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寨二小姐干饭日常》十里江潭

2、第 2 章

　　林潇湘来到贺莛枝面前替她拢了拢外衣，搭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向门内：“你咋出门了呢？这会儿天气转凉了，你还穿的这么少，要是再着凉就完犊子了。”

　　贺莛枝愣了一下，毫无反抗的被林潇湘推进了屋子。

　　“额，大姐……”贺莛枝眨了眨眼，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林潇湘顶着林黛玉的称号一开口却一股东北大碴子味？

　　“嘿嘿。”林潇湘有些不好意思得挠了挠脑袋：“刚刚说太急，忘记你不喜欢听我们那家乡话了。”

　　啊！我没有！不是我！

　　贺莛枝立刻出声否认：“不会呀大姐，我觉得还挺可爱的！”

　　林潇湘脸上冒出一丝高兴：“真的？”

　　贺莛枝重重点了点头：“是呀！”

　　“哎，你磕到脑袋了。”林潇湘叹了口气，随即抛开这个话题，问道：“我看到你送过来的果子了，怎么没留着自己吃？

　　贺莛枝听到她这么问，立刻举起手中吃了大半的苹果：“阿姐你摘了那么多，我一个人吃不掉也是浪费了，我刚刚尝了尝，这果子又脆又甜，比一般的野果好吃多了，所以给大伯我爹他们都送了些，尝尝味道。”说着便让青禾立刻洗一个来。

　　林潇湘拦住青禾，说到：“我那里已经有了，你自己留着吃吧。不过我爹近日都不在寨子里，一会我让他们给贺伯父送去。”

　　“你看看你，”林潇湘虚点了点贺莛枝的脑门，“都快十五了还是这么贪玩，以后不许独自上山了。”

　　“知道啦。”

　　正在闲聊，青禾端了一碗黑黑的汤药走了进来：“二小姐，这是厨房刚刚煎好的药，您赶紧趁热喝了吧。”

　　“行，那我先回去了。”林潇湘看看了窗外：“这会儿天也不早了，你喝了药早点休息吧。”

　　贺莛枝皱着脸喝了一口，听见这话急忙咽下口中的药汁：“大姐拜拜~”

　　“啥？”林潇湘转头。

　　贺莛枝正被这药苦的啃苹果，想起自己的话不免觉得好笑：“没事儿，阿姐您回去吧。”

　　林潇湘走后不久，天色也渐渐黑了，贺莛枝躺在床上无聊的扒拉床头的穗子，觉得肚子有些饿。

　　正巧青云进来点蜡烛，贺莛枝便问道：“晚饭什么时候能送来？”

　　青云一边点着灯一边道：“小姐，张大夫特意嘱咐了您要清减饮食，傍晚时您又吃了果子，晚饭自然是没有了。”

　　……？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贺莛枝一骨碌爬起来，不可置信：“没晚饭吃？那我岂不是要饿死了？”

　　天哪天哪，真没想到，来到古代的第一天，她竟然就要饿肚子了。

　　青禾将烛灯小心放到桌案上，转头提议：“要不，我再给小姐洗个果子？”

　　“算了。”贺莛枝泄气，苹果再好吃当饭吃也没滋味了。

　　大概是在床下听了一晚上肚子咕咕声，青禾一大早就去厨房端了早饭，贺莛枝也没怎么睡好，索性就爬了起来。

　　另一个小丫头青云伺候着贺莛枝洗漱完，青禾那边也摆好了碗筷。

　　贺莛枝便迫不及待坐上了桌。

　　……？

　　她就知道不应该抱有希望的……

　　这一碗蔬菜粥粘稠又黑乎乎的，黑中还泛着诡异的蓝光，简直是黑暗料理升级版。

　　贺莛枝尝了一口，果不其然，苦涩的味道从牙齿下慢慢渗出。

　　她看见旁边还有一碟子酱菜，赶忙夹了一筷子。

　　还好还好，这酱菜做的还算不错，咸度适中，把那股苦涩味儿中和了大半。

　　青禾觑着她的神色，在一边说到：“周婶子说，这菜粥是专门为小姐熬的，用的是苦菜，能清热降火。”

