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春归顾里》游鸣

17、第 17 章

　　看着方多病收剑离开，顾敛将手中的竹枝丢到墙角，拍了拍手上的竹屑。

　　走进莲花楼，顾敛顿住，莲花楼总共就两间房，楼上房间虽大，她却不好和方多病一起住。

　　顾敛苦恼地摸了摸脖子，上楼看了看，方多病没洗漱没脱衣服就这么躺着睡着了。

　　子时已过，这小子练了一晚上，看来确实是累坏了。

　　顾敛没打扰他，下楼后，她想了想，来到李莲花房前敲了敲门。

　　半晌没听到动静，顾敛试着轻轻推了下门。

　　门没锁，顾敛无声地走了进去。

　　李莲花睡得很沉，原先苍白的面容似乎恢复了点血色。

　　顾敛搭上了他的脖颈，指尖下脉搏的跳动很微弱，这家伙之前果然透支过自己。不过他体内有一道陌生的内力，似乎有谁为他疗过伤。

　　顾敛心中叹气，既然这次李莲花不想让她知道，她便作不知好了，下次再找个借口帮他再调理一番。

　　可惜她的内力还是差了些，治标不治本。

　　想要彻底根除李莲花体内的毒根本不是靠她这个不懂医术的人能做到的，她有些后悔当年没求着三师尊教她医术了。如今只有找到玉匮，靠着地仙的真气，或可保他十年不死。

　　顾敛撤回手，打算离开，因此也没看见当她转身的一瞬间，床上闭着眼的人，眼睑忍不住跳动了一下，原本平静无波的脉搏终于压制不住地狂跳了起来。

　　不好！心脏再这么跳下去就要被发现了。

　　顾敛听到一声低吟，转头一看，李莲花捂着脑袋似乎是要醒了。

　　顾敛吓了一跳，赶紧走到门口，手刚放在门框上，李莲花已经睁开睡眼蒙松的眼睛看着她。

　　没等李莲花发问，顾敛装作刚打开门进来的样子率先说道：“老李你醒啦，那我刚才敲门你没应？我有点急事找你，就想进来叫醒你，早知道你醒了，我就在外面等一会了。哎呀，你不会是被我吵醒的吧？”

　　“……没有，我觉浅，一直醒的都很早。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多余的被褥，我好去露台打个地铺。”

　　李莲花立马就明白了顾敛的处境：“抱歉，此事是我的疏忽。这个天气有点冷，你不用去露台打地铺，我的房间让给你好了。”

　　“这怎么好意思！”

　　李莲花道：“没事，二楼地方大，我去和方小宝挤一挤。柜子里有新的棉被，要我帮你吗？”

　　顾敛赶紧摇头：“我自己来就行。”

　　“好，昨晚你辛苦了，早点休息吧！”说完，李莲花快速起身将床上的被子卷好抱起，就直接出去了。

　　顾敛看着他的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顾敛眯着眼，这家伙没做亏心事吧？

　　等会，要说做了亏心事的人，好像是半夜偷偷摸摸给人把脉的自己。

　　应该没被李莲花发现吧？

　　顾敛打坐了两个时辰彻底恢复了精神，她醒来的时候时间尚早，辰时还未过。

　　走出房门伸了个懒腰，空气中传来了清甜的香味。

　　李莲花听到动静，端着早饭对她道：“醒了，快来吃早餐。”

　　顾敛上前：“莲子羹！”

　　“是啊，你以前不是爱吃吗？快来尝尝我做的怎么样。”

　　又甜又糯，非常美味，顾敛吃的心满意足：“小方还说你做出来的东西味道都很奇怪，明明挺不错的，他的嘴还挺叼的。”

　　李莲花笑了笑却没辩驳，他问道：“你想收方小宝做徒弟？”

　　顾敛总觉得道袍的袖子有些碍事，便停下来挽袖子：“那小子颇合我眼缘，天赋又高，难得碰到个满意的，便想将我的剑术传授给他。”

　　李莲花看她动作艰难，便将她的手臂拉到身前，将袖子一寸一寸卷了上去，顺手抚平了褶皱：“方小宝没同意吧？他这个人性格执拗，下定的决心几乎不会动摇。既然他自己给自己拜了个师父，在找到李相夷之前，就不会转投他人门下。”

　　顾敛将另一只手伸过去：“你说的一点也没错，之前缠了他那么久，愣是没同意拜师。不过他这性子也有他的好处，不会动摇也就是不会轻言放弃。小道的剑术可不是那么好学的，没有大的恒心和毅力，可不会达到我的期望。所幸我也不在乎师徒名分，至于能学到什么程度，能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看他的本事了。”

　　另一只袖子被捋好，李莲花道：“我先替小宝谢谢你了！”

　　看到空了的碗，李莲花又问：“还吃吗？我再给你盛一碗。”

　　顾敛斩钉截铁地回答：“要！”

　　方多病打着哈欠从二楼下来，看到顾敛后，他立马精神，坐到了她旁边。

　　方多病殷勤地倒了杯凉茶放在她手边：“顾道长，啊不，顾前辈，请用茶。”

　　顾敛挑眉：“上道！”

　　顾敛接过方多病的孝敬，正准备给没名分的便宜徒弟一个面子，举起的茶杯就被拿走，而后一碗温热适中的莲子羹被塞到她手中。

　　看着顾敛一脸懵地捧着碗莲子羹，方多病也愣了：“李莲花你干嘛？”

