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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8章 参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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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纱般的长睫毛低垂着,在何重道的颧骨处留下浅浅的阴影,他的思绪依旧停留在逆流成河的悲伤中。
原来,我们三人都是同病相怜啊!情感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喷发,郝煜坤从侧面紧紧拥住何重道。
一股暖流注入到何重道的内心,他抬起头,怼上了那双我见犹怜、带着丝丝泪花的桃花眼。
“你不用担心,都过去了,我现在有你们,很知足。”
你们?他把我和四喜看得一样重要啊!原来我对他并不是最特殊的那个。郝煜坤这会喝多了,又开始胡思乱想、患得患失起来。
“咚!”一个不和谐的音符传来,郝四喜再度喝醉,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重道,很晚了!你把四喜送去她的卧室吧!”郝煜坤的胡思乱想被打断,他想撑着自己站起来,无奈使不上劲,“我快站不起来了,头好晕!等会你也把我背进去休息吧。”
“好咧!”何重道一只手抓住郝四喜双腕,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双脚踝,“起”,就跟扛猎物一样将她扛过了肩。
朦胧地望着眼前的何重道,郝煜坤的双眼眯成一条缝,那迷离的眼神平添了一丝说不出的妖艳,“哈哈,你这哪里是背人啊,分明就是在扛野猪嘛!我肚子都笑痛了!”他双手拂上自己的肚皮,顺时针方向轻轻地来回揉搓着。
“这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这样才能避嫌。”何重道白了郝煜坤一眼。
“你这叫不懂怜香惜玉。”
“对我来说,你才是玉。”说完何重道扛着郝四喜就大步朝她的床那边跨去。
“......”郝煜坤无言以对,心却如沐浴在春日的阳光中,很暖。
我在他心里才是那块美玉吗?真好!若我是女人,此生定要和他厮守一生,永不负他,给他生一百零八个孩子,跟水浒传上一百零八个梁山好汉数量一样多。呸呸呸!我又不是猪,况且我也不是女人,怎么可能和他有孩子......我不是女的又怎么样,依然可以和他相互扶持一辈子......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是他家唯一还活着的根,肩负着为何家开枝散叶的使命。如果硬要从我和四喜中选择一位作为他未来的伴侣,他最后可能会选择四喜吧,毕竟她才能为他传宗接代、传承香火......那又怎样?就算他和四喜结婚了,我做他一辈子的大舅子也无妨。只要能天天陪在他身边,我就满足了。郝煜坤的思绪飘得越来越远。
何重道将郝四喜和衣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悄悄退出。
重回到大门边,何重道就看到郝煜坤抱着酒坛子靠在门边小憩着,口中时不时还冒出一点梦话。
“重道,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将来你若选择四喜,我祝福你!但你不能和我分家,不能不要我。”
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何重道摇了摇头,将郝煜坤拦腰抱起。郝煜坤在他怀里软糯糯地翻了个身,继续休憩,睡得特别沉、特别安心。
将郝煜坤放在床上,替他换好衣物、盖好被子,轻轻在耳边说了“晚安”后,何重道跨步准备离开。
“重道,小心!别走!”
何重道一惊,直接转过头,看着床上的睡美人又安静了下来,心想他八成是做噩梦了。“真可爱!”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脸渐渐靠近郝煜坤的睡容,何重道在美人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好梦!”
谁曾想郝煜坤的双臂冷不防迅速环绕住何重道,用力一别。
何重道直接栽倒在床上,加上酒精的作用,他有点晕沉。
像八爪鱼一样绕住何重道后,郝煜坤睡得贼香。
算了,今晚就这么睡吧。何重道枕着右胳膊,逐渐合上那本就一直在打架的上下眼皮。
月落西山,晨阳再现。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缝悄悄落在郝煜坤的睫毛上,唤醒了他朦胧的睡眼。模模糊糊,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庞。当双眼清晰地聚焦在那张俊脸上时,他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紧张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何重道,自己就穿着一条裤衩,昨晚喝醉后的记忆完全断片。
“我,我们,我们昨晚难道?”
