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人生》纆兮如初

4、Chapter 4

　　一梦经年，恍若隔世。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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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无数交错的光影和声音，那些一直以来明明无比清晰，却被自己刻意忽略的记忆，就如阳光下的粉尘，虽然微渺，也足够令人痛彻心扉。
　　我一直以为重新开始时，我的感情也能重新来过，至少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悲伤和绝望；我一直以为人的感情会随着时间单曲，更何况从始至终都只是我孤独地暗恋，自己喜欢的人甚至与我说的话没有超过十句；我一直以为再醒来的时候，从前的一切就如过眼云烟，连我自己都怀疑是否有多出来的那六年。亦或是我只做了一场梦，梦醒来，一切都没变，我仍是当初十三岁的样子……正如庄周梦蝶，不知是庄周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周。
　　我一直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回到十三岁，又是如何回来的。小说中的女主穿越都是出了车祸，生了病，或是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完成了穿越……但我的记忆里却似乎有一片空白，也就是所谓的记忆断层。我只有一些记忆片段，却找不到片段之间的联系，正如看到一个现象，却不知道发生的原因。
　　我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顺其自然，也许那些想不起来的东西，正是我想要忘记的。
　　睁开眼睛，一片白色入眼。
　　“纤寻。”
　　我转头，看到妈妈和希影，也看到我左手上打着点滴。
　　“……我怎么了？”
　　妈妈将我按回病床，道：“你中暑晕倒了，多亏那个男生送你来医院。”
　　“记得吧？”希影接道，“就是你撞到的那个人。”
　　眼前浮现出昏倒前一刻他含着疏离与淡漠的眼神，依然是那么尊贵倨傲地仿佛在云端上俯视人间，似乎还有一种我看不出来的情绪。
　　妈妈帮我垫了两个靠枕，让我能够靠坐起来。我这才看清楚自己所在的是个单人病房，且是那种小说.电视剧中一看就是有钱人住的环境很好的病房。
　　窗外，夕阳落下，只余天际粉色的晚霞。
　　“纤寻，还会不会不舒服？”
　　我摇头：“没事了，就头有一点晕。”
　　妈妈说：“希影，纤寻已经醒了。你也可以放心回家吃晚饭了。”
　　“不用，阿姨，我陪纤寻打完点滴再回家吧。”
　　“那我打电话告诉你妈一声。你们想吃什么，我去买。”
　　“阿姨，随便。”
　　“妈，我吃不下。”
　　“那你们等着。”妈妈拎着包出了病房。
　　希影伸手过来理了理我的头发：“你吓死我了，幸好只是中暑，打完点滴就能回家了。”
　　她的话提醒了我，我疑惑：“为什么我会在单人病房，只是一般的中暑，不是应该在急诊室什么的……”
　　“你晕倒后，那个男生抱你上了他们家的车，直接到了医院，路上司机打了通电话，我们到的时候，一切就安排好了，那几个医生好像对他很恭敬的样子……本来他一直在这里的，连阿姨来都没走，但后来好像有急事才离开……”
　　我的心不自觉地漏跳了一拍，怔怔了一会儿，自嘲地笑，这种事都会让我碰到。

　　开学报到后，就是如同地狱般的军训生活，虽然只是站着，到时再走几步，但在烈日炎炎下的塑胶跑道上，可不是光靠咬着牙就能坚持下来的。
　　当别的新生在太阳下暴晒的时候，我却在家里吹着冷气，吃着冰镇西瓜，浏览网友和读者给我的留言。报到的那天，我身体还没恢复，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所以妈妈去学校帮我请了假。
　　截至月底，点击率超过十万，留言达到三百条，成立了群，从开始的3个到现在的9个。
　　八月的最后一天，彩票终于开奖了，一如所料。可是爸妈并没有理所当然地高兴和惊喜，或者他们只是没有将高兴表现出来。妈妈最近很努力地在看房，每天回家看到她满是疲惫却偶尔露出孩子般笑容的脸，我知道她是真的很高兴。

　　正式开学转眼就在明天。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硬币，和希影上了公车。
　　公车有点挤，大多是同校的学生。
　　从车窗望出去，不禁回忆起过去上学的片段。初中时，我和希影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交集了，那时我最好的朋友是庄莹。谁能想到初中时那个小个子.长相平凡的小女生，后来一下子长高了，还变漂亮了。
　　公车又在一个站停住，车身晃了晃，也让站着的乘客晃了晃，。又上来一些人，公车更加拥挤。背后有人擦过，当我想让出点位子时手离开了扶把，边上有人便占了我原扶的地方。车再次启动，我没有地方扶，脚下踉跄。
　　“你没事吧？”希影和另外一个人同时扶住了我。
　　我闻声望去，一声“莹莹”差点脱口而出，最后总算勉强平静下来，开口：“……谢谢。”
　　庄莹看着我，半天没回神，直到希影轻笑着伸手在她面前摇了摇。
　　“……哦，不用谢。”
　　我很淑女地向她微笑，继续望着窗外。眼角余光里，庄莹不时悄悄地转头看我，不只是她，公车里也有其他人会偶尔看过来。
　　我在心里偷偷乐。

