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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桃花痣 ...


  •   他也不知这是怎么了,近来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握紧手里的折扇,快步离开了。

      而堂生们也才刚刚下课,青灯暂说了一下课程安排,便先放他们离开了。

      听见放堂后,危长清长舒了一口气,果然上学这种事情一点也不适合他,别说听完一整堂课了,就连听那什么白鹭公子在讲坛上面说两个字他都犯困。长清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桃子,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口,就看见妹妹危柳身边又围了一群不知道好歹的人。

      这白鹭洲鱼龙混在,不乏那些想一步跃龙门的人,他妹妹一向娇生惯养,又是这儿唯一的女学生,危长清也不知道老头是怎么想的。

      只是他刚欲动身,就见一个头戴眉勒的少年挤了进去,横在了危柳的面前,果然,他一去,那些议论纷纷的声音便小了许多,那些人不认识危柳,却认识辛斑斓这个小少爷,见他在一旁,便也都不敢上前了。

      见辛斑斓在,长清也就放宽了心,只是一瞥眼,又看见了昨夜与岑栖说话的那个少年,他还没有离去,只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望着方才岑栖离开的方向出神。不知为何,危长清总觉得他碍眼的很。

      “没想到他竟然就是白鹭公子。”危柳低头笑了笑,想起了昨日在“温柔乡”的奇遇,弯起的嘴角便没再放下来。

      “想什么呢!”危长清上前便按住了妹妹的脑袋,用力揉了揉,直到危柳头上的珠花全都缠在了一起才作罢。

      “哥!”大庭广众之下,自然是比不得家里,危柳敢怒不敢言,只好默默理清珠花,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用力地掐了危长清后腰一把。

      长清顿时痛的惊呼一声,在危柳身边上蹿下跳个不停。辛斑斓不好帮他说情,只好帮着危柳理珠花,危柳看的也烦,索性背过身不理他。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拿着白玉折扇的白鹭公子。

      看着危柳这幅模样,辛斑斓咬了咬牙,心里直冒酸水,他在柳儿身边晃了这么多年,结果竟然被这么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教书先生截胡了。

      危长清也看不得她这个样子,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男人能让他妹妹如此倾心。他知晓多半还有昨日在“温柔乡”时,两人匆匆见上的那一面,竟让这小丫头惦念这么久。

      他从未觉得那什么白鹭公子有什么好的,论说家财,放眼整个临邛,他危家也是数一数二,论说学识……他又何必非要找个如此优秀之人,那危柳干脆找个教书先生便好了……不对,那白鹭公子就是个教书先生。

      长清皱了皱眉头,他也就相貌不错,可谓是个一顶一的美人儿,还有那一双水一般的眸子……

      “喂鱼!”辛斑斓委委屈屈的拍在长清的肩膀上,彻底断了他的念想,“柳儿都走了……”

      辛斑斓眨巴了几下眼睛,就见危长清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看着危柳刚才站着的地方。方才他觉得这一屋子的穷酸是威胁,现如今他觉得那劳什子白鹭公子才是最大的威胁,但谅危柳也没那个胆子去找人家。

      “没什么。”危长清拍了拍辛斑斓的肩膀,说了句,“走吧。”

      辛斑斓也没有多想,跟在长清身后,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只是临走到门口的时候,危长清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叫做骆暮歌的少年仍旧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看着岑栖离开的方向,久久不愿回神。长清方才只觉得这人是个不好相与的,可如今看来只是太固执罢了。

      晌午过后,所有的堂生需在屋后院落里那颗榕树下静坐一个时辰。古说佛坐菩提树下,悟道参禅,可危长清实在没想明白,这坐榕树下是什么道理。总之晒的很,尽管如今已是十月,临邛仍抵不住这正午的阳光,好在他先前便听说了这门课业,一早就拉着辛斑斓准备好了。

      如今不过辰时,堂生大多回到自己的斋舍了,白鹭洲平日里不许堂生外出,这里头大多也没什么乐事,更何况对于这些个贫寒子弟,有书念已是一大幸事,长清和斑斓两个人走在石头路上,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这白鹭洲怎么光天化日都这么像个义庄啊。”辛斑斓摸了摸胳膊,看着这一排排的绿竹子就浑身不舒服,他家是开织布庄子的,就喜欢红花绿叶的衬着,那叫好看。

      危长清倒是没觉着这竹子哪怪,金丝竹高贵,只是有些千篇一律,他不喜欢:“你以为谁都像咱们俩这么闲。”

      长清用力拍了下辛斑斓的脑袋瓜,好在他也像是习惯了,抬手揉了揉脑壳,也没说什么。只是走了一会,辛斑斓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了一般,又问道:“对了,喂鱼,你昨日怎么不在啊,要不是我看见了柳儿了,我还以为你又是诓我的。”

      辛斑斓有点委屈,从小到大他没少被危长清骗。危家三代富贵,而他家就是个开布庄的,要不是他和长清从小的交情,也没少被邻居腹诽,他和危长清做兄弟,大哥对他好是真好,骗也是真骗。当初危长清被他爹逼着来白鹭洲,说什么要让他也过来,要不是为了……他才不上这贼船。

