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如故人如旧》懒摇羽扇

35、你去阎王那告我的状吧

　　“哼，你还跑啊，继续跑啊，有本事就跳下去啊！”监工得意地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穆玄清。
　　看来不能再跟他们过家家了。
　　穆玄清双足一顿，腾空跃起，犹如一只飞翔的鹰，在空中一个倒翻，对准最前那名监工就是当头一刺。那名监工提刀去挡。穆玄清飞速来到那人身后，一拳击落他手中的刀，转而为自己所用。随后便是当胸一脚，将那人踢得倒飞出去。又猛然一个回旋，单腿横扫，将一左一右逼来的三名监工鞭扫倒地。
　　四人只有躺在地上哼哼的份了。
　　其余人见状，知道了厉害，不敢轻易上前。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肯出手，只将刀尖朝着穆玄清，仍然是防备的姿势。
　　穆玄清上前，逼得他们连连后退。
　　“说说，这些兵器是怎么回事？私造兵器视同谋反，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可不要告诉我，这是你们的兴趣爱好。”
　　穆玄清眼神凌厉，光气势就让人不寒而栗。
　　“干……干你什么事！你算什么东西！”一人开口道。
　　穆玄清斜睨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的刀尖，毫不犹豫砍向他的喉咙，血“汩汩”地往外冒。那人惨叫一声，手中的刀掉落在地，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渐渐倒下。
　　“你！我们跟你拼了！”两名监工一齐杀向穆玄清。只见穆玄清闪电般穿梭于两人中间，一个拧断一条胳膊，一个踢断双腿。两个都倒在地上哀号。
　　“还有谁想试试？”穆玄清对着双拳哈了口气。
　　其他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都扔掉手中的刀，跪下磕头求饶。
　　“要我放过你们可以，那就说出幕后指使之人。”穆玄清一脚跨在旁边的独轮车上。
　　“是……其实是城主……啊……”一人刚开口，便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身子瞬间僵硬，头垂到地上。几乎是一瞬间，其余几人甚至都没喊一声，“咚、咚”几声巨响重重砸在地上。
　　穆玄清脸色陡然一变，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并没有动手，这些人为什么突然死了？
　　还未来得及思考，已有数名黑衣人踏着这些监工的尸体奔到穆玄清面前，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从四个方向袭来。
　　果然还是来了！
　　穆玄清踩上独轮车，转身在空中一个回旋，与黑衣人的剑擦身而过。借助剑身，他刀尖一抵，助他跳向更高处，跨过黑衣人头顶，来到他们背后。他刀中带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几名黑衣人的后背便是狠狠一击。几名黑衣人身形只是晃了一下，立马回身反击。他与黑衣人缠斗许久，眼看着即将取胜，黑衣人对着他撒了一把迷烟，穿过迷烟，一齐举剑刺过来。
　　穆玄清中了招，眼睛都睁不开，一直流泪，忽听到“唰唰”几声，黑衣人皆已中箭而亡，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鲜血溅到了他的鞋上。
　　谁射的箭？
　　“死人啦！死人啦！”工匠开始四处逃窜。
　　穆玄清弯下身子，揭下黑衣人的面纱，发现脸上有死士的标记，再翻过身来，后颈也有。与当初杀害他父亲的死士身上的标记一样。又拔出一支箭来看，发现箭簇为双翼箭簇，并且还有倒刺。据他所知，会用这种箭的，只有天启国。
　　天启国的人，也来了这里？
　　只见石楼下方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群人，弓箭手收了弓，簇拥着一少年在当中。旁边站着的，正是赵神醒。
　　“不许走！”下方的人拔刀拦住了工人的去路，他们只好折返回去，待在石楼上。
　　“陈哥哥！”赵神醒兴高采烈地冲他挥手。
　　穆玄清如风一般轻盈落地，不想却越过跑过来想要拥抱他的赵神醒，刀锋直逼那名少年，“天启国的人？”
　　少年近侍立马挡在他身前，“不得对少主无礼！”
　　“陈哥哥……”赵神醒尴尬地放下张开的双臂，一脸失落，“是我让哥哥出手的！不然你就没命了……”
　　“好。多谢！”穆玄清言语中带着一丝冷嘲，仿佛一把利刃刺入赵神醒的心上，“天启国神醒公主，赵毓秀，我没说错吧？传闻天启国小公主出生时，因为皇家寺内的神像睁开了一只眼睛，众人皆以为是百年难见的祥兆，因此你一出生便有了封号，神醒公主。你给自己取名赵神醒，我早该想到的。呵呵，可惜了，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居然都没发现。所以你身边才会经常出现一些鬼鬼祟祟的人。他们的目的也并不是跟踪，而是保护。”
　　“陈哥哥，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赵毓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她想跟他坦白的，她想的。可是又怕自己身份暴露以后，他就要赶她走，不让她在身边。毕竟她是天启国的公主，身份特殊，带着这样一个人，游走于岭南境内，若被人知道了，只怕会给他带来麻烦。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我相信你有你的不得已。但从今以后，希望你还是回去做你的公主，不要再来这是非之地。”穆玄清背对着赵毓秀，声音冷冷的，陌生的让人害怕。
