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新星际等你》云雀不休

5、第 5 章

　　黎尘走后，秦冽打开个人终端，一个立体人像投影出现——正是上了一天课的艾德琳。

　　刚刚和学园高层的视频会议时，他们调出工程学院楼的监控，发现狙击的时间段里，有人的精神力入侵了学院楼，全部监控画面失效。

　　现在高层只能寄希望于快点恢复监控画面。

　　不过秦冽觉得这个办法希望渺茫，他也是精神阈值极高的那类人，精神力入侵某个系统，然后再抹去痕迹，他有把握任何检修员都查不出来。

　　那个杀手，大概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工程学院的通行证借我一用。”秦冽说。他不是□□，不能随意进出学院楼。

　　“杀手总不能是我们院的□□吧？学园里直接行凶，这也太大胆了。”艾德琳打着哈哈。

　　“除了□□还有谁能轻易进出学院楼？”秦冽给自己倒了杯酒，他确实树敌多，但将地点放在北枭学园，他还真是一个也想不出来。

　　“负责打扫卫生的机器人，或者学园高层。等等，你是不是在喝酒？你家有朗姆酒吗，给我整点呗。”艾德琳说。

　　“快点找。”

　　机器人或者学园高层……秦冽还没有清晰的想法。

　　“哎，好像找不到了，咦，到底放哪了？”艾德琳的指纹录入系统，可以直接当通行证使用，所以学园发的纸质通行证，她根本没关心。

　　秦冽喝了口酒，感觉身体微微热了起来，他提示道：“你的木头匣子呢？”

　　“对，我去看看。秦上将真可怕，是不是任何人跟你搭档，你都能把人家摸得明明白白。”艾德琳习惯将一些需要保存的东西放在木头匣子里。

　　“你为什么能把一句普通的话，说得那么猥琐。”

　　“哎呀，话粗理不粗嘛。”艾德琳在投影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是一阵翻找声。

　　“不见了。我确实记得我将通行证放在这里的，但现在不见了。”艾德琳叹了口气。

　　通行证不见了，总不能是被人偷了吧。秦冽放下酒杯，思绪在酒精的加持下，不断延伸。

　　“艾德琳，你现在方便出门吗？”

　　“去哪？”

　　“工程学院的学院楼，你刷指纹带我进去。”秦冽说。

　　斯帝恩派秘书亲自去接黎尘，生怕这小子又惹出什么麻烦。毕竟这种时候活人比机器靠谱。

　　漆黑的穿梭车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学园里，黎尘的心却一刻也静不下来，生怕一个不注意第二次轮回结束了。

　　秘书通过中央后视镜看见后座的年轻人满脸挂着不情愿，便提醒道：“秦上将跟高层有意隐瞒你也在现场的事实，只单独联系了斯帝恩教授。所以，直至事情水落石出前，你最好安分守己一点。我会告知你的中队长，减少你独自外出的时间。”

　　要是高层得知黎尘也在现场，恐怕他早被请去“喝茶”了，不到事情完结，都不可能看见太阳。

　　“知道了。”黎尘拖长调子。他现在很会装乖学生，但此时此刻一点装模作样的兴趣也没有。

　　到了E区，秘书将他放在宿舍楼底下，当着黎尘的面就去找中队长了。

　　谢流金正在宿舍楼下等他。直至秘书的身影消失在视角内，谢流金才小声问。
　　“发生什么事了？”

　　“中队长要你下来监视我的？”黎尘反问。

　　“你知道就好，好好配合，千万别再出岔子了。”谢流金说。

　　学园有很严格的作息时间表，但黎尘经常晚归，他的成绩很优秀，又得斯帝恩教授的赏识，所以中队长都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今天的实战考核取消了，秦上将也没来。这些都跟你没关系吧？”谢流金直觉秦上将那边出了严重的事情。

