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的蔓珠沙华》几也

10、第 10 章

　　少年走后，南枝又坐在那里等了半天，一直到晚上，天色暗了下来，才准备去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她起身正要走，突然有人叫住了她：“你是南枝？”

　　南枝回头，是一个身材魁梧，面容与身材适配极强的男人，他穿着军大衣，解放鞋，又说了一遍：“你是不是叫南枝？”

　　南枝道：“是，您是？”
　　男人道：“我叫周斌，有个赵磊的托我找你。”
　　南枝道：“他在哪里？”

　　“跟我来。””周斌说，他加快了步伐，还压低了声音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南枝跟了上去，七拐八弯沿着巷子穿梭，绕了好几圈，确定没有人跟着后才又蹿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南枝的呼吸都跟着轻了起来，她低声道：“周大哥，这是要去哪里？”

　　如果不是前面提到了赵磊，看他专挑没人的地方走，南枝心里不免起疑，想着该不会碰到人贩子了吧。

　　周斌带着她又绕进了一个小胡同，做了一个“嘘”
　　的动作，又走了一会儿，停在了门口，他轻轻地敲了敲门，那头有脚步声传来，他道：“芝麻开门。”

　　门就开了。
　　“你怎么才回来呀”开门的女孩道，“我都担心死你了。”
　　周斌推门进去，等南枝进去后反手把门阀上锁，这是一间类似于四合院的屋子，所有人都聚集正对在院子中央的客厅里。他们围着一盘火，是煤炭烧的，红通通的。

　　“姐，你也在这啊，我还以为你不在。”赵磊叫她立马迎了上来。

　　“你们认识，你自己来说吧”周斌就近的空位坐了下来，“说话小声点。”
　　南枝看着赵磊。

　　赵磊挠了挠头，道：“我其实也不是很懂，大概是我们需要拿到鲛珠，就是鲛人的眼泪，那种电视上半人半鱼的。”

　　南枝道：“这个不用说了，拿到鲛珠给城主妇人，然后呢？找她办什么事？”

　　“这个我们暂时也不知道，这个是目前我们得到的线索，要完成第一个任务后才触发第二个任务。”说这话的是刚才开门的那个女孩，她道，“我叫周晚，他是我哥，你今天去鲛人市场了吧。”

　　南枝点头：“去了。”
　　周晚道：“我们准备凑钱买一个鲛人。”
　　南枝道：“没有其他获得鲛珠的方式了吗？”
　　周晚道：“黑市，人类社会的黑市，据说那里有，那是由进来的人组成的，他们在这里做起了生意，花钱就能买到，不过一般人接触不到，有熟人才能进去。”

　　赵磊道：“为什么呀？”
　　周晚道：“在这里买卖鲛珠是不合法的，你就这么想，公务员受贿，如果说不是有熟人引荐，你敢收吗？总之别问那么多了，要是有别的办法我们也不至于这样，你们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们自己筹钱。”说到最后她有点不耐烦了。

　　周斌打断她的话，道：“好了，别废话了，还差多少钱？大家凑一凑，时间不早了，凑齐早点睡觉。”

　　“还差二十万。”周晚道。
　　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南枝，南枝道：“我没带钱。”
　　周晚道：“手机也能转帐。”
　　南枝道：“没有绑定银行卡。”
　　周晚道：“现在绑也有行，这里有信号。”
　　南枝道：“我不记得卡号。”

　　此言一出，问话的人沉默了下来。

　　南枝也觉得她的话没有什么可信度，现在的人除了七老八十的，有哪个年轻人手机不绑银行卡，但事实就是如此，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来都不在社交软件里绑定银行卡，用着六位数的密码保护着两位数的存款，还保护得密不透风，没办法，穷就是这样，但凡她有多点钱，也不至于这样严丝合缝的，她只能道：“真是不记得了。”

　　周晚不吭声了，其他人也不吭声，半响她像是忍不住了，道：“不想就直接说，说什么没带钱，不记得卡号，好像我们逼着你一样。”她还想说点什么被周斌拉住了，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想阴阳怪气两句，碍于周斌，于是沉默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其他人也不然不会说话，南枝想辩解两句，又实在觉得很没有信服力，就不开口了免得讨人嫌，于是就安静下来了。

