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的最后一瓣（电视剧《黑玫瑰》同人）》牛奶路

20、第十九章

　　东亚饭店一战大获全胜。可是，我们却不知道回去之后会面临着什么。
　　这次和共，产，党的游击队合作，重庆方面到底怎么想我们也拿不准。偏偏，我们的电台还是没有着落，没有办法直接和重庆方面联系。
　　欧阳教官去重庆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因为战事原因，沿海和内陆的交通非常不便，究竟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谁也说不清。而在上海的徐以龙，又是这样一个顽固的极端分子。如果他把我们的这次没有得到他同意的行动添油加醋地描述一番汇报给戴局长，我们接下来说不定也免不了牢狱之灾了。
　　好在皇室慰问团已经消灭，我们的任务也圆满完成了。我们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先跟着游击队到龙虎山的根据地躲一阵子再说。
　　听到江东游击队的根据地就在龙虎山，最兴奋的莫过于我了。
　　我虽然生长在南京，回龙虎山的机会不多，可是每次回去，我都有着极其亲切的感觉。我老家所在的那个村子名叫东亘，传说是古代东边的极点，是最先见到太阳的地方。
　　龙虎山虽不算高，却也是大片山林连绵不绝，地形又极其复杂，是躲避战乱的天然屏障。据说早在明末清初的时候，一群不愿降清的村民就躲进龙虎山，拉起大旗自己做起了土皇帝。抗日战争初期，日军攻进城里没多久，龙虎山上就四处出现了抗日武装队伍。因为山上地形复杂，日军只要进山扫荡就每每被这些游击队员打得落花流水。长此以往，村里反倒比城里更加安全。
　　我已经多年未回过龙虎山，这次有机会回去看看，也是极好的。

　　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一直梗在我的心里。皇室慰问团虽然消灭了，可是我家的玉佛却还没有取回来。眼看着即将离去，我不禁嘤嘤啜泣起来。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穆阳小心翼翼地问我。
　　“没，只是想起了我们家的事。”我噼里啪啦地掉着眼泪，“四哥，我这次眼见着我家祖传的玉佛被鬼子抢走了，到现在都没有踪影。明天我们就要去龙虎山了，我……”
　　“瞧你，多大事儿，哭成这样。”穆阳伸手帮我拭泪，用略带鼓励的语气说，“今晚，我们就去玄云观把玉佛取回来吧。顺便，再杀几个鬼子祭奠一下那些死去的战友。”
　　“好啊！”我迅速收住了眼泪，破涕为笑。
　　穆阳，记得你曾经说过，这玉佛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穆阳，你还记得这句话吗？
　　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不管是日军还是重庆方面对我们都不利。为了顺利前往玄云观，我们故技重施，先斩后奏，给紫菡她们留了张字条，然后一身夜行衣，悄悄溜了出去。

　　我已经去过玄云观多次，所以路线很熟。用不了多少时间，我们就到了观外。
　　玄云观一如既往地安静，像是死城一般了无人影。奇怪了，如果说这里藏有熊井的宝物，为什么观外从来都不曾有人把守呢？
　　我们一路溜进观内，居然畅通无阻。因为上次我在这儿惨遭包围，所以这次格外小心。我们在树丛间、屋顶上前进，尽量避开缺少躲藏之地的庭院天井。可是，这次这里似乎真的没有日本兵的踪影，哪怕是轻微的动静也不曾发现。
　　这让我们觉得更加诡异了。难道，熊井把他搜刮来的宝物都运走了？又或者，当初那张来旺本就没说实话？
　　我们在道观内四处搜寻，里面除了本应供奉的众仙塑像之外只有宝鼎、香烛，一路走来，没有看到任何不寻常之处，也并无宝物的踪影。
　　难道，这一次就真的要一无所获了吗？
　　我用眼神询问穆阳，穆阳示意我继续向前走。我们绕过主殿，穿过中庭，向后院道士的安寝处走去。
　　正当我们要靠近后院的时候，后院天井处忽然冒出了一条巨大的火舌。接着，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夹杂了哔哔啵啵的木梁烧焦断裂之声，整个北边的天空仿佛都被染成了赤红色。
　　玄云观这种木结构的房子最怕火，尤其是在现在这种东北风还强烈的时候。只见火势顺着风向，大有向着南方的正殿蔓延的趋势。我和穆阳虽然还未进入后院，也已经很明显地感受到那种灼热感了。
　　“救命啊！起火了！”这时听到后院里面传来喊叫声了。
　　里面有人。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进去救人。这火势再蔓延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穆阳使劲儿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到一边去。“别去，危险！”
　　我诧异地回头，看到了她冷冷的眼神。
　　“可里面有人，你没听见呼救声吗？”我着急地企图挣脱。
　　“有也是熊井的人。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吗？”
　　“也许只是个普通的道士。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那你别动，我去。”穆阳把我向后一拽，自己冲进了火海之中。
　　穆阳……我看着她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心痛。穆阳，穆阳，我又一次把你卷进了危险之中……
　　周围都是哔哔啵啵的爆裂声，火光和烟雾搅得我晕头转向。
　　不一会儿，穆阳背着一个人从火海之中冲了出来。
　　她的脸上满是烟熏的碳灰色，遮脸的黑巾也已经不见了。“赶紧走吧，这火势不是我们能救得了的。再下去，连我们都要没命了。”
　　我点点头，用手托着穆阳背上的人，跟着穆阳快步离开了玄云观。
　　火势越来越大，却始终不见救火队员的身影。因为玄云观远离民宅，又是日本人常聚的地方，所以城里的消防队不会那么容易赶到。而附近的中国人，更是不敢贸然来救火，怕会引火烧身。这自己被火烧着倒是小事，若是被当作纵火之人抓起来，那岂不是全家都得跟着遭殃？中国人有句古话，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日本人的“瓦上霜”更是管不得的。
　　于是，大家任由这火自己熄灭，谁也不愿意去救一下火。可是没人注意到，这玄云观原也是中国人的道观，里面供奉的也是中国的神仙。在日本人还没有到来之前，这里也是中国道士修行的地方。而现在，我也顾不得这些了。
　　我完全没有料到这次的玄云观之行，竟然会变成这样的结局。

