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侣》溪溪卡

2、2 - AB

　　“他去了哪家医院？”

　　她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幅度大到让我担心下一个要被送到医院的就是她。

　　“大阪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

　　她听到转身就要走。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是不是疯了，这么热的天，你准备跑过去吗？是不是想和他在医院相聚？”

　　她使劲甩了两下想要挣脱我的手，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我没想到你还有跑半马的潜质，”松开她的手臂，我有点讽刺的调侃她：“平时看不出你身体素质这么好。户外运动时从来见不到你的身影。”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靠在墙上平稳呼吸。手指了指旁边的对局室：“还有人吗？不下了？”

　　“这还能咋下，中止了。”我把对局室的门关上，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医院？富山田老师和山下老师已经跟着过去了。”——“他们今天刚好在棋院有个会。”我抬抬手，压下了她要问的“为什么他们会在棋院”这样毫无意义的问题。

　　“你也要去？”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我。

　　“我为什么不能去？我有这么冷血吗？他可是我的对手哎。我这个月和他呆的时间应该比你和他呆的时间还要多。”

　　“你是不是心怀愧疚。”

　　“我愧疚什么。”

　　“因为他是和你对局中晕倒的。”

　　“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我拎着包走在前面，根本不想回答这白痴的问题。两秒钟之后我忍不住还是回头冲着站在原地的她吼了一句——“你到底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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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医院的急诊室，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恐惧和冰冷。估计是因为凌的状况并不严重，所以被分诊到了轻症区。在路上我还想，如果他被人插了一堆管子还连着一叫一叫的心电监视仪，我恐怕是真的会哭晕在那里。

　　但是我还是没法去看他，医生不让。

　　远远看着他，好像和平时睡着的他也没什么区别，脸色也变红润了很多，不是煞白煞白的了。

　　他瘦了，真的瘦了好多。

　　刚认识凌的时候，他是个小圆脸，现在下巴都变尖了。上次和他回家，他妈妈心疼的说个不停，说下什么围棋呀，一盘下这么久，一个比赛满日本跑，你爹的公司你这几个月了都不去看看，公司的职员都快不认得你了。

　　想想也是，哪个母亲喜欢看着自己的孩子如此操劳呢？

　　不过凌呢，他是真的热爱围棋的。如果他真的有机会参加一年所有的头衔赛，估计再累他也屁颠屁颠开心的不行，累趴下也要去，回头输棋回家还要难过几天。

　　哎，好像“累趴下”这个词今天不适宜提。我苦笑了一下。

　　好吧，我说错了。隔着门窗看着他静静地脸庞，我默默地对他说，作为补偿，我说一个你的优点吧——你眼睛很好看——睫毛很长，眼神有时候也很深情。

　　“富山田老师！”我看到远处和医生一起走过来的熟悉身影，向他招了招手。

　　“石井……医生，下午好”，我看到他胸牌上的名字：“凌还好吗？他到底怎么了呀？严重吗？”

　　医生还没来得及张嘴回答，富山田老师倒是开起我的玩笑：“真是难得看到你这么关心一个人，是不是喜欢神原呀？”

　　我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回击得也干脆：“哎呀富山田老师，你消息也太滞后了！”

　　我夸张地用手背抵着额头，深情款款地说：“我可是要嫁给他的哟！”
　　富山田老师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哎哟，真的假的？这话要是被棋院记者听到，明天头条可就是你俩订婚的独家爆料啦！”

　　“那也得有人信才行。”我耸了耸肩，语气调皮中透着几分笃定，“不过要是真结了，他们怕是得专门为我们办一场比赛来纪念婚礼。”

　　“哎哟哟哟——”他乐不可支地捂住胸口，“那我要去当司仪！”

　　石井医生在一旁听得直摇头，笑着对富山田老师说：“你们在病人面前聊的倒是热火朝天啊，还让不让病人好好休息了。”

　　“进去看看神原先生吧，他已经醒了。”

　　我向富山田老师挥挥手，表示我们回头再聊。虽然和他总是开玩笑，但我很清楚，凌确实从未对我说过“结婚”两个字，但有些感情，原本就不需要靠誓言来证明。

　　就像此刻他躺在病床上，明明脸色还苍白着，却仍记得用眼神寻找我所在的位置。当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微微勾起嘴角，那笑意虽淡，却比任何承诺都来得真实。

　　“喂，”他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带着熟悉的调侃，“要是我真答应了，你该不会真打算在棋院办婚礼吧？”

　　“怎么，怕在婚礼上输棋吗？”我故意板起脸逗他。

　　神原凌轻轻握住我的手，指尖还带着输液的凉意，但掌心是暖的。

　　“那就让他们等着看吧，”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可以总觉得我会输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