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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皇帝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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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裕宫,靖远帝坐在案前批阅奏折,见慕容泽望着床幔发呆,让人拿了砚台和墨汁给他。
“殿下,陛下让您研墨。”
慕容泽瞥了眼靖远帝,接了过来。
“父皇,儿臣想回去。”
没人理他。
研磨对于伤者来说是种折磨,墨汁没几滴,慕容泽的手已经酸痛不已,他甩了甩手腕,不经意间碰掉了砚台,墨汁撒的到处都是,他脸上都溅了几滴。
“父皇…”
靖远帝正要发火,就见到脸上有墨汁的慕容泽,对方正以一种委屈的表情看他。
看到靖远帝起身,慕容泽慌忙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阿泽。”
“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
“阿泽伤还没好,父皇理解。”
“父皇,阿泽重新磨墨,你不要动手。”
“这顾头不顾腚的烂招式也是许钰教你的?”
慕容泽又扯了扯被子,将皮开肉绽的臀腿盖住。
“脚丫子不要了?”
“父皇…”
松开被子,慕容泽露出了头,“好闷。”
看着花猫一样的儿子,靖远帝双掌附上他的脸,让墨汁大幅度在他脸上晕染。
“太子就要有个太子的样子,再胡作非为,父皇可要重罚你。”
靖远帝重新批阅奏折,陈梦在一旁研磨,元宝依旧站在他身后,二人默契的不去看慕容泽。
“元宝,把奏折给太子。”
“是。”
元宝走近慕容泽,嘴里的笑意确实怎样都压不住。
慕容泽觉得奇怪,又不敢询问。
靖远帝批阅奏折,慕容泽看奏折,不时提两句建议,二人相处也算和谐。
“阿泽,礼部说腊月十九是吉日,老七册封的日子就定在这天。”
“今天都十三了,小溪伤的那么重,怎么能行!阿泽也起不来!”
“走个过场就行,阿泽不必去。”
“父皇太敷衍了!”
“他一个贱婢之子,能给他封王已经仁至义尽,你还想怎样!”
“父皇,小溪也是您的儿子!”
“许钰没告诉你吴宫人为什么进冷宫吗?”
“吴宫人?小溪的母亲?”
“她是先皇后的下等宫女,为了上位不惜给先皇后下毒,害她一尸两命,十三年前又故技重施,你母后那个蠢货,谁给的东西她都吃,当天就滑了胎。”
“阿泽不是母后的孩子?”
“你是老二!”
“哦。”
“许钰那母夜叉,除了舞刀弄棒有脑子,旁的时候脑袋里都是浆糊,生的儿子也是傻样!”
慕容泽小脸一皱,他怎么感觉靖远帝在阴阳他呢!
“太后驾到,贵妃娘娘到。”
听到声音,靖远帝眉头微蹙,慕容泽也慌乱的盖住了自己。
“皇儿…”
张太后被贵妃扶着进殿,靖远帝起身,唤了母后。
“朕何时解了贵妃的禁足!”
“陛下,臣妾也不想,姑母非得要妾身来这里。”
“皇儿,芳儿还有身孕,出来走走对孩子好。”
正说着,贵妃就注意到了床榻上露出的一双脚,眼中闪过嫉妒。
她嫁给陛下这么多年都没能睡到隆裕宫的榻上,哪来的小贱蹄子这么大胆!
“母后怎么突然回宫?”
“还不是你,把我的宝贝乖孙打了。”
“姑母。”
贵妃朝床边一望,太后才注意到床上有人。
“哦!皇儿开窍了,知道为皇室开枝散叶?”
靖远帝嘴角一抽,“母后误会了,那是阿泽。”
“阿泽?”
掀开被子,太后和贵妃都是一愣。
“祖母。”
“小乖乖,怎么把自己弄成花猫了,祖母给擦擦。”
慕容泽见两个女人都在笑,突然想到了什么,用袖子在脸上狠狠蹭了两下,果真有墨迹。
“父皇!”
靖远帝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慕容泽突然愣住。
这才是父子间的相处吧,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权利纷争,没有刻意贬低,没有深仇大恨。
给慕容泽擦了脸,太后又要看他的伤,慕容泽死死抓着裤子才没让她得手,只是看了血肉模糊的脚。
“阿泽很疼吧,祖母呼呼。”
“祖母,阿泽不是小孩子了!”
“在祖母眼里阿泽就是小孩子。”
太后搂着慕容泽,又塞了一把银票给他,“拿着花,不够祖母再给。”
慕容泽握着银票,没有说话。
太后一直对他很好,靖王对他也很好,可他们是他的灭族仇人。
“祖母,阿泽想睡觉。”
“乖乖困了啊,困了就睡,祖母晚些时候再来看你噢!”
给慕容泽盖好被子,太后走近靖远帝,小声道,“阿泽是大孩子了,早些成婚,生个小阿泽。”
“太子妃已定,是琅琊王氏的嫡女。”
“琅琊王氏好啊!那阿复呢,他身边莺莺燕燕那么多,就缺个正妃。”
“母后物色吧。”
“欸,就等皇儿这句话。”
“青楼女子不行。”
—
“父皇,您对张太后似乎更亲近些,可祁太后才是您的生母。”
慕容泽提出这话,空气顿时冷了许多,一向冷静的元宝都长呼了一口气。
“闭嘴!”
