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的蔓珠沙华》几也

12、第 12 章

　　“下面有人吗？”井口上面有声音传来，然后一束光打了下来，赵磊拿着手电筒往下照，“姐，你真在这里啊！”到了晚上还没见着南枝，赵磊就出来找，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就突然见到前面有个挪了位置的井盖，本来也是没抱希望，没想到还真见着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根绳子，把两人拉了上来：“他是？”

　　“他是……”南枝刚想介绍，才发现他们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自己连人家的名字都没问，少年主动接了话：“燕落。”

　　“南枝”南枝连忙自我介绍，又给他介绍赵磊：“赵磊，我朋友。”

　　赵磊道：“你好，我叫赵磊。”
　　燕落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

　　赵磊原本想就着他的穿着打扮以及形象问一下他是不是学艺术的，见他显然没有攀谈的欲望也不多说什么，主要是此地不宜留久，他还警惕地看向周边：“我们先回去吧。”

　　南枝回头看向燕落，燕落道：“不介意我跟你们回去吧。”
　　南枝是不介意，只是就怕其他人介意，她还没说，赵磊怕耽误下来不安全，也没多想道：“不介意，咱们走吧。”

　　回去了，其他人对突然多出来的人明显不欢迎，南枝立刻把卷轴拿出来，说是燕落给的，他们这才同意他留了下来。

　　周斌从南枝手里接过卷轴，看完又传给其他人，他这才道：“传和节是什么？”

　　百晓臣看完解释了一番，和南枝的理解大差不差的，他道：“这就像古代出关进关都要拿到路引，路引一般都是需要到衙门办，要是真的按照古代的来，肯定需要银子打点。”

　　周斌立刻道：“所以鲛珠应该是用来打点衙役的。”

　　百晓生道：“应该是这样，不过鲛人我们放了，现在只能想办法弄到鲛珠。”

　　“可是我们的钱都花光了啊。”一女孩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对啊，现在也筹不到那么多钱？”
　　一下子就陷入了为难，衙门公告发出时他们就把买来的鲛人放了，鲛人放入海后他们就不可能抓回来了，现在他们也没有钱了，说到这里，众人齐齐把视线投入刚加入的新人身上，燕落道：“看着我干什么？鲛珠不是有现成了吗？”

　　南枝道：“你有吗？”
　　燕落道：“这里不是有人有吗？”
　　南枝道：“谁有？”

　　“谁知道呢，搜一下不就行了。”燕落从口袋里掏出类似于打火机形状的仪器道，“这个鲛珠探测仪，发亮就代表附近有鲛珠，越靠近越亮。”
　　他在人群中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个瘦弱男人的面前，仪器由原来的淡黄色直接变成了黄色。那人见大伙都看着他，脸色都白了。
　　周斌皱了皱眉，看向他：“你没放？”

　　男人下意识反驳：“放了。”
　　周斌没说说话，而是目光落在他的口袋里，那人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道：“本，本是放了，可是后来我想反正也花了那么多钱，不能白白浪费，我就想着出去以后把这些换钱再分给大家的。”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了周斌。

　　这个说法完全站不住脚，在场的人都不说话。
　　周斌道：“你知道我的原则的。”

　　听了这话，瘦弱的男人噗通跪了下来：“周哥，你信我，我真不是想私藏的，我只是，只是不想你们心里有负担，真的，我发誓。”他举起手来，“如果我说的话是假的，天打雷劈。”

　　话音刚落，一道雷电轰隆劈了下来，男人被烧成了个半熟，他还保持着跪地发誓的姿势，而他旁边的人全都安然无恙，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完全失了声音。

　　好半天众人才回过神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千万别轻易发誓，会被雷劈的。”

　　好歹一起那么久了，周斌吩咐几个男人挖了个地方把人给埋了，有了鲛珠众人仿佛看到了通关的大门，这个小插曲马上过去了，经历了这么多，现在死一个人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南枝倒是没有他们那么乐观，她想起了燕落说的文书的数量，也不知道数量够不够，想着就转头看燕落，看到他在玩探测仪，道：“这个还挺厉害的啊，还能探测出来。”

　　燕落肩膀斜靠门，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探测仪，听到了南枝问他，回过头来道：“不能。”他又道：“诓他们的。”

　　这南枝属实没有想到，她道：“那你怎么知道他有？”
　　“猜的，他经不住吓。”燕落道。

　　就算是猜也得有依据不是？刚才他们已经说把鲛人放了，南枝本来想说这句，后来转念一想明白了其中道理，怕引起别人对燕落的反感就没提，但是他好像没有想那么深，也有可能是不在意，他道：“一颗，二十万。”

　　他说话并没有压低声音，两人对话其他人都听到了，脸色都不是太好，总觉得这话是在讽刺他们，但是人家又没有说出来，也不好发作，南枝觉得这话题再继续下去，说不准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下去，就岔开话题道：“这道袍不错。”

　　说出来就觉得这话题转得着实生硬，好在燕落还算配合，道：“那是自然，和尚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折腾了大半夜，他们也困了，除了守夜的人都去休息了。