　　李莲花将方多病倒的茶一饮而尽：“阿敛早上起来不喜欢喝凉的，她喜欢带点甜味的汤饮。”

　　“哎，顾前辈你喜欢吃甜的啊？我还以为你对吃的没要求呢？”

　　顾敛解释道：“小道只是比一般人少了点世俗的欲望，不代表我没有喜好！还有，你还是继续叫我顾道长吧，前辈听着太别扭了。”

　　方多病道：“行啊，顾道长，既然你喜欢吃甜的，那今天中午我下厨。糖醋排骨、蜜汁肉、西湖醋鱼我都会做，如果你不喜欢吃这些，像桂花糕、杏仁酥还有各种糖水我也会。”

　　李莲花黑线，再一次觉得方多病有点多余：“我们今天要赶路，所以干粮一大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你说的这些，食材不够全都做不了。另外，莲子羹在锅里，你自己去盛，吃完我们早点出发！”

　　方多病：“……不早说！”

　　赶路的途中有点枯燥，李莲花借了顾敛得到的罗摩天冰，拓印出了纹路传书给苏小慵，请她帮忙查一下相关线索。

　　正好方多病在天机山庄，自己亲生母亲何晓兰的书信中见过这件东西。

　　此前，李莲花入慕娩山庄不仅是为了参加婚宴，还顺便取走了单孤刀遗物中的一小截无心槐。

　　他现在无比确定单孤刀的死和南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追查剩下的几枚罗摩天冰就成了当务之急。

　　只是罗摩天冰一事暂无头绪，只能先从其他线索找起。

　　二人找到了单孤刀以前的旧部，四虎银枪刘如京的下落，决定去查探一下对方是否知道和单孤刀之死有关的线索。

　　拉着莲花楼的四匹骏马白天赶路，晚上休息。而方多病则完全相反，晚上练武，白天补觉。

　　他时常觉得顾敛的精力简直异于常人，每晚他练到力竭，可顾敛却像没事人一样，只需要休息两三个时辰便又精神奕奕。

　　对此，顾敛表示很正常。她喂招向来只出三分力，就凭方多病的本事不拼命练个一年半载，都不足以逼她认真。

　　对此，方多病只好默默咽下所有辛苦，每天从不懈怠，就为了破解顾敛的剑招。
　　可顾敛的剑不是只有一招月夕花晨。

　　孤剑之利，雪月之柔，怒仙之狂，玄剑之道，儒剑之锋，这五大剑仙她可都曾领教过。

　　当年被那些风华绝代的前辈打得多了，模仿一二自然不在话下。

　　而同辈中，无双惊才绝艳的御剑之术，雷无桀勇往无前的心剑一道，以及萧瑟可碎天惊龙的裂国剑法，她可是领教过无数次。

　　还有，顾敛自己的剑，如同洒脱不羁、自由自在的风，既有情也无情。

　　她的剑既能大开大合，也能云谲波诡，变幻莫测。是明是暗皆在一念之间。

　　莲花楼一路向西，很快就到了丰州马家堡。李莲花和方多病打听到了刘如京的下落，顾敛懒得去凑这个热闹。

　　万万没想到，这二人出门却有三人归来。

　　顾敛看着昏迷的笛飞声很好奇：“你们从哪捡到他的，还穿着喜服呢？”

　　方多病说起这个就忍不住来气：“这可是我花了一千两从捡尸人那里买的，要不是我，他就得给人配冥婚了。”

　　……这确实是惨了点。

　　顾敛问：“可他不是金鸳盟的盟主，号称武功天下第一吗？怎么混到了这种程度？”

　　把完脉的李莲花解释道：“他中了大量的无心槐，应是遭人暗算了。”

　　看着方多病仍旧心怀芥蒂的模样，顾敛心中明悟：“老李，你该不会想救他吧？”

　　“你也说了他武功天下第一，这么好的打手不利用起来多可惜啊！”

　　顾敛冷笑：“说他天下第一只是客气客气，就你们这个武林，谁敢在小道面前称第一？你若真想要个打手，说一声我还能拒绝你不成？”

　　李莲花赔笑道：“诶，顾道长就如同清风明月，这般神仙人物，我怎么能让你做打手。”

　　“哼，嘴皮子这方面你还真是修炼的炉火纯青，真当我看不出你的意图。你也不看看就你这四处漏风的身体，拿什么去救他，你的命吗？行了，你闪开吧，别挡着小道救人。”

　　“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需……”

　　不想再听他叨叨的顾敛点了李莲花的穴：“方小宝，把他拎出去，戳在这太碍事了！”

　　方多病撸起袖子跃跃欲试：“好嘞，交给我吧！”

　　顾敛运功平息了笛飞声体内狂躁的真气，散掉了无心槐的大部分药力，很快他便醒了过来。

　　只是事情有些大条，这人失了忆，记不起自己的一切过往。

　　这事就不是顾敛擅长的了，她让方多病解开李莲花的穴道，将这个麻烦交还给他。
　　然后，顾敛就看着李莲花将笛飞声给忽悠瘸了。

　　她真是万幸自己的理智够坚定，只是看来下次李莲花若是想忽悠她的话，得手动让人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