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傲慢与偏见 ...
-
哪怕又一次被半身气到不想说话，珀修斯依然不准备更改自己的计划。
不如说，那个带人回来的计划，从他能够撬动第一支舰队为他进行私人服务时，就已经躺在他的计划列表里，到现在俞演俞甚。
那个正常人会把软肋放在一个遥不可及，随时可能发生危险的地方啊？
…可就是暮伽舍…不愿意？
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卧室里，小王子微微出神地盯着窗边拉上的星辰纱帘栊，最后想不通地皱眉，冷漠的心久违地感到烦躁起来…
午睡时间须臾度过——
度过事项满当当的上午，下午就只剩清闲的下午茶时间了。当然，需要把课程任务完成，但这对于珀修斯来说不算什么。
永恒的浮空王庭除了包围全庭的主控护卫系统，在每个宫殿都设有独立控制系统。
不止包含了前文提到的空气循环净化装置，还包括了温度，阳光，天气的全套模拟系统。
科技的伟力就在指尖权戒之上凝聚，只要是被无限溺爱的小王子希望的就一定会被实现。
在这座宇宙独一的摇篮里，帝国的小王子可以像一位主宰时间的神明般，拨转午后的日轨，让晨曦重归；肆意变换四季轮回的景观，来为自己寻找快乐。
现在梵晶宫的主人心情并不十分美好。
在白水晶花园里，满是特调的浅淡清新香氛中。
背景一样沉默侍立的仆从们，额头上感知世界的虫须，依旧能从中敏锐地分辨出殿下的清甜信息素。
因为殿下本身不冷不热的心情，漂浮在空气中的信息素像生了闷气的小可爱，嘟着嘴给了打扰它们的触须软软的一拳，让心脏都软绵绵地陷进去了。
雌虫侍卫们一动不动，身姿笔挺，像一块块木头疙瘩竖在那里，可细细一看，那一排刚毅坚强棱角分明的猛汉脸都在散发喝醉了似的微红。
…真的是，可爱到让人晕头转向的程度呢，殿下。
站在门外突如其来的客人这样想。
带着国王御令权限前来，一路畅通无阻直到最后的寝殿才被拦下的黑发红眼国王侍从官，眯着水红色的凤眼，笑眯眯地向梵晶宫的主人发出一道进入申请，作为礼貌的敲门。
来者托着盖有黑绒布的金属托盘，笔直站立的身体纹丝不动，宫廷风装饰的黑色燕尾服一丝不苟。
绅士优雅的国王侍从耐心等待着。
果然，没让他等多久，那位在侍从间口口相传，脾气好到不像是珍惜尊贵的雄子阁下的小殿下就通过了这份申请。
…哪怕在心情不佳的时候也一样啊！
走进这座作为帝国历代王储居所的白金镜宫，伽罗瓦顺着感官中的信息素味道，向着水晶花园的方向走去。
一路穿过无数绮丽华美的奇花异草，雕琢细致的钻石花和白水晶在此处蜿蜒盛放。
生物基因科技制造的透明翅梦幻小精灵们在花园里自由的飞翔玩耍，好奇的看着走进花园的陌生人。
陌生人脚步不停，微笑分毫不变，一眼都没有多看这群活的装饰品。
站在直通殿下所在的小径路口，伽罗瓦左手扬起金属托盘，优雅地抚胸躬身行礼：“下午好，殿下。这里有一份来自陛下致您的礼物。”
他不缓不急的声音穿越半个生命圣泉湖，到达坐在湖泊中心浮空花厅的小王子耳边。
珀修斯放下思维放空时无意识搅动红茶的金茶勺，寻声转向他，雪青掠过来者手中的托盘：“过来。”
伽罗瓦依言上前，白水晶打造的长桥倒映出他微笑的身影。黑发侍从在三级台阶前驻步，再次垂首行礼，将托盘呈上。
“陛下对早茶过早结束而感到十分抱歉，为此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侍从官优雅如大提琴琴弦嗡鸣的声线轻柔响起，让听者不禁沉溺其中。
“嗯，他离开后去了哪儿？”
