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的最后一瓣（电视剧《黑玫瑰》同人）》牛奶路

19、第十八章

　　我们在街上吃完早点，正准备回去，忽然，我在街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丽奈，没错，就是丽奈。
　　我一想，今天是星期天，正是教堂做礼拜的时间。难道，丽奈又偷跑出去了？再一想，不对啊。丽奈不是皇室慰问团的成员吗？这皇室慰问团，不是在一个月以前就已经回日本去了吗？
　　我把这个疑问告诉了穆阳，我们两个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这时，我才发现，丽奈并不是一个人。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那长袍加大礼帽的风格，很像是76号李逸群手下的人。
　　好家伙，他们果然还没有离开上海。

　　这个发现，让我和穆阳都有些兴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76号的两个特务一心只在丽奈身上，完全没有料到在他们身后还有两个人在跟着他们。我和穆阳跟踪丽奈到东亚饭店，两个特务完成了任务，决定转身返回。这时我们对视一眼，穆阳一个点头示意，我们跟着他们来到一个僻静处，同时冲了上去，一人一个蒙住他们的嘴，两三下干掉了他们。
　　“你的功夫果然进步不小。”穆阳的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四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我嗔怪道。
　　我们穿上特务的衣服，在东亚饭店周围走来走去。看起来好像是保护皇室慰问团的安全，实则是探一下周围的环境，好为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做好准备。

　　因为欧阳教官还没有从重庆回来，我和穆阳只得跑去《申报》报社找紫菡。
　　紫菡对我和穆阳的突然到来显得很是诧异。她跑去和主编请假，说是家里出了大事，要赶紧回去一趟。那主编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一听这话，再看看我们两个焦急的样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紫菡带着我们七弯八拐地来到新的联络点，放出信号通知如意和天娇到来。然后，她当然也不忘批评我们。“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呢，一起跑到报社来了。有事不会到联络点放信鸽啊，纪律全都忘记了？”
　　我和穆阳面面相觑。
　　我是真的不知道有急事要怎么联络的。平时有任务都是欧阳教官或紫菡直接来找我们的，我怎么就不能直接跑去找他们了呢？况且，我也没看到联络点有信鸽啊。那穆阳呢，她在重庆时就加入金钗小队了，照理说不会记不得黑玫瑰的纪律吧。又或者，她觉得陪着我一起挨骂很好玩？
　　不一会儿，如意和天娇就都赶到了。
　　我和穆阳把刚刚在街上遇到的情况说了一下，告诉她们其实皇室慰问团的成员都还没走，暂时躲藏在东亚饭店里。
　　“这样，我们的刺杀计划是不是可以继续进行了？”我问紫菡。
　　“暂时还不行，现在欧阳教官还没有回来，我得去和徐先生商量一下。”紫菡显得很慎重。
　　“和他商量？”我一提到徐以龙就憋着一肚子气。“他一准不同意。”
　　“小五，你别急。”穆阳安慰我似地说，“现在徐先生是我们在上海唯一能直接联系的上司，按照纪律，我们行动前确实该先向他汇报的。”
　　真是官高一级压死人啊！
　　我低着头不说话，心里虽不高兴，却也默默接受了。

