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蜘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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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目的达到了吧。］
珀修斯银羽低垂，神态略带倦意。
放松地窝在身后流郁着黑巴克玫瑰和蜜酒甜香的虚幻怀抱里，相贴的触感无比清晰，所有边界感都在这一刻被全数抹除，只剩下灵魂圆满的安心和美好。
满溢快乐的黄金蜜酒对白玫瑰的小王子来说，是世上最棒的专属精神治愈神药。一丝一缕的透过灵魂浸熨躯体，一饮忘忧，连一抽一抽的脑神经痛也沉醉温柔地放慢脚步，远离被红玫瑰以锋利尖刺守护着的小王子。
［还差一点。］
无人可见的赤红弯下花枝一样修长优雅的脊背，额头亲昵地蹭蹭小王子的柔软银发，轻吻他的额角，环抱他的珍宝。
虚影在耳边轻笑：［…我自己来就好。］
［安心睡一会儿吧，愿好梦入你怀中…my dear.］
耳边似细碎亲吻的温柔呵气渐渐远去，半阖着朦胧睡眼的珀修斯以迷离雪青所见的最后一眼，是透过了阳光的虚无怀抱。
［…］
支着沉重疲惫眼皮的人安静迷蒙地注视那缕阳光到来的方向几秒，才阖上双眼，靠在柔软的座椅上睡去了。
暮伽舍伸出虚幻的手，将调皮地散落在沉睡小王子面容上的一缕银发别于耳后。
随着主人的沉沉睡去，锚定现实与幻想的魔力也开始渐渐溢散，赤红破碎着褪色成本质的银白。
赤红的少年托着下巴蹲在半身旁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安心沉睡的人。
娇气的小王子因为不太舒适的姿势，眉头微微颦起，让暮伽舍下意识伸手想要轻哄让烦恼不再挂上他的眉梢。
但是银白感应到主宰的存在，躁动散开向着小王子而去，让那只抚平眉心忧愁的手还来不及触及就碎了…
呵…暮伽舍叹息一般轻笑，低低的笑声生怕吵醒睡着的灵魂。隔着遥遥无际的光年，某一刻的他很贪心地想把睡在花园椅上的小王子抱回房间，守在他的床沿。
…还不到时候，珀西。
碎在王子身边的赤红无声地诱哄，金眸温柔如蜜酒。
再等等我吧…会把一切交给你的。
沉睡之人不安地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但他无意识的靠近只让一切破碎的更快…
赤红像春日下融化的冬雪，倏然消散开来。唯有受眷恋之人耳边被精心梳理的碎发暴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痕迹。
永恒花园静默依旧。
——
哄睡了半身的暮伽舍愉悦地哼着活泼的旋律。
大获全胜之人轻飘飘挥别刚刚同一战线的西利瓦，正大光明地跟着输给他三百万的科尔文，登上神秘的三楼。
越靠近一个房间，被窥伺感就越发强烈起来。
隐形监控器，隐蔽式枪械，声波扫描仪…隐藏在一排排显眼的真枪荷弹亡命之徒身后，等待时机一击致命。
危险而疯狂的血腥味传遍了走廊，阴影里的毒蛇对胆敢靠近的猎物冰冷吐信，剧毒无比的腺液开始分泌，腐蚀深陷阴谋的所有虫。
赤红蜘蛛一步步轻易履足毒蛇的蛇窝，闲适到傲慢，傲慢到不可一世。无比自信于胜利的归属，自信于在接下来的吞噬厮杀里，率先撕裂对手的会是自己！
想我死？
翻涌杀意的暗金竖瞳被主人掩在笑弯的眉眼下，凶残暴戾地像是封存了整个沥尽腥风血雨的炼狱！
小心…
…小心，兄弟…等我抓到你，就先撕掉你的皮，再扯出你的心脏…
永受饥饿之苦的赤红蜘蛛微笑着将几乎烧毁痉挛食胃的饥渴血火视若无物，来自原始之血的竖瞳间隔虚空注视被毒蛇夺走的肉块猎物。
潜藏于角落的残暴凶性不仅没有被挚爱的半身软化，反而刺激祂在血液里疯狂奔涌，窃语蛊惑着蜘蛛放肆破坏！撕裂文明！吞噬同源血骨！
好饿好饿好饿…
有谁在脑海里窃窃私语，无穷无尽的贪婪食欲让他想要立刻把这座建筑里的一千二百三十三只蝼蚁通通杀死！吃掉所有营养丰富的肉块！吸吮干净所有腥臭香甜的血液！啃食掉所有藏着血脉宝藏的骨髓！
带毒的唾液肆意分泌出来，为了适应荒星恶劣环境而生的、足以咬穿4A特级合金的尖齿生长发痒。
