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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日前(完) ...

  •   流川沉着一张脸,缓缓将白布揭开,却撞进一双狡黠笑意的眼睛:“哈哈!吓到了吧!”
      “……”

      被耍了。哪有人拿自己生死开玩笑的。
      流川毫不留情地将白布在南乡脸上重重一压,南乡顿时咳嗽起来:“好大的力气……这是要真死了……”
      南乡嘟囔着解释道:“这是床单,我不小心掀起来当被子盖了……”

      流川站在他床前,也没有坐下来的意思。他垂着眉眼看向躺着的南乡:“大家去后山烧烤,教练问你要不要去。”
      南乡挣扎着坐起来,脑袋仍然晕乎乎的:“让我缓一缓……”
      “嗯。”

      “对了,刚才医生进来说,我伤到脑神经,再也打不了篮球了。”
      “……?”

      流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却望进南乡的眼睛,语气平静:“继续治。”
      【总能找到能治好你让你继续打篮球的医生。】

      南乡望着他半响,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我骗你的啦,这里哪有医生。不过我都说我不能打篮球了,你就这反应啊?我还以为你会至少难过一分钟。”

      “……”
      流川很难相信,自己在一分钟内被此人骗到两次。

      空气中有了长久的沉默。
      流川并不是被耍了记仇的人,安静过后他开口说道:“你打得不错。”

      南乡记得第一场比赛过后他也这么说,真是语言匮乏的人类。
      南乡叹气:“我早就说过了,我是为了团队而打球。救球是我的使命,你不用故意夸奖我。”

      南乡误会了。流川从不故意夸奖任何人。
      流川屈指可数的几次夸赞,皆是冷着脸低着声音对着陷入困境的樱木所说。长袖善舞的藤真学长习惯用夸奖队友鼓舞士气收获人心,以此催化团队的胜利。

      于流川而言,他从未多想,他只是在那个时刻想说,便顺着心意说出来了。而他有着惊人的野兽般的直觉,只言片语总能恰逢时刻地催生出奇妙的化学反应。
      又或许是因为听的人本是同类。

      流川眼前突然又闪过那一声巨响,是山王比赛那日樱木救球的声音,比今日南乡摔倒的声音更痛。
      他将脑内的念头掐灭,问南乡道:“千叶是谁?”
      这个名字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

      南乡怔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他微微低下头来,深吸一口气后才抬起头来。
      “流川,我去现场看了湘北和山王的比赛。你们湘北打得真好。”

      “你们湘北红头发的大前锋,太勇敢了。他忍着背痛在球场奔跑的景象,像开在山间悬崖白黄相间的野花。他明知往下就是深渊,大风刮过时花会被折断。”

      南乡没有回答流川的问题,而是突然提起了樱木。流川微微皱眉,不知道南乡的用意。
      南乡抬眸问道:“流川,你有没有想过,湘北的红头发大前锋可能再也不能打篮球了?”

      流川皱起眉头,眼里似是冒出怒意。
      他从未想过这个可能。他最多只想过这些问题:那个白痴到底何时才能归队?能赶上秋之国体么?还是要等到冬季选拔赛?

      流川断然回答道:“不可能。”
      樱木再也不能打篮球,怎么可能?他才是个门外汉,还有太多需要学习的。他一定要回来打篮球。

      南乡微微笑了起来:“你们湘北感情真好啊。”
      他抓一抓头,似是不知道如何继续描述下去。
      他斟酌着词句,半天才说道:”你们湘北的大前锋比千叶幸运一点。千叶已经被折断了。”
      “他永恒地坠入深渊。”

      流川眼眸漆黑,定定地望着南乡。他听不懂南乡文绉绉的表达方式。

      南乡语气平静,又带着一点点残忍:“我们对战博多商时,千叶为了救球撞到了脑袋,伤到了脑神经。医生说千叶再也打不了篮球了。”
      “本来那颗球,应该由我去抢的。只不过我没按教练吩咐跑位。”
      “我和千叶从国中开始一起打球,我们约定好要打到打不动的那一天。”
      “我们今年约定好一起参加国青队集训。千叶总说篮球部前辈穿着的国青队T恤好看,他一直想要一件,所以他要拼命争取集训的机会。”

      流川知道南乡为什么一直锲而不舍地要自己的T恤了。

      竞技体育的残忍不止在输赢的挣扎沉沦,更在于一个偶然的一个随机就会终止运动生涯,毫无交涉的余地。平凡人生有什么筹码和命运交涉?

