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平平平安安

13、chapter13

　　罗曼疑惑的看着摄像头里面的画面，他站起来，想那究竟是什么。

　　一双手拿着尖利的钢鞭扼住他的咽喉。

　　鲜血直流。

　　男人挣扎着，他发出嗬嗬的声音，像个破旧的风箱，苏篍冷眼旁观他的死亡。

　　电锯寒光一点，面具人的同伙一个劈砍的动作。

　　半个脑壳掉在地上。

　　精神病人们嘻嘻笑着。

　　耳机里，西利亚不停叫着罗曼的名字。

　　......
　　卢克蕾西娅下意识感觉到了不对，她逃跑的时候紧紧握着冰锥，然后来到了她们团队的某一个办公室。

　　在电脑里，她发现了一些东西。

　　桌面里有个文件夹，是今天新建的，里面有摄影师，艾丽卡，黛安，她们浑身鲜血，伤痕累累，又笑着站起来，拿卸妆水擦干净身上的颜料。

　　她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卢克蕾西娅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被捉弄的小丑，勃然大怒，对着监控来了十五分钟的脏话输出。

　　可是监控对面的人却不是西利亚他们。

　　面具人们津津有味的欣赏着这一幕。

　　......

　　苏篍明白了情况，卢克蕾西娅她们那边一开始就被面具人盯上了，暗网直播显示面具人团队的所有监控视角，而卢克蕾西娅她们团队的联络方式监控系统被黑了，以免这些羔羊向外界求助。

　　西利亚走到迪拉波最后出现的地方，那个车辆旁边，他拿了卷绷带，但是迪拉波的伤口不只需要绷带。

　　割喉的伤口可以伪造，脑袋掉了却不可以。

　　他看见有什么东西流下来，黏黏糊糊的，好像是脑浆。

　　那一刻，西利亚大脑空白，他转身，停止了思考和呼吸，然后他看见了更恐惧的一幕，远处有一个戴着面具的身影，它有一双畜牲一样的眼睛。

　　精神病院很大，西利亚发了疯一样逃跑，黝黑的夜色里，他感觉冰凉的空气都在割着他的皮肤。

　　当他碰到卢克蕾西娅的时候，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西利亚几乎啜泣:"亲爱的，我们需要—"

　　卢克蕾西娅迫不及待的给了他一个大鼻窦和肘击。

　　男人还想解释情况，但是暴怒的卢克蕾西娅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到了他的身上，被迫趴伏在地躲避伤害的西利亚试图认错。

　　疼痛如影随形，他尖叫到：“迪拉波已经死了！有人要杀我们！”

　　面具人越走越近，卢克蕾西娅注意到远处的人，她怒火高涨，说：“你也是恶搞我的吗，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她走到那全副武装的人面前，试图忽略对方身上的血腥味，揭下它的面具。

　　忽然，她看见远处还有几个带着面具的人。

　　不止一个，不止三四个，差不多是八九个身材高大全副武装的人，它们穿着制式靴子，还有锁子甲，咽喉也被保护起来。

　　诡异的不对劲感让卢克蕾西娅慢慢后退，那些人越走越近，已经准备好殊死一搏的她握紧了武器。

　　她有点怀疑对面是不是人。

　　机械音传入面具人的耳机里。

　　“这两个人不是任务目标，我们去其它地方觅食。”

　　那些人又游魂一样离开。

　　惊魂未定的两个人看着恶徒们离去，在交流了彼此的信息之后，无可奈何的发现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都被收走了，她们的同事黛安负责收缴。

