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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偶遇 ...

  •   何秋仪和刘欣梅在邱朝院的事情,顾刘氏回头梳洗时才想起来,吩咐身边的闫妈妈去问问,

      “到底是何情形,也不知回来通禀我,规矩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闫妈妈去寻得梅姑娘,详详细细问了前后,揣着满肚子官司回来,

      “正如老太太您所料,入门时伯爷也在邱朝院。梅姑娘说夫人瞧见她后面色冷淡,后头不知怎么,伯爷说起画的事情,夫人突然提起沈家姑娘精通书画,表姑娘便跟着伯爷去了书房赏画。”

      顾刘氏气的头冒火光。

      “无用!无用!安排好的事情都办不成!”

      急的坐在椅子上跺脚,顾刘氏怎么都想不明白,是如何给李氏两姑侄做了嫁衣。

      正巧有丫鬟进来通传,说三夫人过来请安,顾刘氏才稳了稳心神,瞥眼问:“今日又不用请安,她来做什么?”

      现如今京中高门府邸早不兴从前‘立规矩’那一套,惯常伺候自有下人,有些府上婆婆图清净,月里请安问好才一回。各自隔着院门过日子,反而后宅和睦安宁。

      伯府原是每日晨昏定省,可自从上次京中赏菊宴,叫其他老夫人听见,都笑话她规矩重,‘冥顽不化’。

      “是我那几个媳妇孝顺,我让她们莫要每日都来,可都不愿意。”顾刘氏遮遮掩掩的解释。

      可落在其他人眼里,越是遮掩越是事实。

      气的顾刘氏回来便改了规矩,让她们每隔五日来一次。

      王采青进来前,并不知道屋里这一遭。她原本在顾刘氏院中用小恩小惠收买了个二等丫鬟彩萍,平日这院里大小事情都能摸个大概。

      可前两日彩萍老子娘害病,告了五天的假回去。

      进内室,顾刘氏正懒洋洋靠在椅子上,闫妈妈在首饰匣子里一样一样的取出耳环,配今日的衣裳。

      瞧着颇有闲情逸致,王采青也就放心开了口。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就为了顾刘氏安排沈意晗去冰灯节的事。

      说起来,伯府并无适龄婚嫁的女子,最长的三房顾元春才满十岁,去了冰灯节也不过看个乐,何况她一惯不爱冷天里出门儿,冰灯节去与不去实在可有可无。

      王采青的意思是冰天雪地,顾元春从小畏寒,不若就多派几个丫鬟婆子跟着沈意晗,让她一人去就是了。

      “春姐儿刚好满了十岁,儿媳想着该从宫中寻个规矩严苛的嬷嬷,多学些齐家之道。”

      不过这都是借口,打心里王采青也不愿意春姐儿和沈意晗接触,指不定哪天就学坏了。

      她殷殷等顾刘氏像寻常一样,一口应了。

      可没想,顾刘氏盯着闫妈妈手里的耳环,半响才不冷不淡的:“如今安排你做件事情怕是极难了,还需我这个老婆子来三催四请才行。”

      王采青瞧出顾刘氏心里有气,把自己当出气包呢。

      便不疾不徐从旁斟了一杯热茶,奉到顾刘氏手边,柔声问,“母亲今日心绪不佳,是哪个不懂事的惹着您了?”

      顾刘氏眼皮子撩起,“我素日待你们不薄,那些个族里的婆婆还在给媳妇立规矩的时候,我体贴你们,只让隔五天来一次,更不用你们在跟前端茶递水。可如何呢?”