珀修斯没有在意那份托盘上的神秘礼物，清明的目光越过伽罗瓦，似乎在认真欣赏这片瑰丽的碧蓝湖泉，但伽罗瓦并没有在他眼中看到一点赞美欣赏或是占有，只有一汪无欲无澜的神秘梦幻海。
…这可真令人惊奇。
黑发红眼的雌虫一丝异样不露地恭声回答：“陛下去处理了一些应急的事务。”
“…”
珀修斯忽的将看向远方的视线移向他。
两对同一高度的凤眼对视，对视…
一种莫名的气氛笼罩这里，雪青和水红谁都没率先移开视线。
很少有人敢于与珀修斯对视这么久。
大多数人见他第一面就会忍不住低下头，以掩饰自己无礼的惊艳；少数人会或主动或被迫地与他对视。
这不比毫无防备地饮下一桶迷情魔药好到哪里去。
无论主动吐露或是被动看出，他们在眼眸的魔力下藏不住任何秘密。
幼崽圆润的上挑凤眼里含着一片静谧的雪青雾霭，对视久了，就会像一脚踏进迷雾，晕头转向沉迷其中。
更别提虫族独特的微米复眼聚光结构，赋予精妙绝伦的璀璨火彩，让这双眸子拥有了价比星辰，精心雕琢的幻想宝石的透澈华美！每个角度都展现出不同的光泽。
…和他对视的水红眸子选择率先移开目光。
不是因承受不住小王子的眸光，而是…多可爱的孩子啊，多可怕的孩子啊。
有清楚的了解自己的优势并以此作饵展开狩猎呢…
这个孩子曾经多少次这样看着人呢？又有多少人能在这样的目光下保持自我和理智呢？真想知道啊——
黑发侍从藏在黑色碎发间的水红眸卷起暗涌，水红的色彩暗沉成凝血一样的殷红。
欲望惑心让他忍不住笑弯了眼，锋利的眼角弯起，尖锐的竖瞳藏在血海深处，他兴奋地想：
…现在正看着我的你，有看出什么吗？
雪青的弥天雾霭阻挡住了任何人窥探心绪的目光，小王子的信息素里再辨不出任何喜怒。
他不再管伽罗瓦，转回了视线，掀起托盘上的黑绒布。
里面躺着一枚金色的幻想宝石。
浩瀚而宇宙里总有一些不可思议的非凡之物，那么幻想宝石就是非凡之中最为稀少罕见鲜为人知的顶级宝物之一。
极其神秘的元素组成令这种奇特的宝石压缩着不可计数的能量。仅仅1克拉幻想宝石就有着堪比一颗中等质量的恒星的纯净能量！一小颗就能满足一个上亿虫族的大型居住星百年的运行能量需求！
更加难得的是，存在于这种宝石里的能量足够温和无害，甚至能潜移默化之间影响精神敏感的雄子，使其基因后天优化、跨级发育，乃至觉醒稀少的精神力外化异能！
它的珍稀也与其非凡价值成正比。
上一次幻想宝石出世的消息还是在一百多年前，皇室与贵族承办的帝国拍卖会上。
一枚3克拉的墨蓝银灰幻想宝石“群星盛典”，被当时拥兵边境的卢西乌斯公爵以一个中型特殊矿产资源星群的价位收入囊中。
珀修斯抚摸这块2.1克拉的“宇宙精粹”至宝。
它不愧“幻想宝石”之名，一块小小的宝石里蕴生了一片静谧璀璨的金色宇宙。
本身淬炼星河而成的华光料底，配合工艺极致精湛的幻想切割，塑造出独一无二的璀璨之美，霸道似火，燃烧人心。
漱冰濯雪的小殿下轻抚璀璨之物，不合时宜地想到某个远在天边的家伙的金瞳，灿烂的一般无二，流转银河的浩瀚生动…
哪怕一时趣味发作搞出大事，只要那么笑着看人，谁都没办法追究下去了。
…欠打。
中途微微走神的小王子喜怒不定地敲了敲手中金色的“晨曦咏叹”，在场有认出那是什么的虫侍心底惊得吸气。
送来这颗群星珍宝的黑发雌虫依然是那一脸礼貌莫测的优雅微笑，似乎根本不知道这颗宝石的价值一般。
花园里的空气一时沉凝下来。
期待着这位他从前没有关注的，生于花园暖房，社交几无、深居简出的殿下能够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的伽罗瓦有些失望。
被惊艳和危险直觉烧沸的心渐渐被时间冷却下来。
黑发红眼的雌虫失望审视，他的感觉出错了吗？
渐生的无聊和厌烦推着伽罗瓦的思维向着危险的深渊滑落。
