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平平平安安

14、chapter 14

　　贝利亚名下的公司数不胜数，每年米娅可以得到千万美金的分红，虽然很多，但是这只是家族利益争夺的边角料。

　　她得到这些东西的条件是，乘坐私人飞机前往一个中美洲的宁静都市，拥有假身份，从此和贝利亚除了纯洁的金钱关系没有一点感情纠葛。

　　柯西金娃对这个孩子有愧疚，但是她的世界很大，被抛之脑后十多年的米娅并没有什么地位，她付出金钱，保证孩子的荣华富贵就可以。

　　柳达并不知道母亲所做的事情，她正忙于一出丑闻，频繁出入法院。

　　等到她空闲起来，才发现，一滴血公司在精神病院的人已经被母亲打发回去，妹妹也不知所踪。

　　她为此和母亲闹得很僵。

　　柳达试过去找她，担心妹妹在外面受欺负，可是终究一无所获。

　　中美洲。

　　米娅拿起一瓶芙丝矿泉水，拄着拐杖，好奇的看着私人飞机车窗外的天空。

　　母亲并没有和她见一面，她创造了米娅的生命，又安排了米娅的命运，给了她痛苦，又补偿了她财富。

　　从路易斯安那私人精神病院到中美洲小国家族庄园不过半天的功夫，给她安排好的助理以及秘书早就等待已久。

　　年过四十成熟稳重的安德女士是米娅刚上任的秘书，今天早上她像没事人一样安排女工赶紧修出条残疾人通道。

　　但是米娅并没有坐上她准备的轮椅，一瘸一拐的走。

　　电梯缓缓运行，安德迅速的打量了她一遍，女孩看上去是个傲慢的人，身上带着戾气，衣服鞋子看上去是私人订制的，没有牌子。

　　书房里，一摞厚厚的文件摆放着。

　　米娅之前签过字，现在她不再是那个孤苦无依的可怜姑娘，而是一年收入亿万美元的富豪。

　　安德拿过文件，详细的和她介绍一年之内，米娅财产来源于哪些公司，什么时候会汇款过来，她在这些公司，在这个庄园里有怎么样的权力。

　　孱弱残疾的女孩和高大能干的经理人。

　　富豪和下属。

　　“.....您在这里还要八位保镖，她们的工资应该从每年的收入里扣除。”

　　孩子思索应该如何与有能力的下属打交道，她有点手心出汗，很久之前柳达的话印象深刻。

　　安德女士看上去精明能干，资历丰富，可是她服务于那个刚刚被驱逐的米娅。

　　柳达怎么说的来着。

　　世界上有的人像一股飓风，她们的妈妈就是，所有人争着去讨好她，希望凭借这个女人青云直上。

　　那些人像柳絮，蝴蝶，飞雪，在飓风身边，去更高的天空，或者被摧毁。

　　妈妈有一只小狗，那个畜牲有三个保姆，有私人飞机上的座位，有三百平的宠物房间和私人营养师。

　　每个合作伙伴都会给它送生日礼物。

　　对于飓风来说，人与人的喜怒哀乐并不相通，她高高在上，拿着棋子摆弄别人。

　　即使她们是妈妈的孩子，也不能操纵这股飓风。

　　还有一些人，并不是飓风，可是那些人有一个数字，有的是一亿，有的是一百。

　　柳达轻轻抱着妹妹：“我们并不能和妈妈一样强大，但是可以让自己的数字变大，让自己有更多选择的余地。”

　　米娅的数字比安德大得多。

　　她拿出了教养，文质彬彬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居所，核对了自己的合法权益，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的投入到花天酒地中去了。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很快意识到一亿美元的年收入有多大的魅力。

　　她收养了只瘸腿的小猫，一开始米娅以为那只可恶的小猫在学她走路，后来才发现它被打断了一条腿。

　　米娅狠狠教训了那个人，把猫咪当成自己，或者说某种替代品而照顾。

　　许多不被爱的孩子，并没有得到过很多关心，却很善于给出爱，医生为小猫检查身体，开药治疗，止痛药磨成粉，洒在三文鱼上面，可怜的小家伙吃得津津有味。

　　米娅有一个差不多情况的同龄人娜斯佳，那个女孩子是一个著名影星的孩子，她母亲和一个粉丝见面，那个粉丝隐瞒自己得了病的事情，于是那个女孩出生后又聋又瞎，她本该继承母亲的聪明才智和财富，却只能进特殊学校

