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今天也在被财神坑》沈清然

73、誓不罢休

　　青丝，情丝。
　　脑海中莫名其妙联想到这个词，这是连殷缘莱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他猛然攥紧那缕发丝，像是想把这荒谬的念头连同发丝一起碾碎。
　　可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还是让他心软了，他烦躁地松开手，发丝飘落在地，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那碟芡实桂花糕。
　　他走过去拿起一块白糯软香的糕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入了口中。
　　清甜软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带着桂花的芬芳和芡实的清香。
　　久违的味道冲击着自己早就麻木到感官，原来这就是甜的味道？
　　踏上无情道，刻意摒弃原属于凡人的一切感官感受以后，他就再也没尝过任何味道了。
　　殷缘莱开始不受控制的会想起那人的身影，在生辰宴上被众人簇拥时露出的温暖笑容，在竹林时她谈论起生与死的认真，在镜渊中没有抛下自己不肯放弃他时的坚定，还有方才为他送来灵药点心还被他伤害时的失落与难过。
　　这些画面就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它闭上眼想把这些杂念驱除出去，可始终无法静下心来，这简直不像他，他真的变了。
　　为什么不敢见她，为什么害怕见她？他的心开始一次次因为钱星漫而动摇了，说不上那种感觉，就像是莫须有的似曾相识。
　　钱星漫沮丧的回到自己的小院里，情绪已经低落到了极点。坐在石凳上看着自己那一撮被齐刷刷切断的头发，她又生气又委屈。
　　殷缘莱这个混蛋，她好心好意去给他送点东西，他不领情也就算了，削她头发算什么？
　　就在此时，李素晴气冲冲地来到了她的小院，只见她面色铁青，那双眼睛死死盯着钱星漫，就像是想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钱星漫，你还有脸回来？”她怒不可遏地大骂道：“你就是个灾星！你害他还不够惨的吗？若不是因为你，他才不会被魔气侵体，更不会身受重伤。他如今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去害他！”
　　钱星漫本来心情就不好，被李素晴这劈头盖脸一顿骂，她可忍不了。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对上李素晴那恶狠狠的目光说道：“李素晴，我若是说的没错，恐怕他之所以是白发，也都是拜上一次的你所赐吧？从前和他进入无相镜渊的人是你，遇到上古魔气的人也是你，只不过这一次你知晓结局，故意把我推上了本属于你的位置。所以上一次你抛弃了他，这一次你依旧抛弃了他，如此也好意思说自己爱他？”
　　“你！”李素晴愕然的看着她，那可是她深藏于心最不愿提起的耻辱。
　　见状，钱星漫步步紧逼，反问道：“你除了会指责我，会利用从前的记忆讨好他，还为他做过什么？有何资格对我大呼小叫发脾气？”
　　“你闭嘴！”
　　李素晴彻底被激怒了，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想杀了钱星漫。若不是在这个属于过去的时空里她无法对钱星漫下手，她定要将其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因为规则的存在，她没办法直接对钱星漫出手，可以她的性子，她也不愿继续坐以待毙，那样迟早是重蹈覆辙。
　　所以，她得不到的，定然不能让任何人得到！
　　嫉妒和恨意就像是洪水一般，冲垮了她最后的一丝伪装，她已经不在乎了，什么规则，什么后果，她只要钱星漫死，让那个女人彻底消失！
　　哪怕是穿越到过去也会相爱？那她便让殷缘莱亲手剜出那颗所爱之人的心！
　　走到了无人之处，李素晴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取出了一个散发诡异光芒的玉盒。
　　在盒子里躺着的，是两只纠缠在一起颜色几乎透明的蛊虫。
　　这便是惑情蛊，从前她听闻有人从无相镜渊中得到了这东西，这一次她便在和殷缘莱一起行动的时候偷偷收入自己囊中，想着必要时用在殷缘莱身上作为自己最后的手段。
　　如今看来，是时候用这蛊虫了。
　　若是平日里她自是无法将这蛊虫下给殷缘莱，但如今殷缘莱因上古魔气而身受重伤并未痊愈，这般脆弱的时刻正是她下手的最佳时机。
　　李素晴悄悄潜入进殷缘莱疗伤的洞府，此刻正见殷缘莱双目紧闭打着座运功丝毫没有察觉到李素晴的到来。
　　看来他这次是真的元气大伤，平日里以他的修为哪怕是靠近他半径一里范围内的人都会被探查到，怎会像如今这般完全没有防备？
　　李素晴看着白发的殷缘莱，咬了咬嘴唇。
　　殷缘莱，都怪你不仁，这么多年以来他何曾正眼瞧过她？她一定要得到他的心，让他为自己痴迷！
