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也无妨》亲亲面包

2、第 2 章

　　孤独是吸引星辰的力，宇宙在倾斜，我们的伤口是我们的引力，吸引我们不能自拔，旋转着靠近。
　　我们对彼此，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因为你，只因你，仅对你，我意乱情迷。
　　你是我不可预测的命运，是我孤注一掷的赌注。
　　你是我梦中的应许之地。
　　一切美好造就了你，为我。
　　为你，我孤身投入这晦暗的世界。

　　明明得到了很多爱，美实还是悄悄在心里恨很多人，包括从他们那里得到了爱的人。恨是相同的，但爱跟爱差别很大，不是吗？
　　有些事可以告诉爱你的人，有些事只能和你爱的人做。
　　当笑笑说，她在学校洗澡的时候，莫名觉得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壁挨着男更衣室。想到那些臭男生……明明是玩笑话，他却杜撰出了，有人在墙上发功的故事。
　　为什么呢？因为笑笑提到隔壁那些臭男生的时候，他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名字印在心底，却只敢偷瞥一下的身影。
　　为了那个模糊的轮廓，他冒认正义之名，带领娘子军征伐男更衣间。
　　他坏吗？至少不是那么好吧。否则怎么会那么多女生愿意和他成为朋友。一定是看穿了，他心底也埋伏着一个小恶魔。这是天使的利器，也是天使能团结的秘密。
　　爱能将恶魔驯化成天使，也能让天使化身恶魔。
　　有时他干的好事被揭发了，女生们还跟他嘻嘻哈哈。他是被爱着的吗？
　　是吧。
　　但有些爱只可以从特定的人那里得到。
　　美实宁愿被很多人恨，却被该爱的人爱。在他们分开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家福曾跟他有共同的愿望。其实他们无形中曾共享很多东西，却痛失后才发觉。
　　就像那天，他一转弯，撞进他的怀里。
　　背着光，夕阳像剑划开记忆，他有甜筒冰淇淋似的母亲，而他……他们间的距离赤裸裸的。赤裸裸，更衣室……不知哪个私教的心血。阳光给他披了大氅，剥去他现实的衣裳。
　　那一刻，他是他心中的骑士。虽然当下，他弃他而去，但他坚信，这就是他的命运，他一定会在关键时刻，救他出困。
　　一定会的。
　　后来他住进他家时，仍为自己动物般的直觉赞叹。

　　可以不要欺负美美吗？
　　家福正准备翻墙逃跑，刚骑上一条腿，一个女生在下面问。
　　你认错人了。家福冷冷地道，另一条腿也迈了过去。
　　等下，你不能走！
　　家福无奈地，同学，你不要上课吗？
　　你不也是吗？下来，我们谈谈。
　　我说了你搞错了，我都认不清几个女生，还美美！
　　你知道那天，他冷风里走了三个小时吗？是我打车去接的他！女生快哭了，仰起头。家福认得她，她是那天的浴室骚动里，一直紧紧跟在美实之后的孩子，一片混乱中，美实一直护着她，让她先走，两人才撞了个脸贴背。
　　家福神色严厉了些。有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走门啊？难道还是小学生嚒？
　　这条路近不行哦？你到底什么事？
　　嘻嘻。
　　就这样，家福和笑笑相识了。
　　也多亏了她，家福才知道，美美为什么上课时总一宿没睡的样子。
　　家福伸出手，笑笑没犹豫就搭上去。他们并肩坐在围墙上，夏天伸过墙头的榕树叶帮他们遮掩。
　　原来美美是美实。那天，家福知道了美实很多的事。
　　就算你不问，我也会缠着你讲完。婚礼上，面对起哄的宾客，笑笑扶着醉得迷蒙的家福说，那时我就一个目的，你得和我一样喜欢美实，但要爱上我。
　　我……
　　没有欺负美实嘛。我知道，笑笑眨眨眼睛，不这样说，我们怎么相识呢？
　　笑笑和美实一起长大，美实三天两头去笑笑家吃饭，两人还一起参加了儿歌大赛，五音唱出十五音的他们让所有人痛苦。他们还一起在暑假偷看恐怖片，看到现在晚上睡觉还必须把头蒙住。后来，只要家福笑他，就被连人带被掀下床。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什么。笑笑擦着笑出的泪问。
　　家福看着远方的天空。
　　怎么会！怎么会想到那里去！笑笑涨红了脸。
　　你想让别人怎么认为？你们有那么多……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原来是这样。笑笑的眼神像刚解开一道二阶导数公式。
　　怎么？换他紧张了。心中被按进一支槲寄生般的疼。
　　笑笑摇头，小声说，有时候讨厌自己的敏感。虽说这个世界，信息是最昂贵的东西，但我们普通人，有些事蒙在鼓里才能免受损失。
　　真的，看穿一个人并不好受。
　　有一会儿，他们没有说话。傍晚的校园十分宁静，有风，鸟，绿草坪和红胶道，这些事包围着他们。他们每天在这个圈里跑，像笼子里的小白鼠，拼命踩着自己的命运之轮。
　　太熟悉了。
　　嗯？
　　美实和我。笑笑躲开他的视线，从小一起长大，好像什么事都变得理所当然，理所当然你叫我上学，理所应当放学我等你，理所当然成绩差不离，原来本应该是那样吗？
　　哪样啊？家福抑制着不断上浮的内心。
　　美美！
　　笑笑突然跳下去。
　　美实推着车，在树下现身。
　　家福看着她笑着打他一下，看他宠溺地把剥开道的巧克力塞进她嘴里，看她跳上他的车，看他用手拉她的手圈住自己的腰，像仙侠眷侣共乘一朵云离去。
　　原本应是这样吗，不需要话语和脚步提示，仅凭感觉，就知道对方在靠近。
　　家福远远地看笑笑很自然地靠在美实背上，顿觉脚下不是学校的围墙，而是只身在孤角悬崖上。
　　x！都几点了，约了李医生听报告。

　　后来，美实找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不到，去另一个那里，准能达到目的。
　　美实说，他好像是他们之间的那个红绳，不，那只猿猴。
　　家福看着美实，笑笑也看向他，但他眼里谁也没有。
　　你明知道你才是我的世界。那天，家福拖着他的手腕—在他们相识的整个期间，他从来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愿，但命运之轮开始高速旋转，将他们甩脱的那天—他把他压在客房墙上怒吼。
　　美美推开他，人人都这么说，但为了进入新世界，人人抛弃旧世界。
　　你知道我不是。
　　你是，你困在别人的期待。你那么努力甩脱自己，只为了成为别人。
　　别xx给我扯这个，全家宝不该出现在这里，我们之间从没有别人。
　　美实的眼睛像深潭，照见世间矮小的灵魂。家福不由得别开脸。
　　美实发出一声短促地笑。
　　但我觉得我们之间十分拥挤，活人不多，幽浮也不少。我抓不住你，你也该放开我了。
　　他不放手。美美又推他，他揪住他的脖颈把将他压向他。美美反抗，他有点后悔拉着美美一起健身了。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
　　后来，笑笑推门进来，眼神划过他们交缠一起的手。
　　她眼睛里的悲哀压垮了他们。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美美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在他婚礼这天。
　　和笑笑的婚礼这天。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吗？故事结束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呢。
　　在他哪儿都找不到美实的这天，笑笑约他去补习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