　　为今之计还是去找伙伴比较有利，灯光昏暗，她牙齿打颤，顺着两个人合计的路线去找艾丽卡和黛安。

　　大楼二层的房间里，有一个狭小的禁闭室，西利亚说摄影师，黛安，艾丽卡应该在这里，原来的计划里，她们要躲避卢克蕾西娅。

　　现在这里只有摄影师了，他的身体上全是伤口，气息全无。

　　案发现场还放着一个录像机，里面播放了几分钟的内容，面具人它们抓走了艾丽卡和黛安。

　　她记得艾丽卡一般把手机放到监控室的柜子里。

　　面具人不知道潜伏在哪里，星星看上去像它们的眼睛，发生的一切让她有反胃恶心的感觉。

　　呼吸沉重，监控室里，只有一个屏幕可以正常使用。

　　差不多是户外，在精神病院公墓那里，奇装异服的人围成一团，把艾丽卡和黛安扔到棺材里。

　　它们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猜猜活埋几分钟完成。

　　柜子里的手机被砍成两半，卢克蕾西娅的脸都要发绿。

　　她往口袋里揣了把螺丝刀，拉着西利亚走。

　　后来发生的事情几近于噩梦，她满手是血，舍弃了西利亚，好不容易和艾丽卡黛安她们夺路狂奔上车逃离的时候。

　　在车上，她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几乎微不可察的监控器。

　　今晚的画面对于苏篍来说有点血腥，她没想到艾丽卡她们也是面具人一伙的。

　　暗网直播还在继续。

　　五十二万的在线观影人数，所有人和她一样沉默于这桩谋杀案。

　　电子软件关闭，苏篍的眼睛看不见那些残忍的事情，于是良心也就不再发痛。

　　公司的报表还有两摞，而且现在规模还没可以败家，可以利用的劳动力必然是要剥削的，能多避税就多避税，因工受伤也不是公司的缘故，她发送邮件给助理秘书，估算着做假账的会计要蹲几年牢，回忆哪个讼棍善于为黑心资本家打工。

　　有个员工受伤，索赔金额得从五十万美元降到二十万，副经理滑雪受伤割掉三个脚趾，这也算雇佣残疾人，可以避税，新市长的竞选资金也得多给点，对方很支持医疗业的革新。

　　卢克蕾西娅的遭遇就这样被抛之脑后，伊丽莎白和苏篍再也没有谈论过这件事情。

　　很久以后，伊丽莎白路过家新型媒体视频网站的公司，负责人和员工介绍事物，一闪而过中，女人从脖颈到手臂有一条伤疤，公司logo是一个冰锥。

　　对方似曾相识。

　　但是伊丽莎白很快走开了，可贝利亚家族打算和她们成立一个科学实验室，这件事很重要。

　　对于这个家族，她们的了解并不多，现在的掌权人是柯西金娃，她的两个女儿毕业于化学系，家族有数十所医院以及上百家药店。

　　和她们交接的是柯西金娃的大女儿柳达，一个高挑强壮的北国人。

　　会议室里，那些学识丰厚的学者团队一连串的拷问让人倍感压力。

　　会议结束之后，柳达私底下和她们进行了一次联系。

　　她听说一滴血公司有个噱头，宣称对于部分发育迟缓的成年人具有研究，可以帮助其回归社会，回到正常的发展轨迹。

　　实际上这是不存在的，她们只接待豪门大族的患者，这些人才可以一次性付出上百万的治疗费用，面对有心理疾病的患者，她们会让对方去游艇上玩几个月，那些已经开始躯体性反应的患者，她们会开出镇痛剂。

　　即使这样，她们也尽量让自己的客人少一些，免得露出马脚。

　　柳达下意识的认为，市值十亿美元的医疗公司，既然提供这方面的服务，肯定是业内顶尖水平。

　　女人个头很高，西装下的躯体强壮，她是继承人，承载着母亲的期望，并没有和别的大小姐一样早早结婚，往返与宴会和歌剧院，挥洒着金钱，而是负责家族大部分的生意，绞尽脑汁的让贝利亚家族更进一步。

　　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苏篍直觉这是个坚韧不拔的人，难缠的对手。

　　她曾经和柯西金娃见过一面，对方冷酷而狡猾的面貌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但是柳达看上去虽然不诚恳，却像个—不太像她母亲那样，像个将军，不像个国王。

　　她很好奇柳达为什么来找她们。

　　夜晚沉默无声，先暴露需求的是输家。

　　伊丽莎白和她谈论着技术方面的事情，柳达虽然应对自如但是心不在焉。

　　直到很晚，她才说明了来意。

　　作为交换，她可以帮助一滴血这种新型企业去得到和贝利亚共同建立实验室的资格，但是她们也要去治疗一个病人，全力以赴的治好她。

　　说这话的时候，从来都语气坚定的她有些飘忽不定。

　　很久之后，直到柯西金娃去世，贝利亚家分割遗产闹得沸沸扬扬，苏篍才知道，那个被治疗的病人是柳达的妹妹。

　　也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被承认的贝利亚。

　　三十五年前的柯西金娃春风得意，认为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她参加学术会议，发表论文，给贫困地区捐款，掀起一阵又一阵飓风。