　　今晚是南枝三个女孩子守夜，燕落说自己睡不着也跟着出来了，四人围着火堆旁边，燕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靠在火堆旁，拿了根树枝百无聊赖地玩着。
　　他似乎很怕冷，整个人都缩进了羽绒服里，整个人恹恹的，一个女孩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耳根子悄悄红起来了，她把烤熟了的番薯挖了出来，历经犹豫，还是红着脸把一个用木棍推到了燕落面前，语无伦次道：“那个，红薯，你的。”
　　燕落道：“谢谢，我不吃。”

　　女孩很是失望，接着也给南枝和其中一个女孩分了一个，南枝很久都没吃过红薯了，别说还真想念这一口，吃完一个竟然还想吃，遗憾地看着仅剩的最后一个红薯，心里想着明天也去买几个回来，正盘算着脚下滚过来一个红薯，是燕落划拉过来了，南枝愣了一下，又看到那个女孩看了过来，忙道：“不用，我已经吃饱了。”

　　心里想着燕落不愧是做资讯的，洞若观火，她就往红薯多看了一眼。

　　她准备起身伸伸懒腰，突然听到了门外有动静，没一会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地响，很激烈，门声不光把他们吓了一跳，也把里面的人惊醒了。

　　南枝走过去，耳朵贴近门本来想听听什么情况，刚好手握门阀，被出来的周斌误以为要开门，连忙摁住了她，又“嘘”了一声，手势示意了一下，有人蹑手蹑脚地搬来一张凳子，他踩上去，南枝这才注意到上面开了个类似于猫眼的小洞，等周斌下来，南枝也踩了上去，门下面是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妇人，她穿着一件算不上厚的裙子，只是到了脚踝，还光着脚，好像是从什么地方仓皇逃出来，满脸血色尽失，嘴唇干燥起皮，应该是用手撕了，一块一块的，还撕出了血，血凝结在上面，她抬起头来刚好对上了南枝，这一眼猝不及防，南枝吓了一跳。
　　门外敲门声不断：“开开门。”

　　没人应答她继续敲，仿佛要到他们开门。

　　“求求你们了，开开门，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人，跟你们一样，我住的那里有衙役来不知道搜什么，我逃了出来。”她边敲边解释
　　周斌道：“别理她。”

　　那个给燕落红薯的女孩道：“这样好吗？”

　　周晚道：“有什么不好，你想害死我们吗？谁知道她是人是鬼。”

　　那人不说话了，事实就是如此，在这诡异的地方，人可以不是人，鬼也可以不是鬼，此前他们也遇到过有鬼冒充人博取同情心，一旦哪个人同情心泛滥，一靠近就被撕碎。

　　她把手放在门阀上，周晚一惊，直接按住了她的手，南枝忙道“你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那妇人扔敲着门，她央求着里面的人：“求求你们了，开开门，我是人，真的是人，不是什么东西，是人，漳州人，郁南县，求你们可怜可怜我腹中的胎儿。”

　　她又跪又拜又哭，还披头散发的，模样既可怜又吓人。
　　一个女孩小声，道：“就这么让她跪着吗？我看她穿得很单薄，在这一晚上肯定受不了。”

　　周晚漠然道：“受不了就受不了，最好收起你那圣母心，别害人害己。”

　　听了她的话，那女孩脸一阵白一阵红的，眼眶都要红了，想反驳点什么，就看到南枝拿了张凳子踩在上面，把外套甩了出去，没曾想竟然挂到了树上，哗啦啦地落了一地雪。

　　突然的声响把妇人下了一跳，抬头往上看到了挂在树枝上垂下来的羽绒服，迟疑片刻，踮起脚来把衣服拿了下来套在身上，朝着里面又是磕头又是感谢。南枝叹了一口气，突然感觉自己的衣领一紧，原来是有人抓着她的衣服，周晚把她往墙上用力一推：“你是不是想害死所有人！”

　　南枝不妨，被她这一撞撞得生疼，而一旁的周斌分开了他们，安抚好周晚回头和南枝说了声抱歉，肃然道：“晚晚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前面我们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有人求救变去救了，没想到最后是怪物变的，还死了几个人。”

　　这时，一旁抱臂站着的燕落道：“她是人。”

　　周斌道：“你怎么知道。”

　　燕落道：“你问她。”

　　所有人都看向了南枝，南枝本来想马上道个歉，把这事揭过去的，这会只能把自己想法说出来，她道：“她很真实，如果是游戏里的角色，模样上或许可以做得和普通人一样，但是神情却不可能做到和人类表情一模一样，人有七情六欲，各种各样的情绪，每一种的表现形式都不同，即使是同一种情绪，不同的人的表现形式也不同，比如生气，脾气暴躁的大发雷霆，沉稳的人会隐忍不发，但是这些表情之下某些细微之处是相同的，再沉稳的人眼神，眉头或许其他的面部表情都会有细微的变化，这些是角色所不能表现的，我看她眼睛里的惶恐不似做假。”

　　周晚冷声道：“这只是你的判断。”

　　南枝从善如流道：“确实，所以实在抱歉啦，是我考虑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