      王采青立即明悟,定是有人差使没办好,忙堆了笑道:“母亲待儿媳的好,儿媳都记在心里的。早上将全哥儿送去了书堂,回头就想着您这儿没有说话的人,就眼巴巴过来了。”

      平日里,顾刘氏最吃王采青满嘴的甜言蜜语,但脾气上来,便不爱这些不着边际的话,管他是谁的面子,将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到王采青身上。

      王采青何其冤枉,可撞上了就没有法子,只能舍下三寸不烂之舌耐心安抚。
      “母亲何必着急,那头名不正言不顺,您只管安心,等梅姑娘进门儿,再生下个一儿半女。”

      顾刘氏心里存的也是这个理儿,胳膊支起脸,咬着牙道:“光是冰灯节不行,你回去也到处看看,有没有适婚的男子,我必得把她俩狐狸精变的姑侄二人给拆散了不可。”

      王采青颔首道是,稍迟疑了瞬:“偌大个地方,适婚的人定是有的,就只怕二嫂看不上.......”

      想起邱朝院一日日没完没了,顾刘氏烦躁的一拍扶手。

      “管她们如何想,既是身如漂萍,寄人篱下,又无可依靠的长辈,在府中赖着算什么?”

      说完,她喝口茶,歇了响,“去寻几个媒婆,再画几幅相。此事不能再任她们折腾下去了,置多到开春必得有个了断。”

      出了顾刘氏的院子,大雪还在大片大片的落。

      王采青的心就跟压了雪的树枝一样沉,早知是如此结果,还不如不来。不光春姐儿的事情没有着落,身上还背了一担子杂事。

      她回了晚香堂,便入书房写下一封书信,吩咐丫鬟快些送回王家。

      .

      邱朝院难得有热闹的时候。

      今日不同往日,沈意晗来时,冬音欢天喜地的叫丫鬟吩咐小厨房晚上做几样可口的小菜来,又喊婆子出去番楼买最贵的酒。

      入屋中,问了才知道,原是伯爷不知从哪里寻了个大夫回来,瞧了夫人的病症,终于有些眉目。

      沈意晗又惊又喜,似这些年总算熬到头,终于苦尽甘甜了般,一时间眼眶也跟着发红。

      “可是真的?”

      李佳柔倚靠在床上,素日无光彩的眼中也精神许多,半嗔半怨,“都不知道稳重些,让人看着笑话,先生不过说是能试一试罢。”

      冬音换了瓶中的山茶,道:“我问了陶然小将军,贺楠医师所说的一试,已然有七成的把握!”

      李佳柔低头顺了顺垂落在肩头的发丝,让她且将此事埋在心里,勿要张扬出去。

      冬音自然知道其中的含义,没做成的事情不合适大声宣扬,更何况能治好身子,却也要损害......她偷偷看了眼对坐在床头说小话的姑侄二人。

      沈意晗又细细问了一番这位贺楠医师看诊时的状况,见李佳柔复述,医师所言无所不妙,心里才放妥。

      李佳柔指着床头的小碗道:“我才服了一剂药,他又给我扎了几针,身上都松快不少,现下也觉得腹中少食,想吃些东西。”

      这便是神医了,沈意晗心里跟着高兴。
      “要是早些年,姑母也不用受这些苦。”

      “说的孩子气的话。”李佳柔心里却也觉得遗憾,低头看了看小腹,若是早些不定还有指望。

      沈意晗又想着,“不知贺楠医师是哪里人?若是能住在府上,平日替姑母把脉施针岂不更方便?”

      冬音插了一句,“表姑娘昨日在伯爷书房里不知道?贺楠医师是伯爷托了荣成大将军,从军营里带回来的军医,寻常人可见不得。”

      沈意晗微微怔了怔,昨日她只想快些走,自然不知道后面的事。

      他是那般心善的人吗?

      没等她细想,指端让一双冰凉的手握住,抬头对上李佳柔探究的目光。

      “袅袅在想什么?都想出了神。”

      沈意晗抿唇笑了下,“在想贺楠医师。”

      李佳柔拍拍她的手,柔声问:“昨日在书房中,画赏的如何?”