      流川问道:“那你呢?继续打篮球吗?”
      南乡郑重地点点头:“我绝对不会放弃篮球,我要带着千叶的梦想一直一直打下去。如果我放弃了篮球,还有谁回记得千叶为篮球做出的牺牲呢?”

      流川眼色深了半分,他蓦然想到那夜南乡那略带哀伤的眼神。
      他说道:“你说我会懂。”

      南乡笑一笑:“是啊,我看你和红头发大前锋感情那么好,一定也是约定好了一起打球吧?”

      流川心想恰恰相反,他反问道:“你哪里看出来我们感情好?”
      【你的眼神有点问题。】

      南乡却误以为流川是在真诚地提问。他眨眨眼睛老实回答:“他受伤后,你第一个上前安慰他。他想上场时,你宁愿四犯也要给他创造上场机会。他一次又一次地救球,将进攻的机会还给你。胜利时你们第一时间走向对方击掌。你们感情好,很难看不出来啊。”

      流川心里想骂人,冷冷说道:“你应该去看眼睛。”
      “……”

      南乡突然想起来,问道:“对了,你们湘北红头发的大前锋叫什么?我总是大前锋大前锋的称呼他,非常不礼貌。”

      流川想到自己被樱木打的满头血,被砸的一篮筐篮球,被抢的十号球衣,被强塞的臭狐狸外号,还有球场上各种莫名其妙进不了球的诅咒……太多太多让人生气的回忆了……
      他口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白痴。”

      “……”
      南乡心里委屈道不愿意说名字就算了,也不用骂人吧……

      ……

      嘴上虽然不饶人,流川还是乖乖在医疗室陪着南乡。南乡是个话痨,话语密集得时常让流川觉得耳朵被轰炸,只想找个防空洞躲起来。
      不过他还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着南乡说话,一声不吭。

      他站在窗前,静静望着在神户的最后的一个夜晚。
      皂荚树高耸入云,蝉鸣如歌,暑气渐退。有蟋蟀从一片叶上窜到另一片叶子上,树叶因蟋蟀突如其来的鲁莽在空气中微微战栗。

      流川安静像古希腊雕塑,南乡狐疑道:“你有在听我说话吧?”
      流川:“什么?”
      南乡:“……”

      南乡彻底缓了过来之后,二人一起前往后山的烧烤活动。少年们正吃得开心,嘴巴上沾着烤棉花糖的香甜味。
      诸星大看到他们后亲切地招呼:“学弟们快来,特意为你们留了两粒章鱼烧!啊啊啊,森重宽你别抢!”
      上一秒在球场上还是针尖对麦芒的对手,此刻已经融洽得抢着彼此手上的烤肉。

      连被森重宽撞伤的大河田都主动找到森重宽,仍然是木着一张脸:“阿宽。”
      阿宽?这个称呼太亲昵,森重宽有点默默打哆嗦。
      大河田一张大脸凑近他:“阿宽,告诉你一个秘密。”
      “……?”
      “你每次挂在篮筐上,我们都可以看到你的底裤。”
      “……”
      “下次不要穿豹纹内裤了。”
      “……”

      大河田又说道:“或者不要再挂在篮筐上,这样我们就看不到你的底裤了。”
      森重宽皱眉:“你们不喜欢我挂在篮筐上?”
      从来没人和他说过。

      大河田道:“主要是不想看到五彩斑斓的底裤。”
      森重宽:“……”
      这是来自学长大河田另类又温柔的善意,不知道学弟森重宽能否体会到。

      南乡性格活泼,很快融入人群里愉快地交流起来。流川则站在角落,端着一次性餐盘吃着闷声发大财抢到的烤肉,吃完后又自顾自拿起一罐冰镇可乐喝了起来。

      可乐汽水蒸腾在舌尖,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妈妈从不让他喝可乐,在外面偷喝一次是一次。

      有人叫他:“流川!可乐在哪里拿的?”
      是泽北。

      流川努一努嘴,可乐就在附近地上的冰桶里。
      泽北拾起一罐可乐,轻巧拉开易拉罐,在流川身边大口喝了起来。泽北低声嘟囔道:“不知道在美国还能不能喝到一样味道的可乐……”

      流川眼神一紧,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望向他。
      泽北笑道:“后天的飞机,从东京出发,听说飞机会滑翔过湘南海岸的天空。”

      “日本第一的头衔,我先暂借给你保管,可不能被别人抢去了。”
      流川:“……”

      泽北假装叹气:“没想到集训的第一场和最后一场比赛,我都输给了你。走得有点不甘心呢。”
      是玩笑,也是真心话。自己没能将幼苗摧毁,反而还有拔苗助长的倾向,真是苦恼。

      流川却认真答道:“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在比赛。”
      我或许还赢不过你,但是我的队伍一定不会输。

      泽北一愣,随即坦然笑了起来:“流川,你又成长了。”
      流川毫不客气:“那是当然。”

      水野教练已经开始叫大家集合,仓促之间泽北叫住流川:“喂。”
      流川不解地望向他。
      泽北带着少年独有的骄傲和任性,语音清脆响亮:“我在美国等你。”
      【可不要被我甩开太远啊。】

      流川淡淡回道:“好。”

      ……

      流川觉得集训这样结束,好像挺好的。

      只不过回宿舍的路上,南乡又凑了上来:“流川,所以……”
      流川:“?”

