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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二十九章 木之陨3 ...


  •   我们只是莫大草原上,没有强大法力,只是凭着透支体力劳动和接代性遗传保留种族生存下来的一种动物,和我们饲养并供我们食用的牛、马、羊,以及其他各种生活在草原上,各自春夏秋冬的动物没有任何不同。
      之所以我们的族人可以遍布牧驰,我想只是因为我们联合起来的时候比其他野兽更凶猛。无论是言语还是动作,我们可以比他们更好的传承,所以他们只能惊恐地看着我们,用笨拙的四肢不安地蹭着土地,等待我们各自心领意会之后配合得天衣无缝的进攻。
      于是我们成了主宰,于是万物对我们臣服。
      于是我们分崩离析,于是战乱四起,天下大肆。

      夭夭想着,其实对于这样的问题他一直不是很清楚,因为他是宁可拿思考这样的问题的时间来睡觉的人。

      于是神哭泣,于是神愤怒。

      这是他那伟大的师父跟他说的话,是那个看起来和他相差无几的又懒又谗的师父好不容易总结出来的名言。虽然很抽象,但是夭夭选择信任。因为他的师父难得讲句比较像样的话,因为事实上,除了这个,他实在也想不出理由来解释他所见到的现在和听到的过去和仰望的未来所产生的种种混乱。
      为什么是混乱,事实上他们的社会在不断进步,他们伟大的君王甚至在做一件旷世的将造福牧驰的大好事——他将王城里从那唯一的泉眼里流出来的水引了出来。从此之后,牧驰就将不再只是瞻仰着天空,像一张随时乞求着甘霖的大嘴。
      它将变成平原,围绕着河流而生的子民,围绕着子民而产生的城市……
      那该是一幅无比瑰丽绚烂的蓝图。

      但是夭夭嗤之以鼻,他认为,一切不会那么简单。他宁愿相信他师父的一次失语,相信他伏在他耳边道:“夭夭,这个世界就是和你想的一样没有希望的。不要认为只有你是生下来就活该被诅咒。我们都是无辜,真正罪恶的只有一个呢。”
      “那个家伙,创造了我们,摆布着我们,以此为乐……呵,可笑啊,明明给了人双脚,却禁锢着他们不让他们前进。”
      “迟早会完的,那还不如早一点完。就这样被牵引着,微笑着感恩着向他设下的深渊奔赴而去……”
      “他哭泣,他愤怒……可是是他造就这一切。”

      他以为他睡着了,可是他只是想和自己亲爱琢磨不透的师父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只是,听着一向明朗直率得像长河大江的师父轻声地隐秘地呦呦私语,他忽然觉得恐惧。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那从来没有醉过的师父早就已经埋头倒在他身边。
      他醒来的时候,一定记不得自己说了什么吧。

      “那么,师父,你在做的是什么呢。是颠覆呢,还是创世呢。”
      那个问题,他问了多年前醉得不省人事的人,可到现在都没人解答。他只是按着师父的意愿去做了,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然而他是那么心甘情愿,因为即使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是师父唯一一个寄放了心事的人,而师父,自己背起了整个牧驰的命运。

      从小,他就喜欢骑在师父的肩头,经常要伸手指着天,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说师父啊,天上住着人吗?
      师父说没有人,因为人都活在地上。
      那那上面有什么?
      有酒有牛有羊,有马,有钱,有女人,我们得不到的东西都在上面。
      那你可以把他们射下来吗?那些云很薄的样子,一根箭就能穿的吧。
      好的啊,但是要你长大,你长大之后去射第一箭,顺便将师父要的也射下来。
      师父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呢,难道你真的那么贪心吗?
      师父说,师父说,有一个女人住在上面,高高在上的,眼中流溢着七彩的光,哭泣的时候天会下鱼,笑的时候天就放晴,伸开双手奔跑的时候,会从指间拉出长长的霓虹。
      呐,师父,快流口水了……
      是的啊,夭夭,别,别尿我身上……