　　赵毓秀委屈的快哭了。
　　“陈公子，听小妹说，你是一个侠肝义胆之人，今日一见，她好像言过其实了。”赵毓容推开拦在他面前的侍卫，“我的人跟丢了小妹，所以我才亲自前来寻她。你将她一人留在这洞口，也谢过你保护之意。你方才身处险境，若不是小妹央我救你，我也不会出手。如今人既已寻到，你也毫无挽留之情，那我便将小妹带走了。”赵毓容抚摸着赵毓秀的头，将她揽在怀中，便要离开。
　　直到此时，穆玄清仍背对着她。
　　赵毓秀眼泪汪汪，一边走一边回头。最后还是忍不住挣脱了赵毓容跑回去，从身后紧紧抱住穆玄清，小声道，“陈哥哥，你想让我留下吗？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留。”
　　穆玄清不回答。
　　“那……我……走了”得不到回应，赵毓秀伤心欲绝，头也不回地跟着赵毓容离开。
　　穆玄清像一尊雕像伫立在那里，心如同被撕裂一样。
　　他不敢回头。
　　赵毓秀天真可爱，有她陪在身边，生活着实有趣了许多，他早已把她当成亲妹妹。她的情意，他不是不知，只是他实在无意，也不会回应。走了也好，走了她早晚也就断了念想。而且跟着他，也没有什么好处，说不定哪天就有性命之忧。她该回去做她的公主，不该跟着他踏入这险象环生的岭南。
　　确定赵毓秀走远了，穆玄清才敢回头看一眼。望着她小小的背影，穆玄清胸中只觉沉重无比。
　　再见了，小神醒。穆玄清在心底告别。
　　突如其来的头晕目眩让他失了方向，跌跌撞撞扑在地上。
　　这烟，有毒……
　　一双脚出现在他面前。
　　顺着脚往上看，他看到了城主水自乾，笑吟吟地，眼底森然。
　　“陈公子，这无骨烟的滋味如何呀？”
　　“还好，还好，消受的起。”穆玄清脸贴着地，吹落唇边的泥。
　　“那你就好好享用，别老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水自乾疯了一样狂踩他的头，穆玄清满脸是血，不哼一声。
　　“你扮成花匠，入我府内，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啊？你以为绿云苑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你倒还挺聪明，找到生门摸到这里。若不是我早就派人盯着你，今日怕是要栽你手里了！”水自乾照着穆玄清的后背狠踢。
　　“你为何非要与我做对，嗯？”水无痕蹲下来，死命揪住他的衣领，穆玄清差点喘不过气来，连连咳嗽。
　　“你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还好说。可你非要步步紧逼，将我儿子送入大狱。怎么，我和你有仇吗？”
　　“自是无仇。水山吟他是作恶多端，咎由自取。”穆玄清啐了他一口。
　　“那与你又有何干！这是我的城，我是这里的城主，我想怎样便怎样！”水自乾咆哮道。
　　“水城主怕是忘了，这是大朝的天下，不是你前朝大昌的天下。”穆玄清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牙齿。
　　“哈哈哈哈哈什么狗屁大朝！”水自乾狂笑，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回响，“元修那老不死的，他以为放过我我就会感恩戴德？做他的春秋大梦！我偏要让他在地府看看，我手中锻造出来的兵器，是如何杀了他的子孙的！”水自乾扔过来狼牙棒，长戟，长枪，以及弓箭，一一给穆玄清展示，“啧啧啧，你看看这些好东西，他有吗？就他那个儿子元敦，像傻子一样，整日里就只知道钻研画术，还自封自己为大朝第一画师，哈哈哈哈哈，简直笑死人！”
　　自元敦即位以来，一开始还勤勤恳恳，现在已经放任自我了。他极喜绘画，还拜了一国手为师，在宫内废寝忘食研究。多少名画师被他召去，共同品画赏画，还下令网罗天下名画，供自己鉴赏把玩。大臣纷纷劝谏，根本不听。民间当做一大乐子都传遍了。
　　“那些黑衣人，是你府上的死士吧？”穆玄清问道。他想听他亲口承认。
　　“是啊，不还是全被你射死了？”水无痕把他捆在石柱上。
　　看来水自乾并不知道赵毓秀他们来过这里。
　　“那杀害穆老将军的死士，也是你派过去的吧？他和你又有什么仇什么怨呢？”穆玄清声音平静得出奇，眼里却似裹着风暴，随时准备喷薄而出吞了面前的人。
　　水自乾已在他周围铺上稻草，大笑道，“想不到，还有人记得这位老将军！我与他并无仇怨，只是有人想要他死。的确，死士是我派去的，不过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是他失落在外的儿子，找我寻仇来了？”猛地凑近穆玄清，急切的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什么。
　　穆玄清不答，只看着外面轻飘飘道，“我父亲马上来了，水城主，你走上这条路，可就回不了头了。”
　　“我要回什么头？我巴不得他赶紧来，好看看你是怎么死的！我想，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自己亲生儿子在面前死去更无能为力的了。”水自乾拍拍他的脸，将手中的火把扔在地上，大火“轰”地一下燃起来。
　　“你去阎王那告我的状去吧！”水自乾狞笑着往石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