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鸟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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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缩粮，水，采样袋，采样瓶，麻醉针，刀，火石，指南针，应急包”粉浆果对着记事本小声的出声核对，她纠结了一下，还是拿了两枚简易的炸药，虽然动静大，但杀伤力确实强啊。
“要外出的队伍，这边来拿信标，做出来了！”不算太沧桑的男人喊道，他把嘴里的糖纸棍丢在地上，习惯性的用鞋底碾压了几下才反应了过来，于是他又弯下腰伸手捡了起来，离灾变发生不过不到一天的时间，胡茬就从他嘴唇的四周乱糟糟的冒了出来，眼下也淤青得厉害，一看就知道一整夜都没去休息过。
自从昨晚上大家从寄生体事件里反应过来，凡是能动手的都基本忙起来了，为接下来的‘出门’做准备，毕竟悲伤可以不吃饭但不能当饭吃，而且人总得先活着才有悲哀的余地。
例如粉浆果等要离开避难所的不管睡不睡得着都先去睡了一会儿，五点过的时候才有人喊了她们起床，毕竟尤其是探险组的甚至外出时间长达２８小时左右，大多又是生着病的状态，再怎么也得闭目养神一会儿才行。
其实盛夏的星域，本该在凌晨四点半左右就迎来出自东方的鱼肚白，那被月色洗涤了一夜的晨风会带着舒适的凉意吹散早起人的困倦，倚着屋檐筑巢的鸟儿会跳上一旁的树梢，奏出婉转又清脆的鸣叫。
可灾变之后的天空，灰蒙蒙的，快六点了还看不清地面，没有源头的大雾闻不到水汽的温和，被浓郁又厚重的血腥气息充斥满。
时针一点一点移向最下端，方块螺旋体走过来碰了碰粉浆果的手臂：“你的信标。”
“谢谢”粉浆果接过有着串歪歪扭扭手刻编号的信标，枞星科技的避难所提供的原料以及一些半成品部件都很充足，只要来者肯动手，很多东西都能做出来，虽然绝不能说有多轻松，也不能说成品能多精美。
“星子说这个信标大概能用一周左右，不过得避难所先供上电了才能启用，建议我们出去十二个小时之后再开启，这个编号的话。”方块螺旋体顿了一下，居然松眉笑了一声，然后他才继续说道：“就类似去战场的个人身份牌了，一人一编号。”
一人一编号，如果尸骨无存，那便将此当作一身信念的寄托带回去，安葬于陵墓给后继者们一个念想。
“那得拿好。”粉浆果知道他后面的意思，她也跟着有些放松的笑笑，然后把信标仔细的挂在了脖子上：“你好点了吗？”
“问题不大。”不算多强壮的青年语气轻松的回答道：“已经退烧了。”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粉浆果和方块螺旋体走到门口附近的位置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待能见度满足出行的最低限度。
除了他俩以外还有１１个人坐在这边，大家都是领了‘出门’任务的，搜寻幸存者最后还是没有划分到粉浆果一行，毕竟这个天气这种情况２８小时顶天了也就能搜寻５５Km的样子，实在不适合还加一个搜救。
机械的钟无需电力，发条悄悄推动着齿轮把时针推过最下端，人群无声的坐着，没有了习惯的鸟鸣声才突然意思到了往日它们的存在，越发叫人觉得这个清晨太过于寂静了些。
白布下透出的血迹渐渐发黑，看不清到底藏着什么的天空沉闷又阴郁，人群还是无声，好像连生命之间最基础的交流欲望也被血液吞噬。
“哟！”少年的神色明媚，还带着点吊儿郎当的没心没肺：“今天的罐头挺好吃的诶！”
极其有辨识度的变声期嗓音响起，粉浆果抬起头，看见那抱着小提琴的少年竟跑了过来。
少年拉开装着小提琴的袋子，宝贝向大伙晃了晃，明亮得反光的红木琴身泛着柔润的黄色光泽，像是在努力去代替太阳一样的出现在大家眼前。
少年的音色还是不好听，他笑着：“还好我保养的工具也都背着的，好看吧，刚保养过，你们放心吧，回来的时候一定能听见我的演奏的！”
像是想到什么，少年的脸有点红，不过他马上就深吸一口气补充到：“先说好啊，音乐审美各有各的不同，但我的琴技可是没得挑的！”
粉浆果有点发愣，确实没想到这尸横遍野里的少年居然还能关心别人会不会说他拉得不好听！
“期待大师的演奏！我们有耳福了”一个粉浆果不怎么眼熟的人率先反应过来开了口：“大师不嫌弃我们没办法献花就是！”
少年大概也是没想到会有这个答复，不过他很快就极其爽朗的嘿嘿两声，然后连连摆手：“flag我就不立了，你们都自个小心点就行”
感受着肆意发散的独有的少年人的阳光开朗的气息，粉浆果搓搓了因为睡觉条件有限而更加疲惫的脸，也露出笑容，看着逐渐有了足够光线的天空，她和方块螺旋体一起站起来，带头走向大雾里，在跨出门的时候她忽然转头笑着对着少年庄重的敬了一礼：“感激你的付出！祝您一帆风顺！”