“收起你那龌|龊的小思想!你硬搂住我的脖子,把我当毛绒玩具抱着睡,我使出浑身力气都挣脱不开。后来太热,你就自己无意识地把衣服都给脱了个干净,这可不能赖我。”何重道脸侧到一边,双手摊开,做无可奈何状。
“真,真的没有?”郝煜坤压根没发现他此时紧张得都有点结巴了,他死死抱着头,用力拉扯着头发,像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脸上尽显崩溃的神色。不久前被日寇欺负的景象又浮现在他的视网膜上。
“没有,你想多了!”何重道凑过去,轻轻环绕住郝煜坤的腰肢,“昨晚可是我头一次听到你说‘爱我’。”
“......”郝煜坤有点拘促,良久他才轻启双唇:“那你爱我吗?”
“那还用说吗?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心脏那时候都停跳了好几拍呢!就算后来知道你是男的,也不能阻止我越来越喜欢你的心。这份喜欢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浓稠的爱意。”
“那你对我的爱意是什么样子?”
“很难描述。”何重道并不擅长抒情,也喜欢想到哪说到哪,“我其实幻想过未来的生活,找一个貌美如花的妻,生一大堆孩子,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四合院,亲手种上一株银杏。夏天树荫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品茶、喝绿豆汤,唠嗑家长里短,那得多幸福。”
“你喜欢银杏?”
“是啊!春夏季时它充满绿色的诗意,晚秋时又象征着金色的丰收;它生命力旺盛,遇到任何极端环境都可以迎面而上,这份逆流而上、向死而生的品质正是我所追求的。”
“难怪之前一起去找草药时,你拿着银杏叶发呆呢。”郝煜坤眨了眨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从今以后我也喜欢银杏。”
“你要夫唱夫随吗?”
“美得你!我只是觉得这树确实很美......话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对我的爱是什么样子。”
“我对你的爱啊......不是兄弟之间的那种拜把子,也不是追求肉|体欢愉,”何重道顿了一下,他想好好组织语言,将自己对郝煜坤的感情非常负责且确切地描述出来,这对他来说算是前所未有的挑战,毕竟他的脑海里语枯词穷啊,“我对你的爱,就好像是我一直没意识到自己原本只有半条灵魂。但自从遇到你,我突然感觉自己的灵魂变得充实、完整了。”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和你在一起,我并没有任何像男人们遇到美女的那种冲动感或者繁殖欲,反而很安心,总感觉‘啊!我终于寻到自己那丢失了许久的半条灵魂。’”
“或许我们曾经真的是一个完整的灵魂呢。只是老天在开玩笑亦或是惩罚我们,让这个灵魂一分为二地注入进两个躯壳,成就了你和我。但感谢他,让你我相逢。在这么广阔无际的星球上,因命运而重逢。”
“这世界真奇妙。”
“你们在聊什么啊?”郝四喜打着呵欠往两人这边走,“还不快点起床,待会儿重道你还得赶远路呢。”
何重道像是被开水烫了一下,立刻窜下床,开始忙活起来。
担忧的眼神始终凝视着在一边收拾东西的何重道,郝四喜终究还是没忍住说道:“重道,你能不去参军吗?”