　　火堆里噼里啪啦的，熏得人昏昏欲睡，南枝坐了一会觉得困了，看着他们都没有走的迹象，于是想找个角落靠着眯一会，突然有个声音弱弱地问：“那个守夜你能不能和我们一组？”

　　南枝看过去，一个瘦弱的女孩，她的眼睛还浮肿，似乎刚哭过，她旁边挨着的女孩也是同样瘦弱，有浓重的黑眼圈，看着几天没睡觉。

　　原来是他们聚在一起是因为这里一到晚上总会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情景，比如说突然冒出惩奸除恶的“大侠”然后把他们当作恶人杀了，前几天就有一个人，那人刚好不知道去干什么落单了，第二天横死街头，然后城里就流传起了某仁义大侠杀死了恶霸。

　　再有一次，也是一个人晚上饿得睡不着然后出去找吃的，于是醒来在了某寡妇家里，就有流言他和寡妇私通，于是被那人家乱棍打死。
　　……
　　这类的事太多了，所以在周斌的组织下，他们就全都聚集在一起。

　　周斌道：“这样也好，你们三个女孩子一组。”
　　本来是两人一组，一男一女，不过男多女少，刚好就剩下了两个女孩。

　　“其他人都休息吧。”周斌站起来说道，“在这里睡也行，到房间把被子拿出来，免得着凉。”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回去拿了被子。他们回去拿了席子，绕着火堆拼在一起，然后摊开各自的被褥，几个人挤一张。

　　折腾到大半夜，几个人都累了，除了守夜的两人，其他人都躺下来睡了，南枝躺在靠近火堆的位置，她怕冷，没有枕头就枕着自己的手臂，回头看到小秋盯着她看，她道：“怎么了？”

　　小秋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声地道：“姐，是不是觉得很残忍？”

　　闻言，南枝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她道：“有点，不过我确实是忘了带钱了。”

　　小秋“啊”了一声，南枝大体能明白她的心里，毕竟是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下长大的，所受到的教育是生命平等，亲眼见着那种残暴的手段获得鲛珠，对她的冲击肯定极大，她拢了拢被褥，轻声道：“怎么说呢。”顿了顿，她道：“这种手段确实很残忍，但是我们不是没得选择了吗？”

　　小姑娘茫然地看着她，想要表达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南枝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他们是人，就算没得选也不能伤害别人，但是他们是角色，是一个虚拟的人物，你把他们想想成鸡啊鸭啊这些就没有这么重的负罪感了。”

　　小秋怔了怔，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才缓慢地道：“我以为你是故意不给钱的。”
　　南枝道：“没有，出门太着急，忘了。”
　　沉默一阵，小秋闷闷地道：“我想家了，想我外婆了，我不在不知道她怎么样。”

　　小秋小父母离异，两边都嫌弃她是拖油瓶，只能跟着外婆住，两人从小相依为命，前几个星期她外婆住院，确诊为轻度恶性肿瘤，需要一大笔医疗费，她才来到这里，南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半响，道：“会没事的，别想那么多。”

　　这话简直像是渣男说生病了多喝热水，肚子饿了早点睡觉，不过好在她当真听进去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又听她道：“枝枝姐姐，如果我出不去了，你能不能替我去看一下我奶奶，跟她说我很爱她。”

　　南枝摸了摸她的头，道：“我答应你，不过我也不一定能处于呀，所以我们都要努力地活着。”
　　小秋看着她说：“我觉得你一定能从这里出去的。”

　　南枝莞尔，道：“你也可以的。”
　　小秋很认真地道：“我说的是真的，我预感很强的。”
　　南枝道：“那就多谢你啦。”

　　怕她不信，小秋又一次强调道：“我是说真的，我预感真的很强，有一次我坐公交车上学，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很不舒服，然后坐到一半就下来了，没想到那辆公交车发生了交通事故，还有一次，我去搭车，本来按照原定的时间是可以到的，但是那天刚好下雨，我摔了一跤，就晚了，结果那辆车也出了事故，类似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又说了很多离奇古怪的事，南枝静静地听着，很多事情根本无法用科学解释，就比如他们来到这里。

