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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12 ...

  •   江夏一直是班上到得最早的那个。
      同班上大部分勋贵之后不同,他很早就明白,自己若想要入朝,必须走科举之路。
      对外,他是威远伯府的亲戚,其实,他同娘亲在伯府上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自幼失父,又不住在京城,也不知为何,娘亲一定要带着他进京。到了京城,他才知道,原来娘亲是威远伯府上的表小姐,威远伯对他们很客气,可威远伯夫人只要见到他们,便是一副阴阳怪气的神情,下人们是最会看人脸色捧高踩低的,所以他们的吃食用度多有克扣。
      他也曾问过娘亲,可是并未得到过明确答案。
      娘亲只让他好好读书,说他爹爹当年文采斐然,他也必定不会差,如能高中,他们便能扬眉吐气。
      时间久了,他便将此事当做首要要务。
      因为威远伯府离宗学路途较远,又无马车代步,江夏习惯一大清早就出门,第一个到学堂。
      谁知,今天有人比他到得还早,甚至还在乙班的学堂门口等着他。
      “沈安?你怎么来了?”
      江夏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门口挂着的牌子,的确是乙班没错;他又看了一眼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同窗,小心翼翼问:“你昨晚可是没睡好?”
      林槿安有气无力地同他挥手——自从昨晚惊醒后,她便无法入睡。
      “先问你件事,再有个消息同你说。”
      “你说。”
      “你娘的那把雷氏琴,有很多人见过吗?”
      江夏摇头:“我娘对这把雷氏琴视若珍宝,从不展示给外人看,若不是这次琴弦有损,我都见不到。”
      林槿安深吸一口气。
      “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什么。”她摇头,又道:“昨日下午本想寻你来着,没找到,我就自己去了大理寺——杀张先生的凶手抓到了,琴也找到了,等到案子了结,应该会把琴归还给你们家。”
      江夏一愣,顿时精神了几分:“这可太好了。”他想了想又道:“我昨日下午被王将军府上的小公子拖住了,他因为家中用惯的砚台被砸碎了,让我陪着他去挑了一个新的。”说着,冲林槿安长长一作揖:“无论如何,多谢沈公子的消息。”待到抬起身,又问:“那杀害张先生的究竟是什么人?”
      “是宗学里的一个小厮,平日里在膳房打下手,帮着给各位先生送膳食。因张先生很少外出用饭,一来二去两人便熟悉了。他说是因为见到了雷氏琴,见财起意,才杀了张先生。他被抓住的时候,雷氏琴还未脱手,人赃俱获。”
      “真是因为那琴……”江夏面色微变。
      “不,是因为凶手的残忍。”林槿安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还有一个事,你还记得我们那天发现有一本曲谱不见了吗?”
      “嗯,是秋思。”
      “凶手对此事只字不提。”
      江夏皱眉:“什么都没说?那有在凶手家中搜到这本曲谱吗?”
      “也没有。”
      这也是当初看完所有卷宗后,林槿安觉得很奇怪的一个地方。
      凶手既然见财起意,目的是雷氏琴,那为什么要把一本毫无价值的曲谱也拿走?
      如今在凶手所有口供中都对这本曲谱避而不谈,要么说明这本曲谱是有问题,又或者这曲谱在凶手杀张先生之前就已经被人拿走了——张先生对这些曲谱十分看重,从不外借,上头还都有他自己的手记,被人借走的可能几乎没有。
      只可惜,现在线索太少,她也不觉得去见凶手对解开这个谜题有什么助益,毕竟这是大理寺都问不出的口供。
      但也并不意味着她什么都不能做。

      同江夏分开后,快到了上学时分,林槿安啃着钱嬷嬷上车前塞给她的小柔包子,一面找到了季景。
      “六哥。”
      季景看到她笑得灿烂如小太阳,右眼皮不由一跳。
      “什么事?”
      “你知道雷氏琴吗?”
      “知道。”季景认真想了一下:“你还真问对人了,我母……娘亲有一把雷氏琴,据说是祖传之物,她一直藏着,只会在没人的时候拿出来拨两下。”
      “雷氏琴这么珍贵,你觉得一个在膳房打杂的小厮,有可能一眼就认出它来吗?”
      季景挑眉:“你的意思是?”
      “还是个大字不识的小厮——昨天我看了他画押的那张口供,他自己的名字三个字,能写错两个。”
      这样一个人,有多大的可能,能轻易认出一把雷氏琴?
      “听起来,是有点奇怪。”
      “这是我自己想不通的地方,也只能说给六哥听听——”
      “停停停,我懂你的意思。”季景毫不客气地双手环胸:“放心,我会和大理寺主办此事的官员好好谈一谈。”
      “六哥真好。”林槿安笑弯了眼。
      “少给我灌迷魂汤!”
      季景毫不客气地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疼得林槿安抱头鼠窜。
      张伯定抱着一堆书卷,跟在季晏身后,如幽魂般默不作声地从他们两人身旁经过。
      林槿安停下脚步,看着他背影渐渐走远。
      季景哼了一声,冲着停下脚步的季晏道:“天天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得小爷都烦躁!”
      “六哥,这话你得当面说。”林槿安眨眼。
      “不能说。”季景难得地压低了嗓音:“这几天我让人去查了一下,那个骗他的女子,虽然早就跑了,但极有可能是别人请来的扬州瘦马,可没有确凿证据,告诉他也没用。”
      “那怎么办?”
      “或许,时间长了,他就会忘了吧。”季景双手环胸,摸着下巴:“等忙完秋猎,小爷我再带他出去转转,看看美人们的歌舞,说不定就移情别恋了?”
      林槿安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
      她就不该指望这个不靠谱的六哥!