　　穆阳救回来的是个男孩子，看似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一身道士装扮。看他倒是没有烧伤的痕迹，只是呛进了太多的浓烟，到现在依旧昏迷不醒。我们得赶紧把他送去医院救治，等他醒了，也许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救这个孩子。只是他这道士的打扮，实在是太显眼了。我们想给孩子换套衣裳，可我们没有小男孩的衣服啊。于是我们只好先去正义武馆，找武馆老板来帮忙。
　　正义武馆的张老板，我知道他也有个大概十岁的儿子，或许可以给这孩子找身合身的衣裳。张叔看着我和穆阳一身夜行衣打扮，还带着一个道士一样的孩子，一脸诧异地望着我们。“你们这是打哪儿回来啊，怎么像是刚从火场逃出来一般？”
　　“我们就是刚从火场逃出来。”穆阳平静地说，“不多说了，张叔，你能不能把亮亮的衣服拿一套给这孩子换上？我们要立刻带他去医院，他这身打扮太显眼了。”
　　“当然没问题。”张叔爽快地答应了。
　　“四哥，你也受伤了。”我一直注意到穆阳的手臂上有一处烧伤，现在到了武馆，赶紧跑去拿药给她敷上。
　　“我没事，小伤而已。跑出去的时候掉下来一块烧断的木梁，我用手挡了一下。”穆阳说得万分轻松。
　　“都是我不好，如果当时我不坚持……”我的泪水又盈满了眼眶。
　　“我依然会这么做的。”穆阳坚定地说，“我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只是不想让你去冒险……”
　　“穆阳，你真好！”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次，我没有喊她四哥。
　　穆阳看了看我，微微地笑了一下。
　　我把药粉撒到她的伤处，只见她微微蹙了眉头。
　　“很疼吗？”我红着眼睛问她。
　　穆阳看着我，舒展开眉心，轻轻地摇了摇头。

　　等那男孩子剪短了头发换好了衣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邻家小男孩了。我和穆阳赶紧把他带到如意所在的教会医院，找了一个可靠的医生给他治疗。
　　“他吸进了很多一氧化碳，我们得赶紧给他做手术。好在你们送来及时，若是再过半个小时，怕就回天乏力了。”中文颇流利的法籍医生彼得这样对我和穆阳说。
　　听到这孩子还有救，我和穆阳都松了一口气。
　　如意一声不吭地把我们拽进密室，略带埋怨地说：“大哥说你们又跑去玄云观了？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玄云观里遇到火灾了，这孩子就是从那儿救出来的小道士。”我回答说。
　　“什么？”如意一听更着急了，“那里头没有真道士，都是些日本武士假扮的。你现在把他带到这儿来……”
　　“罪不及妻孥，不是吗？”穆阳冷静地说，“更何况，他呼救的时候用的是中文。也许他是个中国孩子，只是不知道怎么会在玄云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