“父皇,祖母离世前告诉阿泽,让阿泽离张家的人远些,阿泽不信。”
“朕让你闭嘴!”
“父…”
皇字还没说出,靖远帝一巴掌已经抽在了他脸上。
擦掉嘴边的血,慕容泽盯着靖远帝的眼睛,“父皇,儿臣想知道…”
“啪!”
又是一巴掌,慕容泽疼得捂住了脸,不敢再问。
靖远帝重新批阅奏折,元宝研墨,陈梦寻了消肿的药走近慕容泽,小心翼翼涂在他脸上。
“小祖宗,这是陛下的逆鳞,不能碰。”
“乖,不哭了。”
“慕容泽,眼泪收回去!”
靖远帝发话,慕容泽又抽泣了两声,才用袖子擦掉眼泪。
“没出息。”
——
锦都城外二里地,一名挑担卖菜的小贩在路边停下,提着裤腰带走向草丛里。
突然,他感觉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半边脖子被割掉的女尸正瞪着他。
“啊啊啊啊!”
尿了裤子的小贩顾不上体面,连菜都不要了,快步向锦都跑着。
“死人了!死人了!”
—
大理寺接到报案,立刻派人前往事发地点,当尸体领回时,衙门顿时炸开了锅。
离世多年的无双公主再度出现,还死的如此凄惨。
“大人,可要验尸?”
“公主的尸体我等无权干涉,派人去靖王府汇报。”
“是。”
——
“清溪,你说那狗皇帝会不会给她报仇。”
“不会。”
“那么笃定?”
“皇帝和萧后是政治联姻,萧氏一族压迫皇权,萧后也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喜欢这种人。”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
“慕容湟提供了皇室的关系图。”
“许家和慕容氏之间的事你知道吗?”
“许家世代为将,从不入皇家,慕容靖天年轻时曾闯荡江湖,同许家男儿相识,结为异性兄弟,去往许家时同许家千金互生爱慕。”
“他们是相互喜欢?”
“是,不过当时的祁皇后偏爱长子,对慕容靖天很冷淡,听说他和许家有了牵扯,让先皇强行将他召回,逼他娶了萧家的庶女。”
“棒打鸳鸯啊!太可恶了!”
“不仅如此,祁皇后还塞了很多丑女人给他,慕容靖天在慕容无双出生后就跑了,被人追杀了几个月,又去了许家。”
“后来呢?”
“萧氏一族和北易候府狼狈为奸,好事做尽坏事做绝,许何两家联手,将琅琊萧氏灭门,张家也举全族之力同北易候府恶斗。”
“张家为什么要帮他?”
“慕容靖天自幼不被生母喜欢,据说刚生下来就被祁皇后扔在了水池里,是张婕妤从水池里捡了他回去养。”
“难怪。”
“最后慕容靖天杀回皇宫了?”
“没有,他和许钰到北境过逍遥日子,当时的太子被人杀了,先皇的很多皇子不成器,慕容靖天是嫡子,先皇又将他召回,他当时提出要求,尊养母为后。”
“一朝两后?不可能吧?”
“先皇加封张氏为贵妃,慕容靖天还没回去,先皇也崩逝了,留了一堆烂摊子,筠国还趁机作乱,慕容靖天领许家军大战筠国,打赢后班师回朝,废了萧氏,迎娶许家千金为后,张家女为妃。”
“真精彩。”
“当初那么相爱,还是灭了许家,皇帝薄情寡义,认真就输了。”
“许家的事,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有什么蹊跷?”
“说不上来。”
“那个四皇子你见过了?”
“见过一次,看着斯文,实际是个败类。”
“连王府都没有,这狗皇帝是真没把你当回事。”
“你在慕容复身边有没有探听到什么消息?”
“那蠢货,脑子里除了泡妞就是吃喝玩乐,难怪张家会把宝押在慕容宇风身上。”
“慕容宇风得罪了太子,皮肉之苦肯定免不了。”
“管他呢,他不坏事就行。”
“就怕他和太子沆瀣一气。”
“你想多了吧,他这种人怎会愿意低人一头,他连龙袍都敢做,就差穿在身上,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弄死太子,这是个我们能结交的人。”
“冥地鬼影那么厉害慕容无双都死的悄无声息,我们和他合作,只会连渣都不剩。”
“那我继续去探听消息?”
“小渝,你能不能混到东宫去?”
“我哪有那本事!”
“散布谣言呢?”
“这个我在行!散布什么?”
“最近北境在躁动,你去散播流言,称皇后和太子已经被皇帝处死。”
“那些人会信吗?”
“叛军在意的不是皇后的死活,他们需要一个进攻皇城的理由。”
“听起来不错,不过我去散布谣言,你呢?你干嘛?”
“找盟友。”
“你该不会要出卖色相吧?”
“和你说正事,别打岔!”
“嘿嘿,你可不能啊,你只能是我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