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寨二小姐干饭日常》十里江潭

3、第 3 章

　　贺怀光坐在大堂主位上，手指吧嗒吧嗒点着桌面，旁边是罪证——一碟吃了一半的香煎豆腐。

　　贺莛枝还顶着一张花脸站在堂下，青禾则是跪在一旁。

　　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贺怀光的脸色看不出好坏，只是面无表情。

　　等了半晌，贺怀光还是没发话，贺莛枝却忍不住了：“爹，能不能先别让青禾跪着了，今日的事都是我胡闹，和她没关系的。”

　　“你还说！”贺怀光看了她一眼：“如今是越大越没规矩了，大晚上的不好好休息跑到厨房去吓唬人。”

　　“爹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会烧火……”贺莛枝看着她爹的眼神，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贺怀光捏了捏额角：“莛枝，从小你母亲就不在身边，又跟着我吃了苦，所以你任性些我也随你去了。但你还有两个月就十五了，放在外头，这都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再这么胡闹可不行。”

　　贺莛枝连忙上前两步，给他倒了杯茶：“爹～我就是这两天停了晚饭，饿着了，所以才偷偷去厨房的。而且我……而且我是真的很喜欢做菜，我那书架子上有几本菜谱，我都翻了好多遍了，您就同意我去厨房吧！”

　　贺怀光却只是默默喝了口茶，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香煎豆腐：“哦？你喜欢做菜？”

　　“对呀爹！我觉得做菜特别有意思！您要是同意，我保证以后绝对不胡闹了！”贺莛枝举起手发誓。

　　说完这句话，整个大堂又沉默了，贺莛枝放下举起的手，多少觉得有点尴尬。

　　“行了，”贺怀光突然放下茶杯，“回去休息吧，这么晚了，这事以后再说。”

　　“爹！”

　　贺怀光却没再看她，只留下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背影。

　　“唉，青禾，你说，爹会不会很生气，要把我禁足，然后让我天天吃周婶做的菜？”

　　贺莛枝随手从路边拽了一根草，垂头丧气地甩着。

　　青禾扑哧一声笑了：“小姐你想什么呢，咱们寨子里哪里有禁足这种规矩。而且二当家很疼小姐的，肯定不会这么做，最多……就是不让你进厨房吧！”

　　贺莛枝转过头幽怨地看着她：“这还不够惨吗？”

　　“小姐，”青禾歪着头略有几分不解，“其实我也觉得周婶娘说的没错，厨房里油污太重又杂乱，你以前不是最爱干净了嘛？”

　　贺莛枝摆了摆手：“唉，你不懂。算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吧小姐。”

　　回了院子，青禾青云重新伺候着贺莛枝洗完澡，一看时间已经是子时了，只能胡乱睡下，搬回二楼卧房的计划也得延后了。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大当家林深的堂弟林树就带了一群人来敲门，说是二当家吩咐来给她们搭个小厨房。

　　青禾进来禀报时，贺莛枝还蔫蔫的想要赖床，一听这话，因为没睡好而微微肿了的眼睛都瞪大几分：“真假的？？真是我爹说的？”

　　“可不是！”青禾笑道：“二当家可疼小姐了，以往小姐有什么要求都会答应的！”

　　贺莛枝还是不敢相信：“可是他昨天明明很生气。”

　　青云端来一盆热水，无奈道：“小姐！不管您信不信，还是赶紧洗漱吧，人已经在前院了！”

　　快速洗漱完，贺莛枝便赶紧去了前院，给几位叔叔伯伯打招呼，又和青云青禾一起烧了一大壶茶水。

　　不过半日，灶台就砌好了，看着崭新的厨房，贺莛枝彷佛能看到一堆美食在向她招手。

　　林树走前说，这新灶得晾一晾，贺怀光还从厨房拨了几个人过来，不过得晚上才能到了。

　　听了这话，贺莛枝总算是放心了，生火问题圆满解决!

　　看来这个便宜爹，还是蛮细心的嘛。

　　中午仍旧是吃了大厨房送来的饭菜，午睡睡醒之后，贺莛枝就想上山去逛逛。

　　想起她爹的话，便往林潇湘的院子里走去。

　　林潇湘正在练剑，换了身大红的练功服，将一把长剑舞得铮铮作响。

　　她停住脚看了好一阵，不得不说，美人舞剑，配上秋叶飘飘，真是好一番景色。

　　“莛枝？你怎么来了。”林潇湘一个翻身，突然看到树下站着的贺莛枝，便立刻收了剑，朝她走来。

　　“大姐这剑舞的不错！”贺莛枝啪啪鼓起掌，笑道：“这不是下午闲着没事，想上山逛逛嘛，来看看大姐你有时间不？”

　　“有啊！你等等我，换个衣服去。”

　　不过片刻，林潇湘就换了身玄色的衣服，贺莛枝定睛一看，嚯，这腰间竟是系了一条黑白蟒纹的蛇皮腰带。

　　贺莛枝惊奇：“大姐你这腰带……有点意思啊。”

　　“嗐，这是我的第一个猎物，几年前春种时跑到田里咬伤了何嫂子，当时情急之下只能将它杀死了。”

