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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女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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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坐在郡守府的屋顶的时候,冼清秋仰望无暇的星空,看着那些闪烁的星子,竟涌动出一种莽苍的情怀。将近两千年后的天空再没有了此时的朗朗清明,混沌的都市夜晚再看不到星子,连月亮也越来越少显出颜面。都市的霓虹太过精彩,都市的繁华太过耀眼,于是抢夺了自然的风貌,掩盖了天宇的光辉。
清秋不认识星座,可也还勉强能够分辨那七颗北斗,还想着寻找一线银河。于是她就那么仰着头,仰着,找着,找着,仰着,半个身子就那么躺了下去,吊在了郡守府的屋檐,一把秀发垂着,乌黑得如同坠了一道瀑布。
然后,清秋就看到了对面府衙里仍办公的人,捧着沉重的青竹卷,翻动时“哗啦哗啦”的响,又不时的用毛笔写着什么,握笔的姿势标准得如同尺子。朗朗星眸,比天上的星星还漂亮。
不过,如果这双星眸也正注视的清秋的话,里面放射的就未必是往日温和的光了。
赵云长身起来,踱步到清秋附近,他的头恰好对着清秋仰下来的脸,一股酒气扑面,熏得他不禁蹙眉。
清秋却笑了,脸上的表情略有些痴,醉眼忒斜,眸子里泛着水光,淡淡的笑漾起在嘴角:“子龙将军,别来无恙。”醉酒的人会比往日大胆,显出往日不曾显出来的样子。清秋却不知自己是借酒装疯,还是真的被酒迷惑了。
“你为何在此?有何目的?”赵云心神一荡,忙收敛了,正色厉声。刺客来郡守府,怎么想都不会有好事就是了。目的难道是郡守?
清秋盯着赵云看了一会,眼中似有疑惑,又似是因为醉了而头脑不灵,半晌才答:“来喝酒啊。喝酒赏月观星,如此良辰美景,怎么好辜负了?”略昂起头,顺手将酒坛对了嘴灌,大半多洒了,小半入了口。却因为姿势不好,呛了一脸,一阵咳,酒水顺着发滴滑着,流到了赵云的手上。
赵云强自压下一口气,抬手抢了酒坛:“你醉了。回去吧。”
清秋瞅着赵云的模样,浅浅的笑意挂在眼睛里,摇着头:“不能走呢,还不能走呢。”然后便闭了眼睛,仿佛酣然恬睡了。
赵云想要不理,却终究不忍,还是将清秋从房上抱下来,放在自己办公之处的椅子上。又这么守着醉酒的人儿到了天明。
天尚未亮的时候,冼清秋便醒了。一夜平安无事,丧魂并没有来。是因为来了看到清秋与赵云都在而没有动手,还是已经离开了常山像往常那样放清秋一条路,亦或者还在远处伏望着等待时机?清秋不知道,她从来猜不透丧魂的心,不知道他究竟要在什么时候怎么做。
赵云已然伏案熟睡了。他一夜未归,赵同可还好?似乎,自己连累了他。本来这事是想自己处理的,还是把他牵扯上了。自己夜晚那时被他发现,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如此想的时候,清秋也不禁一阵茫然。
然而清秋知道,威名显赫的常胜将军赵子龙,与祸国殃民的张让手下刺客,终究不是一路的……
在赵云醒来僚友来到之前,清秋便离开了。日已升,丧魂不会再出现的,清秋自己没有赵云那般铁打的身体,还是要趁着白日回去休息才行。后面的事,还很多很久呢。
赵云醒来的时候对上的是一张气鼓鼓的脸。满月般的脸盘,盈盈鼓鼓的,尤其是两个脸蛋,还泛着天然粉嫩的颜色,看上去就像那引诱人咬一口的苹果。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瞪得像两只铃铛,委屈,怨怪和怜惜柔情,全部混合着,直盯着赵云看。娇俏可人这四个字,倒像是为她量身订做的。
“萌萌小姐?”赵云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站立一旁,不敢轻易暨越,规规矩矩的垂着手。见到这位女子他便头疼,与对冼清秋矛盾疑虑不同,是恨不得逃的远远的那种头疼。可是赵云很清楚,自己不能逃,也无处可逃。白萌萌是郡守的独女,一向宠溺的。而白郡守也有意要招赵云为婿,只是赵云自己一直躲着罢了。
“那个女人是谁?”两只眼框有点红,似是一夜没有睡好。
“嗯?”赵云下意识的回头找冼清秋,看她在哪。却不想原本放置酒肆老板娘的地方已空了,人杳然而去。
“别找了,早就走了。”白萌萌有些怨气的故意坐在冼清秋睡过的地方,使得赵云现在就像正在望着她,而不是去看那个早已离去的人,“她是谁?”她是谁?凭什么与赵云那般亲昵?