　　她说了好一会儿后，又说道：“南枝姐姐，我来这里是想赚钱给我奶奶治病，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听到她这么问，南枝怔了一下，她也不明白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对于钱她一贯秉持着有就用，没有就少用或许不用。权利方面更是没有兴趣，她不喜欢周旋于各种关系之间，也没有什么流芳百世的野心，她沉默了一会，最后才道：“可能也是为了钱吧？”

　　小秋茫然道：“可能吗？周大哥跟我说，一个人有强烈的欲望才会被召唤来到这里的。”

　　南枝道：“那就是为了钱吧。”

　　小秋叹了一口气，道：“有时候世界真的很不公平，有些人生下来什么都有，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南枝不知道说些什么，公平从来都是相对的，世界上本就不存在公平，但是这种话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太不利于身心健康成长。

　　但是小姑娘远此她想象中的通透，她道：“其实这个系统有时候也挺好的，在这里我只需要闯关成功，出去以后就能得到大笔财富，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这些钱我可能在外面打拼一辈子都赚不了，最后还可能因为劳累过度生病了，看不起病
　　去世，所以这里给我们这样的人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虽然可能死，但是一条命而已，也没有什么人会在意。”

　　听她这么说，南枝沉默了一下，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才道：“会有人在意的。”

　　小秋郁闷地道：“南枝姐姐，我居然没有一起去吃饭，一起去玩的朋友。”
　　听她这么说，南枝也郁闷了：“我也没有。”
　　两人郁闷了一会，各自睡去，天刚亮南枝就醒了，其他人也都醒了，有些人是根本没有睡着，黑眼圈很明显。

　　几个人都拿出饼干来牙也没刷就着水来啃，不刷牙南枝吃不下东西，她转身出去想去水井里打水刷牙洗脸，就看到周斌兄妹在门口那里交谈着什么，见到了她，周斌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停止了说话，南枝也只当没有看见，自顾自地刷牙洗脸。

　　吃了早餐后周斌开始分配任务几个人去买刑具，剩下的人就在这里待着尽量别走动，至于买鲛人这个要在三天之后，鲛人市场跟小镇上的赶集一样，每隔三五才有这么一次。

　　没什么事干的南枝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加了一件毛衣就往外走。周晚问：“你去哪里？”
　　南枝道：“随便走走。”
　　周晚又问：“你是想找黑市吧。”她也没等南枝回答就道：“我跟你去。”
　　南枝愣了一下。
　　“我也去。”
　　南枝回身，坐在地上的男子站了起来，顺便伸了个懒腰，他面容白皙，模样不是特别的周正，生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一身白衣，留着长发，高高束起，南枝心道：“莫不是现在流行返古了？”一日之内看到两个留着长发的男人。

　　百晓臣道：“正是介绍一下，我是百晓臣。”
　　南枝回道：“南枝。”

　　随后四人出门，还有周斌，他大约是担心周晚的安全，他们出了门就一直往南边走，这条路经过鲛人市场，路过昨天坐的那个地方时她还朝着里面望了一眼，心想，这少年应该知道黑市在哪里。不过就算他知道，不过以两人的关系，问也是很冒昧。

　　四人言着南面一直走，期间都默然无语，周斌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他作为队伍的领袖，除非安排工作，其余时间很少主动说话，周晚性子也和他一样，话少再加上昨晚对南枝大概存在误解，也不愿主动和她说话。

　　就这么沉默地走着，不是集市城市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或者说角色，周斌带着他们七拐八弯拐进了一条小路，小路十八弯的，穿过一片竹林，往里走有一间极其简陋的用篱笆围起来的木屋，有一个年纪看着有七八十岁，双鬓斑白面容褶皱的老人，他在木屋门前拨着豆角。周晚唤了几声，他大概是耳朵不好使，没有听见，却也刚好看了过来，指着耳朵说道：“年纪大了听不清楚，你说什么？进来说话。”

　　四人进去，周斌掏出了几百块钱放到菜蓝子上，大声道：“这附近有没有人比较多，比较热闹的地方。”

　　老人终于听到了，缓慢地道：“有有有。”他抬手一指道：“往前走。”

　　周斌道了声“多谢”，又给他放了一捆钱，大约有几千吧。
　　他们又一路往前走，一路经过了几户人家，有的他们快速穿过，有的周斌则停下来询问，最初南枝以为是随机的，后来发现其实是有目的的，穿过某些人家时行程明显增快，像是害怕什么似的，而另一些不光进去问路，有时候还讨一口水喝。