      “我说你,想什么呢!我几时骗过你!”危长清话没落地,朝着辛斑斓的脑袋就是两拳,有时候辛斑斓真觉着自己都快被打傻了。

      长清正了正衣衫,长呼了一口气,斜了辛斑斓一眼:“我昨日那是有要事,抽不出身,谁像……”

      “诶,喂鱼,喂鱼,你看,那不是那个白鹭公子吗!”辛斑斓一眼便瞧见了远处坐在凉亭里喝茶的岑栖。

      顺着辛斑斓的目光看去,岑栖果然看见了那个风光霁月的翩翩公子。他一身绀色深衣,有些单薄,一阵风吹过还会晃上三分,长清记着他似乎是染上了风寒,当初在“温柔乡”与他初见时,他身上还有这当归麻黄的味道。

      “看他做甚。”危长清冲辛斑斓说道,自己的目光却留在了岑栖的身上。他有些好奇。

      辛斑斓倒是没注意危长清的异样,只是看着看着,辛斑斓突然惊呼了一声,然后连忙拍了拍长清:“喂鱼,快跑!他看见咱们了!”

      他没敢再看,猫着腰拔腿就跑了,辛斑斓似乎是以为喂鱼跟在自己身后,竟连头都没回一下。两个人看着他自以为很隐蔽的逃跑方式,岑栖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长清发现他看向自己的时候,似乎皱了下眉头。

      日头正盛,无所蔽处,唯此养心亭尔。危长清从后面绕上来,提着裙尾坐在了岑栖的对面,两叶深衣碰了一下,又很快分开了。

      “公子似乎有些厌我。”危长清自顾的拿起一个茶碗,但拿起茶壶后闻见那茶汤的香气后,又重新放了回去。

      岑栖没有看他,只是转过身,呷了口茶:“凡白鹭洲学子,我皆一视同仁。”

      见岑栖油盐不进,危长清更好奇了,究竟自己哪做的不对,竟让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人将厌烦都挂在了脸上:“可我不想做白鹭洲学子,公子你是知道的。”

      或许危长清的这一张嘴,总能在人群之中讨得好处,但对于岑栖来说,他在危长清嘴里听不到一句实话,只会让他更厌恶他。他与危长清虽是初识,但奈何他与那人……实在是太像了。

      “你若闲来无事,便去膳房看看,如今这个时辰,应是放饭了,我见辛斑斓脚下健步如飞,今日膳房做了红烧排骨,怕是去晚了,就只剩下红烧了。”岑栖平静地说道,他如今没心思应付危长清,只好先将他打发走。

      只是岑栖这话,听的危长清有些想笑:“我堂堂危家大少爷,会为了区区一顿红烧排骨屈尊?”

      话说的义正词严,岑栖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只是言罢,长清似是想起了什么,起身抖了抖裙角,拍了拍身上看不见的尘土,拱手说道:“在下突然想起还有些要事在身,就不多叨扰公子品茶了。”

      岑栖皱了皱眉头,似乎那事情棘手的很,还未等岑栖再说些些什么,便迈着小碎步离开养心亭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岑栖倒是有些发笑,看来这危大少爷也不过如此,一顿红烧排骨就能被勾起馋虫。他忽然想起当初在“温柔乡”时,危长清嘴里还叼着的桃子。其实这人也许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复杂,还一如当初一样。

      没过多久就过了晌午,此时的白鹭洲内早已是人去楼空,堂生们皆聚在了一处,便是庭院后的大榕树下面。

      那榕树很高,约莫有四五米左右,树根盘根错节,枝条肆意舒展,看样子有些年头了,白鹭洲的整个后院便是依着这棵榕树所建,而树下四周此时摆里一圈圈的蒲团。

      岑栖坐在正对着钟楼的树下,其余堂生则围着他坐了一圈。左手边坐的是危柳,右手边则是骆暮歌,岑栖看见危长清坐在了一个离他很远的地方,几乎要他侧过半边身子才能看得见。他头上还扎了个奇怪的发髻,高高的盘起头发,用一根簪子插着,辛斑斓则坐在他旁边,两人没说什么小话,似乎乖巧的很。

      打坐之时,双目紧闭,但若真有人睡觉,一眼还是看得出的。长清自幼便常被父亲罚去跪祠堂,一日一时辰的打坐他还是能受得住的,除了日头晒些,也并无其他。只是辛斑斓这家伙却不行,没过一会就开始东倒西歪起来,长清在一旁看不下去,趁岑栖不注意,照着辛斑斓的后背,连飞了几个石子过去。

      辛斑斓倒是醒了,可怪就怪长清贼眉鼠眼的小动作太多,岑栖倒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他睁开眼,朝那两人的方向道:“辛斑斓,危长清,你们两个坐到我身边来。”

      有一部分堂生睁开了眼睛,其中便包括骆暮歌和危柳,小姑娘惊愕的瞪了哥哥一眼,坐在蒲团上面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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