      沈意晗不大自然的曲起指尖,“袅袅不过是班门弄斧,不好意思在伯爷面前献丑。”

      “有何丑可献?”李佳柔笑,“你自小随哥哥学画,怕是满京都难找一个女儿家有你的本事深,昨日我看伯爷对你赞不绝口。我听冬音说,还让你隔几日过去习画呐?”

      可见人言可畏啊,若说闲话的是府中旁的人便罢,可真当待她如己出的姑母来打趣,沈意晗心里如顶着千斤巨石,欲出声彻底斩断此事与自己联系,却开口难言。

      “姑母看,伯爷欣赏你,是好事。你别多想,拿着画去便是了,我给你撑腰。”

      沈意晗口中齿尖咬着唇肉,心里那点欢喜也一点点凉透,胸口闷着话,“姑母,我......”

      “都是一家人,旁的不用再说,姑母不勉强你,你只管去试试,若还是不愿,以后依你的。”

      沈意晗垂眸盯着袖上精细的梅纹,终是点了点头。

      “还真是个孩子。”李佳柔面露怜爱,指尖抚过她乌黑的发。

      冬音恰时过来伺候汤药,李佳柔一口喝完,含着甜渍梅问起子贤在书院的事情。

      子贤是沈郁霖的小字,麓山书院地处京城远郊,两姐弟约莫半月通一次书信。

      “他无旁的事,唯独记挂您的身子,多问了几句。书院下一回休沐还在十日后,到时候回来一趟多住几日。”

      李佳柔嘱咐多送些暖和的衣裳毛皮过去,山上比山下冷。

      “从前伯爷在书院呆了半月,手上冒的全是冻疮,再送些银丝炭过去,手冷就写不好字,也无心学习。”

      她说着,没一会儿呵欠上来,声音渐小,悄悄阖了眼。

      内室只有少许几个丫鬟,沈意晗在床前静静坐了许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待冬音从外头回来喊了数声,才回过神。

      院子大雪扑面,冬音将手炉里的热炭换了新的进去,塞到沈意晗手中。

      “新炭烧的正旺,姑娘回去不至于手冷。”

      沈意晗道了一声冬音姐姐费心。

      冬音送她出门,一路叮嘱芹春撑好伞,走风雨廊那边回去。

      送至游廊尾,站定了瞧着沈意晗笑,“姑娘昨日得伯爷青眼,狠狠打了那头的脸,咱们邱朝院这两日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我见夫人从来都没有这般高兴过。”

      不等沈意晗回应,冬音抬手替她细细理了理脖间的兔绒围领。

      “伯爷那头,还请姑娘要用些心,让夫人多高兴几日。”

      叫风吹得轻颤的眼睫缓缓落下,沈意晗垂了首,“听姑母的便是。”

      两道素色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长廊上,冬音方才返回内室。

      床榻上,李佳柔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凝着一方帐幕一动不动,唇角开合,“人走送了?”

      冬音手中滞了滞,旋即道是,“刚送走,外头风雪大,奴婢多跟了几步。”

      李佳柔唤她,“冬音。”

      唤了之后,又望着帐子出神,默过半响,才道:“我如此待袅袅,哥哥在下头可会记恨我?”

      冬音转过身,瞧着床榻上瘦弱的人,着急道:“我的夫人呐,如今境地,您能亲自生下孩子自然好,可贺楠大夫也说了,是药三分毒,寒症除去此后也无法生育。”

      她话说的直白,每一句都是拉开皮肉见真谛,怕李佳柔想不开,挪去床榻前轻声劝慰。
      “您想想,老夫人支使娘家人入府抬平妻,就是要和您平起平坐打擂台。前后也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您不趁着人还没入府,安排人去伯爷身边伺候,将来可就晚了。我知道您是膈应那些个丫鬟生的孩子,可眼前现成的,待表小姐生下孩子,您养在膝下,这份血亲关系在,可不比那些丫鬟牢靠吗?”

      好生一番劝,床上的人终于缓缓闭上了眼。

      “你且看着去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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