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风未定

56、第五十六章

　　时隅愣了下，这么个芝麻大的小事儿，老妈明明可以直接问他，却让时言礼传话……
　　老妈和时言礼有联系他倒不怎么吃惊，只是意外老妈会因为这么微不足道的事而麻烦时言礼。
　　“她自己怎么不来问我。”时隅问了句。

　　“这个你可以自己问她。”时言礼勾着嘴角说。
　　“……哦。”时隅站着没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时言礼想了想：“暂时没了。”

　　“那我上去了。”时隅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往楼上走了两步又说了句，“书房比客厅适合办公。”
　　时言礼在他身后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回到房间，时隅趴在床上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没给老妈打电话，发了条消息过去，告诉她自己寒假不想来回折腾，就留在国内过年。
　　发完时隅把脸埋在枕头里，还没埋严实手机就响了一声。
　　他拿起来看到是老妈回过来的消息：
　　-随你。

　　看看，多冷漠多简洁的回复！
　　时隅没再回，他也没有要质问老妈的打算。
　　老妈和时言礼联系还是不联系，联系的是疏还是密他都没意见，说邪乎点儿，就算哪天他俩复婚了他都没感觉，当然复婚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时隅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手机举在脸上方，点开了闪飞的头像。
　　某次闲聊的时候闪飞说寒假要过来陪他，不知道真来还是假来。
　　虽然在这儿待了快一个学期，但他连这边有什么好玩的好吃都不知道，如果闪飞真要来，到时候可能还要叫上项繁一起陪玩。

　　闪飞还是一如既往地住在网线上，秒回过来。
　　-靠，离放假还有一个月零四天呢，你是一个人在那边太寂寞了还是太想我了啊？
　　-废话这么多，你到底来不来？

　　-来来来！当然来！不来是狗！我想死你了！
　　时隅乐了声。
　　-我不太想你。

　　-不太想就不太想吧，你要太想我了我还得为了你分个手，麻烦死了。
　　时隅挑了挑眉。
　　-你早恋了？

　　闪飞隔了几秒才回，发过来一张照片，他和一个女生的合照，接着是一句语音。
　　“我都早了快一个月啦时大爷，你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差了，我朋友圈你不是还给我点赞了吗。”
　　时隅想想好像是有这回事儿，他这段时间忙着操心项繁的事，都把闪飞这个铁哥们儿给忽略了。
　　想到最近发生的事，他又想起来明天项繁要去看赵箐，莫名有点儿担心。
　　听项繁说赵箐近来状态一直不怎么好，失眠，吃不下东西，每天焦灼不安。
　　而且好像依然没有放弃要带他走。

　　如果赵箐一直这么坚持下去，项繁会不会……妥协？
　　为了赵箐的身体和心理状况着想，项繁应该是有可能妥协的吧？
　　毕竟是亲妈。

　　手机突然在床上震动起来，时隅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神走了挺长时间，闪飞找不到他人直接弹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时隅调整了下表情，拿起手机接了。
　　“怎么突然没声了。”闪飞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走了个神，”时隅从床上起来，过去书桌前坐下，“你女朋友看着有点眼熟，我是不是认识啊？”
　　闪飞瞪大眼睛：“你到底是记性不行了还是眼神不好了啊，这是咱俩高一时候的班长！班花！”
　　“你高一不是喜欢隔壁班的一个姑娘吗，怎么又和班长在一起了。”时隅说。
　　闪飞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那什么，她追的我。”

　　“哎，你这人，狗追你你是不是也答应啊。”时隅说。
　　“狗追我我肯定跑啊，”闪飞一挑眉，“我又不傻。”
　　时隅没忍住乐了声。

　　和闪飞又闲聊了几句，挂断视频后时隅点开了项繁的头像，弹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项繁很快接了：“鱼哥。”
　　“哎，”听到项繁这句鱼哥，时隅心情一下好了起来，刚才堵在心口的烦闷顿时散了个干净，“前几天你生日，烤肉不是没吃成吗。”

　　“是啊。”项繁靠在椅背上。
　　“这周末补回来呗，明天……后天晚上行吗？”时隅问。
　　“行啊，我请客。”项繁笑了笑。

　　“你生日，我要吃烤肉，然后你请客，听着像我欺负你。”时隅说。
　　“那等你生日的时候我欺负回来。”项繁把手机拿近了些。

　　时隅眼神立马粘在项繁脖子一带，项繁的脖子很性感，线条紧致流畅，皮肤白皙，看得他恨不得趴屏幕上咬一口。
　　一抬眼看到项繁正支着额角歪头看着他，嘴角挂着一丝笑。
　　时隅赶紧咳了声说正事：“对了，还有一件事，闪飞寒假要过来玩，有没有什么景点推荐啊。”
　　“有，不过不多，就那么一两个，”项繁说，“他来主要是来看你的吧，玩倒是其次。”

　　“是，但我也不能和他两个人一头钻进屋里不出来啊，”时隅叹了口气，“我连哪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不知道，带他出去吃个饭都费劲。”
　　“我给你当导游要不要，”项繁说，“免费的。”
　　“要！”时隅马上说。

　　下午三点左右项繁到了赵箐住的酒店，站在大厅里给孙律师打了个电话，孙律师很快从楼上下来，带着他坐电梯上去。
　　“我和你妈妈说了你今天过来，她吃过午饭就一直在等你。”孙律师笑着说。
　　等他，一听就是又把他当成了那个叫小澄的男孩了。
　　老妈不会等他。

