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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长安宝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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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玄衫清玉面仙君墨耒,顶戴莲花冠,唯在襟前落瓣金白茶花。
倏地,不知是走入了何方洞天,猛地感受到术法压制,两人藕丝靴底闪出银灼灼的光圈,烈烈彩焰赛过炼丹开炉。
泼泼喇喇得爆竹炮响骤停,旋即传入不休止的嘶吼与凄哀的哭泣,撕扯出镇压阵法一般。
终于哭嚎声歇,福蠡手中的黄符燃烬,福尧光凝瞭灰烬:“啧……坏菜。”方觉自己已经上了贼船,他祖师爷的!
进入此方洞天大门,悬浮黄符映出二人脸庞。
“福蠡?听说是直接打至地府。竟然还活着,祸害真是遗千年啊!”
“百闻不如一见。”
“怎么可能!直接打进地府先不说能不能活着能保住仙脉就已万分不易。”
此前被贬谪最惨不过就是削去上仙籍,最终也就是个小散仙。而被众神遣送相当于在给仙界众人明牌说明:此人绝对不可能再入天界,莫要再与其有所牵扯。
可奈何福蠡无愧一声“九嶷仙姑”,三界符修若是排名号,她准在前十当中。所谓符修,乃是天庭玄门所言,主修敕令符:又分敕物、敕兽、敕人、敕神四大法门。跨一门便是难若登天,但福尧光便是百年跨三门,道祖言她是天纵奇才,凝万年灵气而生仄,此言一点非虚。可偏偏自己又是个顽皮散漫惯了的。多少人暗自可惜,又多少暗自舒口气。
“哟,我还想瞧瞧是谁呢,没想到是这顽癞子。果然是泼皮无赖活万年!”
“仙童气度着实不凡,人家不就饮了你几口泉水,瞧瞧这吝啬模样。”
“仙露泉浆那是幸好不流过你的仙府,不然这会儿你八成都想剥了这福泼皮的仙箓吧。”
“你!”
墨伯英扫过黄符,只一眼便叫众仙惊觉己身阴寒。伯英步雪山,行得是净渡道。门联亦有:伯英步雪怀玉心,至于这下联嘛……不提也罢。也因此民间称他是“冥净真人”,他的神像画百姓当镇邪用,自然面冷。
“等一下!墨耒?他怎么也甘愿趟这浑水?”
“墨临不是关山修炼吗?什么时候出来的?”
“有好戏看咯。”
福尧光符箓中的焚香小人相越发多起来,大家都想看看这贬谪的泼皮仙姑到底还剩几分本事 。不说墨耒掺和,二人相熟无谁不晓,就这仙气蹭个香火而言便足够令人咋舌。
“呦,诸君许久未见……都健硕不少啊。妙道真君竟也来捧我这妹妹的场子,本仙君替尧光谢过神君。”
说话见便随手盈盈撒出十万功德香火,星星点点香火莹光透过符箓也照拂在福墨二身。
妙道真君道:“贞吉水师能来才叫本君惊喜。”唉,果真是水官得财啊,他祖师爷……真大方!
“西天普陀来咯!”
“呵呵,什么西天普陀?不过又是个泼皮罢了,这两位也真是一撮人。”
“哎唷,恶语伤人心,都是发财路走留全随心意。不过你还真猜对了!小爷今日就做回普陀,若要得渡,快来下注!三两幺——”,便闻过耳畔阵阵骰子碰撞声。
“赌注已成!押注一九开,赢者为一,输者为九!”骰子停止晃动运池敛言道。
猫咪水师,好久不见。
福蠡瞧着眼底的符箓,被人当做赌注的感觉虽然着实不怎么爽快。就听运贞吉道:“好妹妹,可别说哥哥亏待你。注金尽数归你二人。”
福蠡与符箓中的贞吉相一挑眉:“啧,靠谱。”
福尧光转头细细思索:“长安庙?似是未曾听闻有仙官庙宇唤作长安的啊。”
戊戌烁烁眼,探头:“仙姑!这里阴气好足。”听见他深深嗅了嗅四处:“哪哪都足!好久看见过这么浓郁的阴气之地了!”
墨耒应道:“地都也无长安庙邸所名。”
若是一方仙神临地立庙,定然是要相告城隍爷,然后墨耒这般冥官才能登拟建庙,他若说无,那便是当真没有。
福蠡晃悠着敕令扇,挥开鼻尖浓重阴气,道:“那便不是神,难道是妖、鬼?”
二人步入商道,几乎是百步就有个糍饭团商贩口喊吆喝。
福尧光道:“果然,赵宋百来年间这种商道最多的小食还是糍饭团。”
福尧光毫不避讳的戳了一下墨耒,道:“伯英兄,地都有增些什么蜜辛小食吗?盛茶居尚在否?”
地府花凋快、数也少,唯有一处不同——便是墨耒殿府,只盛不落的白山茶一派清香久存。据传闻此白茶与墨耒连脉相出,天地间,墨伯英呱呱坠生花枝,血滴进了根脉中,至此院中白山茶只开不凋——当然只是传闻,近百来年花落得勤。专供这盛茶居,此白山茶花一瓣便可忘忧。福九嶷回想起茶馆里朱端阿公的拿手蜜辣烧白、藕丝白茶酥,无端地吞口水。
等出去第一件事便是去盛茶居!
墨耒轻乐:“尚在,听绍游(黄薤甫字)所言还研究出些新奇小食的。”
福尧光道:“好,有口福大咯!等出去一定要去尝尝鲜。”
两人脚程缓慢,或者说是被迫走的缓。只因越往商铺街外走反倒越人越多,且行径相逆可不就将人给拖缓了嘛。
一张靡丽轿辇向寺庙处前行,路过时竟从内漾漫出股股檀香,上雕刻大大小小仙姑不知凡几。孩童相互嬉闹逗乐,其中大些的孩童将明显年幼些的给戏弄哭了,连忙上前去哄。
“这到底是个什么大庙供着哪方神圣,叫这么些人都去参拜。”
“仙姑——当心!”
戊戌原是粉淡的双腮却团上黑雾,抬眼扬着笑颜的行人,霎时面色灰败,尸斑不均瞪着双混沌眸子,僵直迟缓朝自己挪动,喉里发出嗬嗬声。
轿辇侍从忽地将遮帘正冲二人,倏地提线人偶般扑来,每迈一步都听木头老旧的吱吖声,叫人心里打鼓。
帘内探出手,玉手捏着红帕子,散出阵阵灰烟一片阴翳。目力甚好的二人扫过一眼后相视:“男子。”
轿辇穿身,两仙一鬼同坐一轿,说来好笑——其中还有一仙乃是冥官,画面可谓是极尽诡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