　　黎尘不可能真把事情说出来的，随口编了个谎，糊弄过去。

　　不过，他也绝不是会乖乖就范的人。

　　一整夜中队长都没来，估计是等着白天的时候兴师问罪。黎尘回到寝室后压根没睡，他往床上塞了个枕头，然后就在套间的客厅里捣鼓东西。

　　学园宿舍楼是指纹进出，每次都有记录，但是负责巡逻的机器人可以自由进出。

　　黎尘以前自制了一个屏蔽仪，虽然简陋，但是也能凑合着用。他花十分钟测试了一下屏蔽仪的性能，然后就换上深色连帽衫，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艾德琳带秦冽进入学院楼时，外面正在下雨，溅起的雨水沾湿了两人的裤脚，空气中有股粘稠的湿气。

　　她小心翼翼地合上大门，楼里漆黑一片，只有逃生出口亮着阴森森的绿灯。每一层都有巡逻机器人，只要走到一定范围内，它们就会活动起来。

　　扑面而来消毒水的气味，连艾德琳都忍不住皱皱鼻子。

　　秦冽的精神力接入大楼安保系统终端，下达高级命令，暂停了巡逻机器人的行动，顺便把电梯和走廊灯都打开了。

　　光脑芯片植入人的后颈，其辅助产生的精神力可以连接各种机械设施，精神力越强，下达指令的层级就越高。

　　“秦上将你读书时是不是经常利用光脑芯片干这种事？”

　　“我读书的时候是好学生。”

　　两人上到四楼，此刻秦冽的精神网络已经布满整座大楼，任何楼层的响动都能通过网络传递进他的大脑。

　　“哎，好学生，学园规定不是不允许任何人将精神力接入学院楼吗？”

　　“是有这种规定，但是规定是防止有些人精神力不足，强行接入后，断接导致人身事故。”秦冽表示。

　　“这种强度对我来说很一般，不会出现人身事故，所以不算违规。”

　　艾德琳：“……不愧是你。”

　　四楼有个观景台，艾德琳在角落的栏杆上发现一点泥土的痕迹。她顺势往下看去，下面是一片绿化带。

　　她说：“看来杀手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啊，这也太高了。”

　　秦冽思考了一会，说：“也许是先跳到三楼西侧的走廊上。”

　　从这里起跳，角度很偏，想落在三楼西侧的走廊上有点困难，需要很高的身体素质。

　　艾德琳觉得这个可行性比直接跳进绿化带还难，她正思考着，身旁的人影突然一闪。

　　她一抬头，就看见秦冽踩上护栏，然后奋力一跃。

　　“哎！”她喊道。

　　秦冽几乎是贴着墙面跃过去的，然后盯准时机，以一种刁钻的姿势抓住三楼西侧走廊上的围栏，他等身体稳定下来后，双臂一发力，然后轻轻松松地翻进走廊。

　　他的落脚点，正好沾了些许泥土。

　　看来杀手也是这样跳进来的，秦冽心想。

　　高层的汇报中提到，下午四点半学院楼的监控画面恢复正常，但附近道路的监控里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要么杀手极擅伪装身份，要么杀手还在这栋楼里。

　　艾德琳的心落回原处，她认识秦冽很多年了，但时不时还是会感到离谱。

　　“真是个疯子啊。”艾德琳没有飞檐走壁的能力，作为正常人，她选择走楼梯下去。

　　泥土的痕迹越来越浅，像是它随着杀手走进走廊，痕迹越来越少。至少证明杀手再三楼呆了一段时间。

　　秦冽将精神网络缩放到三楼这一层。

　　突然，有人出现在电梯口，精神网络将这一点传进秦冽的大脑，但只是一瞬间，那人的身影就消失了，精神网络再捕捉不到对方的痕迹。

　　导致这种情况，一般有很多种可能。

　　秦冽不是个会慢慢思考可能性的人，他关掉三楼的走廊灯，直接往电梯口走去。
　　脚步放得很轻，他很擅长在黑暗中作战。

　　风呼啦啦地吹进走廊，经过狭窄的地方，风声就像是墙缝里的人发出的哭泣声。秦冽就踩着这样的风声走到电梯口。

　　外面是如黑洞一般漆黑深邃的夜，周围很安静，金属的电梯门倒映着秦冽修长的身影。

　　电梯口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盏安全灯散发着微弱的白光。秦冽环顾四周，身后似有一阵不同寻常的风袭来。

