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黑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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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着寒光的剑刃斩断草丛中伺机而动的毒蛇。
七寸尽断，赤红小蛇垂死挣扎几下，就彻底变成两截蛇尸。
细长银白的刀刃挑起其中一截，雪青眼眸的主人垂头打量着那条一杀即死的小蛇。
答案就是，没有任何特殊性。
披荆斩棘的小王子不自觉皱眉。
【糊涂了…为啥有些怪物轻易可杀，有些就跟不死之身一样杀之不尽啊？】
‘因为一个是现实，一个本质虚幻。’红发少年说出他们观察过后的答案。
银发王子挑开蛇尸，手腕一震，甩干毒血。光滑细腻的剑身回归洁净。
剑的主人却目光沉沉。
‘我们该加快速度了。’王室之子遥望远方云天，深深皱眉，‘王后的白雾…白雾不过是力量的物质化表现形式。’
白雾、白光、白云、白晶、白蜡…
千变万化，无所不包。
‘祂异能的本质是模糊心灵与现实的边界。’
‘偏幻术辅助的领域系异能。围困为主，攻击性反而不上不下。’小王子作出辛辣点评。
‘扎根于人心腐烂之处，盛开剧毒的虚幻之花。’
【停不下舞步的游猎蜘蛛、面孔退化只剩下越来越大的口器的双刀食人魔、长条脖颈刺吸口器的独眼吸血蚊、千手千脚的肢体缝合怪蜈蚣…呵，呵呵！还有什么都放马过来吧！跟了我崽一路的我现在强的可怕！！】
‘恐惧不死，噩梦不灭；贪欲不亡，终将自噬；压迫吸血，恶意显化；杀戮过剩，因果轮回。’一人一剑，撕开怪物的包围圈的小王子淡淡述说。
一啄一饮，虽为天定，莫非人为乎？
很明显的能看出来，领域主宰的恶意朝向哪个倒霉蛋了。
‘但是，’暮伽舍接上他的话说，‘现实里的真实开始出现在虚幻的维度。’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虚幻的维度不仅不会在现实规则的挤压下破碎，还会进一步吞噬规则进化，扭曲真实的存在，直到完成虚实之间的颠倒交替，彻底“降临”在现实世界中。
到时候，一堆成真的不死之躯怪物，扎堆儿地聚在王庭，群魔乱舞开party，痛饮血液香槟，手拉手开始干饭…虫族帝国的脸面还要不要了？！这可是帝国的首都星！权力至高的王庭！
这种异能，老钉子户了属于是。
【别管！殿下！别犹豫！只要出现在视野里的鬼东西都鲨了！】
【F**k！一颗石头都能撕破表皮，喷出腐蚀液！艹这鬼地方还有哪里是安全的吗？！】
【别嚎了你们！又有鬼东西追上来了！】
珀修斯已经在另一个家伙的预警下握紧剑柄，银亮的剑尖直指斜后方迷雾里晃动的人影。
利刃切割空气的声音似乎威慑到神秘存在。
他，或者它，停在原地，不动了。
“头”的位置正对小王子，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延伸而来。
嗯？
被窥伺的瞬间，不悦和警惕同时升起。
“谁？”小家伙选择先声制人。
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里，贸然与未知的东西拉近距离是愚蠢的做法。
君不见山林黑熊都能学会模仿人类后肢站立，借打招呼的动作引诱无知猎物上钩。
迷雾里的怪物只会做到更多。
珀修斯目光锐利地望去——
身高…很高，跟身边常见成年雌虫侍卫差不离，目测两米有余。
身型匀称偏瘦…肌肉匮乏，体力不足，体术待定，警惕特殊能力。
迎面风里无明显血腥味，微弱香气…香气酮和醛类物质，水果？是草莓。
未察觉到恶意，不排除是已死亡的尸体被驱使做诱饵…等等，燕尾服？
好眼神的小王子颦了眉头。
…宫廷侍者？
进来这么久第一次遇见，但不确定是不是活人的小王子，冲人影问话：“回答问题。你是谁？”
举起的剑尖晃了晃，粼粼银光闪到对面未知生物的面容。
最上方竖立的黑色长条物柔软地前后摇晃，被膨大的影子牢牢挡住，几番碰壁，才后知后觉，耸拉下去。
沉默的僵持，随之被迷雾中前来的神秘客人敲碎。
瘦长高大的黑影上臂举起，晃了晃。
竟是个打招呼的动作。
小王子脸色一沉，剑尖前倾。
“…Hello？”黑影。
“…我的东西被粗心地弄丢了，我正在寻找它的旅途中。”
厚重的浓雾如脓液流动，吞食了一部分飘在空气里的声波。模糊不清。
剩下的声音穿过浓雾，爬到珀修斯的耳朵，让他凝固了目光。
瘦长高大的黑影向他移动。
距离拉近。
手持利剑的小家伙脚步钉在原地，雪青的眼睛注视来者。
剪裁合身的纯黑外套、同色马甲、白底竖黑条纹衬衫井井有条，勃朗蒂红的齿轮纹领结一丝不苟，简约、舒适、大方，深沉而不失鲜明的色泽抓紧了现代主义艺术的脉搏——简而言之，是位衣装得体、举止优雅的黑西装绅士。