脑子开始生动的模拟杀戮盛宴的进行舞曲，要快一点，用上蜘蛛节肢…在他们无知无觉的时候瞬间切下他们的头颅，用不了五分钟，他们都将成为你的美餐！
暮伽舍安静地走着，暗金的兽瞳钉在科尔文暴露的一节脖颈上。
湿润的红舌长而卷，从唇角活蛇一样爬出来，只漫不经心地扫过，就在主人的苍白薄唇上留下一片暧昧的湿痕。
滚！
残虐的暗金翻涌欲望潮流，眸底灵魂却冷静理智坚不可摧，祂对着源自旧日万族互噬的原始欲望挥剑，斩却绵绵不绝、凝固于血骨本身的噬亲恶欲！
恶欲之兽不甘地又一次退却，安静蛰伏在这具虫躯的角落，等待下一次卷土重来…
独自抵御这或将伴随他从生到死、不见尽头的恶欲诅咒的赤红勇者冷漠垂眸，将心神放在即将到来的“狩猎场”上。
——“欢迎来到红桃俱乐部，不知名的先生。”
房间尽头的阴影里，机械平稳的声音从一个幽暗的身影上传来。
阴森怪异而诡谲莫测。
刚刚带暮伽舍前来此处的科尔文早已像只落败的杂种狗一样蜷缩着跪在一旁颤抖。
门外是一排真枪荷弹的亡命之徒，室内是无数隐藏在墙壁里更加危险的武器，一起发力时的火力足以瞬间把前来的客人做成手撕烤肉…焦成碳的那种。
“啊！真可怕的欢迎仪式…”
面对如此强大的欢迎，站在门边，不请自来的客人笑嘻嘻地说：“我猜你一定没朋友！”
“…”
“…”
室内一时寂静，连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危险杀机，也被一阵凌乱的大风吹得无影无踪。
沉默，沉默…
主人沉默的时间过长，然后本来抖得像条落水狗的科尔文也情不自禁抬头偷看一下。
主人高大威猛的身影正稳稳坐在宽大的高档皮椅上，在深沉的阴影里像一尊凝固的大理石雕塑，孤独地坐在他的王座上享受极致的权柄。
“你…”说谁没朋友！
“主人”恶狠狠磨牙，好歹憋回去这句崩人设的话。
呵！你才没朋友呢！本大爷的朋友可多了！互利互惠（相互利用）、彼此赞美（商业互吹）、无私奉献（事后捅刀）的朋友也是朋友啊！
“呵呵…先生真会开玩笑。”机械音平稳无波的声调压根听不出任何异常。
“只是不知道，先生大闹我的地盘，欺压我的员工，最后还敢来见我…寓意何为啊？”
赌场主人无视糊脸嘲讽，努力把话题掰回正轨，被打乱的谈话节奏促使他越过传统的试探环节，着急地抛出质问。
谈话瞬间穷图匕见。
丧失所有作威作福胆气的藩犬瞬间低下头，把自己蜷缩的更深。
被物理意义上“刀剑相向”的暮伽舍随意地扫过几眼，拖过一把椅子，放松地坐上去。
慢悠悠地做完这些，他才再次移目看向对他虎视眈眈的赌场主人：“你知道一件事吗？”
少年语带笑意。
“蜘蛛的世界里，精通骗术伪装的阴谋家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坐在房间尽头的办公桌后凝固的雕像，压迫感十足地纹丝不动，似乎把暮伽舍的话当做笑话看。
一般人此时估计早已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了，但是暮伽舍比对面的、将自己隐入无力仰望的权势黑幕里的虫，还要坚定、还要自信！
就像他的半身说过的：想让自己显得聪明的人，总是要撒一点谎的。
明晃晃的守卫，布置在暗处的武器，禁止入内的顶楼，隐藏自己的黑暗…
这是对低位无能者的致命威胁警告！但同时也成为了对盘踞狩猎场的唯一猎杀者蜘蛛发出的入侵信号！
——来自色荏内茬猎物的狩猎信号！
而之后的细枝末节…对人的称谓，语言的正式性习惯，极力掩饰的俯视傲慢心态…
哈哈…
荒星流氓星盗暮伽舍露出一个沾血的微笑。
——“你说是吗，来自外星域的小少爷？”
“砰！”
话音未落！
一枚子弹穿过眉心，雌虫失去控制的身体无力的瘫倒在地毯上。
鲜血和白浆从额头空洞里渗出的科尔文睁大的眼睛犹带震惊和不可置信，瞳孔开散，竟是死不瞑目！
在场的开枪者和凶案目击者都面无异色。
一只养尊处优的手“啪”的一声，点开桌面上的光源开关。
昏暗的室内豁然开朗。
从宽大的老板椅后面钻出来的贵族少年手指还点在白炽灯的开关上，漂亮的蓝眼睛就不服输地跟暮伽舍的黄金瞳对视。
发现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真就完全不怕他后，贵族少年路易斯·莱拉黎恩天生上扬的笑唇都耷拉下来了！
