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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行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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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的举动初时教白郡守一愣,随即大为恼怒:“赵云,你这是何意?难道是在质问我吗?”赵云乃是自己的手下,现在却显出回护那个可疑的女人是样子。“你还在袒护这个女人?虽然早已听闻你与她的瓜葛,然我一直只是不信。想不到,想不到,你也太教我失望了!”
“赵云不敢。”赵云拱手,却仍是峻拔笔挺,丝毫没有谦卑的样子。一旦确信自己的立场,便无论面对什么人都昂然清朗,便是赵云赵子龙了,“只是赵云不明,为何大人对那刺客,似乎颇为熟稔的样子?”
“啪!”白郡守一拍桌子,“你不明?那你可知道我刚刚说的都是些什么人?萌萌言说冼清秋毒蛇心肠,我可是信得很!月魄、丧魂,都本是十常侍张让的一手组建的刺客!他们的心中,全没有人性的!这冼清秋既然与他们过从甚密,难道还能是什么好人么?”白郡守脸如霜雪,铁青的板着,“赵云,我念你不知实情,且一向行事颇有分寸,也不与你计较。让开!让那冼清秋仔细回答我的问题!将她的来历用心一一说分明了!”
赵云却并没有被白郡守的怒气震慑,反而不避不让,坦然挺胸:“既然月魄、丧魂都是这等十恶不赦之人,为何大人却还认识?若真的都是张让的刺客,当是非常隐秘的,大人又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赵云愚钝,更是不解了。”
“你!”白郡守气结。赵云的耿直,一向是他欣赏的,却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他会以同样的固执来面对自己,质疑自己。
清秋叹息,向着赵云翕动嘴唇:“子龙将军,这又何必?”看着白郡守的反应,清秋反而放了心,至少,白郡守当不是与月魄联手的人了。以白郡守的怒气来看,曾吃过月魄的大亏也不定的。知道这不是一个为了设计她与赵云的圈套,便不再放在她的心上了。于是又回到了那淡淡疏离的模样,清清冷冷的,扬声说道,“清秋在常山郡一年有余,一向听闻郡守大人清廉自守,宅心仁厚,爱民如子。今日见了大人神采,倒是相信坊间传闻非虚。如今看来,大人还是洞若观火呢。”这话是说给谁听的?白郡守还是赵子龙?其实她又何必多此一举,说这些话呢?无形的,反而是已然承认了与月魄相识了。
“冼清秋,将你所知道的,都讲与我听!”白郡守立时逼问。
清秋却是摇头:“大人,你想知道的事情,怕清秋什么也说不出来。”
“大胆,你不是已然承认了认识月魄!”白郡守狠狠瞪着冼清秋,恨不能直接看穿她的心思。
“大人也识得月魄。”清秋淡笑,“大人应该明白,清秋是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何况,大人觉得,清秋敢说么?那月魄的手段,丧魂的本事,以清秋一介女子,可是敢于拂逆的?大人未免太抬举我了。可惜,有劳大人费神审讯,清秋却是爱莫能助。”
“你不怕我用刑?”白郡守咬牙切齿。
“请。”
“赵云!”白郡守气极反笑,却不是唤冼清秋,而是赵子龙,“这冼清秋三番两次挑战于我,我已然一让再让,一忍再忍,这一次,却不准你再插手!”
“大人,息怒。”赵云忙道,赶了半步上前欲阻止。
“来人!与我杖刑!”白郡守大声呼喝,全不理小小的郡吏。
没有任何声音,那诡秘的影子倏忽来去,几不可察。没有人注意到,那影子是何时出现的,又是何时在堂前多了一弯月亮,向着白郡守的脖颈。
如果不是赵云及时的格了一下,大约白郡守的已经身首异处了。
“丧魂!”白郡守的声音都变了,尖锐得刺耳,有着藏不住的颤抖。不过是恍然之间,他猛地察觉自己浑身汗透,从后堂吹来的风直侵入心脾,从里向外的冷。他的脸比冼清秋的还更惨淡,被这突如其来的夺命鬼魅吓的站立不稳,只能跌坐在椅子上,要倚着桌案才能保持不会掉到下面去。
赵云用来格挡住了丧魂的武器仍是剑——冼清秋的剑。自从那日冼清秋将剑丢在他的庭院之中,那剑就被他常带在身上了。至于为何,大抵是因为这剑方便携带,可用来护身吧。
清秋便站在大堂的正中央,隔着那一道影子,望着赵云,和他手中的剑。果然是不同呢,哪怕是同一把剑,在赵云的手上,便有了气势如虹的感觉,即使是偏细的剑身,也陡然涨大了数倍似的,透着凛然不可犯的锋芒。而更是不同的,是人。前一刻还是在站在自己半步远的地方,维护着自己的,现下已成了敌对,用剑指着了。似乎,总是如此奇妙,她与赵云的关系。每每有什么将要有所改善的时候,便一定会横出来什么,将之弄得更加恶劣。是上天在捉弄人么?她本是想毫无瓜葛相安无事的,怎么却偏教她沾到了他?在她的心里,躲都躲不及的,便是三国的诸多名人,谁知道一个不妨就被卷进怎样的漩涡?她既然已是再世为人,自然是想落得清静。只是事情一而再的找上门来,竟是推拒不能。