“我心意已决,不会改变主意。”何重道摸了摸郝四喜的后脑勺。
“我怕失去你。”
郝四喜的话还未说话,就被何重道的右手封住唇。
“阎王他不收我,大概......他不喜欢我吧。你看我都死里逃生多少次了?所以不用担心。”
“可你这一去得多少年啊?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和哥哥都会担心的。”郝四喜双手握在一起,放于胸前,不安地来回摩挲。
“隼哥呢?”帮忙收拾行李的郝煜坤插了一嘴,“重道,你教我学会口哨呼唤隼哥,不就可以让它帮我们带信了吗?”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把右手随便两个手指头放进嘴里,放轻松。吐气时一定要用舌头顶住这两个手指尖。” 何重道亲自示范给郝煜坤看。
一个钟头的尝试,不擅长这些的郝煜坤竟也学会了一二。
一声清脆却带着点初生的哨音回荡在山间,没过两分钟,就见隼哥扑棱着翅膀从高空俯冲直下。
巴结我吧,要知道爷可是现在寨子里唯一还存活的你的拜把子兄弟!隼哥扬着头,紧闭双眼,在石桌上坐等大手的抚摸。
印象中的大手没来,倒是摸上来一双暖暖嫩嫩的小手。隼哥微眯着双眼,就看到郝四喜眉开眼笑地顺着它的毛。
卧槽!何重道那厮呢?它侧过头寻找,就瞟见何重道正在和郝煜坤打情骂俏。其实他俩只是在讨论吹口哨的问题,但看在隼哥眼里,那就是打情骂俏。
喂,你俩腻歪就腻歪,干嘛拿我来当观众,我还没有老婆呢!欺负单身鸟是不?再这么目中无鸟,我就不当你们的墨丘利了。
貌似是意会到隼哥那丰神俊朗的眼眸中透漏出的一丝丝嫉妒,何重道毫无防备地大笑起来。
“哈哈,你这傻鸟看来也到找对象的年纪了,没事就去讨好一下姑娘们。要不,讨好几个哥们也行啊!”何重道注意到隼哥的眼神里冒出“你当我是你”的怒怼后,谄媚地顺了顺它的毛,“隼哥,今儿你就随我一起去参军吧!咱还指望你以后带信给兄妹俩呢!别生气啊,回头我帮你想办法找个老婆回来。”
“煜坤,四喜,我出发了。过年过节有空我会请假回来看你们的。”何重道一边骑着爱马往山路上走,一边朝背后挥手告别。他不忍看见郝煜坤满是泪痕的脸,那样他会心疼,会动摇他参军的心。
一鞭子过去,马吃痛,脚下的泥土伴随着污雪四散飞扬。
一个多钟头后,何重道便来到了红庙乡,新四军七师司令部所在地。
一进门何重道就表明自己的意愿:“我要参军,我要打鬼子!”
坐在墙边椅子上一位戴着眼镜、很瘦却精神抖擞、约莫三四十岁的男性,放下手中的茶杯,冲着何重道这边微笑。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何重道。”
“重道......”戴眼镜的男性细细回味着这两个字,“重复过去的道路?这个名字不够响亮,寓意也不够好,依我说,你以后就叫‘建中’吧。”
“建中?”
“对啊,你刚才不是说要打鬼子吗?咱们打鬼子的目的就是建设新中国。建中,建设新中国,多好的寓意。”
“这个......”何重道略微思考片刻,死里逃生那么多次,他早已看淡生死,姓氏名字那套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好,以后我就叫何建中。只是,家人们恐怕习惯了我的原名。”
“那没事!在部队里你叫‘建中’,在家里你叫‘重道’就是了。”戴眼镜的男性温和地笑了一下,“我是这里的供给部部长田崇厚,你就叫我田部长,四下没人时也可以直接喊我田叔。”他的右手随意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小伙子,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我也有这种感觉。”何重道抬头呆望着天花板,右手不停地挠着头,“田叔,你是不是去过仓头镇啊?”
