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穆希言

3、宴会突发 查莱克受伤

　　翌日查莱克的脸色苍白更甚，晨起便一如既往地穿上绣着雄狮的朝服，只是头脑不似以往的清醒。他披过红色的议员披肩，左肩上的金穗却与右肩的金穗钩在起，他没有心思把它们一点一点解开，只把它们丢到一边，双手插兜走到落地窗边看窗外的乌云片片。

　　他看见仲夏的池塘中只余残荷，却乃屹立在乌云的黑暗下。

　　转身，目光略过矛盾的披肩，抓起另一件同样的披肩便走过了宫苑里繁杂的陈设，上了备好的马车。

　　车马慢下至停，查莱克掀开车缦，闯入他视野的是一丛教堂的圣洁与庄严。

　　他睡得不安稳，清晨一见光便动了身，故而此时宾客大都未到，神官和礼官也都尚在准备之中,故而只有见习的骑士腾出空闲来迎接早早来到的宾客。

　　查莱克和教堂走动频繁，所以骑士也都认识他，不乏关系好些的过来找他。

　　“我不需要带路，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查莱克毕竟经常在教堂借地方给平民传授物理学知识，所以对教堂很熟悉，便朝迎面走来的见习骑士说，“我经常来嘛。”

　　骑士安杰克·米勒仍笑意向前，相仿年纪的二人站在一起，皆是笑意盈盈，“兄弟，恐怕你这次必须由我带路。”

　　“怎么，哥们？”查莱克揽住他的肩膀，二人勾肩搭背地往前走。随着太阳升起，查莱克脸上不再像晨起那般苍白。

　　“拜托，皇家大事，用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场所，那间大厅你肯定没去过，我也是昨晚布置场地才去的。”安杰克显摆似的扬了扬下巴，“到底是当朝唯一的公主，你看这阵仗当真是不一样。”

　　查莱克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低头笑笑，揽着他继续往前走。

　　“可是照理说艾德里安王子也是当朝唯一的皇子啊，有事也没见像这样的阵势。”安杰克话痨一样不停的巴巴拉拉，“到底更宠公主一些嘛。”

　　“基尔伯特王子也是皇子，怎么能说二皇子是唯一的皇子？”查莱克什么都清楚，为什么要搞阵仗，以及皇帝的安排，他都明白，只是不能对外言明，便想随便说他的话是错的，“就一个公主当然风光些好嘛。”

　　“大将军是继子是举国皆知的，亲皇子当然只有二皇子啊。”安杰克不可置否，“你别说你不知道。”

　　“我知道，可是......”查莱克正想反驳他，却在拐弯处被形色可疑的人迎面撞了一下，话都没有讲完。

　　查莱克抬头，见那人恶狠狠看了他们一眼便匆匆走开，却是教堂里没见过的生面孔，便问安杰克：“这是哪一号人，我怎么从没有见过。”

　　安杰克无所谓瞥了那人一眼，便揽了查莱克继续走，一边走一边说：“新来的助理主教，好像是叫什么安戈尔，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来头，总是独来独往的，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讲话呢。”

　　“你不觉得他很奇怪？”查莱克挑眉。

　　“怪啊，当然奇怪啊，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人。”安杰克撇嘴。

　　“我不是说他的性格，我说他的面色。”查莱克摇头，“你没感觉他好像有点问题吗？”

　　”这个我倒真没注意，不过好像他来时就是这样。“安杰克只顾着揽着查莱克继续往前走，”害，反正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也对。“查莱克没再说什么，毕竟有很多事情的知情权十分有限。他只向后瞥了一眼，然后就和安杰克一起走向那个从未踏足过的礼堂。

　　的确不同寻常。金色地毯上是银线绣上去的精致图案，金色的窗帘静静地垂下，阳光正一缕一缕地洒下来。地毯尽头是象征着皇室的莫兰迪族徽。

　　族徽很不同寻常，白灰大理石纹路的盾上是金色的复杂图案：八芒的星星被圆形困住，外面一层纹路倒很像水面上的涟漪，左上和右上各是一根漫出来的枝条，下面是一条横线。盾上方是两把金色的利剑交叉，护住精细的盾，然后利剑和盾外是两条深绿色的麦子状枝条。

　　当然不同寻常...查莱克收回思绪，巴纽塔皇室若是寻常了才古怪呢......