　　啊这……周婶子绝对是黑暗料理界的一大能手！苦菜粥……也亏得她能想出来。

　　虽然这粥的味道算不上美味，但就着酱菜，贺莛枝也吃了整整两碗——实在是饿了。

　　休养伤口的日子有点无聊，林潇湘昨日走前嘱咐了丫头们好好看着不让她出门，贺莛枝只能在院子里逛逛。

　　在前院里晒了一天的太阳，时间就很快过去了。

　　这么无所事事地过了五六天，伤口也愈合的差不多了，贺莛枝决定要出门走一走——其实是实在受不了周婶子的黑暗料理了。

　　青禾为此特地去请示了张大夫，张大夫给出了出门许可。

　　“青禾，你收拾好了没？咱们就是出门逛一逛，哪里需要准备什么？”

　　“小姐！来了来了。”青禾的声音从楼上传来，随即响起噔噔蹬的脚步声。

　　对了，前两天贺莛枝才知道原来一楼并不是卧房，只是个午睡歇息的地方，贺莛枝受伤以后，为了行动方便，她们歇在了一楼，但贺莛枝的衣服箱笼都是收在二楼的。

　　至于被贺莛枝忽视的楼梯，其实是隐在门口的一处帘子后。

　　青禾掀开帘子，怀里抱着个薄的袍子：“小姐，张大夫说了，您虽然能出门，但也要注意着不能被风吹着，所以我把这披风找出来了，这可是您最喜欢的那件。”

　　贺莛枝看着那嫩粉色披风，嘴角抽了抽：“还行……那你就抱着吧，冷了我再穿。”

　　今天天气很不错，因为是三面环山，一面临水，落云寨的气温要比正常初秋的温度低一些，阳光反倒不显得太刺眼。

　　落云寨人口大约有百来人，其实能赶上一个小村子了。

　　贺莛枝的院子更靠山一些，是在整个寨子的后方，因而她往前逛去便要穿过不少院子。

　　这落云寨地处山谷，地势也有不平坦之处，小路上铺着不少石阶。

　　虽是个土匪寨子，但一路走来各处都整整洁洁，透出一点欣欣向荣之气。

　　贺莛枝绕过最前方的大堂，便能看到前面一大片的草地。

　　“青禾，前面那些人在忙什么呢？”贺莛枝看向远处，一群汉子在田地里忙碌。

　　青禾看了一眼：“小姐，他们是在收稻谷呢！”

　　贺莛枝眼睛瞪大了些：“咱们不是土匪寨子吗？怎么还种稻谷？难道不是……”

　　“咱们寨子里除了稻谷，还种草药呢，小姐您看，”青禾指了指靠着山脚的两旁：“这都是二当家带着大家种的，据说咱们寨子里的草药在京城里可受欢迎了，还有一间大铺子呢！”

　　贺莛枝点了点头，心下奇怪，这落云寨可一点儿也不像个土匪窝啊。

　　“行了，也逛了半日了，咱们去厨房瞧瞧。”

　　青禾听见这话，便转了身给她带路。

　　这丫头虽傻了些，却十分听话，贺莛枝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脚跟去，内心是十分激动。

　　来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进厨房了！

　　吃了这些天的黑暗料理，她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却没想到这计划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刚一进门，蹲在院子里洗菜的婶娘就大声叫了起来：“二小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快出去，这厨房乱糟糟的，可别把你那鞋给踩脏了！”

