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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生辰 ...

  •   我的生辰是在三月三,谢从容说的。
      阿归如今已达弱冠之龄,邱大娘给他取字“从容”,寓意“万事从容,平安顺遂”。有了字后,小辈就不能直呼其名了,所以我在心里直呼其字。
      我和谢从容说,他说等到来年开春行冠礼,我也能有自己的字,所以我每天看星星盼月亮,时不时就翻翻从书院借来的书,找找有没有什么好看又好听的字。
      谢从容越长越大,也越来越有兄长的样子。我原本的年龄比他们大了好多,这几年却完全颠倒了似的。邱大娘有时也啧啧道:“谢梨你吃什么返老还童药了?怎么越来越孩子脾性?谢归你给他喂什么饭?你是他兄长,不是他爹!”
      没有被送到书院之前,每天都是如此这般的逍遥日子(除了练武),回家之后兄长也不怪我沾了一身泥,没有打骂的我胆子日益膨胀,在兄长的溺爱之下,我成了村里的小霸王,上房揭瓦,捕鱼捉鸡,无所不能,蟋蟀山雀见了都要绕道走!当然我也不会干什么特别离谱的事,别人家的梨我不会偷的!但别人家的小孩是会打的,特别是马平良他们。说来也奇怪,马平良第一次见我就对我说一不二,跟个二愣子似的,第二次见我还说喜欢我,我当即给了他一个“栗子”:睁大你狗眼看看姑爷爷是男是女。
      他这才恍然大悟似的,并在我之后拳头教育下从良,对我和谢从容毕恭毕敬。
      ——————
      天气变冷又变暖,变暖又变冷,转眼间已经是金秋九月。
      九月有一个很重要的日子,那就是谢从容的生辰!
      为此我苦思冥想好几天,去年送了我自个儿种的一个超大萝卜,名为“长寿大萝卜”,当晚就煮着吃了精光,一点也不“长寿”,呸呸呸……;前年送的是从市集上淘来的一个小陀螺,我自己玩得可开心了;大前年送的是桂花的小香囊,大大前年,大大大前年……
      这么一想,自己好像根本没有送过谢从容什么很有意义的东西。
      谢从容今年送了我一个小巧精致的鱼玉佩,去年送了一只我一直很想要的竹哨,大前年是一身亲手缝制的新衣服,大大前年,大大大前年……
      这么一想,我也太不是东西了,自己送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于是我痛定思痛,在门前石凳上拍腿决定,今年必要办一个别开生面的生辰宴会,还要送一个流芳千古的礼物。
      艳阳高照,秋高气爽,趁着谢从容去城中书堂这当口,我把正在拔萝卜的邱大娘、正在施肥的李大哥、正在苦兮兮洗媳妇衣服的马平良、正在思春的马安凉和栀月、正在懒洋洋晒太阳的大黄等各路豪杰都唤到梨村广场上。
      站上木台,我清清嗓子说道:“咳咳,各位亲爱的父老乡亲们,ladies and gentleman,上午好,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出席此次研讨大会……”
      话还没说完,马安凉就嘀咕道:“什么嘛,分明是你硬拖过来的索。”
      我居高临下瞪她一眼,十分有气势地威胁:“你再丫丫,我去郝哥那儿美言你几句。”
      她做出小女儿姿态,扭捏闭嘴,我被她这么一搅和,想好的那些高雅词全忘了,只好说道:“害,其实叫大家伙来,就是想让大家想想兄长的生辰宴怎么办。”
      “生辰宴?”马平良酸溜溜地说:“还没有人给我办过生辰宴呢?”
      李大哥闻言轻蔑一哼:“我看你还是多洗几件衣服,没准葵娘一高兴就给你杀只鸡。”
      底下人笑成一片。
      马平良娶了个貌美如花和辣手摧花并存的母老虎这件事,还是我做媒办成的。
      我喊道:“肃静肃静,言归正传,话不多说,大家伙要不先帮我想想我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邱大娘:“七八日后的事这不还早?生辰送啥送?煮碗生辰面一定感动。”
      之前做东西给谢从容吃的时候,感动倒是没有,不敢动的样子倒是表现地淋漓尽致。
      我试探着问:“那你们这几天试吃一下先?”
      众人忙不迭摇头,大黄汪汪几声。
      邱大娘大声否决:“当我放屁。”
      众人又连连点头,大黄摇摇尾巴。
      我疑惑皱眉,心想,有那么难吃吗?
      李大哥说:“要不去梨山上挑一个最大的梨?”
      马平良找到机会反驳:“这还学人让梨呢?要我说,就去买点东西,意思意思就行了,我就给媳妇儿整了一木簪,还跟她说自个儿弄的,她可高兴了。”
      马安凉:“大哥,你胆肥了索。”
      马平良一脸中虚的傲气:“这家当然还是得我做主……”
      李大哥、邱大娘:……
      大家越聊越偏,也没提供什么好的建议,我看了看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顾绣着手中帕子的栀月,喊道:“栀月栀月,我的好栀月,你给我想个办法。”
      栀月抬起小脸,双颊一抹微红,温温柔柔开口:“栀月觉得,生辰礼物还是送自己做的比较好。但是谢大哥的话,不管梨哥哥送什么,谢大哥一定都会很高兴的。”
      这倒是了,我点点头认同栀月,忽然瞥到帕子上的绣花,心头一跳,贼兮兮地小声问:“给我兄长?”
      她脸上的红晕瞬间扩开来,含羞点头,很不好意思地让我笑得小声些,我依她愿,嘴上却收不住:“这有什么,礼物礼物不一定非要是物嘛,还可以是?”
      栀月一张小脸都活像煮熟的虾:“梨哥哥怎么这么,这么……”
      “怎么?”
      “这么坏,是个坏人!”
      “哈哈哈哈哈,兄长可比我坏……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兄长天下一级好。”