就在雌虫叹息失落地准备告辞之际，一直沉默抚摸宝石的银发小王子冷不丁地开口问：“你是谁的人？”
平淡无澜的声音。
不深不浅的问题。
宛如一个对故事不感兴趣的观众，漫不经心的拨弄一下命轨，被拨乱的故事结局好也罢坏也罢，都于时间之外的看客无关紧要。
被提问的伽罗瓦大可敷衍问题，不涉及幕后的一切暗涌。
…旁观者不在意他做的任何举措。
静默的这一刻，殷红双眼的恶魔突然饶有兴致地笑了。
兴致重新在他胸中燃起。
他没有回避问题，一双殷红似鸽血石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王子。
凝视，凝视，惊悚未知的凝视。
“您认为我的答案是？”
我认为？
珀修斯空茫厌倦地扫视他一眼。
费尔多明握不住他。
出身首都星边缘落魄贵族，自小入王庭服侍？意外与未曾登基的雄皇偶遇并帮助处境尴尬的私生子一个不大不小的忙？最后顺势成为现任虫皇心腹，家族也一起飞黄腾达，结交同盟者无数？
看着站在他眼前的雌虫，这些调查出来的表面情报，珀修斯一个字都不信。
毒蛇会臣服于一只色厉内荏的狮子猫脚下吗？
…他傲慢的比国王还像国王呢。
旁观这盘逐渐变得云波诡谲的权力棋局的“王室花朵”百无聊赖地想。
小殿下清浅的目光只是淡淡扫过他，不发一言。
于是伽罗瓦理解了，英俊的面容上礼貌优雅的笑容被一点点拉开，最终变成一个让人隐隐不适的怪异弧度，披皮的毒蛇扭动着：
“您果然，很不得了啊！”
不管是今天的借刀杀人，利用那位陛下令人头疼的“爱欲其生恨欲其死”性格，处理掉那颗布置身边的引导棋子也好，还是漠视王室和贵族之间愈发激烈的权力交锋，巧妙的在权力的泥淖里独善其身也好…
各种意义上的不得了呢。
雌虫突然旁若无人地叹息一声：
“陛下的性子总是说风就是雨，这一点真令我等臣下感到头疼不已。”
“家族荣耀一切皆系于王权”的国王心腹似乎饱含遗憾地如此叹息道：“若是殿下您的冷静机敏能够感染陛下一点该多好…”
站在王室的阵营中，作为暴君的藩犬，去撕咬老牌帝国蓝血贵族的“海尔加”家族族长，用他那安抚暴君的好嗓子轻柔赞美，春风一般的语调欲要无孔不入地吹进被赞美者的心里，撬开防线：“…您是如此的机警敏锐。”
…机敏到让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下意识忽略这位尊贵的殿下。
瞧瞧这位殿下直到现在给予所有人的印象…高基因的雄子珍宝？柔弱天真的花房白玫瑰？暴君的金笼娇娇鸟？
真好玩…
“不愧是陛下的爱子。”
毒蛇轻柔地“嘶嘶”吐信。
陛下知道他的爱子只是借他做自己与世隔绝的借口吗？
真聪明啊，殿下。
真可惜啊，殿下…
“哪怕被那些堕于利益失却荣耀的贵族污为暴君，您的雄父也无疑是位伟大的君王，”血眸的毒蛇如此赞美：“不臣者自上一代王室倾轧混乱开始，一直侵吞着不属于自己权力，而您的雄父，自登基以来从未放弃过打退这些贪婪的豺狼，保护王室正统和那些无力保护自己的平民。”
您真特殊，真特殊…为什么要选择避让呢？为什么要爱怜他人呢？为什么要放弃权力呢？！
——咆哮的癫狂在胸口肋骨间隆隆作响。
“臣下虽然能力微小，却也有助陛下成就伟业之心。”身在王庭的侍从面上带着优雅矜贵地微笑，仿佛真挚地敬仰他的君主。
真好玩…将七宗罪做神明做君主崇拜的怪物之中诞生出一位柔软的天使；真好玩…明明如此聪慧的您竟然会给自己留下善良的软肋骨；真好玩…您知道您信任与爱着的父是一位怎样卑劣的怪物吗？
一直生于天上的纯洁王子因为他的话而长久的看向他，清澈可爱的雪青眸子泛起粼粼的光。
伽罗瓦微笑看着那可爱珍稀的猎物为了善良和爱意而动摇，喉间干渴，渴饮热血…