　　那个母亲一瞬间似乎被打垮了，她憎恨自己，认为自己是凶手，毁了孩子的凶手，因为涉及谋杀那名粉丝，使其中毒窒息而断送演艺生涯。

　　从此之后她们母女两个离开了比弗利山庄，迁居到纽约长岛。

　　钱怎么也花不完，米娅无法买机票，任何需要证件的事情她都做不到。

　　贝利亚家族可以提供啬西国证件，但是米娅没有那个资格，她不是家族里的重要人物。

　　女孩以秘书的名义购买小型直升机，资助飞行器博物馆。

　　古旧的飞行器渐渐启动，束缚她的瘸腿好像不存在了，米娅看着蓝蓝的天空，现实，伤害，痛苦，命运，亲情，随着高度的上升，命运好像被她掌握在了自己手里，悲哀的记忆如地心引力一样，被挣脱。

　　二十英尺，一百英尺，三百英尺。

　　机器的声音轻飘飘的，像雀鸟离开笼子的动静。

　　这里并不安全，贝利亚家在这个小国只有一些原料产地，在三十多年前，这里还不算混乱，现在却已经频繁性政权更迭，每一任政府军，哪怕只能上台七十二小时，也要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正因如此，时常发生大规模的袭击事件。

　　米娅居住的区域警力充沛，有大型安全屋，保镖得力。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安全。

　　因此动乱事件发生的时候，米娅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百货商场坐落于维塔佛街道，五百尺内都是奢侈品店，一街之隔挨着儿童医院。

　　当她对比不同地区的珍珠项链色泽差异时，听见了一阵轰鸣声。

　　生活于这个国家的人民，那些富婆名媛，店员司机不约而同的扔下自己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往门口钻去。

　　落地窗干干净净，米娅拄着拐杖，远处洁白的建筑，历史悠久的教堂，挨了一发炮弹，瞬间成了断壁残垣。

　　这是啬西国的常态，大多数时候受苦的是贫民窟，但是有时富人区也会倒霉。

　　她并没有见过这种局面，财富好像失去了作用，助理秘书深知像这种程度的恐怖袭击是连续的，五分钟之内可能还有下一波，人的身体在这种武器下只能变成一堆碎屑，于是立刻开车逃跑，逃命去也。

　　米娅腿脚不好，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躲进柜台下面，繁华的大街变得狼狈拥挤，喧闹的喊叫挤压着耳膜，在这种混乱的没有人保护她的时候，还是待在原地比较好，瘸子在极容易发生踩踏事故的时候尽量远离不安全的地方。

　　推特上，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小国发生了恐怖袭击。

　　她尽力缩在那个小小的角落，和手机里每一个人发送自己的位置，许诺金钱，请求帮助。

　　第二发炮弹还没有落下，米娅尽量朝记忆里的逃生路线走过去，远处的教堂硝烟弥漫，哭声惨淡。

　　奢侈品街中心几乎寂静，米娅靠着墙边走，地上有被挤掉的鞋子，再往前走，那是一条窄窄长长的街巷，是三个世纪之前的古建筑，市政府只去维护它而不扩建，上次奢侈品店发生火灾，救护车无法通过这条最近的道路，延误了时间。

　　大理石砖上有血迹和碎肉。

　　维塔佛是旅游胜地和奢侈品聚集地，每天人流量在12500-15500人之间，最近的出口由窄巷和上百级下坡路台阶组成，米娅来这里的时候绕了远路，坐的电梯，多花了半个小时。

　　她看向那窄巷，密密麻麻的人群拥挤尖叫，争着抢着逃，台阶陡峭，说不准什么时候滑落。

　　第三天她才知道，十二人丧生于那天的踩踏事件。

　　另一条逃生路线坐落于西边，比窄巷那条路花费更长的时间，米娅胆战心惊，西边的逃生路线离儿童医院更近一点。

　　啬西这个国家小而混乱，政府军和私人武装经常你来我往，无论如何，她想，儿童医院不能再挨一发炮弹吧，医生无论怎么样都会救她一命吧，

　　鼓起勇气，米娅朝那边走去。

　　柳达有时候会偷偷摸摸载她去靶场，教她用老式的猎鹿抢，但是无论在路易斯安那还是啬西，她都没有持枪证。

　　米娅在这里搞到了一把小口径武器，放在她的特制拐杖里，组装时间花费四分钟。

　　一旦开枪，米娅不合法的身份就会被发现，这里的探员可能被贿赂，也可能利用权力把她关押，然后一口气判她个八十年，合法的接手她的所有银行账户。

　　硝烟的味道越来越浓，鳄鱼皮手袋掉在地上，洁白的医院聚集了一批人，维持秩序的医师拿着扩音器大喊，尽力维持秩序。

　　人群排着队挤进那象征和平的居所，她们几乎热泪盈眶。

　　“我要给我妈妈打个电话问问发生了什么。”
　　“市政府好像也遭到了袭击。”