　　进入这里后，碰到个陌生人他们都要心生警惕，更遑论吃人家的东西，她心中疑惑便也问了出来。周晚道：“我们自然有我们的辨别方法。”

　　南枝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周晚道：“你不知道放一个人话不说完整的时候就代表他不想说吗？”
　　南枝心想：“我知道，我没打算问，我只是想说能不能去方便一下。”

　　不过这里虽然是竹林，但是没有什么植被，实在不是没地方方便，于是不说话了，她这反应落在周斌眼里就是不愉快，他道：“抱歉，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你。”

　　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才认识一天的人，换作是她也没法交心，不过她还有一个问题一直也没明白，既然对她这么防备，为什么要带上她，这不是挺矛盾的？

　　不过看三人，即便是问出了，他们也不会回答，索性就不问了。
　　他们来到了一条长街，这条街与其他的街道都不同，这条街上明显的感觉到他们对外来人的警惕，入口有两个人在守着，他们的身形和周斌一样魁梧，腰的一侧挂着一把，他们一走进就用横挡在前面，周斌探出了一叠钱，那人接过数了数，一挥手让他们过去了。

　　南枝回头望了一眼站在入口的两个人，他之前就听说这里衍生出了一种组织，叫黑网，他们是一群人类玩家组成的专门，他们体格强壮，几乎每一个身高都不低于一米八，他们扮演的角色和周斌其实类似，保护弱小的人，区别在于他们是有偿的，给钱就保护。黑网不单纯是某个组织的称呼，是这类的组织统筹，有着大大小小各种黑网，其中规格比较大，人数比较多的黑网叫“蜘蛛”是最早一批的黑网，他们除了保护给钱的雇主外，黑网之间定期会组织联合会，主要的目的就是资源交换，普通人也可以进来交换资源，不过需要给入场费。

　　街道中央热闹非凡，像是小镇上的集市，大街的两侧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推车，他们在贩卖各种物资，吃穿用的非常齐全，尤其是吃的非常多，甚至进口的都有，琳琅满目，当然系统本身准备了吃的，但前提是你敢吃，曾经有一个人在吃肉包的时候吃出了一根手指，所以就衍生了这类的生意。

　　街道上飘着各种食物的香味，南枝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都有点馋了，她道：“这里就是黑市？”
　　百晓生道：“这里是白市。”

　　南枝道：“白市？规则之外的东西可允许自由交换？”
　　百晓生道：“嗯，这里是白童子的地盘。”
　　南枝道：“白童子是谁？”
　　百晓生道：“你连白童子是谁都不知道？”
　　南枝道：“不太清楚，我刚进来，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些，不过我上一关遇到了黑童子，他们是什么关系？”

　　“你上一关碰到了黑童子？”周斌略微吃惊，然后道：“白童子是和黑童子性格完全相反的角色，他心思单纯，像个小孩子一样，设定时也是以小孩为原型，不过他的原型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所以他所管辖的关口，都是按照规矩，完全按照系统设定进行，不会像黑童子那样恶作剧，他的管辖区域内也是允许白市的存在的，只要不影响到闯关，他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他管辖的区域颇受玩家们的喜欢，你选关不看执法官吗？”

　　南枝摇头，暗自决定，以后有时间一定先去了解各执法官的资讯，再选择执法官，他正想着听到有人道：“哟，稀客啊。”
　　南枝回头，是一个年纪三十左右，面容清秀的中年男人，他在一群人簇拥下走了过来，停在了南枝的面前，对着她道：“你好，我叫王阳岩，周斌的朋友。”

　　虽然说他说是周斌的朋友，但是周斌一见到此人脸就沉了下来，虽然他平时也是沉默寡言的，但是南枝明显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两人之间怕是有什么矛盾。

　　她也确实没有猜错，这两人确认有矛盾。

　　朋友也是朋友，但是是曾经。这还得从他们中学时代说起。周斌打小家境好，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而他出身贫苦，父亲小时候病逝，母亲也常年多病，他是跟着爷爷长大的，因为家庭原因，他性格孤僻古怪，又怯弱，在学校里经常被同学欺负，一次他被一群人殴打刚好被路过的周斌看到救下了他，并且扬言护着他。

