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不许》金小拽

3、所爱隔山海 山海皆可平

　　小夭为白雕毛球配制了调养生息的灵药后，吩咐苗莆留下照看毛球，涂山璟和左耳因为是男子，不方便留宿玉山，于是跟小夭和阿獙、烈阳一行五人踏上去寻找不周山的路途。

　　烈阳驼着璟和左耳，阿獙驼着小夭，迅速飞往大荒最北侧的群山。他们飞过西北海，抵达大荒之禹，又在群山中徘徊飞了数月有余，依旧没有找到名曰不周的山峰。五人白天赶路，夜晚找山峰休憩，如今都已疲惫不堪。只是看着小夭坚定的眼神，没有人说过放弃的话。

　　这天晚上，小夭仄仄的靠在一棵树干上休息，朦胧中好似入了梦，梦见相柳站在不远处的山头上望着她。昏暗的夜幕下，他衣摆随风飘扬。小夭靠近他，他却不动声色的后退，从一个山头跃到另一个山头，总是跟她保持着遥远的距离，她看不清他的脸，急的快要哭出来。

　　“相柳！”小夭大叫他的名字。远处的人影并没有丝毫回应，只是不断后退着，一直退到一株雪白的银针树前，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小夭抬眼望去，这树大概高百尺有余，茂密的树叶和树枝横生交错在一起。小夭爬上树干，一直爬到树叶丛中，向下望去，竟然看到一个半人高的树洞，只容得下一人通过。小夭向着树洞跪行前进，进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过去不知多久，小夭看到一丝光，遂加快速度前进着，恨不能自己长了八条腿。即将见到光明的一刻，小夭双眼被光刺痛，挣扎着醒了过来。

　　原来是一场梦。此刻一道太阳光正直直的射在小夭脸上。小夭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向不远处的阿獙。

　　她晃动着阿獙的身体，将这只化作真身的黑狐狸晃醒，阿獙张大嘴打着哈欠，正准备沾湿爪子给自己洗个脸，小夭却纵身跃上它的背，指着远处一座山头对阿獙说，“去那里！要快！”

　　阿獙载着小夭在山峦中飞跃，不一会功夫来到了雪白的银针树前，阿獙一跃到了树丛中，望见了那个洞口。

　　“果然是这样！”有人在梦里给她提示，指引着她找到去往不周山的路。通过了无边无际黑暗的隧道，小夭和阿獙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好像没有白天和黑夜，整个世界没有色彩。远处有漫天的风雪和皑皑雪山，脚下却是流淌的小溪和遍地五颜六色的不知名野花。

　　小夭分不清方向，只能跟着阿獙的直觉向前走着。走了一会，缓缓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我一生戎马，最后却落得个客死异乡。罢了，与天下大势作对，也许我真的是老糊涂了。如今幡然悔悟，只恨自己连累了数万英魂，与我困于这凄苦一生。我已是将死之人，唯一能为我儿做的，就是将他的一缕残魂，留于这结界之中。盼望某天他能苏醒，集结这天地灵气，借着我的一身灵骨修为，重新降生于世，做个平凡普通的人，与他所爱之人携手终老，再也不要碰到我这样的糟老头了......”

　　一阵阵回音响彻天际，小夭和阿獙顿悟这是洪江留下的遗言，于是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到一个洞穴，果然看见洪江的一身灵骨，立于冰晶之上。“只要这结界不破，冰晶可以保存他的尸骨不化至少千年。”阿獙说道。小夭平复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将冰晶与洪江灵骨都装入灵器中。在她与阿獙起身走向出口，即将离开这个不周山的结界时，小夭忍不住回身望了一眼，却见这没有色彩的世界逐步恢复了光明，好似薄雾渐渐散去，天空中飘下了粉色的花瓣雨，稀稀落落落到小夭掌心，她摊开手掌一看，竞是开得鲜艳的桃花......

　　“......因为我爹娘定情在百黎的一棵桃树下，我自出生起额头上就有一个桃花的胎记，我虽然没有见过我爹，但相传我的一双眼睛生的极似他......”

　　恍惚中小夭又回到了那片沙漠中的桃林，漫天黄沙是娘对爹的思念，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为什么是他？没有其他人对你好了吗？”

　　娘，原来你一早就看出，我内心深处想相伴一生的人并不是璟......

　　小夭泪眼朦胧的看向漫天的桃花飞舞轻轻飘落，仿佛一身火红的赤宸正牵着她的手，轻抚着她的头，对她说：小夭，跟爹爹来，洪江是我的旧识，我带你找到他......

　　阿獙轻拍着小夭的背，安抚流泪的小夭。他遥望着结界，仿佛看到壮年的洪江和蚩宸在桃树下把酒言欢，一黑一红两道身影施施然自在而洒脱......