　　项繁突然有些害怕见到老妈，前面几次见面都不愉快，这次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来都来了，尽量还是少说话吧，最多待十分钟就撤。
　　“是小澄来了吗？”门一打开赵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孙律师愣了下，转过头看了眼项繁，项繁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已经习惯了。

　　“是项繁，不是……”孙律师应该是想纠正，但考虑到可能会刺激到赵箐，话说到一半停下了，转过头抱歉地看了看项繁。
　　项繁没所谓地摇了摇头。
　　“快进来让妈妈看看你。”赵箐满眼期待地看着项繁。

　　赵箐瘦了很多，脸色蜡黄，眼下一片乌青，鬓边出现了一小缕白头发，虽然站姿还是和以前一样优雅端庄，但背明显没那么挺拔了。
　　整个人看上去老了有十岁。
　　项繁眼睛有些发酸，视线赶紧从赵箐脸上移开，看向了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动画片。
　　赵箐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面前的小茶几上摆满了各种水果和小蛋糕：“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你看你都瘦了，是不是学习太辛苦了？”

　　“不辛苦。”项繁拿起一块小蛋糕递给她，赵箐笑着接过咬了一小口。
　　项繁也拿了一块慢慢吃着。
　　赵箐没再说话，就一直盯着项繁的脸看，孙律师在旁边担心地皱着眉。

　　赵箐不说话，项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干坐着让赵箐盯着他看。
　　过了大概十分钟，项繁实在坐不下去了，站了起来。
　　“要回去了吗？”孙律师问。

　　项繁看了眼赵箐，赵箐神情有些恍惚，没发现他已经站起来了。
　　“她……”项繁往门口走去，孙律师跟了过去，“经常这样吗？”
　　孙律师往赵箐那边看了看，轻声说：“她应该是把你认成小澄了，说实话，你们……确实长得很像，都长得像妈妈。”

　　“她说过我的眼睛和小澄一模一样。”项繁语气平淡地说。
　　“今天这样算好的了，只是发呆，没流眼泪。”孙律师叹了口气，“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回去后我会想办法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她不能再这么自我沉浸下去了。”
　　“这边……什么时候能结束？”项繁问。
　　孙律师皱了皱眉：“不好说，但我会尽力。”

　　赵箐依然坐着没有任何反应，连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
　　“嗯，”项繁握住门把手，“那我先回去了，有事打我电话。”
　　“好。”孙律师把他送到电梯口。

　　赵箐今天的反常让项繁有些担心，一直到晚上躺到床上睡觉前心里还在想着这事儿，刚要睡着下一秒就又猛地惊醒过来，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反复两次后项繁坐了起来。

　　捞过桌子上的手机给孙律师打了个电话，一直到自动挂断对面也没接。
　　这么晚应该是已经睡了。
　　项繁去厕所洗了把脸，老爸昨天已经出院回来了，经过老爸房间时听到里面的呼噜打得中气十足的。
　　回到房间项繁在桌子前坐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半天过去了心跳还是平复不下来。
　　项繁睁开眼睛拿起手机，刚要再给孙律师打过去的时候手机响了。
　　孙律师打了过来。

　　“喂，项繁，这么晚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孙律师声音听起来像是刚醒。
　　“不好意思，吵到你睡觉了吧，我……没什么事，”项繁停顿了下，“就是想问问我妈她没事儿吧？”
　　孙律师那边马上传来走动的声音：“你等下，我现在过去看看。”
　　“好。”项繁下意识握紧了手机。

　　很快孙律师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项繁，你妈妈她没事儿，已经睡着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啊？”
　　“她没事儿就好，我就是突然心里有点儿不踏实，”项繁说，“打扰你了。”
　　“别客气，”孙律师说，“早点睡吧。”

　　挂了电话，项繁坐着又愣了会儿，然后才去床上躺下，不过已经没有丝毫睡意了。
　　虽然孙律师说老妈这个时间已经睡着了，但他心里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踏实，眼皮也跳得厉害。
　　他抬起胳膊压在眼睛上，叹了口气。

　　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后终于有了点儿困意，刚要睡着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连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项繁迅速翻身捞过枕头边上的手机坐了起来，没看来电显示就接通了电话。
　　“项繁，你赶紧过来医院，你妈妈自杀了！”

　　项繁愣了两秒才听出来这是孙律师的声音，接着又愣了两秒才听明白她的话。
　　——老妈自杀了！

　　看到项繁的时候孙律师愣了下，这么冷的天项繁上身就只穿了一件短袖，下面是条看上去很薄的运动裤，应该是睡觉时候穿的衣服。
　　孙律师朝他招了招手，满脸倦色和憔悴，看着项繁问：“要先进去看看你妈妈吗？”
　　“不了。”项繁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垂着脑袋盯着地面。

　　孙律师在他旁边坐下：“医生说多亏发现的及时，再晚两分钟人就……你给我打过电话后我心里也跟着不踏实起来，没想到真出事了。”
　　“谢谢你。”项繁转过头看着孙律师说。

　　孙律师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过了一会儿才说：“项繁，如果现在再问一次你愿不愿意和你妈妈离开这里，你还会拒绝吗？”
　　项繁没回答，胳膊搭在膝盖上静止了半天才转过头看了看孙律师：“她自杀是因为我不愿意和她走吗？”
　　孙律师很轻地摇了摇头：“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项繁没说话。

　　“虽然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或许只有你能救她。”孙律师没直说，但项繁明白她什么意思。
　　孙律师拿着手机去楼道里打电话，项繁一个人又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