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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染山河:相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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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遥远的天边,多日不见的阴云中,终于透过了一丝光,穿透了整个大漠,使那即将干枯的水源,迎来了一丝生机。
衣华南是与大部队分离的,他一刻也不敢松懈,自己提前了两天赶到了塞北。
在军队驻扎地,战士们都持着长矛,指向这位不明的人物。直到这人离近时,他们才看清长相,眼眸中几乎是在一瞬间染上了生机,高声欢呼。
"是将军!将军来了!!"
"将军回来了!!"
那欢呼声震的雄鹰长翅微颤,使它感觉危机感萦绕。
衣华南被迎下马,簇拥着。眉间沉闷的气色也都消失的不见,替换上来的,是那熟悉的笑。
"没想到啊,他居然把你放过来了!"江小裴高声笑着,从一群将士中走出来,仔细打量着衣华南,连声感叹。
"嗯,他是个明君,怎么会不知道把我放过来效果最大。"衣华南抖了抖肩上的大衣,满脸轻松。
"明君是不错……"江小裴用手挑起衣华南的下额,妄想从他眼眸中读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但他却是个色令智昏的明君,绝不会把你放过来的,所以,丞相是偷跑过来的?"江小裴悄悄的对着衣华南的耳朵说。
"滚。"衣华南用手指狠狠的弹了江小裴的额中,然后从怀中拿出诏书,单手撑开。
"你……你不会连诏书都敢伪造吧?"江小裴立马夺过诏书,左看看右看看,一脸小孩子的好奇心。
"先说好了,我才不会替你承担罪责呢。"
江小裴只顾着看诏书 ,猛然间就被衣华南踹了一脚。
"我还没那么大胆。"衣华南装的十分高傲的夺过了诏书,小心的收起来,然后向营帐内走去。
"切,谁稀罕你来。"江小裴抱拳哼了一声,然后立马追了上去"你他娘别跑那么快!"
衣华南刚进了营帐,各方的主将听了消息便都闻讯赶来。当然,有些人欢喜,有些人怨恨。
就比如说主将陈都,浓眉浊眼,额下留着一撮长胡子,眉眼高傲的向上挑着,那大腹便便的身躯,无不诉说着他那种钟鼓馔玉般的吃食。
"哟,这朝廷是没人了吗,怎么派个小白脸过来?!"反正是天高皇帝远的,他纵使杀了个人,也是不怕的。
"你给老子闭嘴!"江小裴上去直接给了他一脚,既然陈都不怕,他又怕什么。
"江小裴,我才是主将,你不过是个副将,怎敢以下犯上?!"陈都那浓眉大眼睛,立马挤出了怒气。
衣华南立马起身越过江小裴,仔细盯着眼前这个人,"你看起来很吓人,想必功绩也不小,所以我不敢跟你抢主帅的位置,只当个谋士就可。"
听完整段话的江小裴,实在忍不住,将口中的水一口喷了出来。
他忽然有点明白,这衣华南是怎么说服的步离之。
看来,这大胖子要惨了。
那厚厚的脂肪像是被冷的凝固在了脑中,此时还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道:"谋士这说的是哪门子的话,在下只不过小有成就而已。"还不知羞耻不知,不知天高地厚的把"小"字的音压的很重。
直到各方将领来时,这位叫陈都的吧,才被重重打脸。
"将军!我们差点以为你们不要我们了。"
"是啊!自从半年前一别后,我可想念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候。"
成都听的云里雾里,最后才反应过来,吓得瑟瑟发抖。
他直勾勾的盯着衣华南:这不会就是火焰军以前的将领,当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丞相衣华南?……不是,这位大人怎么会来?……这可是送命的事啊!
衣华南没有管这位傻憨憨,直接越过他去和那两位握了手。
一位额间绑着锦带,眼中充满了星光,头发束的极高,俱是少年的模样。正是先开口的那位,此刻正哭的稀里哗啦。
"慕妄,你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我要看不起你了啊!"衣华南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我这不是来了吗。"
"还有你,落虎,怎么也这般小孩子焦躁,以前又不是没有见过。"衣华南一脸老父亲担忧的样子看向两人。
这边莫名被点名的落虎,一脸惊诧的指着自己,"我没有啊,将军,哼,我才不是小孩子,前几天我还打了胜仗呢。"
衣华南看着这两个人的模样,放声大笑"就是单纯逗逗你们,谁想到我家的两个孩子这么单纯。"
一旁,江小裴实在看不下去了,砰的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起身有些怨念道:"虽然说我是后来的,但总不能被你们排之在外吧,我也是你家的。"
陈都也是后来的,但他是地地道道的被排斥在外的。
有些话,谁也不说,靠眼神就能明白。有些感情,谁也不提,却能从那一声声笑中触摸到。且深,且忆,且妄念。
烛芯被一双若柔荑的手挑了挑,爆出一阵火花,散发出微弱的温暖。
衣华南拧着眉,看上去不怎么开心。
他已经向着最坏的方面想,可没想到战况竟这么惨烈,二十万将士如今已死半数,冻伤的也不乏少数。而药材和粮草都紧缺,拓跋人又逼得紧,各方面都不佳。
"再等等,不出两天,我带的兵就来了……"说着,衣华南将头转向自家的三个小孩,"慕妄心细,落虎有计谋,你们两个前去接应,让江小裴留下来帮我。"
"听说他们的王来了。拓跋户,独属于草原上的狼。……我提前了两天,他们怕是没有收到消息。"衣华南内含阴谋的挑眉笑了笑,"两天,差不多够了。"
"那我们这就走了……将军。"落虎又叫了一声将军,仿佛这一切都是梦幻。
"一切小心。"衣华南想着,自己总不能一直都挂念着。人都是要长大的,他们也不再是当初的小孩了。
"将军莫挂念,我们很快就回来了!!"少年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久久不散。
"小裴,你去调查一下陈都,最好提防着他。"衣华南眸子又冷下来了,骨节分明的翻着桌上的案卷,他朝着窗外望了望,久久回不来神。
他想,那个傻子若是知道他悄悄跑了,会不会一气之下把他的丞相府给抄了,让他没有地方住。
衣华南望着那纷纷飘雪,浅浅一笑。他想,那个人怕是会在雪地里打滚吧,幼稚死了。
同一时刻,步离之正举着一柄红伞,站在腊梅之下,也在朝着塞北的方向望去。
那个负心人,都两三天了,还不送回来一封信。
骗子,大骗子!!
"陛下,天冷了"宋公公拖着一件厚狐裘,轻步走到步离之身后。"若得了风寒,怕是不好痊愈,况且……丞相也会担心的。"
步离之无奈的笑了笑,将狐裘系好,"你啊,才跟了他两三天 ,就被他给收买了。"
狐狸精不愧是狐狸精,哼,回头就把他家收了,让他只能住在自己那儿。
远隔千里,衣华南重重打了个喷嚏,又将身上的衣衫搂的更紧了。
"这小崽子,肯定是在骂我。"说着,他提笔开始构思。
怎么样,才能写的滴水不漏又不让那人生气?
只知,情到深处,红笺为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