      夭夭看着脚下那肥臃的大猫点着鼻子在地上嗅来嗅去,四只不同颜色的眼睛看着四个不同的方向,所以他一直不能准确把握地上食物的位子。明明已经在嘴下了,因为一歪眼又吃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使他困扰不已。
      夭夭拉起他的一根胡子,于是大猫就疼痛不已。空气里的声音更是气急败坏:“你做什么啊,呼呼,放手放手,可是很痛的啊。”
      夭夭吧唧吧唧双眼,仔细打量那猫森白的牙齿以及黑色唇皮上流涎着的口水,道:“真是神奇,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个东西,不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东西存在呢。”
      “不许说我是东西!”一只眼珠骨碌碌转了三圈,伴随着其他三只垂下,它盯着他头顶上空,这让夭夭困惑他是不是在看自己。
      “那你是什么?我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称你为你。你是猫吗,有那么肥的猫吗,还有角还四只眼睛。”
      他气的拿前蹄敲着地下的盆子,这使得里面的马奶都溅出来,夭夭赶忙拿手护住自己。
      看到这样就打击了对方,他看来很是高兴,拿爪子护住嘴巴,底下两只眼睛同时弯成半月形,虽然眼蛛还是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嘿嘿,我可是一只狮子呢。”
      夭夭的震惊不下初见他的时候。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他还故意高傲地挪动肥肥的臀部,翘起自己的尾巴巧妙地打了个回旋。
      夭夭却看得脸都绿了,这长着狮子尾巴的多不像究竟应该算是什么啊。
      他双手一探:“你还是告诉我你叫什么好了。”
      他无辜地瞪大眼睛:“名字,狮子怎么会需要名字呢?只要我认得主人主人也认得我就够了。我们为什么需要名字呢?”
      夭夭青筋暴跳。想了想拿起盆子就走。
      果不其然,他立刻慌了,拖着肥肥的身体,耷拉着高贵的尾巴在夭夭身边踱来踱去:“好心人……诶,狮子其实是不稀罕一点奶的……你要知道我其实是不需要的,我从来不进食……其实也不是啦,是我从来不主动进食,都是主人切好了一片一片塞到我嘴里来的……呐,好心人,也许我们要谈一谈,你应该拿你的食物来招待我才对。”
      夭夭只顾着走自己的路。
      他终于撑不住了,四脚朝天往地上一躺,顿时露出白白的肚子。夭夭瞥了一眼,这样的东西说他是狮子他可是死都不会相信。
      他顿着前蹄扣击自己的胸部:“饿啊饿啊,又饿又渴啊,主人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把我撇在这冷漠的人间……呜呜,为什么这明明充满阳光的地方都是人情淡漠呢,空谷啊,死尸啊,我想念你们……”

      为什么这明明充满阳光的地方都是人情淡漠呢?

      夭夭停了下来,看着他四只七上八下四下乱转的眼睛。明知道只是这个家伙的小把戏,可他蹲下身子,理理他腹部的白毛毛:“呐,小东西,我给你东西吃,你就要臣服于我……”
      “嗷!”
      尖齿下的手一阵震颤,哆嗦着将盆子一并摔开。

      这东西,居然一个翻身就咬了他的腕。

      看着鲜明的齿印,以及从细小的洞眼里渗出的丝丝血丝,恼怒着要去捉他。无奈,他早已在草原的那一端掩嘴嘿嘿得意地笑:“我只是闲得无聊,和你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你怎么可以饿着我呢,你怎么可以冷漠我呢,我可是阴阳师君薹的传承者哦。”
      “君薹……”
      “是我们的王啊。我们和那些愚昧的拿力量去服侍小动物的巫师可不同,我们有我们的地下国度……啊,不说了,反正总有一天你也会见到的。当然啦,在你进空谷之前,先得让我尝尝你的肉怎么样,如果有骄傲,暴食,贪婪,懒惰,愤怒,□□,嫉妒的味道,你就将被拒之门外。”
      夭夭护着手冷笑:“说的好象乐园一样。”
      “至少那里没有这里的一切丑恶,大家长眠在空谷里,身体成我们的食物,灵魂成小小的兰花,整个山谷溪流浅浅,云雾氤氲,采摘药物的阴阳师偶尔显现,静谧而祥和。”
      说着,他又不耐烦了,不管正听得全神贯注的夭夭眼中分明显露的失望,他暴躁地大跳起来,夭夭惊讶拖着这样肥硕的身体他竟还能奔那么高。
      “菊枳的两个徒弟都是相当蠢的呢,可见自己也高明不到哪去的了。委屈了主人要和那样的人打交道……”
      听得咬牙切齿的夭夭恨得拾起那盆子就向他砸去,索性不偏不依正砸中他的脑袋,不然他肯定要当场气暴。
      四只眼睛前一阵金星乱转,他反映过来眼前这个人可能没什么脑子,但眼力与动作与力量还是好一点的呢。
      走为上计!

