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弯弯》阿勒泰的风雪

8、初吻

　　心月小学毕业平平淡淡考上了镇上的初中，因为在完小阶段数学和语文老师都是比较有经验的老教师，所以心月两个学科的成绩还算过得去。
　　这个小镇距离心月家大概往东南四里地。心月初一的时候骑车上下学，初二的时候学校提供了床位，不想走读的孩子可以每月上交三十元钱的床位费。新月初二上学期的时候，偶尔晚上会住在镇上的亲戚家住，不回家的话一般让邻居家的孩子给她爹娘捎个口信，下学期才开始在学校住。心月家的这个亲戚是一位远房的表姐，和表姐夫两个人经营杀猪卖肉的生意，家里有一女一男两个孩子。几乎是每天早晨四五点钟他们起来把前一天买的猪杀掉，放血，煮内脏，蒸猪头，有时还会灌肠，煮香肠。心月的表姐夫是主刀的，他经常穿着一条厚皮裙，大早晨起来在杀猪板和热气腾腾的大锅前忙碌着。有时，心月和表姐家的孩子起床后正好赶上煮的猪杂出锅，他们就去盛放猪杂的大瓷盆那拿着吃。心月最喜欢吃的是猪的牙龈肉和猪尾巴，牙龈肉嚼在嘴里脆生生的，猪尾巴吃起来又软又香。大概住了半个学期，因为晚上用电和天冷取暖烧煤的事两家有了矛盾。到下学期，心月就不再去表姐家住了。她在学校有了一个床位，因为镇中学距离心月家也不是很远，心月爹娘让她在天气不好或作业太多时在学校住。
　　那时候，中午在学校吃饭的话，要提前跟班主任买好饭票。镇中学的饭票是硬塑料制成的，宽约一厘米，长约三厘米，有红的，绿的和黄的，每一种都有不同的面值，分别是价值一毛，二毛和五毛的；一个馒头一毛钱，一个素馅的包子两毛钱，一份菜汤两毛钱......上午下课放学时，如果心月去食堂吃饭的话就会拿上从自家带来的一个银白色的铝饭盒，盖子上放上了馒头，盒子里盛上菜汤或是面条汤。心月的同学袁景距离家远，一直是住校的。他中午一下课就嗖的一下子赶快跑到食堂的小窗口那等着打饭，心月和其他同学也一起跟着往外跑，因为袁景排在了前面，他一般会堵着窗口，帮着跟近的几个同学买完饭才走。心月就是这个时期慢慢喜欢上袁景的。
　　有一次，心月上课走神，数学老师叫了她两次站起来回答问题，她都没听见，直接被数学老师勒令搬着自己的凳子到班后面去听课。到下课的时候，心月还在蹲在地上，把本子放在凳子上记笔记，袁景走了过去伸脖子往本子上看，心月猛一抬头，正好撞在袁景的下巴颏上，两人都撞得龇牙咧嘴，满脸通红。
　　袁景的座位在心月的前面，平日，袁景也总爱朝心月借个橡皮呀，铅笔什么的，他喜欢看心月那张腼腆又清秀的脸。他借东西时，发现心月脸总是微微红一下，然后手忙脚乱的给他找需要的东西，真是太有趣了。心月还写了一手好字，有的老师会在自习课上让心月还有其他几个写字好的同学负责“刻卷子”。所谓的“刻卷子”就是把试卷的题目，或者重要知识点誊写在油印复写纸上，把复写纸放在油印机上，然后手动滑动卷轴，卷子一张一张的复刻出来。刚出来的卷子需要晾一下，不然手不小心摸上去就会弄得一团漆黑，手上也是黑墨，卷子上的字也看不清了。心月他们几个刻完字后用用油滚子时，经常弄个“花脸猫”，手上、脸上总有那么几块黑墨渍。让袁景他们看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心月就乖嗔地说他们，真讨厌，然后赶紧跑去清理了。
　　有一段时间，学校的女同学受当时的电视剧影响，喜欢上了汉式的长披肩发，学校外面的小卖部也是与时俱进，批发了不少叮叮当当的簪子，有的女孩子手特别巧，把几缕长发高高地挽起来，簪上一个漂亮的簪子，然后再把剩下的几缕头发垂下来，飘飘逸逸。爱美之心有皆有之，心月在走廊上看到有这种头妆的同学走过去，心里也羡慕，但心月手笨，不会梳这样的发型。有一次，心月买好了簪子，拿好了头绳，央求了她的同学好一会儿才答应大课间时帮她梳一梳，因为时间仓促，马上要上课了，心月匆匆跑回自己的座位，没想到，簪在头顶的簪子脱落了，袁景扭头看着头发凌乱的心月，心怦怦跳。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心月和袁景一有时间就想腻在一起，下课也舍不得挪地方，放学也不想出教室。有一天，袁景趁着放学时班里同学乱糟糟的时候扔给了心月一张小纸条，心月赶紧把纸条捏在手心，走出教室去看，原来是袁景约心月明天早晨五点在教室会面。心月拜托邻居家的孩子给爹娘说一声自己晚上在学校学习，不回家了。
　　晚上，心月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知道自己是喜欢袁景的，但想象不出来袁景约她出去会干什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睁眼，隐隐约约看到表针指到了四点一刻，外面黑漆漆的，心月睡不着了。悄悄穿了衣服，打开宿舍门溜了出去，她先去了学校的大厕所，厕所的墙壁上的电灯发出暗暗的桔黄色的光。心月上完厕所，站起来，突然觉得脚下软绵绵的，走起来身子有点晃，迷离间，看着头顶有一弯心月，她慢吞吞的向教室走去。
　　心月刚爬上二楼，躲在柱子阴暗处的袁景走了出来，他拉住新月的手穿过走廊，走到楼梯的西头，墙的外面是一块空地，挨着楼梯墙外有一个电线杆，袁景沿着电线杆往下滑，跳到了校墙外的地面上。心月也跟着袁景一起跳了下去，心一直怦怦跳着。他们两个就这样一直手拉手在弯弯的月亮下走着，一直到两个人手心里都冒出了粘粘的汗水也不愿意松开。感觉走了许久，天开开始蒙蒙发亮了，袁景猛地拽了心月到了一处草垛后面，吻到她的嘴上。心月觉得身上软绵绵的，呼吸有些困难，只听得袁景的心脏一直咚咚咚地跳动，心月脑子里一片混乱，无力地靠在了草垛上，身子不断地下滑。
　　清晨，有老人出来来散步了，心月一激灵，离开坐在旁边的袁景，学校早晨进校的大门打开了，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进了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