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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偶现画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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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那天一早起来,秦天看见廊下绿衣和莹玉他们已经在挂灯笼了,看着秦天出来,莹玉从凳子上低下头对她说:“姑娘既已起身了,快去把对联拿出来贴吧,浆糊我已经打好了。”秦天应着,进去拿对联出来贴,对联还没贴好,朝云姑姑已然摆好了碗筷招呼他们几个吃早餐。吃完早餐几人正在琢磨今天要玩点什么好呢,就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莹玉嘟着嘴道:“小舟子这家伙,还道他过年不来呢,不料还算有点良心,等他进来,我们谁也别给他好脸色。”朝云姑姑几个都看着她笑,就听来人已经揭开门帘进来了,只听来人笑着说:“谁要不给朕好脸色?”秦天几人一听是皇上,着实吓了一跳,连忙行礼,皇上摆摆手叫他们起来,秦天问他可吃过早饭,着急就要摆早饭,正苦于往桌子上端什么,就听得皇上说:“朕吃过了,今日过年,早朝要到正月十五才开,朕来后宫走走。”他说完就随意在屋内打量,刘庆公公示意大家都出去,瞬间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秦天又有了刚去乾清宫和他独处时那种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瞅着皇上也是没话找话,拿着桌上的剪纸问:“这可是你剪的?”秦天点头应是,皇上又说:“朕还有你送的兔子。”秦天没料到他突然提起旧事,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他们有近一年没见过了,秦天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却不料他今日突然来了,秦天想问他为何来,又有点不敢问,只得绞尽脑汁找别的话题:“陛下稍坐,奴婢给您泡茶。”皇上将目光从手里的剪纸转到她的脸上,看着她没说话,秦天一时不知是该动还是不动,正在此时朝云姑姑端着茶水进来了,摆在桌子上又出去了,且这次还带上了门。皇上在书桌前坐下,将剪纸归拢到一处,看着桌子上一堆红包,问:“给宫人准备的红包?”秦天道是,走到他身旁垂首站着。皇上又问:“没给朕准备?”秦天一时愣住,忙弯腰拿了一个,双手递给皇上,道:“祝皇上新春以后,吉吉利利,百事都如意。”皇上笑着收下了,他当着秦天的面解开系带,将碎银子拿出来放在掌心,用另一只手一点点拨开,仿佛在计算到底有几两,秦天红着脸说:“奴婢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却听得皇上说:“再少,也是你的心意,朕收下了。”他将碎银子又放进红包,一起揣在袖袋里。他转身看着秦天道:“节后你就要出宫了,东西可收拾好了?”秦天答:“宫里东西已经归整了,内务过几日就来核对,有些要搬回去,有些还留在储秀宫,奴婢自己的东西本就不多,有一些陛下赏赐,内务说可以带走,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皇上唔了一声,又问:“出去后,有何打算?”秦天抬起头答:“奴婢自小未出过京城,想到处走走看看,舅家那边在江南做生意,最后可能会去那里。”皇上接着说:“去那边找个人嫁了?”秦天笑了,说:“嫁人得看缘分,我母家开明,很多姐妹都在店里帮忙,我想找个活计,先养活自己。”皇上想了一会,突然说:“你可知宁远在浙江训练水军,去了好几年了,可能近期也回不来。”秦天一时疑惑,愣了几拍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宁安侯府的二公子宁远,曾与自己有过婚约,只是不知皇上突然提起他是何用意,一脸疑惑地看着皇上,皇上也没料到他如此疑惑,一时有点高兴,又有点生气。他语气不善道:“你不会不知道宁远是谁吧?”秦天道:“奴婢知道,是宁安侯府二公子。”皇上继续追问:“仅此而已?”秦天听出来他语气不好,甚至有点生气,却不知道他生的哪门子气,只得道:“奴婢幼时,和宁二公子有过婚约。”皇上又问:“只是有过婚约?”秦天一时搞不懂他到底要问啥,只得道:“只是有过婚约,陛下到底想说什么?”皇上突然笑出了声,秦天自认识他以来,很少见他情绪外露,今日先是生气,而后又笑,把秦天都搞糊涂了。他看着秦天说:“朕突然替宁二公子不值,你可知当年秦家获罪时,人人避而不及,但宁远拉着脸求了多少人。宁安侯夫妇本也不想替你求亲,可宁远不顾家里反对,不怕触怒先帝,来乾清宫替们家求情。后来大局已定,他更是常跪祠堂,要娶你为妻好保住你,后来宁安侯夫妇拗不过他,答应替你求情保住你的姓名,以此为交换解除你们之间的婚约。”