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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can't let go ...

  •   ·|Side ???|1999/2012

      位于文京区的都立女子高中。

      一九九五年我们在神社前重逢并恢复联系,又过了两年,她考上了东京的寄宿制女校。那是一所偏差值与声望都无可挑剔的高中,因此她妈妈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花岛晶只提出了唯一的条件,那就是女儿放假时绝对不许搬回父亲家。

      关于住宿的问题,雪枝和武臣之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冷战。与晶姨立场一致,对父亲心存芥蒂的妹妹,和拒绝让步,不能容忍就在东京的妹妹还要离开血亲独居的哥哥——最后,还是妈妈找到花岛晶,说服她同意雪枝在佐野家住,才让兄妹俩和好如初。

      那次冲突里,唯一没能圆满解决的问题只有一个。住宿一事敲定后,爷爷单独警告了我。虽然比起租客,大家都把雪枝理所当然地视为家人,但我们之间仍存在交易关系,晶姨也坚持按照客观标准支付房租。所以,除非雪枝主动告白,否则在她高中毕业之前,禁止我向她表明心意。我恪守着与爷爷的约定,三年中已经渐渐接受了雪枝不可能喜欢上我的现实,却没想到她刚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就对我提出了求婚加交往的请求。

      然而出现在眼前的她,既不是我记忆里结婚十年的妻子,也不是那年表白时紧张得满口敬语的大学新生。距离女校后门不远的稀疏树林里,身穿高中制服的雪枝,和红着脸递出信封的低年级女生,这一切都与我所记得的一九九九年完全相同。

      (我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来着……?)

      枪响。告别式。多年前留在神社的绘马。安慰我的阿若,随后——

      眼前从正在入冬的山林突然转换为散发着寒意的高中围墙,我完全忽略了身边有谁不断喊着「小真」的呼声,本能地跑向此处。

      果然就在这里。没有中弹倒下,脸色红润,肌肤也散发着正常的体温。仅仅是看见她还在呼吸的身影,就让我止不住地流下泪水。

      我宁愿相信,漫长的二〇一二年才是一场噩梦。

      “……真一郎?”

      分不清究竟是喜悦还是恐慌引起了头痛,不断发抖的膝盖无法撑起身体。高中生雪枝一脸担心地轻拍着我的肩膀。即使我绝望地抓住她的手正在哭泣,此刻也不可能会给予我日后习以为常的亲吻。

      但是没关系。就算梦里(未来)的一切只有我记得,就算如今所处的九九年才是虚假的一面,只要她能活下去。

      “你还好吗?……出什么事了了?”

      她越过我,似乎在和别人对话,身后传来了模糊的应答声。

      「我梦见你死了。」

      “只是梦喔?”

      「如果不只是梦呢?」

      不知道还能在这个现实的梦境(过去)里停留多久。越是听到她温柔关切的声音,心脏就越是痛苦地颤抖,支撑腿部的精神正在消散,我很快就狼狈地跪倒在地。

      「那是你成为检察官、并且二〇〇九年进入特搜部的未来。也是四十九天前,乌鸦集团案件前期搜查刚一结束,就遭遇狙击而死的未来——」

      (我真的回到过去了吗?对我来说已经发生的事实是可以纠正的吗?穿越时空,十三年后被杀,只有说出全部才有可能让她相信。)

      如果能一直留在「这一边」,至少可以亲自阻止那件事发生,但我的直觉却给出了相反答案。

      要让雪枝一直到十三年后还能把这份警告记在心里,能说服她的不是眼泪。我回忆着妻子和我聊起工作时提到过的人名,一个一个地做为举证。

      「岩井是……岩井纱世子,现在应该已经是检察官了。在公审部一起工作过的……九条玲子……大学的研究会成员,比你大四岁……长野县检察院的……合作过的刑警诸伏……这些名字都查得到可以证明我说的是实话。还有今年年底,花岛正雄邀请所有继承人某个宅邸聚会,你在那时认识了律师妃英理。晚餐会隔天会发生命案,凶手的名字还有作案手法是——」

      “喂喂小真,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衣领后突然传来一阵拉力。毫无防备的我整个仰着栽了过去,后背着陆。

      (咦……阿若……?)

      年轻版的阿若,仍做暴走族的打扮,留着盖住一边眼睛的白色卷发,已经入冬但仍踩着露脚趾的凉鞋。现在那鞋子与我脸之间的距离有点危险。

      “——叫你也不答应,突然就跑到这边,还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你没事吧?”