　　几乎不出意料地，徐以龙没有同意我们的行动计划。
　　按照他的想法，上级没有下命令，我们就只能继续待命，不能有丝毫自己的想法。在他的眼里，我们黑玫瑰只是他培养出来的杀人机器而已，没有思想，没有意见，必须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我们是活生生的人啊，这怎么可能呢？
　　我下意识地咬着下嘴唇，怎么也不愿意放弃眼前这个杀日本鬼子的大好机会。
　　“大哥，不是我们不听你的话，你也要听听大家的意见啊。”一直默默无言的穆阳开口说话了。“我提议，我们来个表决，同意行动的举手。”说着，穆阳把右手举了起来。
　　“我同意！”我一听就兴奋了，赶紧也举了手。
　　“我也同意！”如意想了想，也把手举了起来。
　　这时，就连平时经常和穆阳拧着脾气的天娇也举起了手。我们四个人，齐齐地看着大哥紫菡。
　　“好吧，我也同意。”紫菡轻叹一声，也举起了手。
　　“太好了！”我欢呼起来，“大哥，谢谢你！”
　　“只是，我们的人手不足。”紫菡又忧虑地说，“只凭我们五个人的力量，怕是没那么容易干掉日本的几大武士。如果有人跑出来，惊动了熊井的人，那就糟糕了。”
　　“要不，我们和史书记他们联手吧。”穆阳提议说，“史书记是可以信任的人，反正这次行动从开始他们就在参与，这最后一仗，不如联合起来打。”
　　紫菡犹豫了半晌，终于同意了。“好吧，也只能这么办了。”

