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迫读取记忆》赴星落约

39、正如落下的玉兰

　　闻言，她先是一愣，随后道：“不一样的信？真的假的？”
　　伊理浩将那封信递给她：“保真。”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次的未来不一样了？”
　　“嗯哼。”他又将那封信往那边递了递，期待着弗思琦能打开它，迎接这个目前而言算是好消息的预兆。
　　但她却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接过信就读，而是沉沉地望着那泛黄的信封，而后又转头，将它轻轻推了开。
　　“你不看？”伊理浩疑惑道。
　　“这不定数还是交由你们就好。我是理应遗留在过去的人，不该窥探你们所将迎接的未来。”
　　“那你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呢？”
　　“当是为你们铺路，为了我爱的人能没有顾虑地向前。”
　　“最后确认一次，当真一眼都不看？”
　　她似乎犹豫了一瞬，却最终选择了将她最后的柔软扼杀：“……不看。”

　　*
　　“姐姐！”摩卡一把抱住了门口的安然，拥抱了她许久未见的家人。
　　“祈栗摩卡，我来接你们了。”安然轻轻揉着摩卡的脑袋，目光移向了屋子的深处。
　　祈栗没有像摩卡一样靠过来。她面前的这个女人，曾经是与她关系要好的主子，后来又是亲密无间的姐姐。可她却为了自己的愿望，费地家人好一顿苦寻。
　　似乎原本幸福的家，已经出现了一层无可言说的薄膜。
　　“……姐姐。”祈栗没有再往前踏步，而是顿在原地轻唤了一声。
　　“你没事就好。”安然松开摩卡，往那边走了几步，“其实我很想知道，你为何要回来，还要带领这里的人起兵谋反。你愿意告诉我吗？”
　　祈栗问：“……你会阻止我吗？”
　　“不好说。但我想知道原因。”
　　对啊，为什么呢？在祈栗做下决定前，她就已经辗转反侧了数月。她早已认真做好了决定。
　　仪明是她的家乡，即便她曾在这里过地不好，可她仍旧忘不了曾经患难与共的人们。
　　祈栗突然发语：“你不希望那些百姓们继续受苦的吧。”
　　“当然不。可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已经不属于这里了，这里的一切都与我们不再有关。”
　　“你……你当真如此认为？”祈栗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她重新打量着这位数月不见的亲人，似乎觉得她有些陌生。“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等等等等，你们别这样……”摩卡见事情不对，连忙插嘴劝阻，可没有人听她的。
　　“今时不同往日。倘若我那天没有离开这里，那么我绝不会对这些事置之不理。可我如今是异国的商人。我没有立场来干涉他国事务。”
　　眼看着两人之间火药味渐浓，摩卡又阻不住，一激灵，顿时想起门外还有两个随着姐姐一同前来的朋友。她连忙冲出门，想找他们帮忙解围。谁曾想，他们竟没有走远，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一幕。

　　“昔亭，你说安然最后会赞成祈栗的做法吗？”苏花琭蹲在地上，挑着地上一株倒霉小草的叶子，光挑不够还得再捏几下。易昔亭也蹲在一旁陪着他，耐心地回答着他的问题。“不好说，但肯定会帮她。”
　　苏花琭头也不抬地问：“为什么？”
　　易昔亭答：“你还记得白郁一家么？”
　　“记得啊。哦，你是说白儒杰和白儒温吧。即使知道弟弟已经走上了错误的道路，可作为年长者，他非但没有去劝说弟弟，反而还同流合污一同走上不归路。为什么呢？明明清楚是错的还要继续错下去。”
　　“因为身份，立场，甚至面子。许多人活着并不幸福，因此他们才知道利益是多么重要。清水溪白氏，白氏药宗，有着如此厚重的权利与责任，却向外人说，药物有问题，族中有叛徒，这会引起多大的非议？”
　　“可把白儒杰供出来，不也能得到一个大义灭亲的称赞？总比一窝被端好吧。”
　　“你有没有想过，白儒杰的背后，有着怎样的势力？”
　　“……是祈栗想拼死对抗的权力。”
　　“不错，可当时的他孤立无援，你觉得当如何对抗？”
　　“像白儒亭一样，降低存在感，偷偷收集证据？”
　　易昔亭反问：“他的结果呢？”
　　“……”苏花琭尴尬地咳了一声，“所以你认为的最好的做法是怎样？”
　　“死局，如果没有外部势力插手，这长在一起的根终究都会烂掉。”

　　“欸，你们没走？”摩卡急匆匆地出来，“怎么办，感觉她们两个要吵起来了，我劝不住，能帮帮忙吗？”
　　易昔亭起身，拍了拍沾了灰尘的衣裳，道：“猜到了。可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不便插手。”
　　摩卡看出了他不愿意帮忙，于是有情绪有些复杂地答到：“可……好吧，打扰了。”
　　苏花琭有些不理解他的回答，但秉持着尊重的原则，依旧保持沉默。
　　见她转身快要离开，易昔亭又补充了一句：“有些事情早晚都要聊明白的，与其拖延不如让她们现在就解决矛盾。”
　　“……谢谢。”