　　思绪飘回，查莱克想起安戈尔，他应该是要被牵扯进去的，但想来并没有什么能力掀起一些大浪来的。

　　如此想着，查莱克笑笑，看向窗外的阳光。阳光变得更暖了，身上也感觉好多了。他从座位上起身，走到窗前，透过清亮的玻璃看到偏院里的水池。

　　水很清，不知道哪里来的粉色花朵漂在水面上，中间是一个小喷泉，喷出的水滴入水里打出一串串的气泡。

　　不一会飞来三只白鸽，它们口中衔着米白色的玫瑰，掠到低空把花束丢进水里后便飞走了，头也不回。

　　再过好久也没有回来。

　　再过一会名门望族的宾客都过来了。他们穿的是比舞会那天更为奢华的衣装，一趟接着一趟，很快坐满。

　　宾客差不多都到了，音乐还在演奏着，再过一段时间迪莉雅和皇帝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过长长的金毯子。

　　身后只有二皇子艾德里安跟着。

　　不过好像没有人想起未到的大皇子基尔伯特，不过想来是因为今天的确热闹与喜庆。

　　查莱克坐在第一排，离迪莉雅很近的位置，礼仪行进一层又一层，不过查莱克聚精会神看着迪莉雅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倒感觉时间流逝得还蛮快的。

　　神父呼唤主教给他递来公主缀满各色闪亮宝石的冠冕，然后查莱克看着那个名为安戈尔的奇怪男人用金色的托盘给送上。

　　他很快走到神父面前，离迪莉雅很近很近，查莱克神经忽然紧绷，与此同时礼堂的金门却被谁人一脚踹开。

　　众人回头，却见是基尔伯特·莫兰迪，今天被遗忘的大皇子，同时亦是巴纽塔最为受尊敬的常胜将军，年纪轻轻身经百战且无一例外的全胜。

　　他不是自己来的，同行的还有一群身着盔甲的士兵，基尔伯特一点头士兵们全部冲向台上的助理主教安戈尔，安戈尔一看架势不对松了拿托盘的手就跑向一旁插着的金剑，毫不犹豫地一把抽出。

　　沉重的皇冠垂直掉到厚厚的地毯上，只有轻微的回弹。

　　这一刻宾客都凝固，艾德里安护住皇帝把他推到一边，士兵还没有行完长长的金毯，神父想要制止疯狂的安戈尔却被他重重推倒在地上，艾德里安回过身来想要再护住迪莉雅，可是好像已经晚了，疯子的长剑眼看就要刺进柔弱的心脏，迪莉雅被震惊，瞪大眼睛呆愣在原地。

　　查莱克早已清醒，神经自安戈尔出面便变得紧绷，这时也没有多想便如条件反射一般突然站起，护在迪莉雅前面，疯子的金剑插进他的右背。

　　”查莱克！“迪莉雅伸出双手抱住查莱克，眼睛里是惊恐和感动杂糅的很多情愫，不住地呼喊查莱克的名字。

　　“唔…”查莱克轻叹，旋即觉得身子变得沉重，抑制不住地向前倒去，“公…公主……”

　　进入黑暗了。

　　迪莉雅力气不够大，支撑不住也倒了下去。

　　宾客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坐在位置上睁大了眼睛。

　　艾德里安把疯子一样的安戈尔拿下，士兵接手把他押解在原地。

　　可疯子已经失去理智，吵闹得要命。

　　基尔伯特走过去一脚踹在他头上，将军的力气让他晕了过去。

　　奢华的会场变得安静，只剩迪莉雅抱着查莱克在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