      「……」

      刚刚的坦白全部被他听到了。但阿若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我马上翻身坐起,继续说道:

      「对不起,小雪,收到任命的时候没有阻止你,反而还鼓励……可是,如果真的能重来一次的话,拜托你别选这条路——」

      “……”

      居高临下俯视着我的雪枝,微微揪起眉毛显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沉思表情。

      「求你答应我……对不起。」

      她那么喜欢自己的工作,就像我也超级喜欢自己的摩托行一样。但我已经完全无法再支持那种……走下机关大楼前的台阶,妻子看到等待我的时绽放笑意的眼睛,只在一个瞬间便永远失去了光彩。(总是穿鞋跟又高又细的靴子,还那么容易摔倒——)她好似一脚踩空,身体猛然往后方倾斜的时刻,自己的脸上正泛起如此埋怨着的无奈笑容。一半的人行道与最后几级台阶的距离,足够我马上跨过去接住她,然而却出现了几个碍事的人影把我拦在几步以外。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响彻头颅的负伤动物的哀嚎,正在剧烈地将我失去知觉的喉咙撕开。

      “……”

      “小真,你先站起来……有什么话,冷静下来慢慢说。”

      斜地里,阿若伸出一只手。这个动作我从十五岁天天打架的时候就习以为常,身体形成本能地抓了过去……心脏突然开始猛烈地收缩。

      (我是、怎么、回到九九年的?)

      这个念头才刚刚清晰地浮出水面,就已然来不及缩回手去。眼前的黑暗再次变换为二〇一二年山中的景象。

      熟悉的鸟居,台阶,甚至阿若嘴里叼的草莓pocky都与片刻前所见一模一样。尽管如此,我毫无道理地认为一九九九年同一天同一时刻发生的一切并不是脑内妄想生出的幻觉。

      “阿若,你听我说,我刚刚——”

      “回到了一九九九年,然后把自己的来历说了一堆?我想起来了。”

      “这么说,果然是真的穿越了……”

      “……。你是和九九年的我握手之后回到这边的吧?就在你回来的那一刻,我发现脑袋里突然多出来一段记忆。雪枝参加搜查行动后中弹而死的世界线,和,”

      阿若凝视着掌心,幅度微弱地摇摇头,他的声音充满着残酷和冷然。

      “法务省刑事局,同一天猝死……或者说,没有检测出已知毒物但死因存疑的世界线。”

      “既然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只要再返回九九年一次就行了。”

      我的脑海中立刻浮起了之前还毫无印象的记忆碎片。长野地检任期满后被借调派去刑事局的死亡簿调查班——随后,铺满白玫瑰的棺樽内,任凭光线穿透的透明玻璃制品一般陷入安眠没有笑容的脸。我摇摇头把不快的画面甩到一边,重要的是握手就能来回穿越的理论,所以马上对他伸出手。然而,阿若纹丝不动,语气稍稍变得强硬起来。

      “先搞情报再回去。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这两次所属的部门和职位都完全不同,死亡日期却是同一天,而且这次也和前一次一样,极大可能是非自然死亡。至少这回我们不是毫无头绪。你应该也想得起来,守夜那晚,偷偷摸摸来访的那个戴眼镜的公安警察。”

      ···|Side 黑川伊佐那

      黑暗浮动。安静的空间内只有冰箱不间断地制造出声音。将噪音隔绝在外的阳台玻璃前,早已挂上厚实的冬季窗帘。不带一丝光亮的客厅里,睁开眼睛却能看清周围事物的轮廓。尽管已经不记得做过任何梦,醒来后仍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晚饭后眼皮就开始打架,但直到真一郎用毯子把我裹起来的时候,我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

      沙发与茶几被推到墙边,客厅中央的地板上临时铺起被褥。地暖的温度像是一股强大的吸力,让人挣扎着难以起身。在我睡着之后,为什么客厅里会变成这般模样——乱糟糟的棉被枕头毯子垒巢似的挤在一起,「哥哥」和「姐姐」把我夹在中间。因为年纪最小就活该呼吸不到新鲜的氧气吗,想趁他们熟睡时在脸上乱画乌龟……啊啊。真是幼稚得不行。

      我观察着这两个人的睡脸。

      樱粉色长发、下垂眼,一看就不像血缘者关系实际上也不存在这种关系的雪枝就算了,连真一郎也跟我没有一点长相相似的地方,我们不是兄弟吗?肤色完全不同已经很让人不安了,为什么我不能多继承一点更像大哥的方面?