      南乡腆着一张脸:“我拿十张签名照交换你的国青队T恤怎么样?”
      虽然南乡的故事很感人,流川也有那么一丢丢挂念那个叫千叶的小前锋,不过……

      流川硬邦邦地回道:“完全没可能。”
      他并没有将自己穿过的衣服送给别人的怪癖,想一想恶心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南乡:“……不近人情。”

      第二天一大早,少年们就开始收拾行李返程回家。平时吵翻了天的宿舍,渐渐变得空荡起来。
      少年们的奇幻旅程终将结束。

      流川枫一早却消失了。
      流川的行李还在宿舍,难不成是一大早又去打球了?南乡心想这流川还真是个球痴。

      南乡等着流川回来的间隙,去隔壁宿舍聊了会NBA,再回来时就看到流川在宿舍安静地收拾着行李。

      南乡再定睛一看,竟然有一件没有拆封的国青队T恤整齐摆在他的床头。
      他本以为是流川心回意转将自己的T恤送给了他,可是全新的T恤是怎么回事?

      流川啊一声,坦然道:“早上打球回来,经过了水野教练的办公室。”
      南乡疑惑地看着他:“……然后呢?”

      “办公室门敞开着。”
      “……然后呢?”

      “水野教练桌上有两件T恤。”
      “……然后呢?”

      “我拿回来了一件。”
      “……”

      南乡反应一秒,不由得舌头都打起结来:“……你你你……你这是偷啊!”

      流川头一歪:“啊,算吗?”
      完全没有半点悔意。

      这时有广播在宿舍响起,那声音震耳欲聋:“今天早上谁将我桌上的T恤拿走了?坦白从宽。”
      流川无所谓地耸耸肩。
      南乡:“……”

      最后还是心中有大爱的南乡承担了一切……他主动找上水野教练,绘声绘色如泣如诉地将千叶的故事又说了一遍,并且隐去了流川在这个故事里的痕迹。
      就让他一个人承担吧!谁让他摊上了这样一个不靠谱的室友呢?

      水野教练听完之后不仅没有批评南乡,还多送了南乡一件新的T恤。
      教练其实也有一颗纯情少女心。

      南乡拿着两件T恤回到宿舍时,流川行李也差不多收拾好了。
      终是分道扬镳之时。

      南乡想了想,将手里的一件T恤递给流川:“喏,送给你。”
      无功不受禄,流川皱皱眉:“我有这件T恤。”

      南乡说道:“那就送给小伙伴吧。”
      流川摇头。他没有什么小伙伴。

      南乡嘟囔道:“你们湘北红头发的大前锋,和你感情那么好,为了比赛胜利堵上了选手生涯,他难得不值得一件T恤吗?”

      流川脑子里清晰地浮现出一个毛茸茸的红色脑袋,一摇一摆的。他心里有一丝松动,只不过他还是没有接过T恤。
      南乡气急,直接拉开流川的行李袋拉链,将T恤塞到了最里面,又将拉链牢牢地拉好。

      南乡揉揉鼻子,气急败坏地说道:“这下你无法拒绝了吧,简直是太恶劣的个性了!”
      流川一时间分不清南乡到底是想送T恤给他,还是送给樱木。

      ……

      到了最后分离的时候,南乡有些忸怩地抓着头发:“流川,我爷爷就住在神奈川县,我每年秋天都会和他住上一周。”
      “……嗯?”
      “到时候我们一起打篮球啊?”
      “好。”

      “那我该怎么联系你,你家的电话号码给我?”
      流川:“……?”
      除了老师,他还没给过任何人家里的电话号码。总觉得怪怪的,他拒绝。
      南乡:“……冷漠无情。”

      隔壁的诸星大这时过来和南乡打招呼,南乡站在门口和诸星大絮絮叨叨地说着话,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流川那一刻浮上心头的想法是:以后听不到这么吵的人了。
      看着南乡的背影,流川默默走向了自己的行李袋。