      看着那软软地要塌下来的屁股在奔跑中一上一下的颠簸,夭夭忽然沮丧不已。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啊,这样沉不住气。
      师父要和那个据说的阴阳师首领的人打交道吗?
      师父已经瞒着自己去见那个人了吗?
      师父见他是要做什么呢,师父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那个人为什么会来,究竟是谁召唤了他?
      空谷啊,传说中寄存着人的死尸和灵魂牧驰墓地,难道却是人的乐园吗?

      臬兀眦牙一笑:“你还是那么好骗的呢。这样的你可不是人家的对手哦,要不要人帮忙啊。我可以免费加入的。”
      我道:“你已经加入了吧。也许这本是你们的游戏。”
      眼前这依然绑着头巾,眉目清秀的女子,却在刚才的一瞬间,和我记忆中古怪而又善良的好女孩分离开来,宛如两个存在。
      我不是定义她的善恶,但是我想,我不会了解她,她的过去,她的目的,她看定人之前意味深长的笑,与对方四目交接时灿烂嚣张的笑,以及真正接触时难以预料的算计。
      臬兀神色一冷,抬高眉脚道:“我真是不知道你到底是绝顶聪明呢还是真的一无是处。”
      “我什么都不是,只是来执行神期望的巫师。”我道。
      臬兀冷冷道:“那如果,神要杀你呢?”
      “万物都有完结的一天。”我道,“他创造我,本就是为了给我一次机会完结。”
      “既然那么笑看生死,当初为什么不死?”
      面色苍白,双拳紧握,颤抖着,好象在克制着自己过来揍我一顿。
      “为什么当初要选择出卖自己,以求活下来。”
      说着,她掷过一样东西。接在手里,发现就是刚才她从金乌手中要回的蛇蛋。
      冰凉的粘湿漉的手感蔓延全身,低头看着手里两汪若隐若现的水潭,给我错觉,好象看到的是她充斥泪水的眼。
      她是这样说的吧,她说为什么要当初为什么要出卖自己,以求生存下来。

      是这样的吗,我的过去,以这样一句话就可以概括。
      这就是我每每想起就会头痛欲裂的真相吗?

      她神色平静地看着我眼神错乱,惊慌害怕,可是她没有走过来说我笨说我好欺负,说只是和我开的玩笑。她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转身欲要下楼离去。
      “等等。”
      我扑上前去,但是和她之间竟然还是有一段让我沮丧的距离:“你告诉我吧。在我不知道的过去到底发生了双目,为什么我要以出卖自己才能存活下来,为什么我存活下来恰是变成了现在这样。为什么你们在我身边来去,照顾我保护我,但每个人都戴着不同的面具。”
      “你认为我们都是在欺骗你吗?”
      “回答我。”
      臬兀淡淡道:“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也参与其中,如果我破坏规则我就要被淘汰。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能让我的努力白费。苕,你知道最诡秘难测的是什么吗,知道最简单明了的是什么吗?”
      她见我迟疑着,捧着蛇蛋掩护在胸口,道:“最简单明了的无过于真相。在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你会如是感悟。”
      “至于最诡秘难测的,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吧,等你知道它是什么的时候,就知道真相是什么了。”
      “那我,可以提早退出吗?”我慑慑着。
      不想,臬兀的眼中一亮,原本干涩的双眼中居然泛起了泪光,她摇头:“不可能,这个游戏以人生为代价,所以谁都无法退缩。”
      “这不同于我们以前玩的游戏。”她看着我,目光穿越我的双肩,“以前的游戏由我决定你是否参与,但是现在的游戏……”
      “那我可以寻求相助吗?”
      “你真是没有长大呢。”她道,“不知道这样的你,让泉恩看来该是喜是悲。苕,唯一一个愿意为了你放弃自己游戏的人已经睡着了,和死了差不多。”
      她看出我的惊讶,狡黠一笑道:“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眉眼斜飞的狡黠中,分明还带着挂有泪痕的悲伤。