      如果长得让人感觉「一看就是亲兄弟!」的话,没准根本不需要那些卡死人的麻烦手续,设施的管理者也能痛快同意让我和大哥一起生活呢。说到底,我不明白为什么家人能否共同生活要靠那些扭曲的条例决定。虽然不觉得现在的生活有什么特别无法忍受的地方,但如果真一郎表露过半点不把那些法规放在眼里的态度,让我离开设施潜逃也可以……再或者,加入花岛雪枝能更早出生几年、已经是成年人的话,没准我能搬出来和她一起住。这家伙虽然有不少让人讨厌的地方,但……也不是讨厌得不得了。

      这下彻底没了睡意,我小心翼翼地在不惊扰他们的情况下起身。想和八月份那次撞见失眠的雪枝时一样,去阳台吹风,但考虑到天气,光是推开窗户就会吵醒他们吧。捏着被子左右为难的时候,我突然对上一双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

      她竖起一只手指,示意我噤声。

      “……”

      还以为这家伙恋爱之后就不会再失眠……但她眼中含笑的样子分明就很清醒。

      悄然起身的她将毯子揉成一团,望着我指了指窗外。就算醒了,不是本该去黏着真一郎吗。以这两个人的肉麻程度,作为旁观者如果不这么想的话,未免太失礼了。

      我慢腾腾地爬起来,试图不发出一点声音地朝窗户挪动。

      雪枝则先去了另一边。等她拿着东西轻手轻脚地回来,我们钻进厚实的窗帘后面,迅速把阳台门拉开一道一人宽的缝隙,溜到外面。她手里的东西一件件摆在阳台的地砖上,容量一升的保温茶杯、晚饭后没吃完的蛋糕、湿纸巾、一次性餐具和一大盒其他零食。

      “……也太多了吧?!”

      “什么?啊,之后刷牙就行了。”

      “不是这个问题……”

      一旦走进厨房就变身哆啦A梦一样随时随地摸出食物投喂的这个人,总觉得有种很容易溺爱他人的倾向。但是,轮到索取的时候又弱得可怜,所以几个月前同样在这个阳台上,无法好好沟通的我们之间才会彼此说出刺伤的话。雪枝张开毛毯把我盖住时,我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透彻地理解了她的感觉。

      兄弟姐妹都在东京,而把她从那个家里带走的母亲又无情地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她其实很需要有我这个「发小的弟弟」的陪伴、需要我需要她,却不知道如何表达。或许那并非对现实感到生气,而是若不对着一切发火,倍感孤独的内心就会忍不住时刻想要落下泪来。

      即便是已经能从恋人那里得到很多爱意的现在,也依然如此。

      ……唯独对此,我无法感觉恼火。「已经被大哥深爱着却还是无法填满虚无吗?」这类问题就算问我自己,难道就能得到什么意料之外的答案吗。

      窄窄的毛毯想裹住坐着的两个人,就得紧紧挨在一起。她身上那件满是绒毛的动物造型连体睡衣,连小学生也会觉得很幼稚,但像对旧浴巾一样时不时上手揪一下,触感倒是意外的还可以。明知道有着双层玻璃和厚厚的窗帘,客厅里应该不至于听得见,开口时还是悄悄话似的压低了声音。

      其实。

      喉咙深处不断涌出的犹如呕吐一般想要倾诉一切的渴望,让我如坐针毡。

      我的故事。我的愤怒。我正在实行的计划……尽管自己并不认为那是错误的,但毫无疑问,在别人眼里就是另一回事了。可我还是按捺不住地想要诉之于口。

      “你有没有过……觉得自己不报复回去不行的时候?”

      “有喔。”

      居然是秒答。我补充道:“最过分的方式那种。”

      “也有过。”

      “后悔吗?”

      她闭着眼摇摇头:“不过,重来一次的话,会采取更聪明的做法。”

      “这样啊……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怎么想?你一直在和人打架,不过呢,最近好像不太一样。你在报复什么人……八月前曾经和你起过冲突的那些人吗?”

      “什么‘起过冲突’,直接说是我被揍惨了不就行吗,小心过头了假惺惺的。”

      “伊佐那被揍惨了。”

      “喂不许说。”

      “噗哈哈哈哈哈”

      她一边捂着嘴克制笑声,一边不加节制地从盒子里挖着蛋糕。我小口喝着保温壶里的热茶,投去充满鄙夷的一瞥。

      “半夜吃甜食绝对会胖。”

      “有什么关系嘛?我是考生,这点热量很快就能消耗掉。”

      “盒子空了明天真一郎就会知道你晚上不睡觉起来偷吃。”

      “一会在他脸上抹点奶油……就说是他梦游吃掉的怎么样?”

      “……幼稚!”