　　我们五个人连夜赶到正义武馆，请武馆的张老板帮忙联系史书记。
　　很快，江东游击队的同志们就都过来了。紫菡把了解到的情况详细叙述了一遍，请史书记给予帮助。史书记是个爽快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我们商量了一下具体的作战方案。因为这毕竟是我们的行动，所以由我们乔装进入东亚饭店和武士作战，游击队员们主要帮我们打外围接应。最重要的是，如果东亚饭店有人企图去报告熊井，他们会帮我们堵住那些人的出路。
　　我们黑玫瑰和江东游击队队员在武馆里以茶代酒一起干杯，互相鼓励，很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打听到日本武士有叫酒家女陪酒的习惯，我们几个决定扮成酒家女混进东亚饭店。
　　我因为从小接触日本籍老师，对和服的穿戴比较熟悉。而且我又一直留着齐耳的学生头，甫一打扮还的确像日本人。
　　穆阳是第一次穿和服，笨手笨脚的怎么也穿不好，我看不下去，忍不住过去帮她。
　　穆阳的身形显大，尤其是肩膀略宽，穿和服的确不太好看。可是，她是我们五个当中功夫最好的人，不去又显然少了几分胜算。于是只好勉为其难，让她第一次穿起木屐，学着日本女人的样子迈着小碎步走路。
　　穆阳第一次的女装打扮，我怎么看都觉得略微有些滑稽，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这是舍命陪君子呢，你还笑我。”穆阳本来就对自己的女装造型不太自信，见我这么一笑，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挺好看的，挺好看的。”我一边拼命夸她，一边继续忍不住咯咯笑。
　　我们五个黑玫瑰由游击队员假扮的妈妈桑带着，来到了东亚饭店。在门口，我努力学着日本歌伎那种轻柔的说话语气，嗲嗲地用日语说明来意。
　　事实上，我也是第一次假扮酒家女。过去的时候，因为家教甚严，我和风尘女子是几乎没有机会接触的。就算偶尔有陪酒的交际花来到家中，父亲也会把我和哥哥打发到房间去不许我们出来。还是哥哥偷偷地带我到烟花巷附近转了一圈，总算是看到一些比较妖冶的女子在招徕客人。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对什么叫做风尘味儿有了印象。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的那些妓女，都是很下等的妓院里出来的人。真正上等的长三堂子里面的妓，女，不仅没有那么重的风尘味儿，反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
　　门口的招待没有怀疑，很快就放我们进去了。
　　我们找到头天观察好的日本武士，很熟稔地跪坐在他们旁边的榻榻米上，轻濯酒壶为他们斟酒。我自从在笔架山上对付小川以来，对日本人的这种陪酒习惯倒是并不陌生。天娇本来就是青，楼出身，这一套比我熟悉得多。除了跪坐让她略微有些不习惯之外，她倒是很快就进入角色了。而紫菡、如意和穆阳三个人就显得很是拘谨，受刑一般地煎熬着，只盼着赶紧完成任务打道回府。
　　我们为了更容易干掉这几个武士，在给他们喝的酒里下了药。酒过三巡，几个武士都摇摇晃晃体力不支，我们没多么费劲儿就把他们解决掉了。
　　初战这么容易就告捷，我们几个不禁有些得意起来。接下来，我们六个人分成三组——游击队员和紫菡一组、如意和天娇一组、我和穆阳一组，分头去寻找皇室慰问团的踪迹。走进房间我们才知道，守卫的武士远不止刚刚那几个，而且日本皇室的男性也都身怀武功。
　　我们的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我们穿着和服，除了手枪之外没有别的武器。可是我们事前约定，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开枪，以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引来日本兵的注意。和服这束手束脚的造型实在不适合开战，好在我们有准备，里面都穿了短打。
　　穆阳一下扯掉和服，甩开木屐，和一个束着冲天辫，豹眼熊腰的粗壮大汉对搏起来。穆阳的个子也算高的，身量也很结实，可是她偏瘦的体型和那个魁梧大汉比起来简直是差了一大截。一串连环腿出击，那大汉纹丝不动。
　　我心想凭蛮力我们根本不是这大汉的对手，几个回合的进攻，完全找不到突破口。
　　那大汉见我们两个女子想来取他的性命，不禁有些轻视。他一把把我甩在地上，抽出手上的武士刀，准备朝我劈去。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急转身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来，避开他劈下去的刀口，顺势朝他的后脑勺踹了一脚。
　　我和穆阳两个人对视一眼，左右移动摆开八卦阵，看得日本大汉眼花缭乱不知道该砍向何处。移形换影在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我们四处移动，让大汉看着我们就在他眼前晃，却怎么也抓不着我们。而我们，却可以经常逮着空当上去打他一拳或者踹他一脚。
　　大汉急得一阵乱砍，一会儿之后竟然也乱了阵法。我们看出破绽，往他的头颈部就是致命地一击，一下把他打倒在地。接着我们抓住时机，迅速拿起他掉在地上的武士刀，朝他的喉咙刺了过去。霎时刀光一闪，鲜血奔涌而出，那大汉刚想要挣扎起来，就轰然倒了下去。
　　看着被我们消灭的大汉，我取出黑玫瑰之印，微笑着在他的脸颊上盖上了印记。这是我第一次正式给鬼子盖印，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圣感。
　　房间里另外一个干瘪瘦小的男人大概只会几招三脚猫功夫。看到我们刚刚把他们最强壮的武士打倒，吓得缩在墙角不住地发抖，同时嘴里在用日语骂着一些脏话。我听到了，用日语顶回去，他没有料到我也会日语，赶紧连连求饶。
　　我和穆阳没有再说什么，用刚刚那把武士刀一下结果了他的性命。
　　我用房间里的酒杯盛了一杯酒，撒在地上，静静地对穆阳说：“这一杯酒，让我们祭奠一下那个为救我们而牺牲的游击队员吧。我们这一战，总算胜利了。”
　　穆阳点点头，也倒了一杯酒撒在地上。
　　然后，我们跑到别的房间去和紫菡她们几个会合。武士和男团员都消灭干净了，皇室慰问团只剩下一群女眷和随行的歌舞伎。穆阳问紫菡这些人该怎么办，紫菡依旧回答罪不及妻孥，让我们放她们一条生路。
　　最终，我们把这些人都交给了游击队，让他们负责处理这些女眷和歌舞伎。我想，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她们的命运也不外乎先进战俘营，然后被遣送回国吧。

　　在这群被俘的女眷当中，我也看到了丽奈。她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不停地在胸前画着十字。她说，她没有害过任何人，为什么要杀她？
　　我回答，我从未想过要杀她，只是不想让她们的人来杀我们。我说这话的时候直视她的眼睛，理直气壮。
　　我说，我也想做个基督徒，但日本人在我身上溅起的血水，冲掉了我心里所有的平静。我没办法不开杀戒，因为我要保护我心爱的人。
　　丽奈没有再说话，默默地跟着游击队员离去。
　　也许，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可是，上天让我们生在两个正对立的国家，使我们注定没有办法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