      日头稍移,我将六人小队取名“九月九从容见喜小队”,就让大家先忙活自个儿的去了,等我回屋制定详细的计划之后在另行通知。
      马安凉磨磨蹭蹭没走,等大家走光了凑到我身边,大嗓门化成小山雀:“阿梨,到时候生辰宴郝哥哥~会不会来?”
      我被她一声“郝哥哥”肉麻地鸡皮疙瘩掉一地:“你正常点,我害怕。咳咳,你郝哥那天可能要去大觉山登高,我后天去城内问问他能不能赶回来。”
      马安凉脸上由阴转晴,欢欢喜喜留下一句:“知道了第一时间告诉我索!”就跑回家了。
      我摇头感叹,这丫头自从去年见了一次郝宣年就走不动道了,不过郝宣年一向对男欢女爱不怎么感兴趣,和兄长一样有事儿没事儿就往书里钻。
      我又坐回屋里,翘起二郎腿沉思,左手托腮,右手晃着鱼玉佩。
      咦?玉佩?要不我也雕一个,凑成一对?
      这个想法好,我又数了数这几年存的零花钱,买玉肯定是不够的了,那我刻个木的吧,上好的木!
      说干就干,跑出屋去找王木匠,问他什么木头雕刻最好,又问他借了刻刀。

      白天得空在屋里刻,夜里偷偷刻,边刻边想生辰宴计划。
      谢从容晚上迷迷糊糊地醒来,不见我身影,在屋内叫了我几声。
      我赶紧把作案工具往布里一塞,跑进屋爬上床按住他:“如厕去了,咳,睡了睡了。”
      他“嗯”了一声,半睁着眼看我,困得不行的样子逗笑了我。
      我掀开被子躺下,轻轻环住他手臂,“周公迫不及待要见你啦,快睡吧,明日告诉我他讲了什么。”他这才乖乖闭上眼。我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心想:只有这时候才像个孩子。
      等他呼吸平缓,我又悄悄下床。刻东西真的是个技术活,加之自己手工课从来没及格过的手,简直难上加难。
      就这样到了初六,“九月九从容见喜小队”重聚广场,众人惊呼:“阿梨你被人打了?”
      我反应迟钝:“什么?”
      马平良:“姑爷爷你告诉我是谁打的你,我去找他取取经。”
      我有气无力地白他一眼:“我这是刻东西刻的,为了给兄长一个,那什么,惊喜!”
      众人:……你都这样你兄长确定不知道吗?
      我实在撑不住,就让马安凉来替我宣读流程。小丫头自从知道郝宣年回来,这几天苦练黄鹂音,此时声音竟也婉转起来,悦耳许多。我撑在石桌上,不知不觉间眼皮越来越重,耳畔的声音也越来越飘渺。

      醒来的时候,一片神清气爽,从来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我披衣下床,靠在厨房木门上看谢从容在里面忙活,突然回神,我不是上一秒还在开会嘛?这怎么现在快天黑了?
      我跑回去查看藏在床底的布包,刻刀和木佩都没有动过的痕迹。我长舒一口气,回厨房帮忙去了。

