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灯》川二

2、打灯

　　狗仔在短视频里回放现场。

　　弹幕掀翻了天。

　　两个主演都黑脸，陆降粉丝怕有路人骂陆降，先骂霍见。

　　怒了：【她凭什么臭脸？！】

　　【资源咖就是牛啊】

　　【本来只是想看个戏，现在真想换了她，氪金粉投qian】

　　路人：【这导演为什么龇个大牙乐】

　　粉丝：【表白陆降，期待沈宴书】

　　路人：【我靠我的男女主怎么了，像离婚】

　　【我靠我的男女主怎么了，像离婚】，这条画风不同的评论半小时内登上二十万黑赞的视频点赞第一，先前没入场的观众延伸：【恶霸和公主先婚后爱】

　　这条评论底下：【这么有后台连合作对象都拒绝不了吗】

　　【哈哈哈哈哈】

　　【拍戏之我和我的合作对象有仇】

　　【再不火就要回家继承家产】

　　【第一章：和我讨厌的合作对象开机了】

　　【第二章：久别重逢，少爷我当年被你踹沟里】

　　【四年归来，她认错了吗？】

　　陆降粉丝：“……”

　　霍见粉丝：“……”

　　粉丝破防。

　　剩下“几百章”丢失在茫茫评论里。

　　—

　　第二场拍摄久别重逢后，在一个馆子里吃饭。

　　点的大盆黄焖鸡锅贴，二两白酒，一人一杯的放在各自身边。
　　是重逢，又是对峙。

　　但由于第一天势头大，跟拍多。第一天就在外露了外景剧情不好，于是下了开机宴后，大家转场，都是匆匆忙忙的。

　　妆发。
　　进场拍摄。
　　下到北市集镇上一家店里。
　　面包车直接驶到门口。
　　霍见穿着昨天的一套衣服从车里下来。
　　陆降在里面已经就位，黑发黑眼。
　　……和网上形象不一样的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身前垂着。

　　“……”霍见眼皮差点垂下，差点没敢直视他。

　　想到一个多小时前的开机宴场景，后知后觉尴尬起来。

　　经纪人要你做什么事是全方面考虑，但做的毕竟是你，身在其中就要把事情填的圆满，不然就是不会做人。
　　她已经不会做人了。
　　她回想起当时在台上的场景，还觉得陆老师对她也挺陌生，大家都一样。

　　这想法其实很不好。
　　解释一下。

　　她已经想到解释说法了。
　　风口浪尖、怕打扰陆老师、紧张。
　　但没给这个机会。

　　演员到场后，工作人员着手调整机位。
　　演员调整情绪，复习剧本。这一场戏一堆台词，对演技融合度要求很高，薛导指挥现场的声音慢慢大起来。霍见坐在陆降面前，低头看台词。
　　导演跑到陆降身边，跟他小声做阅读理解。
　　对比霍见，陆降还是新人。

　　乐坛恶霸态度也很好的垂着额发，谦虚颔首听导演导戏。

　　导演走后，他继续看剧本。
　　过了一会。
　　挪开剧本、两个人对视，补妆。

　　霍见跟他说了两句什么。

　　……
　　霍见一下忘了。

　　开拍。
　　男女主的情绪竟然意外都可以。

　　夏月有自尊心，高傲还在，客套寒暄后，有一次红透了脸问：“你就认为你做的所有都是对的？”

　　沈宴书情绪内敛，比导演说的演法要细腻。

　　薛导从镜头后抬起头。

　　夏月激动后，沈宴书在对面垂下眼，看着半杯不晃的白酒，再次没有说话。

　　气场有，却在克制。

　　这场拍的大家都屏息凝神，仿佛店外此时有无声无息的洋洋洒洒的小雪。

　　如果说霍见的演技是意外，那么陆降的演技就更是意外中的意外，运用表情，面部帅气，完全不像一个第一次演戏的新人。

　　大家都傻眼了，心里暗暗佩服。

　　他大爷的。

　　这是认真的吗？？

　　唯一彰显他是新人的特点在他读瓢了几个字。

　　结束三镜。
　　小艾跑到霍见身边递外套，瞬间阻隔了出戏的霍见和陆降的对视。小艾带霍见走，惊讶连连：“你俩演的好好啊！”

　　周围人起身，挤眉弄眼的话风在他们附近传：“怎么回事儿？”

　　“我剧上香显灵了……”

　　“下苦工了开始。”

　　“剧本没剧好看了开始。”

　　没一人不露出出了鬼的神情。

　　“滚滚滚，哪呢哪呢，”薛导在旁听见了，亲力亲为搬着他的大摄像往外跑，天光将他融入：“高潮还不知道hold不hold得住，张片呢，高潮剧情能不能往前调。”
　　他脚步里生着风。