金发美少年路易斯挎起一张小猫批脸：“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对面已经翘起二郎腿，肘撑下巴欣赏美少年无能狂怒的荒星流氓先生笑嘻嘻地说：“难道就不能是好奇这家俱乐部神秘的幕后老板吗？”
枪口转头指向他！
“玩玩而已…别当真嘛！”赤红发的少年慢悠悠地双手举起，摆出投降的姿势。
璀璨的鎏金眸子却没有一丝畏惧的阴霾，倒映出路易斯指向他恼羞成怒发抖的枪口。
…全然没有之前瞬间枪杀废物下属的狠辣果决。
…哈？！
生于尔虞我诈、你来我往的权力游戏里的路易斯，从来、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虫！出招不接茬！一言不合掀棋盘！一举一动还这么让人生气！
漂亮的蓝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对面釜底抽薪掀开他身份、然后瞬间投降懒洋洋瞟他的虫。
那双懒洋洋举起的手，无辜瞟过来的眼，让他激烈的心跳、情绪和招数就像打在棉花上的拳头一样，软绵绵的毫无作用！
那烈焰灼烧的赤红长发！那双落日熔金的黄金圣瞳！
…结果配上没脸没皮的疯癫做派。
FUCK！
教养良好的贵族少爷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爹呀！你告诉我的血脉感应传说其实也可能出错的对吧？对吧？！
他雌的要是这感觉是真的那见鬼的可就有意思了！
眼见头脑风暴的贵族少年思路一往无前地向着黑深残的方向冲去，引发这一切的暮伽舍默默放下举过头顶的手，一前一后地翘着椅子腿摇晃，幼稚地玩起了椅子。
“咚咚咚”的节奏把深陷头脑风暴的少年拉回现实。
路易斯绝望地看着对着枪口仍然幼稚玩椅子的暮三岁…
…这个幼稚的感觉还不如家里的呢。
啊！至高的死亡君主厄修拉萨特在上，您虔诚（临时）的信徒路易斯·莱拉黎恩在此向您祈祷！
请您用蛊惑人心的神谕告诉您可怜的信徒！眼前这个幼稚的玩意儿跟他想象里的那个家族没有一星分的关系！！
寂静，寂静…
蜘蛛君王表示不稀罕搭理这个不虔诚的骗子。
熟读虫族神学典籍的贵族少年路易斯用了三秒钟凌乱的期望神灵显圣，三秒一过，转头掀了心里的神像，不屑地鄙夷虚幻无用的神灵。
勉强收拢思绪，恢复理智的他脸皮抽搐地看着一边还在玩椅子的那谁，随手扔下手上的枪，快步走过去一把摁住椅子扶手，手动停止了摇来摇去的椅子，身体包围了坐在椅子上的暮伽舍。
“别晃了！”崩溃。
发现自己语气不好的路易斯勉强压低声音，直直盯着红发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做什么？”
红发少年双手捧脸，艳靡锋利的眉眼搞坏地摆出一个可可爱爱的乖宝表情包。
啊…说实话，非常可爱，连容貌本身的艳丽都在此时为这点浑然天成的乖甜增色。惊起弹幕姨母笑一片，晃的路易斯混乱的脑袋都空白一瞬。
可惜下一刻，跟眼前的乖宝脸蛋足有七成像的傲慢臭脸，就从路易斯的回忆里跳出来拳击他！
神他雌的…
也一身贵族附庸风雅仰慕艺术臭毛病的贵族少年路易斯萎了。
他像被拳击了一样弯腰捂住压力过大而痉挛的胃，低头不看红发少年那张昳丽艳靡的脸，语气虚弱：“别闹，这件事很重要。你…不，您叫什么名字？”
“暮伽舍。”
暮伽舍也无聊地收起恶意卖萌的表情，随意告诉他了。
“…好。”路易斯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然后深吸一口气：“暮伽舍先生，容在下冒昧，想邀请您离开这个星球，去一个地方。”
被邀请的暮伽舍微笑，但却不说话。
路易斯接收到信号，顿住挣扎了一会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峙的路易斯慢慢意识到红发少年的坚决。
最后只能无奈放弃的开始解释：“这…”
“…跟您的身世有关。”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蜘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