丧魂一击未中,“飘”退至清秋身旁,弯刀瞬时入鞘,独臂携了清秋便向外走。
喧哗即刻而至,大堂的门被打开,衙役差吏们挤挤挨挨的,纷纷聚了过来,刀刃兵器直对着堂中心的两个人。
“与我拿下!”白郡守见人都来了,大喊。
便有那不怕死的上来,不过是刀光闪过的时间,就躺倒在地,鲜血流了一地。众人只能看见丧魂收刀入鞘的动作,完全不知他是何时怎样出的手。
“谁,敢来,送死?”丧魂哑着嗓子,艰难的吐着字。他的斗笠压得很低,让人只能看见他尖削的下巴,和那几根稀疏的胡须。左手仍不忘携着清秋,那细细的手腕是冰冷的,似乎比他的心还要冷。
“丧魂,还不束手就擒?”赵云朗声喝问。刺客的出现并不会让他觉得奇怪,反而是他直到现在才出现才有些特异。以前所见,冼清秋对刺客的维护,和刺客对冼清秋的关心,应当从一开始刺客就不会让冼清秋被抓捕才对。纵然冼清秋自己会自行投案,刺客却也早该来救人了。这就是为何赵云始终跟在酒肆老板娘的身旁的原因。以刺客的武功,整个常山,当真没有几个能够抵敌的。固然一方面是为了看守住犯人,另一方面也是一个守株待兔的计略,是个抓住刺客的机会。
丧魂对赵云不理不睬,反正他相信赵云还一时不敢轻易离了白郡守身旁,而对付些衙役,他还是轻松得很。
只是,丧魂忘记了清秋的心思,忘记了清秋会怎样。
锁链哗楞楞的响,却不是清秋跟着丧魂举步离开,而是欲挣脱丧魂,将那弯如鹰爪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推开。然而此时的清秋却没有什么力气,那样推拒着,却全然没有作用,徒然让镣铐扰着心。
“青,塚?”丧魂半回了头,疑惑不解的望着清秋,斗笠略抬了抬,似乎目光也跟着向上,从手腕直向清秋的脸上,寻找答案。
而答案则是摇头:“多谢。你走吧。”竟然还有一丝微笑,在那眸子里。
有差役看准了丧魂失神的机会,悄悄凑到丧魂背后,猛地要出刀。只是手中的刀尚未举到半路,便见了青惨的月亮,随即望见自己的胳膊,连着刀掉落。而再一次见了月亮之后,眼睛里映出来的,已变成自己的身子了。
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异常响亮,丧魂狠辣的手段让围在周遭的人再不敢随意出手,哪怕是在丧魂看起来并没有注意的时候。
“丧魂,你还想走么?”赵云前趋了一步。眼见着两个人转瞬死于非命,他却连救护都来不及,心中更是恼恨。
“我,要走。”丧魂陡的转身,面向赵云,声音虽然断续,却是狠辣憎恨。
雪白闪亮的一个剑花,剑尖都颤抖都透着刚硬,赵云离开了一直守着的白郡守,向着丧魂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宛如泰山压地,沉稳刚健。
丧魂却比赵云更先出手,冷月弯弯,夺人性命的弯刀诡谲的转了个圈,向着赵云的胁下攻去。赵云扬剑,斜挡,简单的两个动作,就封住了弯刀的去势。弯刀消失了,又从另外的角度竟奔向赵云的后心。赵云却不闪避,剑去如白练,只管找着弯刀的主人,反而后发先至,逼得弯刀主人收了手,后退了一步。剑势未老,赵云紧跟了一步,剑风已然刮到了面前。
清秋忙大张开双臂,拦在自己的软剑前面,整个门户大开的,全部显给赵云。
“嘶”的裂帛的声音,白衣便飘了一角下来,幸而于胸前止住,才没有真的伤了冼清秋。剑尖挨着白衣下露出的一小片棉絮,微微的颤抖。
“子龙将军,”清秋无视了胸口的剑,忽然扬声,“怎么,子龙将军不保护郡守大人了么?”不过是平淡的一句话,却让赵云从心底里发寒,“还是说,郡守大人的安危都不重要了,只要抓住刺客就好了?”
“你威胁我?”赵云紧了眉,星眸更瞪得大了,紧盯着冼清秋,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将军应该知道,若是丧魂缠住将军,那么,我……”后面的话不必说,真的威胁只要点到为止,聪明人全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冼清秋是故意的,让赵云不敢真的直接来对付丧魂。她欠着丧魂的,那债,是永远偿还不清的。何况,明明已经说好了,交易之后,两人再无瓜葛,丧魂却仍是不顾的,来救她。只凭这番情义,清秋就无法坐视丧魂的生死。
“好,你们走。”赵云清楚的明白情势。以丧魂与冼清秋联手,他是不可能保护得了白郡守的,“只是你们要记住,我,常山赵子龙,天涯海角,都会将你们抓捕,绝不留下你们继续贻害!”
“多谢子龙将军。”清秋凄然一笑,推了把丧魂,“还不走?”
“你,呢?”丧魂不肯轻放了清秋。
“走!”清秋只在丧魂背后推了一把。
刺客的斗笠跟着动摇,随即那一缕魂魄,便消失在了白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