　　到了年纪，她渴望孩子，却不渴望丈夫。
　　她像一个国王，需要继承者拱卫自己的疆土，需要更年轻的继承人。

　　她的财富是因为家族所有人齐心协力把贝利亚这个姓氏发扬光大才得到的，丈夫无论姓什么，和贝利亚比起来都犹嫌不够光辉夺目。

　　她渴望怀孕，渴望诞生像自己，或者说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孩子，年老之后依旧能把权力握在手里，于是柳达来了。

　　家族的每个人都看望她，照顾她，顶级的医疗资源倾向她，常年滑雪打猎的健康身体轻轻松松克服不适，每天晚上都有八个护理人员去守候着她。

　　谁都知道她即将生育最得力的帮手，需要亲密血缘继承百亿财富。

　　生育孩子之后，保姆照顾孩子，柯西金娃愿意看看孩子的时候，那个吵闹的小生命才会来到她跟前。

　　认真来说，柯西金娃并没有多么操心女儿，是个甩手掌柜，所以她不见老。

　　二女儿的诞生是个悲剧，她本来应该是柳达的替补，免得姐姐死了之后家族群龙无首。
　　那段时间，柯西金娃和朋友旅行，一个患麻疹病的咖啡店老板和她握了手。

　　于是她出生就发育迟缓，所以柯西金娃厌恶这个孩子，她没有给孩子取名字，把一岁大了还不会说话的女儿送到了别科塔夫精神病院。

　　柳达很喜爱这个小妹妹，她给妹妹取名米娅，放学之后给她唱歌。

　　得知米娅被送走，还是去了精神病院这种地方之后，她第一次和崇拜敬仰的母亲吵架。

　　柯西金娃讨厌那个痴痴呆呆的女儿，最初的愧疚过后，她开始考虑自己的名誉和家族的体面。

　　如果别人知道贝利亚家族有一个傻孩子，那会丢人现眼的。

　　她们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柳达从此经常去那家精神病院，带着礼物探望她的妹妹，在有限的时间里，她被各种课程填满的日子里，妹妹是很重要的存在。

　　米娅并不是个很笨的孩子，她只是发育迟缓，在精神病院几乎与世隔绝的十多年里，她从一个活泼的孩子变成沉默寡言的青少年，只有为数不多的护工会和她讲话，还有姐姐会关心她。

　　为了脸面考虑，柯西金娃一直没有告诉别人关于米娅的存在，甚至告诉别人她流产了，护工们是贝利亚家族的员工，她们生了病之后被分派到了这里，每天干着打理花花草草的工作，精神病院只有米娅一个病人。

　　米娅没有一点人的社会化，她不知道坐电车，不知道游乐园，没有上过高中，母亲找的家庭老师都教过柳达，她们惊讶于这个女孩天资如此普通。

　　柳达并不敢反抗母亲，她靠着母亲的卡，给妹妹买了只猫，买了游戏机，带来母亲的采访录像和医学杂志。

　　姐妹两个人如出一辙的相貌，她们吃着冰淇淋，翻着杂志。

　　“妈妈昨天去摩尔曼斯克参加会议了，姨姨说妈妈又拿了奖。”

　　“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为什么我没有见过她。”

　　米娅问。

　　"我们吃巧克力蛋糕吧。"

　　柳达转移了话题。

　　米娅大一点的时候总是问母亲为什么不来接她。

　　她的身体情况开始变差，那个没有道德的咖啡店老板传播的病毒足以毁掉一个小孩子的生命。

　　米娅后来需要拄着拐杖走路了，她的一条腿情况不太好，本来外向的性格也开始变得喜怒不定。

　　卡里的钱越来越多，柳达需要去公司参加会议，去认识股东，她给妹妹买来珍珠项链和钻石戒指，买了一只毛绒绒的小狗，那些奢侈品堆满了房间。

　　她和妹妹保证，总有一天会把她接回家的。

　　柯西金娃依旧不同意，米娅并没有出生证明，法律上没有这个人，如果把她接回去，别人知道她丢弃残疾女儿，会是丑闻。

　　母亲声音掷地有声：“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不要试图违反我的决定，我也能随时随地收回去。”

　　她的一切都是母亲给予的，即使是光鲜亮丽的继承人，没有贝利亚，她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米娅的情况开始恶化，她有了精神上的问题。

　　柳达曾经和妹妹约好，十八岁的时候接她回家。

　　生日那天，米娅等了很久，蛋糕是她自己做的，拄着拐棍不太方便干活，她摔倒了一次，或许母亲会来看看她吧，所以她尽量做了一个好看的翻糖造型。

　　她只等到了价值一亿美元的资产转让协议书。

　　在贝利亚家，亲情的价格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