　　“我们走吧。”易昔亭挽住苏花琭的手，“她们的事让她们自己去解决。”
　　“可她们怎么也不像能重归于好的样子啊。”苏花琭问。
　　易昔亭突然认真起来：“还是那个原因，因为立场。安然也曾属于这个国度，她也曾拥有着国姓谢字。曾经那么天真的小姑娘，你能说她对这些百姓一点感情都没有么？”
　　“你说过，那都是过去了。她现在只是别国的商人。”苏花琭忆起过往种种，“她似乎的确没有立场帮助他们。”
　　易昔亭：“除此之外，她还是家庭的年长者。她关心妹妹的确是理所当然的。”
　　苏花琭：“可妹妹太爱这个曾经的家，未必能理解姐姐。”
　　易昔亭：“所以她们才会起争执。我骗了摩卡，有些矛盾，可能永远都无法解开。因为很多感情无法说出口，所以无数因果至死才能显露马脚。”

　　眼前的人的确逻辑缜密且心细。苏花琭望着他，轻笑一声，问到：“你十来年前也是这样么？”
　　“怎样？”易昔亭问。
　　“明明这些东西都是你猜测的，却条理清晰，这么能说服人。你一直都是这样么？”
　　“谁知道呢？”易昔亭也笑了。眉眼弯起，冷淡的眼眸下却是有些愁绪。不给苏花琭注意，他又摆出了平日那副表情，似乎是有意隐瞒着什么。

　　隔日，苏花琭按照与维多娅的约定，一直等着她的到来。可一连等到晚上，却也不见她的影子。
　　苏花琭问：“维多娅不来了么？”
　　易昔亭：“或许她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呢？”
　　只是感到有些奇怪，但他并未过多深究。

　　好些天过去，街上时不时有游行的书生与打砸的百姓。官兵与百姓常起冲突，谁也不让谁，场景有些惨烈。
　　苏易二人本趁着阳光正好出来散散步，却无疑瞥见远处火光，不由得有些失了心情。
　　“浮光阁被烧了？”苏花琭望着远处冲天的火光，一脸茫然道，“这也是祈栗那边的人做出来的？”
　　易昔亭：“浮光阁所珍藏的珍宝价值连城，对于谢辉仪来说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损失。若是要给上头施压，占领这里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苏花琭问：“欸，可你不是国师嘛？你不做事？”
　　“挂个名字罢了。”他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你要珍琅记的点心么？现在人还不多，去排个队？”
　　苏花琭点点头：“好。上次你带回来那个味道还挺不错的，名字叫什么？”
　　易昔亭：“……不记得了。你先找个地方休息，等我一下。”

　　见易昔亭往珍琅记去，苏花琭便在街边随便找了个石椅坐了下来。右边还有一个小孩子，正蹲在椅旁仔细琢磨着什么。
　　“小朋友，你在看什么呀？”苏花琭也蹲下，好奇地同小朋友一起研究椅角的玩意。
　　“姐姐的声音好奇怪哦。”小孩转头看向苏花琭。苏花琭颇为无奈，复了一句：“我是哥哥。”
　　“对不起大哥哥！”小孩发现自己认错，急匆匆地道了个歉，又接着说：“大哥哥好漂亮。”
　　“谢谢。”这一句倒是把他哄的开心。苏花琭发现自己居然这么好哄。
　　“大哥哥你看这里，这个黑色的芽好神奇呀。”顺着小孩指的方向，苏花琭看见了一株长地像植物幼苗一样的东西，在阳光下，他通体漆黑，看起来似乎也有些蔫。
　　苏花琭问：“这是什么？长地好生奇怪。”
　　“不知道诶，可是它真的好神奇。现在有光照着它，它就看起来蔫蔫的，就要死掉了一样。可是我一遮住。”说着，小孩便挪动了自己的位置，挡住了落下来的日光。在他的影子下，小苗似乎又有了活力，肉眼可见地长高了一些。小孩连忙让出日光的位置。“喏，我一遮住太阳，它就会长地很快。”
　　苏花琭感觉这个东西有些不对劲。他环顾四周，发现其实不止这里，还有很多角落都有这种黑色的植物。因为是白天，它们个子又小，很难引人注意。
　　“阿英！原来你在这里！”儿童稚嫩的嬉笑声传来，一群活力四射的小孩立马就蹿到了苏花琭旁边。小孩子凑在一起，甚至有的趴在椅子上，把那株黑色幼苗围地一丝光都透不进来。苏花琭还没来得及阻止，那苗却快他一步，猛地窜起好高。苗的根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准备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