      一整天的课业,林槿安听得迷迷糊糊,连午膳都是被季景和季晏拖着去勉强吃完的——她本想躲在宗学里找个地方睡一觉,可惜在这位六殿下心中,吃饭比天大,容不得有人偷懒。
      待到放学时分,她手脚并用爬上马车正打算好好打个盹,就听见外头有人在同车夫低声交谈。
      林槿安觉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可还是敲了一下车壁:“有事?”
      探头进来的却是平西:“表少爷,侯爷吩咐我带你去一趟校场。”
      “啊?”
      林槿安一脸茫然,根本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马车一路疾驰,每当林槿安觉得自己快睡着的时候,就会被颠得撞到车壁上清醒过来,这么反复数次,林槿安觉得自己反倒比上车时要清醒了不少。
      校场上,方成章已在等着,他身后是平北,手中牵着一匹棕色的马,额头间有一块白斑。
      见到林槿安下了马车,方成章手一挥,示意北平将马牵过去。
      “这是?”林槿安乖乖拱手行礼,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马匹。
      “秋猎时,你就骑这匹马,如果不是娘提醒,我差点忘了这事——你看,这马是特地为你挑的,年岁不大,脾气温顺,很适合你……这种小公子骑。”
      林槿安一脸呆滞地站在小棕马面前,一人一马四目相对。
      ——这就是把她叫来校场的罪魁祸首吗?
      小棕马打了个鼻息,温润的大眼看着眼前这个青衿打扮顶着两个黑眼圈的人,凑上前去低头蹭了蹭。
      林槿安倒吸一口气,一手摸着脸,惊慌失色地道:“它……它舔我!”
      方成章双手叉腰笑了起来,高声道:“这是它喜欢你的表现,骑上去试试!”
      林槿安咽了口口水,拉住缰绳,打点起十二分精神,蹬鞍上马。
      从小跟着兄长她就学过骑术,如今在宗学里,也有骑射课,不敢说精通,但保证不被马摔下来还是能做到的——何况这匹马的性格的确十分温顺。
      她在校场上试着跑了两圈,平北这才过来帮她牵住缰绳,方成章大步走过来,拍了拍马头:“怎么样?”
      林槿安拉住缰绳,让小棕马随意走了两步,点头:“很好。”
      “好!这马就归你了。”方成章又拍拍手:“再过三日就是秋猎,到时候我会伴驾,不一定能顾着你,你记得一定尽量跟住六殿下他们,不要随意去山林深处……”他指了一下从校场一侧走过来的人影:“还有,秋猎的时候不管去哪里,一定要让她跟着。”
      林槿安看到来人,顿时将倦意抛到了脑后。
      她从马背上翻身下地,笑着用力挥手:“阿九!”
      来人一身黑衣,正是容九。

      见到了容九,让林槿安雀跃了好一会儿,拖着她在回侯府的路上说了半天的话,最后还是抵不住浓浓的倦意,睡了过去。
      到了侯府,容九也不叫醒她,只是背着她先去了小佛堂。
      钱嬷嬷本来在伺候着沈老夫人,见林槿安熟睡如小猪,被人背了回来,不由有些诧异,再一看那人的面容,露出了笑容:“小九回来啦!”
      “嬷嬷好。”
      “好好!”钱嬷嬷赶忙上前扶住林槿安,给容九指了厢房的方向,把熟睡的小猪挪到床上去,让她可以好好睡。
      待到钱嬷嬷领着容九出来,就见沈老夫人饶有兴味地望着容九。
      “这又是哪家的丫头呀?”
      “老祖宗,这就是安安之前一直挂嘴上的阿九。”
      “哦,原来就是你呀。”沈老夫人恍然大悟,招手:“来,丫头,走近些,让我看看。”
      容九听话上前,沈老夫人让她坐在身旁的软凳上,拉着她手细细看了一阵,这才笑着同钱嬷嬷说:“果然是个英姿飒爽的!”
      钱嬷嬷立时笑道:“是,老祖宗,阿九可厉害了,一箭射死一个北蛮子。”
      “杀得好!巾帼不让须眉!”沈老夫人笑道:“来,给我仔细说说,怎么杀得北蛮子?”
      钱嬷嬷忙道:“老祖宗,阿九才回来,让她先歇一下喝口茶,等用完膳再给您慢慢说?”
      “好好,就这么办。”沈老夫人看了眼林槿安睡着的方向:“安安今天这是怎么了?从没见过她这么累的模样?”
      “上次您说,让侯爷给安安备一匹脾气好的马秋猎用,侯爷中午就让人来回过话,说下午会让安安去校场试马,许是累着了。”
      沈老夫人恍然大悟:“的确有这事。先让她睡,等下用饭的时候叫起来,饿着肚子睡觉可不行。”
      “是,老夫人您先歇一会儿,我领阿九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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