　　两人结伴走出了来时的隧道，飞回他们休息的山间，璟和左耳、烈阳三人已在焦急的寻找他们。

　　“回去吧。”小夭对三人笑，那笑容轻的像山间里温柔的晚风，令见者无不动容。

　　“你见到洪江了？”烈阳是个急性子，开口就问。

　　“恩，见到了。他已经死了，用血咒布了个结界，留下了自己的灵骨和......相柳的一缕残魂。”阿獙冲烈阳回答道。

　　璟沉默不语。

　　小夭却步履轻快边走边说，“我们回去的路上，我想先去百黎祭奠一下我的父母。”

　　几日后，五人结伴来到百黎。小夭轻车熟路找到了父母曾住过的绿色竹楼，屋里的陈设依旧，一丝灰尘都没有。她跪在赤宸火红色的塑像前，磕了三个头，嘴里默念到，“爹爹！女儿谢谢你帮我找到洪江！谢谢你指引我寻回他的魂魄，女儿好想念你和娘亲。今天起，我长大了！知道你们都在看着我，我再也不觉得我是被抛弃的人了！从今往后，我只愿爱我所爱，就像您和娘亲一样！即使困难重重，也绝不后悔今日做的决定！”

　　跪拜完父亲，小夭去了白色祭台，求见百黎族的族长--巫王。距离上次相别已过去数年，巫王还是一眼认出了小夭和她身边的璟。巫王颤抖着想要下跪，被小夭和璟一左一右的搀扶起来，小夭忙说道：“我此次前来是想跟您打听一些事，实在受不起您这样的大礼。”

　　“姑娘有事可随时吩咐，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你的父亲是我们族人的神，对我们全族人有恩。所以这个承诺，百黎族永远遵守。”巫王恭恭敬敬的对小夭说道。

　　小夭咧开嘴傻笑，听到爹爹被族人这样称赞，小夭从心里对这的人感到莫名亲切。

　　“你之前提到的情人蛊，解了吗？”巫王端起面前的苦艾茶喝了一口，不知为何却看向小夭身边的璟，满脸关切二人近况。

　　“蛊已经解了。是以自断一命诱杀了蛊虫为代价，”小夭的笑透出苦涩，她终于可以平静的说出这件事。

　　“可是我这次来，并不是问情人蛊的事。而是另外一件事，巫王你可听说过，将已死之人救回的秘术？”

　　巫王露出奇怪却并不惊异的表情，“你指的已死之人是？......”

　　小夭低下头，小声的答：“正是自断一命为我诱杀蛊虫之人。”

　　“他可是妖族？”

　　“是的，他是海底的妖王，神农义军的将军--九命相柳。”

　　小夭对巫王全盘拖出，当初相柳是如何帮她把轩身上的蛊引到自己身上。后面又是如何控制蛊虫不令小夭感到痛楚。最后又是如何不惜自陨一命诱杀蛊虫。

　　巫王听完陷入沉思，久久之后才开口说道：“百黎族的确是擅长秘术，可古往今来，起死回生之术都是禁术，要么是以命换命的邪术，要么是......”

　　“是什么？”

　　“是需要逆天改命，耗费巨大的灵力，漫长的时间，和同命连心的勇气。这秘术鲜少有人成功过，却有人因为妄想逆天改命而丧命。”

　　小夭听到“同命连心”四个字，眼里绽放出希望，根本听不到后面的话。

　　原本不敢抱任何希望的心，也一瞬间被点燃了。

　　“请巫王传授我方法，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心甘情愿。”

　　“那个九命相柳，他是怎么死的？尸身葬在何处？”百黎族地处大荒最北边，消息闭塞并不奇怪。小夭却从这话里听出些异样，巫王并不是有意窥探她的隐私，而是这死亡的瞬间，似乎关乎秘术的使用。小夭遂把最近发生的事又讲了一遍。

　　巫王听完大喜，拍着大腿高声笑道，“这九命相柳或许真是命不该绝！最困难的两点已经具备，他的坐骑拼死救下的妖丹，和他的义父舍命为他收回的一缕残魂。”

　　这下，一屋子的人脸上都镶上了被点亮希望的笑，唯有一人静静站立看不出是悲是喜。

　　阿獙和烈阳一左一右挨着小夭站立，阿獙此刻更是不由得摸上巫王的肩头。

　　“只要具备这两点，可是就能起死回生了？”小夭心头的喜悦一闪而过，怕刚升起的希望最后是空欢喜一场。

　　果然，巫王略微正色了一下他布满皱纹的脸，严肃板正的说道：“当然具备这两点是远远不够的，但是这两点却是一切的基础。”说完他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小夭，又说道：“下面的话，我只能同姑娘一个人讲。”小夭望向众人，示意他们先出去，自己要单独跟巫王说几句话。众人离开，巫王在他们之间下了一道防止偷听的秘术。