　　“厉害了，大姐。”贺莛枝朝她竖起拇指。

　　闲聊一番，贺莛枝说想看看上次的那棵果树，林潇湘就领着她和青禾去了落云峰。

　　近几日山中没下过雨，因此道路好走的多，没什么泥泞。

　　落云峰是这几座山的主峰，落云寨也是因此得名，光是从寨子走到山脚下，都要用一刻钟左右。

　　那棵果树倒不是很远，只是位置偏僻了些，在一处小断崖的山石旁，贺莛枝就是在山石上踩了空，才摔了脑袋的。

　　这么几日没来，树上的果子又红了一层，林潇湘就拎着布袋子飞身上树摘了满满一袋，还别说，这树虽是野生的，但真是结了不少果子，只是可惜了一些被小鸟啄过的，可能是整棵树上最甜的果子。

　　本想四处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另一棵苹果树，但三人转了一大圈，也没能见着，贺莛枝便有些沮丧，但林潇湘说附近有一片野生的栗子林，这会儿正是成熟的季节，不如去摘一些回来。

　　听说有栗子，贺莛枝立刻开心了，连忙催促着林潇湘带着她去，栗子能做的吃食可太多了，栗子糕、板栗烧鸡、糖炒栗子、栗子酱、板栗酥饼……要有黄油奶油就好了，那便能做栗子小蛋糕，配上一杯咖啡，真是美滋滋。

　　可惜啊，这是在古代，这些东西统统都没有。

　　三人将苹果放在来时的小路上，用青草叶子塞满布袋，再用大石块压住布袋口，免得被山中小动物给拖走了。

　　板栗林就在山脚不远处，绕过几块巨大的山石，眼前便豁然开朗，数十棵板栗树散在一片小山谷里，树枝已被板栗果子压得有些弯了。

　　只需用长树枝敲敲打打，地上便落了一层“绿毛球”，再用石块轻轻砸一砸豁口，里头的板栗就露出来了。

　　林潇湘负责敲打树干，贺莛枝和青禾负责捡果子。

　　这山上的山货都长得极好，不过才捡了一两棵树，就装了满满一大袋。

　　在回去的路上，贺莛枝还在一片背阴潮湿处发现了一种俗名马粪包的蘑菇，别听这名字奇奇怪怪，但其实它不仅是可食用蘑菇，还是一副止血的良药。

　　这一片马粪包个头不是很大，只有两三厘米左右，贺莛枝曾经在旅游时吃过比馒头还大的，油煎煲汤，味道都很鲜美。

　　所以捡了这些菌子回家，晚上又能多一道菜了。

　　等回了院子，已经是傍晚了，林潇湘本来想送了她们回来就回自己院子的，被贺莛枝挽留下来，说要请她吃晚饭。

　　林潇湘对贺莛枝喜欢做菜的事儿也有所耳闻，不过她对此是深表怀疑的，毕竟这个妹妹从小调皮是调皮，但厨房可从没见她靠近一步，可看着贺莛枝真诚的眼神，她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在院子里将一袋子板栗用簸箩铺好晾晒，贺莛枝招呼着林潇湘先到房里去，等厨房那儿拨的人来。

　　正坐着喝茶水，贺莛枝突然想起一件事：“大姐，那天我听你说家乡话，难道咱们不是这里人吗？”

　　林潇湘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过了这么久，我都快忘记家乡什么样子了。”

　　贺莛枝来了兴趣：“那咱们是怎么来的落云寨呢？”

　　林潇湘看了她一眼：“其实是二当家带着我们来的。”

　　“大概是十年前吧，我们还是北边一个小村庄的农户，那一年我才八九岁，只知道地里收成不好，全家都在挨饿，一开始还能从田里挖到些野草充饥，后来冬天开始下雪，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什么吃的都没有了，反倒要提防着山上下来的野兽，它们也饿极了。”

　　“那时候我爹还是镖局的镖师，但是北方有叛军打了过来，镖局没了，他就带着一帮兄弟们回了村，要带着我们往南走。”

　　林潇湘喝了口水：“后来我们就遇见了你和你爹，你那会儿还是个三四岁的奶团子，看起来就像大户人家的小姐，然后二当家就带着我爹他们打掉了落云寨的匪头，在这里安了家。”

　　贺莛枝歪了歪头：“我小时候真的看起来像大户人家的小姐？”

　　林潇湘笑了笑，刚准备回答，青云就进来打断，说厨房的人到了。

　　没等她们起身，来人就一边笑着一边进了门：“莛枝啊，婶娘给你帮忙来了！”

　　这声音让贺莛枝头皮一麻，随后门后转出周家婶娘的脸。

　　她转头朝林潇湘看去，发现对方正在用一种似同情似惊叹的目光看着她。

　　贺莛枝：……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是周家婶娘！

　　“哈哈，婶娘，是你呀。”她微笑着站起身。

　　“不止我，还有你秀兰嫂子呢！”

　　周婶娘转过身，将一个年约二十五六，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拽上前来。

　　“二小姐好。”陈秀兰面色腼腆地冲贺莛枝笑了笑，脸色红润润的，看得出日子过得不错。

　　贺莛枝愣了愣，这个人她毫无印象啊，不像其他人，好歹还记得名字，她转头看向周婶娘：“婶娘，这位……”

　　“咳咳！那个，天色不早了，咱们去准备晚饭吧，小妹？”林潇湘突然出声打断。

　　周婶娘倒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也跟着道：“对对对，这时间也差不多了，快去准备晚饭吧！”

　　经她两这么一打岔，贺莛枝也就忘了这一茬，抬脚向厨房走去。

　　秀兰看着贺莛枝的背影，略有些忐忑：“周婶娘，你说二小姐会不会……”

　　“嗐！不会的，莛枝自从上次磕了脑袋，已经好多了，不会那么对你的。”周婶娘拍了拍秀兰的手，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