　　进校园后，和希影分开走了。
　　我先去办公室找我初中时的班主任，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在学校出了名的严厉和负责，那时觉得她管得太多，后来毕业了，想想，其实她笑的时候，也挺和蔼可亲的。
　　“老师，我是冬羽纤寻，前几天身体不舒服没有来军训……”
　　老太出乎意料地对我笑道：“你妈妈和我说过了，现在身体好了吗？”
　　“嗯，好了。”我乖巧地点头。
　　老太拿了册子和一叠表格，说：“走，我们去教室。”
　　教室里的位子大多满了，除了最后一排他边上的那个位子。老太竟然让我先过去坐着，反正下午会排座位。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硬着头皮走向最后一排。
　　他原本隔着一个座位望着窗外的天空，神情淡漠得仿佛周围的人都不存在。像是意识到众人的眼光，回过头，他依旧淡漠的脸上只是眉宇轻皱，轻微得甚至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我知道不是，因为我曾经那么喜欢他，喜欢到悄悄记住他每个细微的动作。
　　在他边上靠窗的位置坐下，等别人都回身，我轻道：“……那天，谢谢你。”
　　他竟然应声，虽然语气别扭而僵硬：“不用谢。”
　　然后，两人都沉寂下来。
　　老太说了几句话，发下来表格让我们填。
　　我打开随身带着的笔记本，本想记下此刻的心情，却望着窗外湛蓝如海的天空出神。从未离他这么近过，以前最短的距离也不过是在他前面旁边的位子，或是在他后面。
　　我揉揉眉心，勉强自己回神。
　　老太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教室里的说话声渐响。
　　“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前面的男生转头来问我，语气带点痞痞的味道，是南风聿。他和欧阳颢.尹曜晨以前看我不顺眼，怎么现在和我搭讪。人的容貌是别人的第一印象，这句话果然没错。
　　我一笑，心情好起来：“冬羽纤寻。”
　　南风聿还想说什么，老太进来了。
　　老太叫所有的男生去搬新书，教室里只剩下女生。
　　庄莹过来：“那个……我是早上的女生，你……还记得我吗？”
　　我迷糊地看她，见她脸上挤出的笑容立刻垮了，忍不住笑出声，拉她坐下：“吓你的，早上谢谢你啊。”
　　“我叫庄莹。”
　　“我叫冬羽纤寻，你叫我纤寻吧。”
　　“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好不好？”
　　我点头答应。

　　中午，和希影.庄莹一起吃了午饭。
　　下午，分完新书，老太调了座位。我和庄莹同桌，而我们后面是慕容凘凜和欧阳颢，慕容凘凜左边是南风聿。
　　成了同桌，庄莹继续兴奋着。
　　老太又翻了页笔记本：“我接下来确定班干部，如果有意见大家可以提出来，期中考试后，等大家对彼此有所了解后，我们再竞选班干部。”
　　慕容凘凜坐在我后面，让我浑身不自在。虽然明知道人家不会来看我，但自己仍是被他强大的影响力辐射到。
　　“班长，慕容凘凜。慕容，你暂代班长，好吗？”我隐约听出老太对他是商量的语气。
　　“嗯。”慕容凘凜依旧平淡地应她。
　　老太满意地继续对全班道：“副班长，南风聿。宣传委员，冬羽纤寻。学习委员，柳涵。纪律委员，韩易。体育委员，欧阳颢。文艺委员，向薇。生活委员兼卫生委员，秦樱。”
　　南风聿就不用说了，欧阳颢体育很好，是校足球队的队长，天赋极高，小学时就带领校队得过全省第一。柳涵一头及耳短发，平凡而文静，很容易让人忽略，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努力。韩易人高高大大的，性格开朗，就时常会说些冷笑话。向薇能歌善舞，不只在我们班，就是在全校也是数得出的美女。秦樱长相清秀，活泼开朗。
　　“这一期的板报，冬羽，你问一下语文老师主题，负责完成。”
　　“是。”

　　下午放学很早，我回家时，妈妈在楼梯口等我。她带我坐计程车直接到了海边。
　　广阔的天空与海在远处相汇，交织出一条长长的海平线。
　　公路的另一边是别墅区，有些别墅已经完工，还有一些别墅的架子没拆除。
　　“我托人定下来了，房价也给我们便宜了很多，你看就是白色的那幢——”
　　顺着妈妈的手指，我望过去，那幢白色的别墅与旁边淡蓝色的别墅毗邻，坐落于东南一隅，环境清幽，实在是个好位置。
　　不过——
　　“妈妈，如果连淡蓝色的那幢一起买的话……”
　　“好是好，但两幢都是在好位置，价钱方面恐怕……而且两幢，我们家也不用那么多……”
　　“妈，你那么算吧，房价年年涨，卖出去也不亏。”
　　妈妈想了想，似是下定决心：“好，一起买。”
　　别墅就这样定下来，我画了图纸，让妈妈将来尽量按着画装修。
　　以前，我来不及认识到人生包含着许许多多的东西，却因为爱情，而失意，而伤心。原本人生中，不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和理想。
　　不要因为爱情，错过了一地春熙梨花的美丽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