      到了二人告别之时,南乡说道:“我走啦。你既然不肯给我电话号码,我到了神奈川只能靠意念联系你啦。”
      流川声音清冽,说着南乡听不懂的话:“不用靠意念。”

      再是不舍,少年们也爽快挥手告别魔鬼训练营,从此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

      ……

      第二日一大早,回到家的流川一手拿着T恤,打算出门跑步。

      他心里嘟囔道:家里到疗养院差不多一万米,正好看看长跑进步没……绝对不是专门去看那个白痴的。到了疗养院,我把T恤放在前台,再问问那个白痴还能不能打篮球就走。

      看来千叶再也不能打球的故事,还是给流川的小心灵留下了一丝印痕。

      他刚刚出门,就听到妈妈叫他:“小枫,你要出门啊?”
      “是的,妈妈。”

      “那正好,把你早上喝光的牛奶瓶带出去吧。”
      流川正是长个子的年纪,流川妈妈给他订了新鲜的牛奶,每天早晚都要喝上一千毫升的牛奶。

      他眉眼温顺地点点头,顺手将手里的东西放到门口的置物架上,带着牛奶空瓶出门放到了回收的地方。

      然后他就大步流星地奔跑了起来,跟上了疾风的速度。

      而在家里收拾着流川行李袋的流川妈妈嘀咕道:“咦,小枫的SOS卡片去哪里了?我明明塞在了包包的夹层啊。”
      流川从小寡言少语,流川妈妈生怕他走丢后找不到回家的路,于是自制了SOS卡片。流川妈妈心灵手巧,手绘卡通版流川家宅的电话,再画上粉红色流川的大名。这个传统从流川三岁延续到了十五岁,完全没有终止的迹象。

      她正纳闷地在行李袋里找SOS卡片,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有少年不确定的声音响起:“请问……是流川家宅吗?”
      “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来自香乡的南乡光一郎,请问流川枫在家吗?”
      “啊真是不巧,小枫刚好出门了。”
      “啊……这样。”

      流川妈妈好奇起来:“南乡同学,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电话的?”
      这是流川从小到大第一个打电话来的朋友。

      “我今早在我的行李袋夹层发现了联系卡片,他都没和我说过……我还以为他不想联系我……不过,真没想到流川画画这么可爱,和他本人的风格完全不像!”

      流川妈妈偷偷抿嘴笑了起来:原来儿子将SOS卡片当成联络方式偷偷塞给小伙伴了。
      她给儿子留了一点面子,笑着回复:“是啊,是很可爱呢。”
      她又说道,语音温柔:“来自香乡的南乡同学,你和流川何时再见面呢?我们很欢迎你来做客!”

      电话那头的南乡思索起来:“何时见面啊……”

      ……

      三万英尺的高空里,某位日本第一的高中生,因为不小心点了酒后一饮而尽,头晕目眩地蜷缩在座位上。

      他拿出《日常英语》,一字一句地跟着读:“I had a blast”
      blast是什么意思,他翻出日英字典查找起来。blast……爆炸……我要爆炸了?飞机要爆炸了?

      出事了呀爸爸妈妈!我不想死在太平洋上呀!他晕晕乎乎地想着。
      他转过头对着隔壁的白人老头,有些紧张地说道:“I had a blast!”
      飞机要爆炸了呀!

      白人老头望着微醺的少年:“You had a blast? Good for you!”
      “No no no, I, me me me, had a blast!”
      泽北开始手脚并用地比划起来。

      白人老头有些疑惑却仍然礼貌:“isnt it wonderful that you had a great time?”
      “Great time?”
      “Yes!”

      泽北低头看回手中的书籍:I had a blast,我度过了一段美妙时光。
      啊……不是爆炸的意思啊……他放下心来。

      美妙的时光吗?是集训天不亮时跑在蜿蜒山路上看着日头升起,是训练完腿一阵酸麻室友土屋塞给他的中华贴药,是和流川一对一他打不过鼓着脸进攻的模样,还是最后一夜那一瓶酸掉大牙的冰镇可乐。
      他庆幸去美国前参加了国青队集训,的确是难以忘怀的美妙时光。

      白人老头看泽北身材壮硕又拿着篮球杂志,于是问他:“你喜欢篮球吗?”
      泽北有些自豪地仰起脸来:“是的,我是一名篮球手。”
      白人老头又问道:“你的队员们呢?并没有看到他们。”

      泽北脑海里如同放着幻灯片一般,闪过无数人的面庞。他微微笑了起来:“他们啊……”