　　下午天还很亮。

　　一天有指定的拍摄任务。

　　接下去拍校园部分，换场地。

　　封闭场地在上次剧本围读的地方，那地方本来就是一个倒闭的学校，道具组在里面修补一个多月，很符合当年的学校意景。
　　——再次匆匆换装弄妆发。

　　霍见间隙里，出棚前拣重要的人发来的信息听。
　　比如杨姐。
　　她牛头不对马嘴一句：“你真要火了bb。”
　　霍见：“？？？”

　　霍见扎着马尾，轻薄黑色羽绒服，外面套上大两码的蓝白色校服外套，跟小艾一起到场。
　　到处没暖气，外面雪化了散热，加之中午温度又变低，大家大多哆哆嗦嗦。
　　打算上楼。

　　小艾忘接热水，跟霍见说：“姐我忘给你水杯打水了。”

　　霍见和她大眼瞪小眼。

　　“要不不喝了。”
　　“要不我现在就去打。”

　　两个声音一对碰，小艾学生头，可可爱爱叫起来：“你早说一秒我就不去打水了！”
　　周围人来来回回，噪音很嘈杂。

　　霍见幻视杨姐。
　　心说不愧是她招来的助理，“你现在也可以不打。”

　　小艾：“你一早上没喝水了……”

　　霍见：“我忘了……”

　　今早的信息量多的爆炸，她都没注意自己具体干了什么。

　　霍见想说无所谓。
　　小艾也想说无所谓。

　　可咬咬牙，两个念头一转，她这工作就是当老妈子，霍见还没说完，她插嘴，眼神笃定：“姐，别说话，我现在去给你打水！”

　　拉过一个务工问，楼上没有，她转身到处找水，下了楼。
　　“……”

　　霍见扭头看她一阵，就自己拿剧本上三楼302。

　　想到对手戏台词。早上她没给陆降好脸色的心虚和自责又来了。

　　今天要不诚恳，或者一笔带过说一下这事，她觉得多少算她有点毛病，会在他们彼此间留下疙瘩。

　　虽然男女主在戏里需要爱情，在现实里合不来也没什么关系。

　　签下这个合同，上面没有一条要求演员相处融洽，炒cp的条款。

　　现在内娱炒rps盛行，薛石东导演励志当那清流。

　　再是她和陆降的流量属实相差很大。

　　和杨姐说的一样，她接下这部逆天大饼时也被他粉丝撕了一层皮。

　　他事业粉都认为菜鸟和菜鸟拍出来的东西一定是白拍。

　　霍见一路措辞加看班号，找到高一302班。
　　进去。

　　一头撞上正好打算出来的陆降的胸膛上——

　　他剧里人设成绩优异，有主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因此打扮和霍见有不同。学校要求校服穿在外，厚衣穿在里。
　　他把黑色棉袄穿在外面，蓝白色校服穿在里面，两厢搭配看起来不臃肿，清隽瘦高，有一双自带深情的扇形眼。
　　霍见冷不防撞上后，像撞开了冷杉木在冬天冰天雪地里的气息。

　　到处是冷的，她一下撞清醒了，感到了丝丝的冷意萦绕在周身。

　　霍见鼻子猛酸，没设防的朝他瞪大眼。

　　他挑眉，笑了，牙齿整齐干净，说话时液化的白气一团一团的小小往外冒。
　　“碰瓷呢？”

　　霍见：“……没有。”

　　她反应迟钝的像企鹅的理了理额前的乱发，手指骨节细细的，白的像青葱根。

　　对望上一眼。

　　霍见恢复理智正常的样子，在门口处动了动。

　　“……”陆降又低头一分，给她让地方。班门狭小，冬天衣服穿很多，尤其霍见这种人设怕冷不怕丑的，难挤。

　　霍见进去前，回头跟陆降说：“陆老师——”

　　陆降恰好回头看她。

　　他靠在破烂的门框上，眼睛擅长深深地看人，脖颈修长。
　　走廊的光线照一半在他侧脸上。

　　霍见正预备开口，组务又带着群演来了，一群穿蓝白色校服在外的二十几岁年轻人。
　　“陆老师霍老师能不能拍个照？！”
　　陆降侧脸：“薛导说可以？”

　　组务点头：“大导说行！拍了暂且不发。”

　　这个教室里面都是桌子椅子密密麻麻拍不了，组务带着陆降霍见和一堆群演去楼下拍。
　　霍见趁乱说：
　　“上午开机宴对陆老师递话筒一些事反应有点呆是怕给陆老师打扰，陆老师你别介意。”

　　陆降看她，她专心地走路，嘴唇微抿。

　　陆降缓了缓，也呆呆的：“……我，上午开机宴也有点呆，没跟你说几句话，你别介意。”

　　“……”

　　霍见内心轰了一声，她仿佛真从他的话里听出他的调侃和“没说几句话”的他思考过要说几句话破冰的认真。
　　霍见仰头，组务喊：“老师，就在这！”

　　……

　　站在一间空荡荡的教室里，陆降霍见立在c位拍照。

　　霍见憋不住这严肃场景，假笑了一下。

　　陆降一个姿势，在霍见身边莫名有些乖。

　　rps：角色的真人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