　　后来得知他的情况后，还以匿名捐赠的方式资助了他一笔钱，这本来是好好的，坏就坏在了不知道是谁无意间说漏了这件事，然后周围的人都开始嘲笑他，嘲笑他是周斌的舔狗，但是王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变化，一直到高三那年周斌父亲因为经营不善公司破产了，一夜之间欠下了一大笔债，房子卖了，车子也卖了，父亲跳楼自杀，母亲发疯了进了精神病医院。

　　曾经舔着周斌的那群人开始疯狂地欺负他，而王阳岩也冷眼旁观，甚至还要求班主任调了位置，避之唯恐不及。

　　南枝不知道他们的矛盾，不过也不贸然说点什么，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王阳岩却把脸转向了周晚道：“好久不见，越大漂亮了。”

　　周晚冷哼了一声，摆明了不想搭理他。
　　王阳岩也不生气，道：“你们是来找黑市的？”

　　两人都不接话，南枝也不多话，王阳岩却道：“我看你们省了这份心吧，就你们那点钱，塞牙缝都不够。”

　　周晚道：“关你什么事，少管闲事。”
　　被这么怼，王阳岩也不恼，他道：“我就随便说说的，你们随意。”

　　虽然不明白三人之间的恩怨，不过南枝却听出来对方话里的善意，顺势问了一下：“需要多少钱？”

　　王阳岩不答反问：“买命的钱你觉得值多少钱？”
　　他说完周斌转身就走，应该是听进去他的话了，周晚犹豫了一下也跟上来周斌，王阳看到南枝还在，眉毛一挑：“还有事？”

　　“没什么。”南枝是想问除了钱，是不是可以用别的东西交换，但他不清楚这人是否居心叵测，还是留个心眼，随便扯了个话题，“就想问一下这里哪里有厕所。”

　　他们空手而归，等待他们的人也很失望，毕竟都是人，谁想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去获取鲛珠，这就像虐猫虐狗一样，虽然不得已，但是心里还当真不舒服。
　　三日后的清晨，天气转暖了，南枝睡足了觉，起来后走出院子，院子里几个人围在一起像是在议论什么，神情都有些紧绷。

　　“昨天我还看到他们。”周晚和他们低声地讨论道，“不过我听说昨晚他们来了一个新人，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小心她，是人是鬼都还不知道呢。”瞥见走过来的南枝，她后面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她不知道南枝的听力不是一般好，很轻的声音都能听清，不过为了避免尴尬，她还是假装没听见，她道：“发生什么事了。”

　　周斌把手里的纸递给了她，南枝拿过来看。
　　大致是昨天晚上有一户人家进了歹徒，在争斗中全被杀了，她刚开始不太明白期中的逻辑关系，而后想到了那天来时他们说这里经常发生离奇古怪的事，她道：“他们也是玩家？”

　　“嗯，和我们同时进来的。”周斌道。
　　南枝道：“还有提前进来的吗？”
　　周斌道：“你不就比我们晚一天进来的吗？”

　　他这么一提醒，南枝才恍然，她都快忘了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又道：“那这样的话。”后面的话她收了回去，本来是想说“那这样的话就可以跟他们打探一点消息。”转念一想，非亲非故的别人又怎么会告诉你，即便告诉了你，你又真的敢信？
　　她没问出来的话，周斌却接了下来：“从他们那里得到消息，这关是隐藏任务，出去的方法不唯一，出城门就等于过关。”

　　赵磊问：“怎么出去？需要什么？”
　　百晓臣道：“目前线索指向城主夫人，我们拿到鲛珠讨得她的欢心，就能拿到出城的东西，可能是她手写的信，也有可能就是一句口谕或者是她带着我们出去，都有可能。”
　　赵磊问：“那隐藏线索呢？”
　　百晓臣道：“你当我是百晓生啊，什么都知道。”

　　周斌道：“别管什么隐藏不隐藏的，先把明任务完成，其他的以后再说。”

　　于是几个人趁着早出发。
　　出门时一个屋子门围着一群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他们神情凝重，悲切，慌张，神色各异，他们中有些人和周斌他们应该是熟识，朝着他们扬手，全是打招呼。

　　一路上也有很多三五成群结队人，想来也是去鲛人市场，他们快步跟上前去，大街还是和那天一样热闹，更有甚从前，人挤人，周斌块头大，南枝紧跟在他身后，避免了别人拥挤，他们直接挤到了最前面。