　　“难道罪魁祸首会丧心病狂袭击儿童医院吗，恶魔都做不出这种事情。”

　　“早搬家吧，听说是巴罗集团制作的。”

　　医院看上去那么圣洁，那么宁静，大门附近还有一个彩色的旋转木马，护士把那些受伤的人领到外伤科，米娅作为残疾人，领到了一个轮椅还有热牛奶。

　　她旁边是一个被炮弹炸伤眼睛的女人，女人紧紧的握着女儿的手，两个人都因为痛苦而不停流泪。

　　护士给女人送来镇痛剂，安慰她马上就可以做手术了。

　　医院的玻璃窗是明净的，米娅好奇的看着天空。

　　呼啸声剧烈。

　　来自巴罗集团的第二发炮弹来到了儿童医院。

　　那个女儿下意识的走到母亲前面，因为眼睛受伤而无法及时反应的女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炮弹炸碎了窗户和墙壁，米娅只来得及缩起身子护住眼睛，她被气流掀翻在地，窗户旁边的布料起火，靠着窗户的年幼孩子，护士都发出惨叫，或者再也不能发出声音。

　　那些碎片扎进人们的身体里，眼睛或者喉咙，手臂或者大腿，鲜血淋漓失去表层肌肤，大面积擦伤甚至感染。

　　那个女孩挡在了妈妈面前，血肉之躯在炮弹面前不堪一击。

　　轰炸的声音让这一层每个人都暂时性的失聪，忍不住头晕恶心，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

　　那个女人在说着什么，手在地上摸索着，她看不见，急切的寻找着女儿。

　　可是一片碎肉怎么可能变成活人，她满手血，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米娅艰难的拄着拐杖站起来，那个女孩脖子上有一串项链，也可以说是个拿绳子串起来的匕首，她捡起匕首，拉扯着那个女人，也可以说这一层唯一一个还有行动能力的活人，互相搀扶着下楼梯。

　　女人从米娅脖子上摸到了那个绳子，紧张的握住了她的胳膊。

　　谁都没有面对恐怖袭击的经验，柳达教过妹妹怎么应对火灾和地震，这一次没有拥挤逃命的人群。

　　没有人知道，一个连儿童医院都会攻击的组织，会放过哪个地方，说不定连啬西市政府都不安全。

　　在第二次炮弹里被攻击的人们灰头土脸，被炮弹打碎的建筑落在人群，千斤的力度使人肋骨破裂内脏出血，护士指挥着人不要乱动伤者，断壁残垣，哀嚎遍野。

　　广播电台里播放政客的演讲，声音激昂，宣布绝不屈服，但是偌大的城市只有三个避难点。

　　还未遭受炮击的地区不用担心，遭到袭击的地区离每个避难点都遥远。

　　临时避难点没有安全可言，政府组织的安全地点简陋，但是好歹没有袭击。

　　女人的痛呼变得微弱，她躺在担架上，把米娅的手抓得那么痛，紧急调过来的医护人员仅可以为她做最基础的手术。

　　没有什么能让母亲好受一点，除了女儿的声音，但是她的听力也被损坏。

　　此时止痛药价比黄金，名为次氯氟西丁的止痛药一颗五十美元，三个小时之后涨到八十美元。

　　从匕首上，米娅拼凑出个单词。

　　bulan

　　次氯氟西丁这种止痛药很有名，它出生于八十年代，是柯西金娃，米娅的母亲发明的，一开始用于镇痛剂，为那些在滑雪中骨折，在车祸里失去健康的人服务。

　　每个医生卖出一颗，就可以得到百分之五十的纯利润，于是私人诊所里的医生毫不犹豫的把它推荐给任何人。

　　感冒头疼，来一个。

　　忧郁痛苦，来一个。

　　失眠多梦，来一个。

　　心脏受不了，来一个。

　　牙疼吗，来一个。

　　直到一位著名演员因为服用这种东西而无法脱离，强烈的戒断反应和被毁掉的健康和事业让经纪公司愤怒，一纸诉状把次氯氟西丁告上了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