“去过。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郝氏兄妹家那个马夫。”田部长一拍大腿,猛然开口道。
“我不是马夫。”
“来来来,认识的就好办了。”田部长递给何重道一张表,让他填写。
何重道粗略看了一下申请表,在政治面貌一栏写上“贫下中农”四个字。当时的贫下中农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在满十八岁后当兵,政审相对也比较简单。他将申请表交上去后,本身田部长就认识他,当场就算录取了。后来部队里有个叫陈新的部长提议,还是将他的政审过程做全比较好,以防万一。于是七师师部又派了几个人去他提到的那个被烧毁的寨子、仓头镇的房启航家以及住在天井山山区内的郝氏兄妹家大概咨询了一下,走个场子。
在部队里一般人是不准随便回家的,必须要向上级申请且得到他们的批准,否则就是私自开小差要受到严重的处分。
才一个月不到,何重道对郝煜坤的思念之情已如洪荒之水,即将淹没他的灵魂。“隼哥,帮我递个信呗!”他将如晨雾般的柔情化为纸上的一笔一划,托付在隼哥的腿上。
郝煜坤呆坐在石桌边,偶尔不停地傻笑,他在回味和何重道过往的点点滴滴。
头顶的晴空传来拍打声,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像滑翔机一样俯冲下来。是隼哥,重道他来信了。郝煜坤暗自欣喜。
望着纸条上那简洁却又饱含浓浓爱意的文字,郝煜坤感觉初春的寒气在他身边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温度无关的柔暖。只是这书法实在一言难尽。等重道回来,他得花点时间好好教一教。
百花开,柳树绿,天渐暖。
艳阳高悬,梅雨倾泻,夏蝉鸣。
晚风瑟瑟,枫叶欢舞,水澄澈。
深秋大步跨来,何重道已参军九个月。
“有人在家吗?”一串马蹄声停息后,有人将门敲得砰砰作响。
“来了!”
很少有人上门来找郝氏兄妹俩,更何况是在寂静的夜。门外的人操着本市的方言,应该不是日寇。想到这里,郝煜坤随手拉过床边椅子上的棉袄,披上,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背着猎|枪的人,他又小又瘦,有一双犀利锐气的鹰眼。
“这人是我在藕塘附近遇到的,非要我带他来找你们。”来人从驾来的马车里将房启航抱下来,“我看他脸色惨白、半死不活的样子,本想带他去看医生,他死活不肯。你家的床在哪里,我把他抱过去。”他看上去其貌不扬、弱不禁风,不曾想力气却大得惊人。
“叔外祖父!”刚套好鞋子的郝四喜迎面就看到猎人抱着房启航走进屋,她惊叫出来。
“人已经送到,我就先回去了。妻儿还在等着我呢!”猎人坐上马车,头也不回地赶路。身后传来郝氏兄妹不停地道谢。
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一番,郝氏兄妹并没有发现房启航受伤。猛掐人中,一声沉入谷底的深呼吸后,他缓缓睁开沉甸甸的双眼。
“四喜啊,煜坤,我又变成孤单一人了。惨哪,真的惨!”
“叔外祖父,到底发生什么了?”
房启航紧闭的双唇不停地抽动,眼中的雾气越积越浓。那难受的神情,使郝氏兄妹的心也跟着被狠狠揪起。
“鬼子把我们的仓头镇给毁了啊!”
在房启航夹杂着抽泣的断断续续的叙述中,郝氏兄妹终于了解了个大概。
最近驻扎在米厂的日寇带着日伪军在镇上为非作歹得越来越厉害,邻里乡亲被她们骚扰得不厌其烦。昨天有三个日寇差点当众强jian一名女性,让伪装成村民的新四军侦查员们忍无可忍,直接用手|枪放倒他们,并伪装成新四军大部队到来的样子朝天射击了很多发子弹后才离开。
一些居民认为以日寇那嗜血成性的暴虐性格,绝对会来镇上报复,于是连夜收拾行李、带着一家老小逃往附近亲人家避难。而房启航则和另一部分居民认为,日寇们怕正面和新四军大部队硬刚而不会来为难镇上的普通百姓,看他们在那三个鬼子死后迟迟不敢去收尸就是一个证明。尽管那是侦查员们弄出来的空城计,但只要日寇们相信,就不会有危险。
事实证明,房启航低估了日寇们的胆大妄为。
今儿一大早就有看上去有近两百人的日寇队伍带着满身的杀气,包围了仓头镇和附近的几个小村庄。他们挨家挨户将所有能找到的人全部赶到镇西头的藕塘边,并在众人面前架起一挺重|机|枪。
任凭日寇如何询问新四军是怎么来仓头镇的,来了多少人等一连串问题,均无一人回应。充当翻译的日伪军和看上去像是队长的一个日寇叽里咕噜讨论了几句,就狰狞着脸大吼一声“皇军要送你们一程,一路走好!”