      ——————
      九月九日眺山川,归心归望积风烟。(出自卢照邻《九月九日登玄武山》)
      重阳佳节,登高可少不了。所以生辰宴就办在不姑山上,其余的酒食大家一同背上去。
      鸡鸣伊始,我已在不姑山半山腰,云雾还未散去,天地只剩阴沉的蓝与黑。
      等我爬到不姑山山顶平地时,远处日光破晓云,跃跃欲试着挥出一条橙黄的线。
      我将彩带系好,在亭子外的空地上铺上红布,充作红毯,又将梨花酿摆上桌……
      整理完一切,我就坐在亭椅上往梨村方向看,袅袅炊烟升起,有人在门前坐着望天,有人在忙碌地准备吃食,也有人在理着茱萸。
      亭子外围种着桂花,此时开得正好,空气中尽是甜香。蜜蜂晃动着肥硕的屁股,不知名的昆虫也来凑热闹。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人声,拿起礼物就躲到树后。
      他们一行人渐渐近了,我听到谢从容说:“此地,”
      马平良立刻打哈哈道:“此地可能有人之前在这儿办宴会。”
      李大哥说:“对对对,阿归先将东西放到亭子里面吧。”
      我闻言小心翼翼地绕到树的另一边,然后借着花树的遮挡,回到亭子前面。大家得了我眼神纷纷点头,我就静悄悄地上前,跳起来蒙住谢从容的眼,捏着嗓子说千年不变的套路话:“猜猜我是谁?”
      谢从容“疑”道:“是哪位兄台?”
      我忍着笑说:“花不开无花,雪未下似雪。”
      谢从容装作恍然大悟似的说:“我知道了,谢梨。”
      众人趁着这间隙,手上都备好彩花炮。
      “正是在下”,我放下手,将鱼木配举到他眼前,说:“兄长,生辰愉快!”礼花炮在这时炸开来,一方小亭子里彩带飞舞,谢从容置身于这万种颜色之间,连光也偏爱。
      他拥了我一下说:“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我半开玩笑:“那我之前送的都不好吗?”
      “都是最好。”

      马安凉走到亭子里,夹着黄鹂音说:“平日里都是你霸占着谢大哥,今日寿星可该是我们的了。寿星哥,请收下我和郝哥的礼物。”是一把扇子,展开十分风流,画着竹子,写着小诗。
      谢从容点头,收下谢过。
      我忍不住啐她一口:“马安凉你可要点脸吧。哎,郝兄,郝兄~”
      郝宣年在那边摆酒食,听到我的呼唤抬头望向这边,马安凉急忙来捂我嘴,我飞快一个弯腰蹿出亭子:“郝兄,马安凉她刚说中意你。”
      我的声音十分大,周围的人都听见了,纷纷起哄,郝宣年愣愣的,一脸“我是谁?”“你们在干嘛?”的表情。
      马安凉涨红了脸,眼睛里急出泪水,看看无动于衷的郝宣年,又看看格外神气的我,黄鹂音终于破功了:“谢梨……你……你太过分了!”说完就哭着跑远了。
      “哎”,我没来得及拦,拉起地上木头似的郝宣年,我说:“你快去追啊,愣着干嘛?”
      郝宣年:“啊?”
      我吼道:“你再不去追马安凉,小心爷揍你。”
      这回他听懂了,扔下食盒就跑去追了。
      虽然不知道最后是否能够在一起,但是总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不能等到错过的时候再追悔莫及不是么。马安凉平日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啥事儿都敢得很,可一遇上感情这东西,就变成小鹌鹑了。如今郝宣年也将弱冠,他的父母定会让他赶紧成亲的,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我心满意足,习惯性回头地看谢从容,却发现亭子里不只有他一人,还有栀月。
      栀月手中拿着的是我见她前些天一直在绣的帕子,素白的帕子上绣着颜色鲜艳的图案,几朵金秋时节的桂花。她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兄长听了,面上却端着冷脸,也回了一句话。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却见栀月把帕子往袖子里一收,转身出来了。我连忙拦道:“栀月。”
      她低着头,声音如隐于山间的流水:“梨哥哥,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也不管我的叫喊,快着小碎步走了。