　　直把贺莛枝弄得不知是该抬脚还是落脚了，偏偏里面周婶子听见响动也出门来，一群人堵在门口不让她进门。

　　乱糟糟的好一阵闹腾。

　　贺莛枝没办法，只能先回了自己的小院。

　　坐在窗下的小塌上，贺莛枝叹了口气，抬手搓了搓脸。

　　不让她进去，那就只能……

　　“嘿嘿。”贺莛枝朝青禾勾了勾手指。

　　……

　　月黑风高夜，正是偷鸡摸狗时——啊呸！吃饭的事，怎么能叫偷鸡摸狗！

　　落云寨人歇的早，贺莛枝看着时间不过才戌时，也就是晚上八点左右，大部分人家就熄了灯，寨子里也渐渐歇了人声，只有偶尔的虫鸣和深山里的兽吼声传来。

　　“小姐小姐，咱们是去大厨房偷东西吃吗？”青禾紧紧跟在贺莛枝身后，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点兴奋。

　　“嘘！小点声，别把人吵醒了。”贺莛枝拍了拍青禾的手，照着月光小心的绕过一只不知名的虫子。

　　厨房离贺莛枝的院子还有点儿距离，途中又因为担心撞上起夜的人，躲躲藏藏半刻后两人才到了目的地。

　　但——

　　贺莛枝看着上了锁的房门，傻了眼：“这厨房居然还上锁了？”她转头看向青禾。

　　“小姐，我也不知道……平时我们不怎么来这里的。”青禾背靠贺莛枝，小声说道：“小姐您可得快点，这晚上是有人巡逻的。”

　　贺莛枝点了点头，转头四下里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将院门下的一块石砖翻了翻，果不其然，一串铜质钥匙就压在下面呢。

　　拎着钥匙开了门，青禾在一旁小声地惊叹：“小姐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钥匙的？”

　　“小姐我聪明呀。”

　　寨子里虽然大多数人家都自己砌了灶，但一日三餐都从这个厨房领份例，算是整个寨子的大厨房。

　　落云寨的伙食很好，贺莛枝将厨房里的烛台点燃，发现厨房里有一框子鸡蛋，鲜肉一条条地挂在绳上，蔬菜也整齐码在柜子上。

　　甚至还看到了缸子里的鱼和虾。

　　思索一番后，她决定简单做个香煎鸡蛋豆腐。

　　然而……

　　贺莛枝看了看灶台，转头问青禾：“你会生火不？”

　　青禾茫然地摇了摇头。

　　贺莛枝抿了抿唇，决定自己试试。

　　“咳，咳……”青禾被灶膛里冒出的黑烟呛了一下，贺莛枝赶忙捂住她的嘴：“嘘。”

　　忙活了半天，终于把火给生起来了，只是两人的脸上多少都沾了黑炭，尤其是贺莛枝，左一道右一道的黑痕挂在脸上。

　　贺莛枝拿出一个鸡蛋小心在碗沿磕破，将整颗蛋打散直至看不见明显的蛋清，撒入切碎的香葱蒜头，再用一个小碟装一勺面粉，放在一旁备用。

　　从装豆腐的水缸里捞出一块豆腐，这里的豆腐大概是自己做的老豆腐，质地比较柔韧，很适合香煎。

　　将豆腐切成四方块，在面粉和鸡蛋液里各滚一圈，一个个儿下到油锅里。

　　不过十来秒，底面结出黄灿灿的硬壳，便用筷子这么一拨，让豆腐的四面均匀受热。

　　香煎豆腐最重要的是掌控火候，一个不留神就容易焦底，因此要十二分的注意。

　　待四面都煎至金黄，用筷子在豆腐上戳一个小孔，淋上几滴酱油，等待几秒，让酱油的味道渗透进去。

　　这时就可以装盘了，再略微撒上点细盐，让豆腐表面裹上点点晶莹。

　　贺莛枝夹起一块尝了尝，外表酥脆，内里软滑，更兼有香葱和酱油的香味，咸咸的滋味儿一下子就让人满心舒畅。

　　青禾在一旁吸溜了一下口水，贺莛枝便递了双筷子给她，主仆俩一起吃了起来。

　　“……谁呀？”突然，厨房的门咯吱一声被推开，贺莛枝和青禾不约而同地转过头。

　　门口的人愣住，厨房里一瞬间的静默。

　　啪嗒，灶膛的火星蹦了一下，打破了这平静。

　　随即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