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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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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凝已降,结在璃窗沿上。
邹赦撑着额坐起,左臂的伤口已裂开许久,血染上白纱,然手上擦紧的绿玉未松。
他坐到桌前,解开里衣,开始上药。
天色仍暗,孤烛的花火灿动,映着他的脸。
他照例将玉收进衣囊中,垂眸起身,跨出门槛。
"你又梦到她了。"
邹赦的视线在杨枃脸上停了片刻,再次移开,什么也没说。
这句话并非疑问,而是结论.他没什么好反驳的。
杨枃笑了一声,刮了刮廊柱上的冷霜,平静开口:"都死多少年了。”
后者亦然不语。
邹赦挲着臂上蓝布的衣袖,眼下如静水般淡然。
柱旁松柏微愰,针叶不时刺到殷红的梁柱。
"介榆攻下了,我们能回去了吗?"邹救不动声色地问道。
杨枃挑挑眉:"当然,后天就能归程。"
他点点头,踏出檐下,几步之遥,又缓缓回首,对上杨枃的眼:
“也没多少年,三年罢了。”
“我等得起."
言毕,转身,行向素秋的凛风。
杨枃睹着他的背影,小臂还搭在廊栏上,良久,他垂下了眸,也离开了廊道 。
……
杨谙没死在槐树之下,她同邹赦“私会"的消息传到杨父耳里面了,众日葵葵下,她被绑在木椅上,被所谓的家法鞭策着。
杨枃若是在现场,她甚至不会受到一声漫骂,但他不在。
杨谙被送进那昭安书苑里的前一晚,借着槐安,半跪着用笔墨写下一封信。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槐安烁,春露秋霜亦涉庭。
但杨清至死,都不知他是否收到了她的终望
原来南城久梦,倒也不过一枕槐安。
矮槐之下,终只有实切的悲与长笛的惆怅。
人影已没,未曾留下星点印记。
…………
初雪降在晚暮中,飘飘落落,很快触成了一片。
微烛照着桌上未开封的信,米胶粘的花粒,如今今只剩下星星点点。
"不看吗?"杨枃瞥了眼信封。
邹赦抬起手,扇灭了灿烛。
“看了,不就是承认她的死吗?"
他苦笑了一声,走至杨枃面前,晨光透过窗,打在他们一半脸上。
"杨枃,你怪我吗?"
风声肃起,消散了话的尾音 。
“怪,当然怪,怪你没有带她出去.”
………
那扇门没再敞开过。
槐花依盛,如今确却显得孤怜。
只有余花残露候着他。
邹赦望着那棵盛槐,半晌,忽地笑道:
"杨谙,你若当真心寄于我,就应在槐下等着。
而不是寻到我南柯里,做只梦鬼."
串花被风一压,猛地往下一颤。
"杨姑娘,我回来了。"
他的眼角泛上一丝绛色,墙后隐着殷日浮云。
邹赦瞌上院门,回首看了眼探出檐外的那串花。
像是矮槐的告终。
夜黑之时,檐下无灯。
飞雪漱起,略过层层灰影。
杨谙搂了楼外衣,双眼通红。她缓缓侧首,看向邹赦,然又笑了,她刮了刮鼻尖:
"邹赦啊,我不能去槐下等了。我怕我过了那奈向桥,就要把你给忘了。
我不想忘了你。"
他怔然,想上前去触碰她。
那灰影却刹时消散。至终只是槐安的懈逅。
…………
她花了一辈子,都没走出那所谓的囚院。
江南好,风景旧曾经谙
愿你亦能常来熟悉我与槐安,至影也好,梦鬼也罢,我只求记得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