　　“百黎巫术上有过记载，妖王通常是几万年才会诞生一只，而他们的灵力和修为自然是不弱的。古往今来想诱捕妖王的人都屡见不鲜。被妖王吃掉或杀死的也不在少数。这九命相柳在姑娘的叙述中倒似个异类，他能为报答恩情甘心赴死，也难怪他身边的人会拼死帮他重返人世。那位洪江将军，定是神农几千年前的大将军将领吧，他跟你阿爹还有过一些交情。”

　　“我将你留下，是因为你上次带来的情郎在侧，老夫不能当着他的面讲出来。这秘术关乎生死，而且这方法，怕是有些不妥。”

　　“巫王但说无妨，无论是什么方法，我都愿意一试。”

　　“妖丹需溶于一个人的心脉，这人不是任谁都可以。而是必须跟这九命相柳一脉相承、同命连心之人才可以。所谓同命连心......姑娘你亲身经历，自然是懂得。”

　　“我懂。纵使远隔万里，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其中一人受伤或心痛，都能感受到另一颗心也在承受同样的痛楚。”

　　巫王点点头，继续说：“所谓的溶于心脉，是指用心头血饲养，不是一两滴，而是短则几十年，长则数百年的饲养。不可间断一天，直到妖丹苏醒。这期间，还要在能凝聚天地灵气的地方最好，海妖生于水长于海，所以务必不能离开水。待妖丹苏醒后，就需要以骨做胚，以灵兽铸魂，将他一缕残魂重新凝聚在新的躯壳中。再汇聚回魂灵草，煎服九九八十一日，方能起死回生，重新回到世间。”

　　小夭听完巫王的话，心头已是小鹿乱撞。

　　“但是，”巫王稍作停歇，还是开口说道，“这秘术是逆天改命之举，凡有违天命，必遭天谴。”

　　小夭骇然，“这天谴指的是？......”

　　“轻则折寿，重则心神俱损，不久于人世。”

　　“可有规避的方法？”

　　“没有。”

　　小夭给巫王行过大礼，退出房间，跟璟一行人匆忙离开百黎，返回玉山。

　　众人纷纷好奇巫王跟小夭说了些什么，小夭沉默不语。

　　几日后，玉山。

　　毛球已经苏醒，每天把蟠桃当饭吃，玉髓当水喝，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身上的伤，自然好的很快。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死里逃生了一回，毛球性格大变，原先对着小夭臭屁哄哄的神雕不见踪影，现在只有一只唤作毛球的小白雕日日赖在小夭身边，连睡觉都不愿离开她左右。烈阳常常嘲笑毛球，极北之地的百兽之王，如今活得像个跟屁虫。

　　小夭回到玉山后，也像变了个人，她先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钻研了半月的药方，又嬉皮笑脸缠着王母白芷让自己在玉山长住下去。阿獙烈阳已向白芷如实相告不周山和百黎的经历。白芷跟小夭并无交情，但这位新登基的王母显然并不讨厌小夭，便一口答应下来，还承诺相柳的妖丹和毛球也可随小夭一起留下。小夭大大方方的接受了白芷的好意。

　　小夭在回玉山的路上已经盘算好，她的小脑袋从未如此思路清新。先设法留在玉山，恢复灵力。要为相柳饲养妖丹，需日日取血，先不说剐心之痛，单是她这灵力低微的身体，就无法承受。上一任王母曾承诺小夭只要她肯留在玉山，便能想办法恢复她的灵力。彼时的小夭不愿与孤寂作伴，于是回绝了王母。时间一晃已过去了百余年，小夭经历过死亡，才发现孤寂算不得什么，人们的苦来自七情六欲。只要还有欲望，就需日日与苦相伴。而苦中之苦，大概就是爱不得，恨不得，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只因世间再无你。

　　经过这多年悉心钻研医术，小夭配制了可以将灵力逼出骨血的药方。需要日日浸泡在药浴里，结合瑶池的净化之气，将自己散在骨血里的灵力逼出五脏六腑。药并不难制，只是这钻心剃骨、骨肉分离之痛，日日折磨着小夭。

　　于是她白天静养调息，试图将自己的灵力凝聚在躯体里；夜晚就浸入瑶池，承受剐心之痛、钻心剃骨之苦，为相柳滋养妖丹，为自己能够活下去日日挣扎抗争。

　　白驹过隙，小夭在玉山住了数十载，却没有几个人见过她。

　　阿獙和烈阳来找她时，不是推脱在研制新药方，就是躺在榻上懒洋洋的睡着。

　　关心小夭的人先后来到玉山。

　　先是被小夭赶下山的苗莆、左耳，他们央求她让苗莆留下照顾她，被小夭笑嘻嘻拒绝。

　　接着是璟。几年不见，他鬓角的白发又长了出来，双目涣散无神。

　　璟对小夭讲，当日她决定住在玉山，自己知道她的决定不可动摇。他只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每日都在痛心疾首中度日。

