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4章 回忆之远征日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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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嘉庆帝即位后，对内，国内阶级矛盾日渐尖锐，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对外，拒绝英国提出的建立外交关系的建议。他不喜欢西洋人，更不喜欢西洋的物品，在京城的那些碍他眼的西方传教士们被他像垃圾一样逐一赶出国门。曾有两个一品大官召集一群大臣递上奏折，企图唤醒在位帝王的理智。他们呼吁要取消“禁海令”、积极学习西方资本主义的精华而主张“外交关系”，因为交流文化留精华去糟粕会将我国变得越来越强大，而固步自封只会削弱国家的实力。在位的帝王一怒之下，下令将所有参与撰写此奏折的官员统统抓起来，丢尽囚笼，择日处斩。后在其他官员的苦苦求情下，才勉强将这些官员罢黜回乡，后三代终身不得为官......
“那我就努力成为改变这个国家落后挨打局面的人。”从小就听到爷爷辈的人诉说这些故事的何卓明两眼闪烁着星光，那里面满是爱国与抱负的情愫。
何卓明并不是空有一身抱负，从那以后他便奋发图强、埋头苦干。怀抱着强盛祖国的雄心，他参与了科举考试，并一举拿下榜眼，成为一名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他一直事必躬亲、清廉公正、亲民爱民，最后在四十岁时官位从四品，任安徽省X州府知府 。
慈安太后去世，慈禧一手遮天，何卓明对此怒不可遏。
“一个瞎折腾的老娘们，是想把我们的国家毁于一旦吗？”
然而作为一个小小的从四品知府，何卓明既不能上朝亦不能直接递奏折，只能通过递交省内督抚转奏。他向督抚转达了自己“宫内因一切从俭，竭力发展现代化军|队”的先进建议，不仅被掐断想法，还被狠狠地责罚一通。
“你是要害我全家给你一起陪葬吗？”督抚愤怒地呵斥道。
回到家中的何卓明在饭桌前不停地唉声叹气，碗里的饭菜丝毫未动。
“老爷，你怎么了？”何卓明的妻子毛秀兰看到愁眉苦脸在那边哀怨的丈夫，既担心又心疼。
“大清要完了！咱们老百姓的日子恐怕是要雪上加霜了！”
“为什么？”
“慈禧那娘们只顾自己潇洒快活，压根不管老百姓的死活。那些西方列强的现代化军队个个都那么厉害，还对我们虎视眈眈，随时就想来咬一口。再看看我们的清军，还是原地踏步踏，就不知道提升装备、加强训练......”
“这也不是你我几个人就能改变的状况啊！”
“秀兰，我不想做官了。”
“你要告老还乡吗？”
“不！我要重新拾起自己的抱负。”
“那是指？”
“我，要去其他发达国家。我要将他们所有的精华学到手，回来亲手改变这只能伸头被打的局面。”
“那你，有想好去哪个国家吗？”
“去倭国。若是去西方国家则太远，会让你和孩子们遇到更多未知的风险。”何卓明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那里的天皇正在推行一场经济思想文化等各方面领域的资产阶级革新运动，已将德川幕府彻底扳倒。当时听得他是热血沸腾。
“你这是，要带上我们所有人？”
“你，不愿意？”
“怎么可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生是你的妻，死是你家的魂。”毛秀兰双手搭上何卓明的肩，在他的唇上落下一抹蜻蜓点水的香吻。
说干就干，第二天何卓明就向上面递去因病告老还乡的请求。他确实长期被风湿所缠，苦不堪言，因此很快得到朝廷的批准。
“秀兰，我拿到批准了。”一回到家，何卓凡举着批文兴高采烈地喊道。
“那太好了。”毛秀兰口上说着好，可脸上的神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你怎么了？”何卓明搀扶着毛秀兰坐在内堂的靠椅上，随即他也一屁股坐在她身边。
“我，我是在担心两个女儿。我该和她们怎么说呢，万一亲家不同意一起出行怎么办？”毛秀兰唉声叹气道。
“她们俩都嫁出去了，自然就是婆家的人，就让他俩留在国内吧。”
“也是......我还有一些担忧。”毛秀兰欲言又止一会儿，还是提了出来，“你说去倭国，那安全吗？倭人好像时不时骚扰我们国家好多年了，听说前几年他们还偷袭了台湾岛呢。倭人貌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何卓明温柔地牵起毛秀兰的双手，放于自己胸前。