真可爱，真好玩，真特殊，my highness…
珀修斯注视他，安静地听着眼前雌虫如此捧高杀人如麻的暴君，贬低以10%人数占据帝国40%资源的蓝血贵族。
一捧一踩间，就将自己归于皇室藩犬的位置。
…嘴巴的功力不错。
虽然虫族帝国的贵族们确实烂，但比起他们，眼前这个又好到哪去？
半斤八两。
信了见鬼。
假如——坐在这里听这段话的，是一位真正从小生活在暴君的黄金笼里，生命中只有暴君和沉默的陌生侍从们，从未接触外界的，看暴君以血腥压下所有反抗，哪怕因为天真和柔软并不赞同，也依旧视其为亲人、为英雄、为“天”的聪慧王子——那么这段话，的的确确，足以引诱他。
…让他视毒蛇为天使，见毒液做蜜糖。
但可惜的是…珀修斯从一开始就不是，也从不会是。
捏着璀璨幻想的小王子垂眸，细长浓密的蝶翼羽睫遮住开满香雪兰的紫雪地。
费尔多明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自卑自傲，心理敏感，野心勃勃，嫉世愤俗，控制欲旺盛。
尤其擅长自我说服，被个人经历和身边人困于鲜花和宝石的黄金笼，永不下落。
而能力…
究其做过的那些堪称离谱的手段，就可见一斑了。
也不是谁都能伤敌0.5，自损…精准地切断自己的所有后路的。
就举两个例子好了：
其一如——向家族传递王庭消息的虫侍？为了收回权力掌控王庭，禁止他的消息被探知，费尔多明杀了一批又一批，血洗王庭白石阶，才将将遏制。
而被针对的贵族损失了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旁支棋子？还是所谓的贵族“脸面”？
…恭喜暴君为自己赢得了贵族势力的全面鄙视离心呢（捧读鼓掌jpg.）
生活在暴君黄金笼里的小小鸟啊，羽翼挥舞间就能轻巧地扇出无数细小的微风。
借着身边这些层层环绕的网，将自己漂亮的羽翎递出看似密不透风的笼子，再内外交接一点点侵蚀身边的大网。
——他最初的班底来自于身边被每半年轮换一次的监守仆从们。
再比如——军部势力。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一个…对小王子来说应该算重要的存在——巅峰时期号称“一人军半军部”的“帝国之刃”，前帝国上将，同时小王子的真正雌父，安戈诺斯·加西亚。
珀修斯垂着空茫出神的雪青眸，手下金勺搅着已经凉下去的红茶。
如果说之前那个可笑的王室礼仪教师蠢在了，把雄虫都当做会沉迷情爱与床笫欲望的废物，那么…
费尔多明就是死在，认为雌虫就是一群堕于利益和物质欲望的无情怪物之上。
哪怕加西亚被费尔多明严防死守地困在不知名的地方，来自雌父的遗泽，依旧穿过厚厚的壁垒，从未间断地来到小王子成长的途中。
…变为锋利之剑，为他的孩子披荆斩棘，让他注定坎坷曲折的道路，不再绊倒他，不再让他流血。
那些因为“平民上将”加西亚之名投奔而来的军雌，那些浸透了几乎军部每个角落的人脉，那些无数征战才换来的星球坐标和资源…
这些不可忽视的帮助，终于让珀修斯空无一物的雪青眸子染上复杂的光。
小王子被烦恼地皱起了眉头…孩子气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但是不管接下来怎样，也总是要先把加西亚上将从囚禁处捞出来的。
至于被囚禁的上将直接导致费尔多明在军部势力心中的好感跌穿地心…
小王子厌烦地想，那不省心的玩意儿最好对那什么生命之主虔诚祈祷上将没有大碍，不然一旦军部势力武装暴动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这些事在脑子里瞬息万变，现实里的小王子慢吞吞地将视线重新投向伽罗瓦，投向这条诱惑君主窃取伊匍园禁果的斑斓毒蛇…