　　小夭不知该对璟说些什么，她已对父母发誓要遵循内心的选择，不再像过去那样总是被动地选择。这次，她要勇敢坚定地选择内心真正想相伴一生的人，也是为她付出磅礴之爱而她从前不自知的人。于是她给了璟一封和离书，恳请璟能放她离开。

　　璟没有答应，黯然离去。

　　他这些年在玉山脚下开起了私塾，带着左耳和苗莆，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小夭在玉山瞒着所有的人，日日承受剐心之痛、骨肉分离之苦，而涂山璟在山脚下日夜饱受相思之苦，盼着小夭有一天会回到自己身边。

　　阿念也来了。在玉山住了一段日子，每天陪着小夭说着姐妹间的闺中私语。阿念说着自己这些年在五神山的生活和玱玄对自己逐渐改变的态度，试图用自己的秘密交换小夭的，却一无所获。阿念想起小夭嫁给丰隆前坐在海边苦等的清寂模样，又想起相柳在战死前交给自己的海贝，还交代她务必送小夭去玉山，心里猜到了七、八分。

　　阿念不忍小夭一日比一日憔悴，搬来了救兵--高辛王。

　　高辛王看着小夭的样子，心知不妙。

　　他同阿獙烈阳一起喝酒，烈阳醉了，说出了小夭想逆天改命救回相柳的事。

　　少昊想起阿珩和赤宸，强行将小夭带离玉山，他不想阿珩的女儿就这样死去。谁知小夭半路就用驻颜花逃跑了。待少昊赶回玉山时，看到小夭在瑶池底用心头血喂养着一枚黑色的妖丹。她心脉已经非常微弱，徘徊在生死边缘，可眼神却没有一丝畏惧退缩。

　　这位曾经的帝王，默默的叹气，似哀叹，似不忍，将自己半生修为渡给了小夭。

　　小夭得到高辛王的修为，加上自己常年用药，终于恢复了一身的灵力。

　　她重新修行，灵力日渐增长。

　　老轩辕王得知此事，只能设法瞒住玱玹，算是帮小夭省去了最大的麻烦。

　　时间静静的流淌着，转眼来到了一百二十年后。

　　小夭的容颜未老，心却已经沧桑。她日夜盼着的那个人，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道是：

　　夜未央，月色凉，前尘事 ，梦悠长。

　　回首初见，离心醉，空流泪，人不归 。

　　这漫长的岁月中，小夭已搜集了大荒几乎能寻到的所有灵兽，以灵兽帮着相柳铸魂，用洪江的灵骨铸胚，又冠以心头血日日滋养、灵力灌溉，回魂草也被她炼成了灵气进入妖丹体内。

　　小夭甚至学会了用灵力采药、制药，做饭，缝制衣服，她炼成的那天，一口气给相柳做了好几套衣衫。

　　毛球已重新长成威严的神兽，平日跟着阿獙和烈阳专心修炼，灵力增长神速。它只在陪着小夭的时候化作小白雕依偎在她身边。

　　一人一雕，夜夜坐在瑶池边，发呆赏月。

　　这一日，上玄月。

　　小夭偷来阿獙藏在瑶池里的蟠桃酒，喝了一瓶又一瓶。

　　小夭喝醉了，一只脚在瑶池里搅动着，一只手还举着酒瓶，时不时往嘴里灌。

　　一个不慎，酒瓶掉进了瑶池里，小夭勾着酒瓶也一个翻身下去，伸手去捞掉落的瓶子。

　　毛球怕水，懒洋洋的趴在池边打着哈欠，丝毫不担心小夭的水性。

　　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似是有一根线拽着酒瓶下坠。小夭动用灵力，以更快的速度追赶上它，在手即将触碰到酒瓶的一刻，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她袭来，将她的身体冲击得失去了平衡。小夭感到有庞然大物在水底翻腾，速度太快以至于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小夭忍住狂喜，翻腾的水声仿佛都掩盖不住她此刻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忽地，漆黑的池底霎时灵光四起，恍如白昼。

　　小夭终于看清缠绕在她身上的是什么，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头海妖！

　　小夭在沉溺中闭上了眼睛，生怕这一幕是喝醉酒产生的幻觉，因为这样的梦，她已经做了一百年！

　　水底的浪渐渐平静，小夭缓缓睁开眼睛，天旋地转中，她看到相柳的面容出现眼前，他俊美凌厉的眉眼，在她面前，他飞扬的白发张开，犹如一双巨大的鸟儿翅膀，将小夭轻柔的呵护在中间。

　　<第三章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