      我背手上亭,谢从容背对着我,正在端详我的鱼木配,直到我轻咳一声才反应过来,面带笑意地唤我。
      我坐在石桌另一边,翘着二郎腿,十分惋惜说:“你要是对女孩子这么笑,说不准明年我就抱上小侄女了。”
      谢从容一下就收了笑,面有冰霜,我大叫道:“就是这个表情!你刚刚对栀月就是这样的!”说罢我一脸恨铁不成钢似的捂脸。
      亭中一时间没人说话,我扒开指缝悄咪咪看了看,发现谢从容正在盯我,我立刻放下手坐正,以增加我刚正不阿的气势。
      谢从容叹了口气,手指摩挲着那木佩,说:“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知道的。谢从容先前有一个喜欢的人,是抚中县城城北张百护的女儿,名为婉雀,我们都喜欢叫她阿雀。阿雀生得好看,性子也爽朗。两人虽然情投意合,但是张百护嫌弃我们家条件不好,有时还不允许阿雀同我们见面,去年冬天的时候阿雀嫁给了裘二公子,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阿雀。
      我抿了抿嘴,然后大手一挥,故作轻松地安慰他:“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嘛,以后一定能遇到更好的!一定是那种天仙容貌,魔鬼身材,性子火……唔唔?”
      谢从容已经捂住了我嘴,面上微红,“闭嘴吧!”
      我挑了挑眉,外边大家都已经摆好了宴席,纷纷喊道:“开吃开吃!”“可以来吃了!”“大家伙别拘束啊。”“寿星还没来呢……”
      李大哥的眼神和我对上,也用他那豪气的声音叫我们出来,别窝在亭子里。
      我拉下谢从容的手,推着他出了亭子。
      众人座上把酒言欢,九月金桂香飘万里,一番美景也不过如此了。

      “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翩翩者鵻,烝然来思。君子有酒,嘉宾式燕又思。”(出自佚名《南有嘉鱼》)
      山脚处有古歌绕溪而上,一行人背着食盒下山。
      马安凉这小姑娘一直在我身边转来转去,笑个不停。
      我被她气笑:“你好好走路行不行?事儿成了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她嘴角就没放下来过:“刚刚郝哥哥他……”
      “停停停,我不想听这种话,你赶紧给我滚你郝哥身边去!”
      “行行行,梨花媒婆,谢谢你!”
      我打心眼里不接受这个美称,心中暗叹这天地下真是叫什么的都有,梨花便算了,媒婆我是真不够格。
      我摇摇头,也快步追上了在前面并肩行走交谈的谢从容和郝宣年。

      回家之后,邱大娘过了岸,把一些吃食分给我们。
      我十分高兴,没心没肺地坐门外石凳上吃去了。
      邱大娘看了看我一脸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嗤笑:“谢梨你就这点追求。”
      我说:“民以食为天,打雷还不劈吃饭人呢!”
      谢从容取了个帕子给我擦嘴,邱大娘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我是没眼看了,不过看你们这样也挺好,证明我当年做的选择十分正确。”
      谢从容与邱大娘说话,我看见大黄从桥上跑过来,就张开双臂等着某只大黄狗扑进怀里。
      大黄是正宗的中华田园犬,为了增加他的配偶优先选择权,我平时都和他交流用的都是我能考及格的英文。
      我张口就来:“big yellow,walk!”
      大黄伸开四肢,闲庭信步迈腿,对我很是言听计从,我满意地摸摸他的头,想夸奖一句真乖,英文到嘴边却不知道乖怎么说,只好换一种表达“good dog”。
      我的英语因为有大黄陪练,才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净,但也大差不离,内心不免有些忧愁。
      这时邱大娘和谢从容出门来,大黄当即挣脱我的爱抚,围着邱大娘转,我奇道:“嘿,还是跟娘亲。”
      谢从容要送邱大娘,我也作势送送,邱大娘摆手说:“得了,还没到要人搀扶回家的地步,你们俩自己忙活去。阿梨,你……”
      我反应过来:“啊对,下午我来做饭,兄长坐享其成吧。大娘你……”
      话没出口,只见邱大娘脚下飞快,带着大黄一骑绝尘,连阵风也没留下。
      我看着她的背影,暗叹:要是我老了以后也能如此健硕,那我就养一堆大黄,让侄儿侄女们也来玩玩儿,那场景,指不定多热闹呢。
      谢从容见我久久不回神,脸上挂着傻笑,用竹扇轻敲我的头,提醒道:“做饭?”
      我跳起来说:“嘶——这次不会再炸厨房了!保证!”

      事情果真如我所想的一样,除了被糟蹋的厨具,整间房屋还是片灰不少的。
      傍晚时分,我将大杂烩端到桌上,又将灯芯点燃,屋内只这一处光影闪烁。
      我对谢从容说:“兄长先许个愿吧。”
      谢从容从善如流闭眼许愿,我轻轻拍掌唱到:“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祝兄长生辰快乐!!”
      他睁开眼睛,眼里摇晃着烛火,然后轻轻一吹,烛火灭了,眼睛里便什么也没有了。
      我问:“许的什么愿?”
      “算了算了,你别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勾唇笑了一下,说:“我信心诚则灵,无关外界鬼神。唯有三愿。一愿岁岁平安,二愿阿梨万事如愿。”
      “哎?那我所想所愿的,是兄长天天开心,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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