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弯弯》阿勒泰的风雪

14、年关

　　转眼年关快到了，心月她们放年假了。放假的时间是在农历的腊月二十左右，还有十来天的时间就要过新年了。北方的过年习俗差别不大，但旧时的农村比起现在城里来还是讲究多了。做手工豆腐，杀猪，清扫卫生，在灶火上煮方块肉。这种方块肉是心月家乡的特产，把五花肉切成四方的大馒头块，缠上绳子，放在大铁锅里煮，约摸着时间，肉得煮的的烂烂的容易咬，但又不能过分，肉膘都因为过分受热溶化到水里就不行了，所以火候和时间尤为重要。煮好之后把成方的猪肉捞出来，每一块上都抹上盐巴，变冷后放在屋外的阴凉处，夜里零下十几度时，一块块的猪方肉就会冻得硬邦邦的，白天气温升高一些，但因为放在了阴凉处所以在时间上也来不及解冻，这样的肉能储存好一段时间，等着过年家里来了客人，可以提前一两天拿出来放到屋里，屋里因为窗子糊的很严，冬天一霎冷的时候，农家人，会在自己的窗户外面用小铁钉在窗框上订两层厚厚的塑料用来防风保暖；挂在屋子门口的门帘也会换成填充了棉花的厚厚的棉门帘，这样屋里就会比外面暖和很多。放在屋里的方肉慢慢解冻，趁着还不太软的时候，用刀切成一片一片的，在外面裹上热腾腾的大馒头，真是好吃极了；或者，等着稍微化开后，放在油里，炸上一层金边，混着萝卜丸子、煮熟的一个一个的鸡蛋或鹌鹑蛋、炸好的豆腐泡子（像麻将大小的一小块一小块的白豆腐过油之后的豆腐制品）还有大白菜在一起炖个半小时，也是新年待客的一道传统菜。
　　除夕下午，心月她爹一般会去上坟，她娘负责把饺子馅调好和心月一起在家里包饺子，心月负责擀皮，她娘负责包，在两个人的配合下两板饺子很快就包好了，一板是白菜猪肉的，肉泥是大块的猪生肉被放在案板上一刀一刀剁成的，她娘一边剁一边往里面放提前煮好的花椒水，这样最终剁出来的肉馅要比现在用机器铰成的肉馅香多了；一板是韭黄肉丁的，里面的猪肉丁就是由煮成的大方块子肉切成的小丁，等煮熟后，咬一口这样的馅在嘴里，既有韭黄淡淡的清爽辣头儿味道，又有猪肉丁的香浓，还可以吃到猪肉丁上扣扣弹弹的猪皮，心月有时会反复咀嚼，用舌头弄着猪皮在嘴里滚来滚去的，不忍咽下。等屋里的饺子包齐后，（过年的饺子不能叫做包“完”这样显得不吉利，只能叫包“齐”或包“好”）心月就会蹦蹦跳跳地到奶奶屋里去看看用不用帮忙，或者去到领居家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等一切准备好了，天色也渐晚，心月她娘就会把新年穿的新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让心月试一试大小，调一调棉裤上的松紧带之类的。新衣服都是在除夕晚上从柜子里拿出来，放在枕头边上；因为新年第一天天亮之前是不能掀开柜子找东西的，老人们说那样不吉利；等夜色降临，煮好饺子，先给各路神仙供上，然后一家人在一起吃顿年夜饭。而新年第一天，心月她们要四五点钟起床到村里跟自己是本家的人家中拜年。这里的习俗是未结婚的女性跟爹妈一起出去拜年时，没必要下跪磕头，但男孩要下跪磕头；出嫁了的女孩在婆婆家大年初一跟丈夫和婆婆一起去拜年，新婚夫妇都要扣头拜年；未婚的女性在初二的时候大多和母亲一起去姥姥家拜年；已婚的女性初二回娘家拜年。大年初一心月她们拜完年后会和村里的几个小伙伴一起玩，要么在放完的鞭炮里找没能爆炸的炮仗，捡起来再点火放一边，能找半天；好么窝到谁家去一起打扑克；心月的娘早晨起来先给上香，然后和心月他们一起在院子里放鞭炮；一块出去拜完年后。赶紧找几个关系不错的趁着空闲时间在一起摸两把麻将。
　　心月她们一般在年前就找缝穿针似的把所有作业都写完，年后的十几天经常是东串串，西闯闯；和自己的好朋友们互相串着玩。放假这段时间，心月和魏萌新、魏萌玉一行三人骑自行车到刘世杰家玩了一次；而焦俊超则单独来了心月家一次。在心月家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两个人拿起乒乓球拍一起到村口村委会的大院里的乒乓球台上打乒乓球。心月的穿搭很随意，但焦俊超穿了一件黑色的皮夹克，一条白裤子和一双崭新的牛皮鞋，脖子上围一条蓝色的毛线围脖。当天虽然是个大晴天，但温度还很低，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还可以看见从嘴里冒出来的白色哈气，心月白了焦俊超一眼，“哎呦，瞧你这身冻人的打扮。”焦俊超笑了笑，把球拍放在球台上，快速地搓着手。焦俊超是个很会打乒乓球的人，男孩子嘛本来在球类运动这方面速度和平衡度要比女孩子好一些，再说当时学校运动器材就投篮和乒乓球台比较方便，是大家大课间的必争之地；但是心月也不示弱，毕竟是从小就在院子里的大树凉下找废旧的门板当乒乓球板，找砖头当支撑，自己设计乒乓球台的人；两个人都快速的移动着，乒乓球拍一上一下的快速飞舞着，小白球不断地弹起再像箭一样飞到对方的场地；长球，短球，旋球等等，有的球落得位置刚刚好，有的球会刚巧落在桌角的这种刁钻位置；两个人都神情十分专注，生怕接不住被对方揶揄嘲笑似的。打乒乓球也是一种心里交流，默契的人都会打的十分过瘾，不在于球接住多少。心月渐渐体力不支，额头上冒了一层汗；焦俊超把打球的速度放了下来，俩人开有一搭没一搭的地慢慢拍着球，调节着节奏。
　　过了一会儿，村里其他的小伙伴们也过来打球了，心月他俩就把球台让给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