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弯弯》阿勒泰的风雪

13、哈哈

　　当身上的衣服由短袖变成了长袖，由长袖变成毛衣，又由毛衣变成了棉服，冬天就来了，万事万物在寒冷的西北风中瑟瑟发抖，大地一片萧条。心月家的小院子里种的大白菜和青萝卜的叶子上都挂了一层淡淡的白霜。她爹和她娘抓紧时间把白菜砍下来，把萝卜挖出来，避免受冻害；大白菜一旦受冻菜叶子和菜帮子就会变得软软的，不能再储存了。收获的大白菜和青萝卜，一部分储存在地窖里，一部分放在门口台子下面的大水缸里，放上成比例的粗盐和水，然后再压上一大块石头，不让白菜和萝卜浮起来。大水缸的外面围着一层稻草保暖，到深冬时候，由于外界太过寒冷，把手伸进水缸反而觉得不是那么的冰凉。
　　大白菜和大萝卜丰收了，这是农村人一冬天的蔬菜供给。白菜可以炸着吃，炒着吃，做成白菜疙瘩汤喝到肚子里暖融融的，舒服极了；农家人一般会把大青萝卜切成丝，放上盐巴，去除里面的水和苦涩的味道，然后榨成菜丸子，放上粉条，葱姜蒜和香菜，淋上几滴香油，盛一碗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汤，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早饭和晚饭，一般都不炒菜，从腌菜缸里拿出来腌制好的白菜和青萝卜，一点一点的切成丝和小条儿，淋上些醋，倒上几滴香油，就成了爽口开胃的小菜，就着玉米面饼子或馒头吃，听着嘴里咯吱咯吱清脆的声音，心情也会变得愉悦起来。有时，在夏天的时候，腌制好的萝卜，还会被捞出来切成条，晾干水分，这时候，萝卜条就会变成棕黄色，邦邦硬，从水泥地上收起来时哗啦啦的响，把它们放在袋子里储存起来，等想吃的时候在把它们用水泡上半天，等软了之后，挤出水分，往里面打上两个自家养的鸡下的蛋，在锅里炒一炒，无需放盐，这个菜在农人们的口中被称为：“鸡蛋炒老猫肉”，孩子们吃起来是一定会用馒头擦得锅里一丁点油都不会剩下的，吃完后都会满足地吧唧嘴回味着。
　　另一种让心月回味无穷的食物就是冻梨了，心月的姥姥那边，也就是距离心月家往北大概三十里的地方，那边的泥土特别适合种植大鸭梨。心月的舅舅家就承包了多棵梨树，每年秋都会给心月家用小机动三轮运几框。甜蜜多汁的大鸭梨被运过来，可能会被直接吃掉，也可能被放在蒸锅里蒸熟吃，蒸梨的水中放上冰糖，熟了之后，连汤带梨一起吃，是祛痰败火的良药。还吃不完的剩下的一筐或半框梨就会被直接扔到南房凉阴暗的地方，一直也不会烂；等到冬天气温降到零度以下，这些梨的皮就会因为受冻变成黑色的，把一个个黑黑的冻梨拿到屋里，稍微解一下冻，就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一口口的咬着吃，又甜又冰的梨水沁入心扉，美妙无穷，百吃不厌。
　　终于等到下大雪了，周一早上一醒，心月就觉得外面有不同以往的光亮，地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望上去有刺眼的感觉。心月赶紧穿好厚衣服，厚棉鞋，拿着扫把去扫门口的雪；踩在厚实的雪上，脚底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心月喜欢听这种声音；扫完门口的雪后，心月的手被冻的连扫帚都快拿不住了，但身上是暖融融的；跑到屋里，把手放在炉火上，瞬间就会热的火辣辣的。心月拨拉了几口饭，就飞速推上自行车往学校走。大地一片银装素裹的模样，村外主路上的雪基本上被行人踩实了，自行车走在类似冰面的路上特别考验人的骑车技术，心月就看见前面好几个学生不留神啪叽摔倒雪地里的，疼倒是不会很疼，就是显着有些狼狈；心月越发的小心翼翼，仔细地盯着地下，感觉实在太滑的地方就干脆从车上下来，推着车子走，真是有点如履薄冰的感觉；有调皮的男孩子用力去踩老枯的树干，枝干上的一层厚雪就会被震下来，落到树下的行人身上，惹来一顿骂声。
　　总算到了学校，把车子放到车棚里，紧跟着也是在清扫自己的班级卫生区，要把白白的一大片雪，堆成几个堆，把地面露出来。不管那么多，大家先在雪地里玩闹起来，心月跟魏萌新她们打起了雪仗，把雪扔的到处都是；焦俊超和刘世杰两个大高个则是一边一个抓住心月的胳膊，让心月蹲在地上，使劲沿着踩实的雪往前拉，心月就像坐在滑雪板上一样，嗖地往前飞去，大远就能听到她欢快又刺耳的叫声。
　　在雪地里疯了一顿后，心月她们赶紧抓紧时间干完她们手头的活儿，早自习时间都用光了，第一节课马上开始。劳动结束后，心月朝教室跑去，一不留神胳膊撞到了一个从教室里伸出来的燃着的蜂窝煤上，原来有个班里的蜂窝煤炉子灭了，到他们教室来夹一块引火，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衣服烧焦的味道，心月赶紧把外套从身上挣脱下来，里面的衣服刚印了两个黑圈，没有烧透。行了，等着回家挨批吧！真是乐极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