秦天只知当时宁安侯夫妇确实竭力保住自己,后来甚至求到了太后那里,她料想宁远必定也做过工作,但不料却做了这么多,确实是真君子风范,不过只是有婚约,也必定要竭力援手,便道:“宁二公子宅心仁厚,他虽然不喜欢我,但出于我是他未婚妻的身份,也竭力帮我,确实是真君子。”皇上看着她,又笑了,且有点自嘲:“你真如此想?”秦天看着他,重重得点了点头。皇上又说:“你可知宁远至今未婚?”这秦天倒没想到,宁远比她大好几岁,如今她都虚岁22了,宁远也得28了吧,只是宁远未婚和她有什么关系,想来是宁二公子眼光高,或者是幼时叫自己给吓到了,道:“这个奴婢倒是不知。”皇上又坐在了椅子上,很诚恳得问她:“你当真觉得宁远不喜欢你?”秦天点点头:“是,奴婢下时候顽劣,应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皇上笑了笑:“宁远没你想得那么真君子,也没你想的那么好脾气,曾有女子在他身旁倒下,他眼看着人家倒地也没有伸出手扶一把,他若不喜欢你怎么纵容你日日缠着他,你怕是连宁安侯府的大门都进不去,他也不会给你处理你惹的那些麻烦。”他说了一会,看着秦天似懂非懂,突然笑了:“原来你对感情如此木讷,倒是朕错怪你了。”秦天一时不知他所指何事,但他忽得说了这么多,秦天一时不敢践踏朕的真心,今日却才知道,原来你压根不知道朕对你的心。”听到这句话秦天有点慌了,她只抬头愣愣盯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皇上又笑了下,道:“算了,既然你对朕无心,朕也不勉强你,朕今日来送送你,以后出去了,好好保重自己。”
说完他便转身,应是准备出去了,秦天忙跪地准备恭送皇上,结果因立在书桌旁边,往地上一跪,袖摆挂在了抽屉拉手上,划拉一声,袖子一个大口子,抽屉也被拉开了。皇上听见动静又转过身蹲下来,查看她是否受伤,看了一眼只是挂到了袖口,胳膊没事,稍放下心来无奈得看了她一眼,正欲转身,看见抽屉里躺着一本画册和一个荷包,这荷包他上次生辰宴时见过,伸手就去拿,秦天连忙用手压住画册,道:“陛下看不得。”却不料扑了个空,皇上伸手拿的是荷包,他将荷包拿在手里,听得她捂住画册更加好奇,伸出另一只手握住画册,问:“里面是什么,朕如何看不得?”秦天只得硬着头皮答:“画的奴婢自己,画工粗陋,陛下还是不看的好。”他道:“是吗?朕今日偏要看。”秦天心里没底,看着他已经要走了,怎么突然又跟自己较上劲了,但她也没有抗旨的胆子,就送了手,在一旁跪着。皇上将荷包放在桌子上,拿起画册一页页翻了起来,画册从后花园偶遇开始,一页页都画的是他们曾经相处的场景,这画册本来要烧掉的,可是一直拖着没烧,今日果然要惹出事端了,秦天只希望他别看出来自己画的是他,在一旁解释:“奴婢幼时喜欢看画本子,这就是画的其中一个故事。”皇上手上没停翻着画册,问:“是吗,什么故事?”秦天一时编不上来,只能道:“名字奴婢忘记了。”皇上继续说:“名字忘了,故事情节倒记得清楚。”秦天应了声是,又听得皇上问:“画本里,这两人叫什么名字?”秦天不料他突然问这个,她也不想想,坐在自己面前的是掌控整个帝国的皇上,自己这点拙劣的表演他怎会看不透,一时支支吾吾。皇上已快翻到结束了,他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她:“怎么?编不下去了?”秦天赶紧跪倒在地:“奴婢僭越,不该私自描画龙颜,皇上恕罪。”她低下了头伏在地上,皇上什么话也没说,他将剩下几页翻完,最后一页没有画,写着字“心悦君兮君不知,如今身去,望君保重。”他盯着那一页看了很久,拉了她起来,问她:“想来这荷包是给朕的生辰礼吧。”秦天点了点头。他看着秦天说:“你想要的朕不能全部给你,但有一些,朕能做到。”秦天忽然眼泪就出来了,这一早上起起伏伏,她突然就不想忍了,问:“陛下可知,奴婢想要什么?”皇上道:“你想要为父亲翻案,你想救回兄长。”秦天问:“可能吗?”皇上道:“你兄长的死讯无疑,你父亲的案子朕可以带你去查卷,问询当事人,确是铁案。”秦天没动,听得皇上又说:“你幼时朕就认识你,你驱赶宁远身边每一个凑过来的女孩子,想来也做不了贤妃,只是后宫局势已然这样,皇后与朕少年夫妻,她失去孩子且不能再生育,朕不能再伤她,朕不能让你做皇后也不会遣散六宫,但朕可保证后宫不再进人,朕能给你的,只有这些。”秦天何尝不知道他的为难,她本来已经决定要走了,可是他来这里,什么承诺也没给,说了这么一堆话,她突然又心软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他将她揽入怀中,擦拭她的眼泪,问:“朕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想出宫,若你答是,朕送你出宫,若你可怜朕,愿留在这里陪朕,朕也会保护好你。”秦天一时没了主意,只是一味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皇上转身亲了一下她,对她说:“留下来,好不好?”她鬼使神差地就点了头,然后她看见他笑了,接着,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