日伪军们一个个迅速拉响枪|栓,举枪对准面前手无寸铁的村民们。日军的重|机|枪手蹲下,熟练地打开弹箱,往里面装着子弹。
“大家快跳塘,运气好或许能逃走。”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
横竖都是死,不如向死而生拼一把,或许就能搏出生命的奇迹呢?!
乡亲们争相跳入藕塘,会游的、不会游的,统统聚集在水中。
枪械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藕塘中的人们疯狂投掷着死亡邀请函。
房启航背着爱妻,潜在水中一点一点往前挪,却在抵达岸边钻出来的瞬间,不幸降临。他的爱妻被一枪正中后脑勺,当场与他天人永隔。也亏得亡妻的庇佑,成为他躲下随后而来的枪林弹雨的挡箭牌。
久久跪在亡妻的遗体前,房启航不哭不闹,只是抚摸着亡妻的脸庞。
“怎么堵不上呢?怎么还在往外冒呢?”房启航将自己的上衣扯成一片片,拼命往遗体上那些枪|眼里塞,可怎么也阻止不了晃眼的鲜红慢慢渗出,映了一地。
房启航蓦然嚎哭出声,一股酝酿很久的悲伤席卷全身,眼泪像源源不断的小溪,拼命地流淌。
“兄弟,你是仓头镇的人吧?”一个又小又瘦的猎人驾着马车从房启航的身边驶过,“我带你回去吧。那边没动静了,想来鬼子已经撤走。”
邻里乡亲们听闻枪声不再,怀着忐忑的心从四面八方赶回藕塘。在夕阳的照耀下,藕塘宛若一朵巨大的玫瑰,凄静地绽放着,红如烈火。那哪里是藕塘,那分明是被血染红的尸海。
亲手将爱妻埋于她最爱的藕塘边,房启航发现家中的马匹、家禽、牲畜均不翼而飞,定是那操蛋的日寇们给顺走了。他再三斟酌,请求猎人带他去郝氏兄妹的家。他因为亲眼目睹妻子惨死却无能为力,加上深秋季节为逃命而游水,不久就感染上严重的伤寒,进而恶化为严重肺病。被精神和肉|体上的痛哭交织着折磨了两个多月,他终究是一往无前地去了另一个世界与心心念念的爱妻再续前缘。
房启航逝世前,郝氏兄妹曾和他提到甚是想念何重道。但何重道随流动部队到处移动,如今两个月没有联系,不知去向。他建议兄妹俩不妨加入新四军,做随军卫生员。既解相思之苦,又能为国家献上绵薄之力。
郝氏兄妹将房启航的遗体埋在屋后,便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赶去红庙乡报道。
“哥,我爱上重道了,这几个月我想他想得快要崩溃了。你也是吧?”
“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哥,我曾想过要将这份爱意深藏在心里一辈子。你们俩心心相印、情投意合,我所做的应该是祝福你们。因为我爱你,也爱他。可我好不容易爱上一个想和他共度余生的男性,我不想放弃!”
“我早看出你爱他,既然今天摊牌了,从今往后你我就是情敌了。”郝煜坤微笑道,眼眸里满是温柔。
“我不会认输,虽然他心里只有你,但是我也不差啊!我会把他的心从你跟前抢过来,一定!”
少女的思春总是浓烈得像熊熊燃烧的森林之火,又像被风卷起的滚滚海浪一样,焚烧、冲刷着郝四喜的心。她知道何重道的心里只有她哥,很可能再也不会容下一个她。她曾将这份感情深深地埋在心里,藏了一年。可是那份总是蠢蠢欲动、似要破土而出的少女懵懂又如何能藏一辈子呢。执着的她,放不下这份情,总是幻想着一丝一毫的奇迹,却注定成为她一辈子的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