡会吧，我做饭！”
　　“把药喝了，要不我会一直盯着你！”叶晨曦跟小孩子逃学被老师跟踪一样惴惴不安，凉了半天，还是把药全喝了进去，苦的叶晨曦只想吐，
　　“呃.......”
　　“怎么啦？”
　　“胃难受！”
　　果然注意力转移了，“疼的厉害吗？”看她不再想吐，
　　“没事，骗你的！去做饭，我饿了！”说完冷下一张脸，闭上眼睛，变脸比变天快，叶晨曦偷偷感叹。

　　突然，叶晨曦脸色变的难看起来，因为下雨那阵，叶晨曦刚和马艳母亲打过招呼，到了菜园子，大雨下的很急，叶晨曦扔掉菜篮子，撒腿就跑，因此菜没弄到，还把菜篮子弄丢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叶晨曦翻出麦片，看来，中午只有吃这个了，这边条件怎么这么艰苦啊，就算原本没有胃病的人，来这也得饿的得胃病。
　　往外面瞄了一眼，看见有个小身影在雨中往这边跑来，近了，近了，因为披着雨布，所以还是看不清到底是谁。
　　马艳！！
　　叶晨曦闪了个身，让她进来，“下这么大雨，怎么过来了？”
　　马艳解下雨布，把菜篮子递给叶晨曦，“娘说，叶老师来摘菜的，所以，就送来了！”
　　“谢谢你！”叶晨曦接过菜篮子放在矮凳上，拿了块毛巾给她擦拭脸上的雨水，
　　“柳老师，不舒服么？”马艳眼神是不是飘向炕上的柳子暮，
　　叶晨曦不相信柳子暮这么快就睡了，肯定是装的，“没事，睡了而已！”
　　“哦，那老师，俺回了！”
　　“留下吃饭吧！”
　　“不用了，老师，俺娘等俺回去呢，老师再见！”说完不待叶晨曦反应，披上雨布，冲进了雨里，
　　“路上小心点！”叶晨曦只来的及喊出这句话，
　　翻看了菜篮子里的菜，两根黄瓜，几个小西红柿，还有两三个小青辣椒，叶晨曦瞪眼了，这怎么做啊？？没有馒头和米饭，翻看了小面缸，里面还有一些玉米面......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叶晨曦暗暗下定决心，开始做饭。
　　把菜先洗了，然后黄瓜切条状，不理会粗细。
　　把西红柿也切成了小块，正好还有那天瓜娃送来的山鸡蛋，就做西红柿鸡蛋汤吧！
　　玉米面怎么做啊？叶晨曦继续瞪眼，窝窝头？？原来不会做饭，真的让人想死啊！
　　先烧火，去隔壁小柴房里，抱了堆干柴火，刚点着就灭了火，弄得屋里浓烟密布，呛的她直咳嗽。
　　“你是要烧房子吗？”柳子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面，一把拽开叶晨曦把火点着了，又把叶晨曦拖回来，继续烧火，他炒菜。
　　看着他的侧脸，叶晨曦一瞬间的闪神，“小火，要糊了！”柳子暮瞪了发呆的叶晨曦一眼，
　　“哦！”叶晨曦发现他其实还是很不舒服，一只手撑着锅台，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脸色很苍白。
　　炒了菜，做了汤，还有黄澄澄的玉米面锅贴，不由得让叶晨曦佩服起了柳子暮，如此简单的食材，竟做得如此精致。
　　饭做完了，柳子暮却胃疼的直不起身子，扶着门框干呕了半天，叶晨曦只在一边撑着他的手臂。
　　“去吃饭吧！我没事！”
　　“一起吃吧！你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吃不下，好歹喝点汤啊！”
　　一边说，一边扶着他上炕上坐下，拿了两床被子放在身后让他靠着。
　　柳子暮勉强拿起勺子喝了口汤，可毕竟是好几顿没有正常饮食了，胃里立刻涌上一阵呕意，强忍着压下去，又执起了勺子，他也知道，自己再不吃点东西，甚至连明天上课的力气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