      ……

      夏日的湘南海岸,晴空万里,海鸥盘旋,海浪永不停歇,如一副浓墨重彩的油墨画。

      有一位少年全力以赴地跑在岸边,来往行人纷纷侧目:“这个男孩子好帅,跑得也好快!”
      他那有力又轻盈的高大身姿,仿佛是从少年漫复刻下来的影子一般。

      他在心里默念着:“我是日本第一,我要跑得更快!”
      就如在球场上,他要更强一样。

      快要跑到疗养院,有海浪翻滚上来,海水拍打起来一点点夏日抹茶的甜味。
      他踩着细细的白沙大步奔跑着,只觉脚步吃力起来。
      他心里默默盘算着,放下T恤就走,绝对不和大白痴说一句话。

      不远处那坐在海岸边的坐着一个红头发少年,怎么有点眼熟?
      他的头发长了一些,刺头刺脑的,穿一件黑色背心,和训练时一模一样。

      果然是樱木。

      樱木在不远处怒目望着他,手撑在细沙里,背挺得直直的,像一只随时备战的哈士奇。
      真是一点没变,流川宽了一口气般叹气。

      流川听到不远处有护士叫着樱木的名字:“樱木,要做康复训练了哦。你恢复得很好,很快就能回去打篮球了。”

      听到这话之后,流川的脚步突然轻快了起来。
      这个白痴背挺得这么直,一看就没事。
      南乡还是不了解这种杂草生长般的白痴…害我白跑一趟……

      流川这时突然意识到:T恤呢?
      额……刚才丢牛奶瓶时,好像把T恤随手放在门口了……
      那怎么办?

      他跑得离樱木越来越近,二人已经清楚看到对方的脸,灿烂的、蓬勃的、朝气的神色,没有任何景色能比拟。

      流川突然停下脚步,拉开外套拉链,露出里面的国青队T恤。既然T恤没带到,给他看看T恤也一样吧。
      樱木,国青队挺好玩的。
      下一年,去玩吧。

      樱木果然如同哈士奇一般愤怒地露出一口獠牙,随时可以咬上来。
      这个流川,实在太臭屁了!好气人啊!

      两人如同彗星一般,在海滩上短暂交汇,流川又迈开了脚步,步履不停大步向前。
      他可以不用去疗养院了。
      再跑一万米吧。

      天空有飞机低低飞过,轰隆声中,在天空上划过一道白烟。
      泽北大概已经登上了去美国的飞机了吧。

      流川忍不住停住脚步,望向天空。

      ……

      在回疗养院的路上,护士问道:“樱木,你认识刚才跑步的同学吗?”
      樱木咬着牙说:“认识……”
      不过真不想认识啊!

      护士笑道:“他和你一样高,也是打篮球的吗?你下次再见他会是什么时候呢?”

      ……

      此时此刻,电话那头的南乡,三万英尺上的泽北,漫步回疗养院的樱木,停驻在海滩的流川,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心中默念道:下一场比赛,我们再见。

      【See you at the next game】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SD文艺复兴期间我在网上冲浪,看到一个帖子:漫画结尾流川跑去海滩见樱木是真实发生的,不是樱木的想象。帖子各种佐证,彻底颠覆这么多年将漫画翻包浆了的我的小(老)心灵。
    从小学第一次看漫画开始,我就以为结尾两人在海滩的相遇,要么是樱木的想象,要么是蒙太奇的艺术手法。现在想想,两人真实地相遇蓝天白云下,实在是最好的漫画结局。
    可是,这种解读并不符合我理解的小流性格。小流篮球场外明明就是半个死人……井上大神创作厉害的地方是,小流少数几次场外的主动,都很符合人物逻辑。他主动找仙道一对一,因为安西教练说他比不上仙道,所以他不服气地离开安西教练家后直接去了陵南。他主动找三井一对一,因为他坚定了日本第一的目标,所以他要一一挑战心中的强者。他主动拜访安西教练,是勇敢追求年上的爱情(不是……
    那他主动跑去海滩,显摆式地激励樱木又是出于什么动机呢?思来想去,一定是山王比赛和漫画结局之间发生了美好的故事吧。
    这便是此文的初衷。
    今年生活里一大乐趣就是SD,高中毕业后就没搞过二次以至于一开始是懵逼的,这些新名词都是啥意思啊…有老年人被时代淘汰了的悲伤…不过老年人学习态度很端正,很快就深深感受到了各式各样的快乐……还给SD写了几个短篇小破文,虽然产出低又糊,但是每一次更新都收获了陪伴,我十分满足又觉幸运。
    小流,一千零一次重逢快乐,永远不用长大的生日快乐。下一次心血来潮里,我们再见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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