“秀兰，你不用这么多虑，哪里都有好人与坏人，这是不分国界的。我是奔着先进知识去的，又不是交友。”何卓明在毛秀兰的额头落下一吻，“等我学成归来，就是那群西方侵略者的末日。”其实有几个志同道合的官场兄弟听说他要告老还乡后，特意来找他闲聊过。几人体内的热血因被唤醒而沸腾，一拍即合，当即表示随同，纷纷向上头递交了辞呈。
举家跨洋求学的路途是艰辛且烧钱的，这几个平时就以节俭著称的清官并无太多积蓄。习惯于处处节省的他们在这次远征计划中也发挥了自己最大的清廉优点。斟酌再三，他们选择了一艘看上去很大、很安全，却要价低得离谱的海船作为出行的工具。不为什么，仅仅是船主从来没有在远海航行过。这也是他们此生做得最错的决定。
本以为海图在手就可高枕无忧的众人，在中途遇到巨型的海上雨云。躲避不及，他们的船钻进了雷电交加的狂风暴雨中。肆虐的暴风像一只如天幕般巨大的手，把玩着他们的船只。怒涛翻滚，带着腥咸味的海水一浪接一浪地越过甲板。几个女人因惊吓抱在了一起，不停为全船人的安危向菩萨祈祷。船主拼命地旋转着船舵，希望能摆脱这令人恐惧和窒息的大自然之魔爪，终究是徒劳无功。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云过去，周围一切变得再度柔和。甲板上，惊恐未定的人们感到了劫后余生的畅快，互相抱头痛哭，自己居然还活着。但最糟糕的结局依旧在等着他们，船主双眸睁大，瞪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海面发呆。良久，他一脸乌云地通知大家，他们彻底迷失了方向。
船上只囤了足够一船人大约挥霍两个星期的食物，可他们现在迷失了方向，到底何年何月才能到日本，没人能打包票。路途如此遥远，他们只能靠捕鱼来填饱肚子。没有淡水，就用船上的盆盆罐罐装雨水，就这样撑了有一个多月。
厄运不来则已，一来则总是接踵而至。先是一位孕妇没有撑住，双鼻流血，一边咳嗽一边蹒跚着走在甲板上时突然晕倒，直接撒手人寰。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人开始出现咳嗽、盗汗、胸痛的症状，且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毛秀兰的父亲在世时是一位民间很有名的药郎，她也略微跟着父亲学了几年皮毛。看着逝去那几个人的症状，她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充满死神气息的字—“痨病”。想到大儿子最近也有点咳嗽不止的状况，她的心顿时沉到海底。
“老爷，我们必须把烨云隔离起来。”毛秀兰满脸严肃地说道。
“怎么了？”看到脸色惨白还冒着冷汗，且露出惊恐神色的毛秀兰，何卓明也跟着紧张起来。
“船上流行痨病了，我们没有任何药随身带着，得这病就是在等死。咱们的烨风已有症状，保不准我们也感染上了。目前烨云身上还没有任何苗头，我建议把他隔离起来，好保护他。”毛秀兰的这番话意思是指他们要将全家的希望都托付给何烨云。
望着露出坚定眼神的妻，何卓明立刻将上衣脱下，将整个脸除了双眸外都兜了起来。还没等何烨云反应过来，他就被父亲何卓明拎起衣领，丢到船舱里的一个小房间里，关禁闭。
“爹，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何烨云在小房间里拼命地踹着门，这么小的房间，他害怕。
“儿子啊，爹娘是为你好。”何卓明和毛秀兰在门外偷偷抹泪。每天他们都趁何烨云睡着时，将做好的食材偷偷送进房间。
不出所料，四天后才刚满十四岁的何烨风窝在爹娘的怀里永远合上双眼，何卓明和毛秀兰也先后有了咳血的症状。而船上此时仅剩虚弱的他们和元气满满还在踹门的何烨云。
就在夫妻俩快要绝望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久违的陆地。他们俩将自己的脸用衣物包裹了个严实，打开小房间，把拼命挣扎着的何烨云抱出，将家谱塞进他裤腰带后，直接把他从甲板上扔下码头。何烨云侧身着地，摔晕了过去。幸得码头附近有一个和何烨云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发现了他，立刻领过来一位衣着光鲜亮丽、貌似是小姑娘父亲的男性，将他扛回家去。看着那对父女满脸担心的样子，站在船甲板上的何卓明和毛秀兰终于放下心，烨云这是遇到贵人了，他们家好歹没有全军覆没。用感激的眼神目送着那对父女，何卓明和毛秀兰将他们的船驶离码头。在离岸边几百米的地方，何卓明将船舱劈开一个大洞，和他妻子毛秀兰以及上面他们一直舍不得扔进海里的那些亲朋好友们的遗体，带着他满腔还未实现的爱国抱负一起，随着船沉没于大海之中。