大气简约的时尚感，跟奢美馥丽的复古风格王庭，格格不入。
你骗不到我，王庭侍从的黑色燕尾服不长这样…一群身高九尺、高大威猛的肌肉壮汉，板着棺材脸，面无表情地穿蕾丝花边外套的画面是多么让人眼瞎，没在王庭生活过的人根本不懂。
连自己也一身金银线暗纹蕾丝花边压褶领，快被折磨疯的小王子，目光不由聚焦在那身久违的简约风衣装上。
…原来这世界还是有正常衣服的啊。
为什么我从没穿过呢？
呵呵！
并且——珀修斯目光上移，看穿了柔软长条物和膨大黑影的真身。
一对黑漆漆的兔耳朵。
一顶宽帽沿平顶礼帽。
感受到幼崽的目光，突破不了帽子封印的毛绒绒从呆愣愣的状态里支楞起来！左摇右晃地跟小王子打招呼！
啊，兔耳在动…
兔耳…
耳…！！！
警惕眯起的眼睛受惊一样睁大！
睁大眼睛的小王子愣愣地看着黑兔先生走近。
…外星人？
面色古怪。
“…”不算耳朵，实际身高一米八的黑兔先生，在离幼崽三步远的位置，贴心止步。
清俊温柔的脸庞时机合宜地微微垂下——一个配合他人、绝不会引起对方反感的姿势，弧度柔和的双眼轻轻闭起。他开口，舒缓悠然的语调让基底清朗柔和的声音更上一层楼：“…我没有坏心，”
谈吐文雅，宽容待人。
或许还有点儿魅力非凡…by盯着毛绒绒兔耳的小王子
“我的来意，只是想请问您一个问题…”轻轻浅浅。
黑色的卷毛短发滑到饱满白皙的前额，绅士先生颤颤眼睫，睁开底下空无一物的眼眶。
空荡荡的黑洞。
“请问，您可曾见过我丢失的眼睛？”他嗓音清浅地询问。
【啊啊啊啊——！！！（呐喊名画jpg.）】
【快·跑·啊！！！】
【是神！（经！病！）啊！】
面对神秘客人提问的小王子沉默。
小王子低头思考。
小王子找到答案。
“有。”雪青眸子的幼崽一脸正义的笃定，“但现在不在我这儿。”
“啊。”黑兔子先生讶异地圆了嘴巴，又乖软地闭上。
樱花粉的唇瓣内，洁白的牙齿和粉红舌尖从视网膜上扫过。
“这样啊，”他信了，“那太好了。”
“衷心感谢您无私的帮助，这对我非常重要。”真诚。
诚恳又好心的绅士微微躬身，向小王子致敬。
抬起头。
“请问，我能拜托您带我找到我的眼睛吗？”
“烦扰到您，令我感到悲伤。”他这样慢吞吞地说。
“不会，”同样热心肠的小王子慷慨表示，“乐于助人是种美德。”
“您的求助让我有了用武之地。”
此句一出，对面的黑兔绅士再次受宠若惊地张大嘴，立刻脱帽致礼，回敬：“我的荣幸。”
小王子没再搭腔。
银发幼崽用一种深沉古怪的眼神，凝视一无所觉的瞎眼兔子。
就像在凝视一块儿自己跳上砧板的鱼肉。
嗯，用武之地。
感谢命运，感谢没有坏心眼的诚恳绅士。天佑帝国。
小王子深沉地想。
——
费尔多明从昏昏欲睡中醒过来。
四周很黑。
空间逼仄，抬不起手臂，迈不开腿，使人局促不安。
灰白发的雄虫没第一时间动弹。
他久违地，只是呆呆睁着眼，任由不带目的的散漫视线游离在前方。
一场记不清楚细节的美梦，让头脑如同泡在温泉里一样舒服，晕乎乎软绵绵的，下一刻就能飞上云端。
但就是想不起来。
“…”被称为暴君的国王皱起眉头。他的眉心本就烙印了暴戾日积月累下的杰作，消不去的皱痕令他可称道一句绮丽精致的面容，都变得严峻、刻薄又不近人情。
当他皱起眉，那种习惯性的残暴就会像魔鬼探头，攀爬到他面部的每寸肌肉里，在细微的牵拉中似笑非笑地嘲讽他人的、自己的善意，并最终推离一切向他伸来的手。
但其实，费尔多明并没有多生气。
相反，他现在平和的可怕！连平日里支撑他闯过冷眼、刁难和讥笑的暴怒都不剩一丝火星，他平静得简直可以原地坐下来，生啃两大本他平时绝不会碰的砖头书！
这不对劲儿…
他狠狠皱眉！
抬手推开桎梏住他的器具，从狭窄空间坐起来的国王拧着眉头，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外表快要掉漆了的穷酸黑木棺材！
哈？
十根手指头上十枚权戒的国王陛下吸氧！又猛然卡住！决不让自己高高在上的肺，触碰到多一丁点儿的满是灰尘的腐朽空气！
受不了醒来环境的费尔多明，很快走出这间放满了各式各样棺材的陈旧房间。
外面木制的走廊还处在它建造之初，最最鲜妍美丽的状态。
被人精心侍弄的绿萝爬满内侧的一整面墙，外侧的木栏上开着某种不知名淡粉小花的花藤蜿蜒攀缘，让空气都充斥着清新的气息。平缓的地板没有一枚凸起不整的铁钉，走在上面，只有鞋底敲击木板的脚步声。
费尔多明眺望不远处把木制小屋整个包围起来的茂密森林，偌大的林海郁郁葱葱，安静地竖在土地上。
这到底是哪儿？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黑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