通透冷漠的视线似乎能直接看穿灵魂。
权力？资源？财富？还是其他？
…诱惑本来会腐化在黄金宝石里快乐生活的费尔多明做出离谱又愚蠢的争权举动，什么才是你想要的？
算来算去，总不能是…“你跟王室有仇？”
那当然是没有的。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年轻俊美的雌虫新贵感到有趣和困惑。
他仍旧轻慢逗弄眼前昂贵精致的小王子，就像逗弄一只挥舞爪子也显得可爱无害的软糯小猫咪。
“您为什么会这样想？在下永远是陛下与您最忠诚的臣属。”
傲慢之天性在这只雌虫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看得出这位以“好脾气”声名在外（一些王庭虫侍和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的雄子殿下，不是区区笼中鸟那么简单。
但傲慢如一叶障目，当性别、年龄和经历形成的滤镜糊上他的眼睛，只剩下聪慧这一个微不足道的筹码的小王子，又凭什么和权力战争高潮里的双方势力抗衡呢？
雌虫欣赏中暗藏贪婪的看着坐在一众昂贵珍宝里也完美融入的纤细幼崽，温柔柔软的小王子。
被他看着的珀修斯一眼就看穿他表面端正回答之下的轻慢。
小王子若有所思，将自己的想法与眼前这个将傲慢摆在脸上的东西对比一下，反而率先失去当面试探他的兴趣。
他选择直接错开话题。
不管眼前这个是为了什么…
“你真以为自己会得偿所愿吗？”
“为什么不呢？”伽罗瓦同每位挑衅命运之人一般道。
这些胆大包天的狂徒，有的被称为勇者，有的只是溺亡在历史的洪流中的虚影。
区别只在于他们能否经受住浪潮的冲刷，到达命运彼岸。
Well…
夕日突破云雾，将赤金的辉光洒落。
逆光注视的眸子主动散开了眸中迷雾，静谧的雪青宝石湖在夕日下泛起粼粼波光，浮光跃金，美丽到罪孽。
小王子殿下依旧那样美好，但伽罗瓦的心境却已经完全改变了——
从面对一个好脾气的笼中小小鸟到想要完全捏在手心揉玩的斑斓蝴蝶…
午后的斜阳照在这里，将殿下莹白的肌骨照彻地近乎透明，被宝石和丝绸围绕的星月王子像是一尊凝固时光的精致瓷偶，旁观者一伸手就能将他握于掌中疼爱。
蝴蝶就在花丛中，颤着翅膀向着远方飞去！
如此柔弱可爱，如此昂贵非凡！
殿下，殿下…
慢慢飞，请慢慢飞…
在下一定会备齐鲜花和蜜糖，欢迎您来到群芳的盛宴…
请成为在下永恒的所有物吧！
…
在血眸愈发灼烧的占有贪欲注视下，静默不动的星月王子突然颤了下银白熔金的羽睫，如蝴蝶受惊颤动。
嗯？
黑发侍从血眸一眯，还不等他深思，珀修斯突然毫无预兆睁开眼地端起桌上温凉的红茶，抿了一口。
“礼物留下，你可以走了。”
冷漠的一句话被抛下，似乎小王子话说不过他，就开始不服气的“端茶送客”了。
被送客的伽罗瓦静了一瞬，随后恢复了一开始温柔的假面，宠溺地躬身行礼笑道：“Yes, Your Highness.臣下先告辞了。殿下，祝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午后。”
在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梵晶宫后，独自坐在斜阳下的小王子才在脑内迟疑地喊了一声：“系统？”
【是西露卡小姐，宿主。】
轻快柔和的甜蜜声音在脑内更正。
【宿主的新手适应期已过，系统开机成功啦，喵！】
“…这是什么？”
银发小王子不动声色的掠过一眼上空透明的…摄像头？弹幕？