“爹，你看，刚才将这男孩扔下来的那艘船沉了。”救下何烨云的小姑娘入江千代指着远处只露出船头一角的沉船说道。
“哎，造孽啊！”入江玄英望着那片已经再也见不到船角的海面叹气。
入江玄英是日本当时的大户人家，机缘巧合救下何烨云。
何烨云在昏迷不醒时，一直说着入江玄英听不懂的话。为了搞清楚这孩子到底在说什么，他特意去找了一些会说不同外语的私塾先生来帮忙，最后确定这小伙子是来自中国。
何烨云在两天后缓缓睁开双眼。
“这是哪里？”
“这是我家。”入江玄英通过请来的翻译和何烨云聊着。
“我爹娘呢？”何烨云将身上的盖被掀开，从榻榻米上站起来。
“你是指那对将你从那个有木制龙头的船上扔下来的男女吗？”
何烨云点点头。
“我很抱歉不知该怎么和你交代。你父母的船在快到外海区那边沉了，我差人打捞过，可他们在船的残骸里并没有找到任何遗体，想来应该是被海底的浪给冲走了。”
那一天何烨云不哭不闹、不吃不喝，安安静静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那一天，天空无比阴沉，仿佛随时都能将他所在的房顶压垮。
那一天，何烨云知道，满腔抱负的和蔼父亲何卓明，还有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温柔母亲毛秀兰，从此，再也不会归来。
一个细小的声音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何烨云的双手紧紧抓住衣角，麻痹的感觉从脚趾顺着静脉缓缓往上爬，穿过他的小腿、大腿、腹部、胸部，直到脸上。他的肩膀颤抖个不停，在这一刻，他的理智才接受父母已经不在的事实。双眸带着它独有的悲伤的盐，洗刷着他那因痛苦而麻痹的脸颊。他双膝跪地，双手合拢，呼唤着，嚎叫着，直到一股眩目感涌上头，他像遇到热气的冰一样，化掉，然后软软地淌在地上。
“老天爷啊！我父母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们家！”
入江千代在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漂亮的小伙子，他和其他日本小男孩不同，散发着浓浓的书香气息。“他好香！”这是她最初对何烨云的评价。而此刻的她正靠在窗外，虽然听不懂何烨云哭嚎的话语内容，但那像山崩海啸、火山喷发似的哭喊声，让她依旧能感同身受到何烨云的心有多难过。她不禁也流下两股清泉。待到屋内的哭声不再，她敲了敲门。没听到回应的她顿感一股乌云飘上心头，一把推开门，她就看到何烨云昏倒在地。
入江千代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何烨云。在她那天真活泼的性格的开导下，何烨云渐渐从失去至亲的阴影里走出来，并且他从此心中所念是她、所想是她、所梦是她、满天星辰是她，当然他也希望余生所爱皆是她。
入江玄英是个很开明的日本人，他见何烨云这小子聪明伶俐，加上女儿千代对这小伙子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情愫，总是爱和这小子腻歪在一起、难舍难分，他决定将其留在身边培养其成为他生意上的接班人，并且倘若到俩孩子长大成人后依旧郎有情妾有意，就让他们结为连理。
一切都朝着入江玄英的计划往前发展，这俩孩子最终走入了婚礼的殿堂。
“烨云啊，千代是我的掌上明珠，入江家唯一的孩子。你能入赘我入江家吗？”婚礼前一天入江玄英问道。
孑然一身的何烨云手捧着父母逝世前塞给他的家谱，良久，他回答道：“我本就孤单一人，姓氏与我何用？爱一人到老，念一人情长。从此千代在哪，哪儿就是我的家。”
“好女婿，我果然没看错人。”入江玄英高兴地一拍桌子。
从此，何烨云改妻姓，叫入江烨云。他一生和入江千代相敬如宾，恩恩爱爱，育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入江荣太郎，二儿子入江荣次，还有女儿入江秋子。
都说最美的爱情是“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世间鲜有人做到，但何烨云和入江千代做到了。他们生于同年同月同日，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在四十多岁时先后感染上癞病（现今叫麻风病），于同一日携手走进死亡的天堂。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24章 回忆之远征日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