      不知来自何处人家中的灯火在夜雾中无限反射,空气里泛着道道混沌模糊的微光,宛如栖身于世界折叠的缝隙里,响彻深处的声音绝对无法传达到外部。幻境般昏沉的午夜时分。虽然盘旋在胸口的是沉重令人不快的话题,但在她毫无催促之意的笑脸前,我还是对着另一把勺子伸出手去。

      “我,经常和人打架,只要对方也是一个人的话,就有自信绝对不会输。但是。”

      “……”

      小学生的对手里,怎么可能存在格斗的概念,但大哥却教过我许多实用的技巧。把大哥的打火机攥在拳头里,用尽全力向人体的薄弱处出击的时候,我习惯了自己的强大,也习惯了面对不顺眼的家伙可以毫无顾忌地出手。理所当然地没有想过,这份自大迟早会有张到极限而破裂的一天。

      “如果拿「另一边是团伙」当借口就轻易承认了败北,以后会再也没办法依靠自己站稳。即使手段是错误又怎么样,连大哥给我的重要的礼物都被夺走踩碎了,要是不能把这一局赢回来,我就什么都没了。”

      “真的被夺走了吗?”

      回忆起那一天的屈辱,至今会让我咬紧牙关。恨意丝毫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被洗清。手心交错的掌纹之上,指头被强行掰开、对方的指甲掐进皮肉,被一直护在手心的打火机硌伤所留下种种印记早已消失不见,我的掌心空空如也。

      “即使不再一直攥在手里,现在也能挥出保护自己的厉害拳头。你不这样想吗?”

      “不知道,但是那又如何?我无法原谅他们,所以才要报复。”

      “只是觉得,听起来就很辛苦啊。”

      我对她怒目而视——又是这样。某种意义上与我相似、但比我软弱的人嘴里,时不时冒出俯视着我似的对白。不是想朝她发脾气才跟过来的,但发觉自己不成熟的一面被映照得过于透明还是令我恼火。

      雪枝表情柔和地弯起嘴角,把我摊开的五指拢在手心。

      “你说的要报复……要采取最过分的方式,具体来说,是打算怎么做呢?”

      “……”

      “不想说吗?还是觉得会被阻止于是不能说出来。”

      “……要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明知道说了就会后悔,还是不自觉冒出嘴边的这句话,令我肩膀僵硬。

      在赌上一切复仇和选择所谓的未来之间,我舍弃了软弱却正确的退路,因为无法容忍找借口的自己。可是,无论她是不是表现得像现在一样平静,还是和想象中一样愤怒不安,我都忍不住别扭得浑身发抖。

      “伊佐那总是会把所有事做到最好,练吉他也是,陪我做料理也是。一开始不让你用菜刀,后来一拿到水果刀就强迫自己把每一块都切成漂亮的形状。我想,哪怕理智上明白可以更随便地处理,可是就算想要放松也做不到,连自己的身体也分不出到底有没有勉强。所以你说的「最过分」,肯定……不止是往他们的书包里放虫子的程度……恐怕你很清楚那样做是错的,却没法让自己停下来。”

      “我——”不是想被阻止,才告诉你的。

      究竟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才连这件事都和盘托出,连我自己也分不出这份期待的形状。但事到如今,我早已不是在求助。就算她猜出了什么而坚决阻止,我也要一意孤行,只是那样一来,大概会稍微痛苦一点罢了。

      带着体温的,软绵绵的长发,扫过我的脸,发梢与毯子的边缘摩擦,带起一阵麻人的静电,顺着她那同样毛茸茸的睡衣的布料,全部刺向我的皮肤。

      奶油蛋糕和夹心果酱的气息,随着这个拥抱灌入鼻腔,太过浓郁的甜香冲击着神经,连眼眶都变得酸涩。

      “……伊佐那,输了也不会一无所有,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向你证明。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要想阻止你的话,必须为此承担起哪些责任。我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你对我非常重要。所以无论你要去干什么,不要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不要用那种告别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

      呼吸时吐出了湿润的气流,我紧紧咬住嘴唇,闭上眼睛,无法抵抗身体的战栗。吞咽下多余的泪液时泄出的微弱鼻音,藏进毛毯和睡衣堆起的安详缝隙里,不会被任何人发觉。

      我好像本能地早就明白。

      比我软弱、比我迷茫,唯独在坦诚这方面强过我,只在溺爱别人时强硬,而对索取很弱的她,就连在错误面前坚持反对都做不到,所以才说得出口。她在实现了我的期待的这一刻,就被动成为了我的共犯。

      决意要走上那条无法回头的复仇之路的我,想要用这种残酷的方式将她深深刺痛,即使付出的与换来的,唯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眼泪。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can't let 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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