那轻飘飘的一督更加激起弹幕的兴奋，一开始零星几个的弹幕现在密密麻麻，几乎盖住了全屏，观众人数直升百千万…
【雄子？！靠！真的活的雄子！】
【看过来！看过来了！雄子看我看我！】
【小雄子还是未成年？主播呢？这个直播间怎么来的？播什么？】
【什么什么？！被别人叫过来的！这个直播间竟然有雄子福利！】
【未成年的幼崽雄子诶！好可爱想**！我的麻袋呢？】
【楼上滚粗！未成年雄子保护法警告！】
一眼督过弹幕的珀修斯表情不变，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一丝异色不露。
…监视？
西露卡小姐安抚解释道：【只是任务实现的必要收益环节而已，系统随机选了比较热门的“直播”。宿主放心，系统会自动保障宿主个人生活隐私，这些观众都来自于平行宇宙，与本宇宙无关联接触，对宿主播出的内容无影响。】
珀修斯默默听着时隔九年多再次入耳的“任务”，诸多繁杂的想法在他脑海中交错碰撞。
他没有理上方自顾自激动的弹幕。
“任务是什么？”
在宽广精神域中打转的布偶猫咪轻松愉悦地笑着，宽慰他说：
【宿主不必担心任务，这个任务非常简单，喵！宿主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安心地生活就好，我会帮宿主的！这次任务的时长是您的一生，按虫族寿命，也就是250年以上。放心吧！任务总会完成的。】
“…”珀修斯沉默垂眸。
是吗？
金色的暖阳笼罩周身，雪青似镜倒映周身，一切花团锦簇奢华天成，金色时光华美到像只存在于童话幻想中的仙境。
…是吗？
……………………
【宿主！！本汪回来啦！】
另一边的歌萨姆荒星，手中正飞快组装着枪械的暮伽舍脑中平地一声吼！
震得那双修长灵巧的手动作一停。
少年反应迅速，金瞳一眯，立刻似笑非笑地回嘴：“嗯？怎的？都九年了，死鬼还知道回来？”
哈士奇听着宿主恶劣玩梗蚌埠住了，噎了一下急急解释：【不是啊！汪不是故意的，之前只是新手适应期！宿主只要适应一下世界就好，之后我们才会正式开始任务！】
“哦，任务。”擦枪ing.
【对对对！任务！呃…】狗子飞快的说了一下直播间的通知。
【啊，咳，这个…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归属晋江部门了，不归我们起点部门的管，所以…嗯，蒙大佬不弃，咱们可以蹭大佬家的直播间，就是最后收益要分大佬七成，预计收益一兆能量点。】
脑内的哈士奇夹着尾巴哼哼唧唧地说，生怕好不容易绑定的宿主消极怠工搁担子不干了，说完这个就赶紧补偿道：
【咳，但是嗫…本汪自带的功能也是很强大的嗷，比如商城（死坑能量点）啊，外挂（要打长长的申请）啊，等等。
…放心吧，本汪绝不会亏待自己的宿主，虽然新手礼包没有了，但是！本汪会帮宿主申请外挂的！宿主只要好好努力直播就好了。】
暮伽舍放下枪，盘膝抱臂，好整以暇地听着，唯独提问了一次：“直播间是在我们两个之间轮换的吗？”
【没错，汪，但是主动权还是在大佬家的那边的。】狗子有些心虚地说。
是吗？赤红长发似岩浆流泻在少年背后和黑绒地毯上，少年垂下落日熔金般的金瞳，默默敲了敲对面的灵魂，依然被屏蔽着没有回应。
哼，少年发出叹息一般地哼笑，气性真大。
不喜欢的东西扔过来就好了，非要自己留着生闷气…我总是要护着你的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傲慢与偏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