　　电梯门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秦冽一把抓住袭来的手腕，顺势一个过肩摔将人撂倒在地，让后一手擒住对方的双腕，一手卡住对方的脖子，虎口抵着气管。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下来，很快便听见沉闷的咳嗽声。

　　安全灯的白光洒下，照清了两人的脸。

　　这时艾德琳慢悠悠从楼梯下来，左脚刚踏出楼梯口，下一秒就看见她亲爱的秦上将将某个讨人厌的学生按在地上。

　　艾德琳：“……我来的不是时候？”

　　秦冽面无表情地松开手，黎尘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是那个麻烦精啊，你怎么在这？”艾德琳看热闹不嫌事大。

　　黎尘摸了摸脖颈上被秦冽掐红的地方，说：“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哟，你怎么出的宿舍楼？我记得宿舍楼的安全系统最严格了，也就我当年能破解。”

　　秦冽问，“你随身带了屏蔽仪？”

　　黎尘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纽扣大小的东西，他利用屏蔽仪跟在巡逻机器人身后，顺利出了宿舍。

　　刚进工程学院楼时，他发觉有人精神入侵了这里，以为是杀手，所以又开了屏蔽。
　　只是屏蔽仪性能不太好，时断时续。所以秦冽的精神网络里也时而捕捉不到黎尘的人像。

　　艾德琳笑嘻嘻地拍拍黎尘，“真叛逆啊。”

　　“三楼还挺大，秦将军要是想地毯式搜索，可能一时半会也来不及呢。”艾德琳环顾四周说道。

　　“带上我吧，可以兵分三路。”黎尘立马接道。

　　“有道理，带上你了。”艾德琳笑嘻嘻地说。

　　黎尘现在是恨不得把秦冽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生怕一不留神杀手又冒出来。他不想再重现那次大理石板上的血案了。

　　不过秦冽对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是无所谓的，以他全面铺展开的精神网络来看，多一个人和多一只蚂蚁没有区别。

　　只不过，不知不觉中，秦冽的精神网络已经将黎尘标记为重点人物，碰到容易闯祸的麻烦精，秦冽总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来看着他。

　　某人不存在的师德闪耀了起来。

　　“我先走了，胆小鬼可别偷偷跟着我。”艾德琳率先选了东向走廊，随后笑眯眯地转身离开。

　　黎尘：啊？

　　秦冽：……

　　两人往西侧走廊走去。走廊一共十五个房间，除去上了基因锁的，还有十间左右。学院楼在闭门前会检查房间，所以秦冽猜测杀手不会藏在房间里，便说。

　　“麻烦精，你检查下房间。”

　　黎尘：“……上将你呢？”

　　“我去别处看看，别跟过来。”秦冽说。

　　拐角处投出一片阴影，从西侧走廊拐过去是一个打通的实验室。刚才泥脚印也是往那个方向去的，只是越来越淡，消失在拐角附近。

　　秦冽的精神网络没有再这一层观察到第四个活人，但是，不排除杀手有很高的精神力，擅于隐藏自己的位置。

　　一个手段果决，且拥有高精神力的杀手……秦冽并没有感到紧张或者恐惧，相反，心底隐隐躁动起来，血液在血管里高速奔跑，他的脚步也加快了。

　　突然，一只手紧紧拽住秦冽的手腕，掌心传来的热度几乎要在他的皮肤上灼烧起来。

　　秦冽回头，发现黎尘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他的脸半隐藏在黑暗中，唯有一双眼睛亮着精光，如同黑夜里伺机而动的虎豹。

　　“我要跟你一起，将军。”黎尘不容置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