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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缉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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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必如此。这事,嗐,也是她自招的。”白郡守自然深知自己女儿的心性,若不是她下什么战书,在府中安安稳稳的待着,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只是此事也不能就此善罢甘休。”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为了女儿也罢,为了那件秘密的事情也罢,都不可轻易放过那两个人就是了。
“大人,想要如何?”赵云心中一沉,明白该来的总是要来。尽管早已想到会如此,仍是有些觉得违拗。是什么呢?让他完全不想去找那两个人?
“去将那两人缉捕归案。”白郡守的目光炯炯有神,射出严厉的寒芒,“我知道那杀手未必好找。然而冼清秋,总是有处可寻的。你就先带人去将她抓来吧。”
“我去?”赵云愣怔,“只是,在下并非狱吏捕快,似乎,有些越职。”难道还要他亲自去抓冼清秋么?
白郡守摇头:“子龙,你以为,若是由捕快去抓捕,能够捉住那杀手的可能性有多少?”
“不能。”赵云断言。
“故而,子龙,非你不可。若是那杀手在,也只有你可以将之缉捕归案了。”白郡守苦笑,难道常山郡已经乏人到如此程度了?连个杀手都无人能够捉住。此时赵云还在,若是有一日赵云再次离开,是不是,一点小小的动乱,常山都无法应付呢?然而这种情况,哪里又不是如此呢?有能有为的人,莫不寻人效忠,投奔明主,想要建功立业,树不世威名。地方上,确实已经乏人了。
“云,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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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雪依依,清秋倒是没有注意那是何时下起来的。古时的天气寒得比后世要早,清秋此时已是知晓了。她略裹紧了厚重的棉衣,有些奇怪自己的体弱,竟然连这点冷也禁不得了?大约,是累了吧。
一早酒肆便没有开门,连伙计也被遣散了。只剩了那幌子在薄雪里摇着,缀了点星星的白,不时便化了,沾染了湿重。清秋独自拨着算盘,原来这几日全是赔钱的,竟已经入不敷出了。也罢,大抵,这酒肆也开不下去了吧。
马蹄声声,夹杂金属的清响,在清晨的寂寥中,脆得让人心惊。清秋不觉听得入了神,不禁比较着,那城市里的喧嚣,和深山里的寥落。似乎,在此时此刻,与那些都别样。啊,已经来了么?倒是,来得早。
落落大方的开门,恰看见捕快抬着手要扣门环,清秋一笑,并无惊讶与拘谨,让开路来:“几位倒是来得快,请略坐坐,喝几杯酒暖暖身子。”
“冼清秋,”捕快一时尴尬,旋即羞怒,厉声呵斥,“你勾结杀手,行刺郡守小姐,罪不可赦!我等是来将你缉拿归案的!”