“祝您们一帆风顺！”少年人条件反射一样的举起手后嬉皮笑脸的神情才从他的脸上褪去，他严肃又庄重的目送着一个又一个的队伍背着背包进入大雾里，最后连背影都消失不见，而少年的背挺得笔直，抱着小提琴和敬礼的手一动都没动过。
“喂，我要是被怪物抓走了，你可以一定要给我好好吹个歌啊！”少年的声音沙哑得更难听了，他转过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会吹唢呐的那个女孩儿：“就那个百鸟朝凤！你会吧？”
“会啊”小女孩歪头，她奇怪的看着少年，不解的说道：“但是那是结婚的时候吹的啊！”
“我比你高几个年级！你听我的就对了，纠结那么多干嘛。”少年翻了个标准的白眼，眼仁完全看不到那种，然后他半蹲下身子伸出手：“瞧你，饭粒儿都擦不干净，到时候给唢呐弄脏了怎么整？”
“哦”女孩儿一知半解但乖巧的让少年给她擦了嘴，然后跟着少年回到孩子群里。
“好了，没事儿就多睡睡，等到时候过了１８小时就随时准备着。”
“．．．．．算了，你２２个小时吧。”少年想了想又改变道，他暗自猜想：‘我不至于倒霉到第二波就被吃掉吧。’
“好的。”女孩儿不知道他怎么计算的，只是仍然乖巧的对着少年点点脑袋，然后转头看着那片昏暗的迷雾。
小女孩觉得自己其实有点害怕来着，可妈妈说过的，艺术家是会在荒芜废墟的车顶盖儿上放声高歌的人！高年级的哥哥也说艺术家就是向死而生啊！说实话，小女孩觉得不太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一想到这些话她就会觉得自己没那么害怕了。
漫天无边无际的大雾里，粉浆果一行只两人，他们用绳索拴住彼此，摸索着一点一点的前进。
粉浆果走得稍微靠前些，她时不时蹲下身子分辨路上的地标，他们要先到水边去，之前寄生体离体的时候，那些被寄生的人都表现出了极端的渴水性。
除了渴水性以外，他们还发现了地磁力可能异常，指南针的指针方向不对劲，所以他们探索组一共四个人分成两队，按照上下游和俩个指针的路线探索去，优先查星域内水域的状态，如果没有结果再离开星域跟着指南针搜寻。
星域内的水渠不多，地图标注得也很清晰，粉浆果和方块螺旋体很快就摸索到了水渠的护栏。
“到了。”粉浆果趴在护栏上往下看，可惜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甚至连水流声也听不到。
“梯子应该在那边。”方块螺旋体判断了一下，他平时喜欢在这清透的水渠边晨跑，感觉心情会格外美妙一些。
两人下顺利到水边，粉浆果蹲下身看了看：“结冰了，得打火机烤一下。”
这些水渠并不是星域的污水处理系统，水质都很干净，只需要稍微处理一下冰表面就能看清楚水底了。
“做个火把吧，沿着走过去，一个人蹲着看一个人拿火把，方便些。”方块螺旋体思索了一下才回答。
“好主意”
垂柳纤细的枝条被冻结，不算薄也不算厚的新鲜积雪留下足迹，一边陷脚一边发出细碎的哗哗声。
粉浆果垂着火把靠近冰面，方块螺旋体蹲着，像一个在雪地里横着爬行的黑螃蟹，和着这片被白雪笼罩的世界好笑又怪异。
口鼻呼出的热气被厚重的雾掩盖，方块螺旋体起身，他吐出一口气融进大雾里，他揉揉了发酸的腰和腿：“到底了，没有异常。”
粉浆果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快六个小时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然后出星域？”
“先到星域边边上吧，这边这条路不会有什么车，可以走得快些。”方块螺旋体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温度还挺正常的。
粉浆果也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不是发烧人的错觉，确实挺正常的：“行，那走吧。”
‘旅人误入迷雾误认入了仙境，他伸出手轻轻触摸，掌心里出现发着微光的水滴，于是他将眼睛凑近了水滴，水滴进入他的眼睛，于是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只是躺在柳树下睡着了而已。’
粉浆果学着方块螺旋体教的呼吸方式平稳的走着，方块螺旋体黑色衣摆就在她前方被大雾笼模糊了轮廓。
‘像个黑兔子’粉浆果想到，疲惫干扰杂乱她的思绪，她突然就想起了她给它们讲过的那些故事。
‘枞星科技停电了，它们还好么？’
‘果然，还是想见它们，还很想见到他们。’粉浆果又呼出一口长气，甩掉脑海里的零零碎碎，将心思再次集中在眼前，她微微挺起身体，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鸟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