　　台上照旧困着几个鲛人，旁边也摆着各种刑具，这里贩卖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现场挑工具，多少钱一刀，多少钱一烙铁等等，明码标价，能不能让鲛人流泪全凭运气，还有一种就是整个买，买回去一个鲛人，任凭折磨，区别在于价格的高低，所以他们大多合起伙来购买一个，也全凭运气，不过概率相对来说会比较大。

　　南枝看着舞台一个人正拿起了一把巨大，刀非常大，也幸好他体格健壮，只见他手起刀落，直接砍掉了他的一只手，血淋淋的手滚到了南枝的脚下，她白色的鞋面被溅出了几滴血。

　　南枝盯着他，那人又拿了把剑，随后一捅长剑贯穿那鲛人的小腹，那鲛人两眼翻白死了，手腕转了几下，那人啐了一口：“晦气。”
　　有人道：“太残忍了吧。”
　　有人回：“有什么残忍的，反正也不是人，死了便死了。”

　　那人又道：“那也没有必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吧。”
　　那人又回道：“他们不见棺材不落泪，轻一点没用，给他们挠痒痒啊。”

　　隔壁又有一个人拿剑朝着另一个鲛人的小腹捅去，年纪看着不大，拿剑的手颤颤巍巍的，他旁边一个人看不过去了，道：“这点力度怎么让他们哭啊？”
　　他就着那人的手握住了刀，用力一捅，整根剑没入了鲛人的小腹，他抽出了几下，也很快气绝身亡，他又啐了一口，把目光投向其他的鲛人。

　　有人道：“我就说吧，你眼光不行，我这才是好货。”他拿着几个鲛珠洋洋得意地炫耀，手里还握着刀，刀血淋淋的，其他人看得得蠢蠢欲动，都想等着他下来，自己好上去，但是这个人显然不打算下来，他还有几刀没，于是继续，总共得到了十颗，最后一刀直接贯穿了鲛人的心脏，鲛人当即翻白眼死了。
　　众人哗然，大怒道：“丧心病狂啊，都不给我们留机会。”

　　“要不要这么缺德！”
　　“把他弄死了，我们还怎么拿。”
　　那人道：“实在抱歉，手滑了，真是不小心的。”
　　“骗鬼啊！分明是故意的。”

　　那人也不理会他们的愤怒，拿着鲛珠喜滋滋地向旁边，南枝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一顶轿子，轿子前站着两个丫鬟打扮的人，其中一个端着一个精致盒子，那人小心翼翼地把鲛珠放下，之后丫鬟把盒子递进了轿子，里面的人说了一句“不错”又递了一张卷轴给他。

　　那句不错像是刻意变了声音，很像一个人：“那人是谁？”
　　旁边那人道：“城主，你连城主都不认得？”
　　她还想说什么，被赵磊拉走了，原来他们已经挑好了鲛人，因为钱不够，他们挑了一个瞎了一只眼的。
　　“怎么不要那个好看的？”赵磊问。

　　南枝顺着赵磊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很漂亮的鲛人，五官俊美到近乎妖艳，连南枝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心想:“如果眼睛还在，该是何等绝色。”想着突然感觉到有什么盯着自己，回头一看没看到什么，只是轿子的帘子似乎动了一下。

　　百晓臣道：“越漂亮的性情越坚韧，很难驯服，他们宁愿瞎了也不会哭，基本上百里挑一，一百个能出一个就不错了。”
　　周斌道：“先回去再说，都被杵在这里了。”

　　几个人回去，因为屋子里有女人和小孩，他们把鲛人带去其他地方了，南枝也没有跟过去，她又折回了鲛人市场，那顶轿子已经不在了，问周围人得志已经回城主府，她沿着路人指引到了城主府，没有帖子进步了。

　　于是她绕了一个圈，有一棵树挨着墙，她顺着树干爬了上去，一脚跨到了墙上，后脚跟前脚，身子摇晃了几下稳了下来，心道：“还好平衡能力好”她又顺着墙内的树爬了下来。
　　按照着白天的记忆力往前面的宫殿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休息的时候，应该不在前殿，她正准备往后殿走，突然后面有人道：“是在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