“萌萌小姐,见到,冼姑娘了?”赵云试探着问,竟然有些心虚。随即却发现,自己缘何要心虚呢?两人本就没有什么,大可不必多心。
“冼姑娘?冼姑娘又是谁?”白萌萌故意拖长了声音,“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狐媚的酒肆老板娘?听不少人说她,水性杨花什么的。”想起来是那个人就更气了。她听到的关于冼清秋的话更糟,只不过自己说不出来而已。赵云居然与那样的女人过从甚密,男人真不是好东西!这个结论有些奇怪,但白萌萌自己却不觉得。
赵云无奈,只得硬挺着:“萌萌小姐,冼姑娘,并非外间传的那样人。萌萌小姐误会她了。”刺客固然是实,但在赵云看来,冼清秋不过是过于洒脱不羁罢了,并非别人传的那般不堪。何况以兄长和夏侯兰的为人,也是绝对不会真的与一个糟糕的女子相厚的。这一点,赵云相信冼清秋。
听见赵云替冼清秋说话,白萌萌心里更是伤心,不觉扁了嘴,呜呜咽咽的哭了。
赵云顿时慌了手脚,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安慰了两句反哭得更厉害了,更让他着慌。说不得也只得陪着,等着大小姐什么时候自己止哭。
白萌萌不过是要赵云对自己上些心,若赵云肯多安慰几句,便也罢了,可见到赵云哑巴一样干站着,让她连下来的台阶都没有,除了哭,居然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此,白萌萌更是恨起了冼清秋,恨那个让赵云愿意陪着一夜、还为她说好话的女人。
冼清秋并不知道自己被赵云连累,无形中竖了一个敌人。所以当那位有着粉嘟嘟的脸颊娇俏可人的女孩子找过来的时候,她只是略有些奇怪,女孩子居然也来喝酒。但白萌萌不是来喝酒的,是来挑战的。
“啪”的在桌面拍下一封战书,白萌萌傲然的便带着丫鬟离开了,留下清秋不明所以。
酒客们也具是莫名其妙。有人识得白萌萌的,便悄悄告诉了清秋:“冼姑娘,那是郡守的女儿。听说白郡守有意要将白小姐嫁于赵二爷的……”话当然是点到为止即可,后面的还用说么?赵二爷对酒肆老板娘的态度反反复复的时好时坏,可无论如何冼清秋与赵家的渊源都是从赵大爷就开始结下的,想要摘开其实也难。
冼清秋有些愠怒:“她想嫁自去嫁,与我有什么相干?”本来完全不想理会的,想了想还是命伙计拿去送给赵云,让他自己解决。
白萌萌在约定的阅泉楼等待的时候,冼清秋正在睡觉。白萌萌在阅泉楼坐立不安的时候,冼清秋睡得不省人事。白萌萌在阅泉楼羞愤难堪的时候,冼清秋尚未起床。
白萌萌最后等来的不是冼清秋,而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没有带给她任何惊喜,因为她全不认得。
只是,这个独臂男人刚一出现就让白萌萌浑身发抖,寒冷侵入心脾,被严酷的冬日冻结在了湖面一般,完全成了冰人。
“你是,郡守,女儿?”断成几截的话语,拖沓而无情。
白萌萌看着那蜡黄的有着几绺稀疏的胡须的下颔一上一下的动,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她现在害怕极了,心里叫着赵云的名字,希望整个常山郡最厉害的武将能来救她。
白天出现了月亮,如月的弯刀架上了白萌萌的脖子:“如此,正好。”
“住手!”一只酒杯随同话语撞向了刀柄,弯刀错了位,划过白萌萌纤细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这一下却恰好解了白萌萌的围,把她救了下来。
一柄利剑气势如虹,与弯刀战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