　　李素晴下定了决心，立刻运功让这子蛊隔空进入到殷缘莱的体内，自己又将那能够控制子蛊的母蛊一口吞下。
　　惑情蛊入体，瞬间就吞噬了殷缘莱的意识，那些因钱星漫而产生的细微挣扎和动摇顿时烟消云散，如今他仅仅是个没有自我意识受控于母蛊的提线木偶了。
　　李素晴望着殷缘莱那双因为受控于惑情蛊而变得空洞的眼眸，不禁得意地笑着。
　　“过来吧。”
　　殷缘莱顺从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了李素晴的面前站住。李素晴则伸出了手，抚摸着殷缘莱冰冷顺滑的脸庞。
　　“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么？等你杀了她，你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她早已沉浸在自我臆想之中，幻想着未来将如何与殷缘莱携手共度，一边下达了指令，说道：“去吧，师兄，找到钱星漫，把她的心亲手剜出来，然后交给我！”
　　此刻的钱星漫对一切都丝毫不知情，她正打算去找其他弟子问问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灵丹妙药能够帮助殷缘莱恢复伤势，岂料刚走到那山门前，一道冰冷刺骨的剑气就突然袭来。
　　情况太过紧急，若不是自己急忙张开一道屏障格挡，只怕是要见血了。
　　钱星漫赶紧抬头看向释放剑气的那人，其实即便不看她也知晓，这等寒冷的剑气会属于谁。
　　可她还是没想到，当真是殷缘莱，却又和她平日里见到的那个不一样。
　　那人的白发在月光之下泛着死寂的银光，俊美的脸庞如同万年寒冰雕琢，没有任何情绪。那双眼睛更是空洞的没有丝毫高光和生气，就像一个被人控制的，浑身散发杀意的冰冷武器。
　　他麻木的一步一步走来，周身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寒意，落白剑出鞘，那道剑气已让周边的草木覆盖上白霜，不少毫无防备的弟子更是被击倒在地吐出血来。
　　“殷缘莱？”钱星漫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巨大的恐惧让她无法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刻的殷缘莱就像无情的罗刹，会无差别的杀死所有阻挡在面前的人，和那日在镜渊中的情况有点像，但这一次更加无情。
　　他一刀、一刀砍伤挡在面前的无辜弟子们，一步、一步地朝着钱星漫走过来。
　　他没有回应钱星漫的呼唤，而是毫无征兆地突然抬起手来。
　　唰——
　　无数道尖锐、散发着极寒之气的冰柱凭空凝结，像是一道道利剑，飞速刺向钱星漫。
　　呆在原地的钱星漫瞳孔一缩，即便自己本能的想要闪躲，可在大乘期的殷缘莱面前，她也不过是一只能被随手碾碎的蚂蚁。
　　惑情蛊虽控制了殷缘莱，却也起到了强化他力量的作用，可以说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能够阻碍殷缘莱了。
　　冰柱穿透钱星漫的左肩，冰冷的寒气伴随着撕裂般的痛苦瞬间席卷全身，她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钉在了身后的石墙上，另外几道冰柱同样是刺入她的身躯，将她禁锢在那墙上无法动弹。
　　“啊！”
　　钱星漫疼到呻吟，咬破了嘴唇，身上的鲜血更是染红了她的衣襟，顺着那冰柱蜿蜒流下。
　　她疼到再也说不出话，脸色惨白失去血色。
　　殷缘莱的身影瞬间移动到了她的面前，那双没有温度还有些许厚茧的手就这样精准地扼住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仿佛下一秒就要掐断它一般。
　　窒息感顿时让钱星漫的脸又从苍白变得红润，她被迫仰着头，对上那双近在咫尺却没有丝毫情感的空洞眼眸，就像是看待一件待处理的死物一样看着面前的她。
　　“殷、缘、莱……”
　　她艰难地从扼紧的喉咙里说出他的名字，泪水因为痛苦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他冰冷的手背上。
　　那滴温热的泪水如同灼烧的火焰一样，让殷缘莱的手极其细微地颤抖了一下。在他空洞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想要挣扎逃脱控制似的，可最后却还是被蛊虫死死控制住了。
　　殷缘莱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抬起另一只手，那指尖凝聚起的寒气最后化作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对准了钱星漫心口处的位置。
　　钱星漫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害怕死亡，她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感受着心口那致命的寒意，所有的恐惧、委屈都在濒死的这一刻化作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