清秋转身,径自向柜台上取了酒,倒了几碗放在桌上,仍是轻笑着:“清秋知道。外面天寒,几位爷可喝碗酒暖暖。倒是辛苦几位爷来走这遭了。清秋自会跟着去的,几位倒是不必多虑。”
捕快更是惊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只立在门首,任清雪落在肩头。
有人走了进来,越过了捕快。掸了掸身上的雪,端起一碗酒便要喝。
却被打断了,一只对于女子来说有些粗糙的手夺过那碗酒,先自倾在喉中,让酒液一路烧下去,燃得胃痛。连小腹和臂上的本该早已好了的旧伤,也跟着痛起来:“这酒是清秋请几位捕爷的,没有将军的份。”这话听起来蛮不讲理,然而清秋的做法,早已不是一个“理”字说的通的了。
赵云的手仍擎在那里,不是因为失了酒而愣怔,而是因见她喝得急了,不觉想起她的伤,想拿下她的碗,却想不出阻止的理由。
进门的时候,就见她裹着棉衣,一张脸煞白,连手也是白得泛青,似乎是被冻得有些冷。清清泠泠的立在那里,明明穿得比平日还厚,应是笨重的,却偏偏更行单薄跫然。
“几位捕爷,当真不喝这酒?”清秋只当赵云如无物,向着门首的捕快说话,“倒是可惜了。”坦然得仿佛不是要被缉捕的凶犯,而是被郡守邀请的座上宾。
“那杀手呢?见在何处?”捕快咽了口口水,也觉得可惜。早就听说这酒肆里的酒与别家不同,格外的好,看着清澈,喝着清冽,可惜家里妻子管得严,一向不许他来的。如今得了机会,还是白请的,若是不喝,当真可惜得紧。只是公事要紧,也痛惜不得了。何况谁知道那酒里没有下药的?许是准备迷晕了他们好逃走的,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倒是赵二爷真大胆,连那凶手的酒也敢喝,虽则没有喝着,可那举动其实已经吓了自己一身的冷汗了。若赵二爷有个闪失,杀手真来了,他们几个脑袋都不够人砍的。幸而无事。
“清秋不知。”酒肆的老板娘摇了头。她确实不知道丧魂在哪里,若是他想要躲起来,就算是她,也难找见丧魂。何况,她并不想找,也不愿找。
“锁起来!”捕快立时大了胆,一招手,身后的人便涌了上去,七手八脚的将冼清秋戴了枷上了镣,然后方才坐下,拿了酒来喝。反正这酒是刚刚那老板娘也喝过的,应该无事才对。
赵云锁了眉,看了清秋一眼,终是一言不发。
清秋完全没有反抗,任凭那几个捕快将些木的铁的东西套在自己身上。早就知道会是如此的了,特别关了酒肆遣散了伙计来等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身为共和国卫士的特种兵,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锒铛入狱。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抓住,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关在监狱之中。然而以曾经来言,那些都是光荣的,为了祖国的牺牲奉献。而今日今时,这又算得什么呢?罢罢罢,这个时代,本就不属于自己。
赵云一直盯着清秋的一举一动。不必杀手丧魂在,若是冼清秋想要反抗,那几个捕快同样不是对手。赵云比谁都清楚,冼清秋的本事,绝不在丧魂之下,或者更高也说不定。然而清秋只那样的束手待擒,看着不合理,却并不会让赵云觉得奇怪,似乎,只有这样做的,才是冼清秋。如果不这样,反倒不是赵云认识的那个酒肆老板娘了。
清秋站在那,看着捕快们大肆喝她的酒,却也不则声,事不关己的样子,竟有一种遗世的感觉。赵云晃神间,居然有些担忧,那个人儿,就那么消失不见,连影子也不留个。可这感觉终究只是感觉,冼清秋没有消失,脸上含着笑意,在赵云眼里,却透着些许不可察的淡淡忧伤。
待那些捕快们喝得够了,才晃晃荡荡的起来,上前拽了铁链就走,全不管顾酒肆老板娘在寒冷中立得久了,腿上一时麻木,行走不得。
赵云眼见着清秋被拽得一个趔趄,忙伸手要扶,却被敏捷的闪过,连衣角也没沾着。赵云只得缩了手,望着女子拖着脚走了两步,才渐渐恢复了常态。赵云心下隐隐觉得不对,以冼清秋习武之人,怎会如此禁不得冷的?似乎脚步也过于沉重了,在不知何时积了雪的地上留下了两行鞋印,小巧的,女人的脚,杂在几排马蹄与男人的脚印间,特别的突兀。
她,怎么会留下脚印?
赵云猛地抬头,想要寻找被拖拽着行走的清秋的身影。却是一阵紧风袭来,几片雪花羽毛般大,扑在他的脸上,迷了他的眼,雪水化在郎星般的眸子里,一时见什么都是模糊,包括跟着马匹走得有些吃力的酒肆老板娘的背影。
清秋,自始至终,都不曾正眼看过他。赵云方才省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