      阴阳师,出生于墓地空谷,传承着地底的阴气和人间的阳光,像空气一样作为一种永远的元素存在着。
      传说中,他们穿梭于死者的空谷和牧驰大地,与人们做着危险诡异的交易,趣看人世沉浮,见证并等待他们被送到自己世界的那一刻。充斥在空气中,飘渺地来去,像一双隐身在空气里的眼睛。可以看人的内脏,窥测人的内心。他们不得神的优容,只能活动在暗下。即使不能以光明正大的术法占探人的命运,却通过更残忍的交易操纵他们的命运。

      “然而事实上,我们是最安分守己的。我们没有兴趣看这些动物美其名曰为竞争的排挤,因为无论是多弱的被淘汰的失败者,还是多强的被选择的胜利者,最后都有空谷一行,在审判之门前反思自己的恶。”

      王城西城外一处西下只剩风声的木建小楼里,那个男子支着一条腿坐在窗台黑暗的阴影下,静静地听他说话。
      他站在他面前不远处,因为黑暗和直直地覆盖住整张脸的斗篷,使他不能清楚地看清他。但是他知道他是个阴阳师,他叫君薹,是那个传说中整理着空谷里各人命运的最高统治。
      其在空谷的威望,何下于他们牧驰的帝王。
      但是眼前这个身形佝偻的小个子,他身上没有一样东西看来是起眼的,除了他行动的时候。
      在刚才,他是亲眼见证了他是怎样以拥有肉躯的人无法想象与超越的悄无声息潜进他们的屋子,站在他的身后道:“我还是追上你了。他召唤我前来订立契约,你不应该在我们中间加以阻梗。”
      他道:“那你要庆幸我停下来了,不然你怎么还至少有机会见到他。”
      “那么菊枳大人为什么要停下来呢。难道是你自己想见我。”
      短发齐肩,颈侧发丝处挂着一纹有菊花花纹墨绿之玉的男子轻笑一声,这让在不知不觉中凝聚起来的压抑气氛刹那缓和起来。
      他主导着一切,君薹很清楚,可他只是不慌不忙的退远,他不想离这个人太近,同时也不想失去他的机会。后退无疑也给可自己机会。
      “我可以带着他一直躲下去,但是如果他永远不会再活或者只是简单地心有遗憾地死了,我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我要他活,但不是以和你做了交易的傀儡的身份。我要他死,然而死得也是了无牵挂。”
      “你不是神。”
      “可我是他朋友。”菊枳道。
      他说的几乎不搀杂任何情绪,而在竹帘阴影中的他,也让人完全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那么决绝地,强烈地要求拯救他所谓的朋友。可是又是那么冷静地说可以让他死,并且是要他死。
      小个子阴阳师低声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中也分不清是赞叹,欣赏还是讽刺,他道:“那么,你到底是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这取决于你。”
      君薹倒真的有点不解。
      他听他道:“如果你执意要顺他的意与他订立契约,那么我就会了解他,即使他死得多遗憾。如果你向我妥协,我就顺他自己的意思,让他死得了无牵挂。”
      “这似乎不通啊,你的朋友不想死,只是想活,并以自己的一切为代价来争取活着去完成一件事。”
      菊枳道:“可是你不知道吧,他为了一个人,可以抛弃一切,甚至包括你所说的那件他以死亡为诱惑来争取机会的事情。”
      “呵,难怪,他的念力那么分散,原来一直在犹豫和矛盾着。但是,菊枳,我不想干涉你们的游戏。如果你要从中阻拦,那我只能放弃。”
      窗台下的男子,在四下扇动的帘子处站起身来,他背过身子,迎着夜风笑道:“那么,我们合作吧。”
      “与你合作?”君薹道,“我想不通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我的领域只能在地下,你无法给我,而至于人类的财富,女人,或者其他,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拿这做交换对我而言有多无稽吧。”
      窗口的帘子下的男子斜过脸来,线条粗犷不失优美的下颌微微扬起:“我给你整个空谷,包括支配它的权力,包括你生与死的权力。”
      ……
      君薹沉默了。他在他的斗篷下细细地打量这个人。
      他回过脸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也知道这对你的诱惑有多大。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将成为第一个出卖人类的人,而你将成为第一个空谷真正的君王。”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君薹的笑声变得邪魅起来,“你要去打破一心偏袒你们的神为你们维系好的平衡,制造的保护结界。”
      “他利用契约制约着我们,以审判之门取代了我的权力,限制了我的自由,使我不得不困在地底只有在人召唤的时候才能上来。说是制订契约,事实上是受他们的驱谴。”
      “菊枳,你很清楚的吧,你是把整个牧驰摆在了我的眼前。为恶魔解去禁锢,你自己离毁灭还有多远?”
      可是很快,他就沉默了,因为那个人在沉默。他看不到他的脸,甚至看不清夜色下他衣服的颜色。他怎么才能记住这样奔跑起来能远远甩下他的人,怎么才能保证这个人不是只在利用自己?
      一个空谷……
      整个空谷……
      事实上也许是整片大地!
      是的,他动心了。可是,那个引诱他的人为什么一直在沉默着,他要反悔吗?这让他不安起来,他向他走去。

      “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他站住了,因为他们的契约已经订立了。他感到莫名兴奋,谁能知道这是他以自己的意愿做的第一比买卖呢。而这笔生意真是让人不得不兴奋,接下来他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一是得偿  夙愿,要回自己的野心与自由。二是毁灭,不是毁灭还能是什么。
      他们一起背叛了神。

      嘎吱一声门开,他走了进来。
      他看着他倒在地上,就过去将手里抱着的毯子替他盖上。
      可是地上的人忽然抓住他的手:“我已经走到了绝路。”
      “那是你希望走的,那么多年,你不是一直这样期盼的吗?”他捉过他的手腕,“只是,为什么要把血给他?这样的话你可是真的没有后路了。”
      在君薹走的时候他给了他自己的血 ,他以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没有退路。
      他拉着他,看着他的头发通过他的肩覆盖在自己身上,看着他眼神明净,笑容恬淡。忽然有一股嫉妒串上胸臆,握他衣襟的手逐渐加重,转而碾压,似乎要将对方摁成碎片。
      可是下一刹,他已经放开了,他道:“金乌,加入我们。”
      这闲云野鹤般的男子放下他仍在淌血的手:“她在等我。”
      “要知道,她也属于这场游戏。”菊枳冷冷的。
      “神把她赐予我的时候,就已经让她逃离了。”他站起身来,修长的身体投影在菊枳的视线里。这个金乌,这个高高在上的金乌,他永远不在乎,即使亲眼看到别人在他面前拿世界做了交易。可是他没有办法恨他,因为他让他恨着他自己。
      “呐,起来吧,自己上点药。”他说着已经把药搁在了木几上。
      他看着一旁软榻上的泉恩,喃喃道:“你就这样睡去了,你的苕要怎么办呢?你不知道吗,他的危机正在步步走近?”
      “既然要置身事外,就彻底一点。”
      金乌转身看着阴影处分明不满的男子,一笑:“我见了他,你也不是一样把泉恩带了回来吗,不也一样让那个阴阳师追踪前来与你订立了契约吗?”
      “但是菊枳,你怎么知道他召唤了那阴阳师呢?”
      “因为我知道他最后见了谁。”菊枳说着,将身侧挂在发梢的墨玉拉到胸前,缓慢地抚摩了几下,“见了她,泉恩怎么可能还会想着要死。所以他这样自残,只会有一个原因。”

      “再见她一面。”两人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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