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覆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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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入城，此次北征已经赢了大半，那帮穿黑底银龙长袍之人功不可没。
只是这帮人手段实在血腥诡异，纪然想起广场下的尸山血海，那里除了蛮人的士兵外，还有许多大秦子民，身上的衣服都还打着补缀。
这边纪然刚刚修书一封遣人送至元帅汇报此次胜利，那边便有士兵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将军大事不好了，蛮人把我们围住了！”纪然认出这是城墙巡逻的士兵，让他不要慌，慢慢说。那士兵跪倒在地：“李将军被抓了，城外都是蛮人的军队。”
纪然登上城墙远眺，城外十里处，约有三万蛮人战士，各个全副武装，为首的正是蛮人将领呼延元力。阵前竖着一根柱子，副将李宁被绑在上面，嘴里塞了稻草说不出话。原本纪然派他看守峡谷要塞，如今看来却是自身难保。
那呼延元力携两个战士来到距城门三里处，大声叫阵：“疯婆娘纪然速速出来见过你家夫主呼延元力！都说最毒妇人心，你纪家军为夺黄土城，竟然犯下屠城罪行，枉称正义之师！我呼延元力必杀之，血祭我黄土城冤魂！”
这件事十分蹊跷，明明之前牛副将已经将呼延元力逼入城中，将军府中无头尸体确实穿的是呼延元力的铠甲，可她眼前看到的这个人影，又确实是呼延元力。如果纪然不是对呼延元力够了解，恐怕得怀疑对面是冒充的。可对面确实是呼延元力。纪然刚踏入战场时的第一个对手就是呼延元力，输的十分惨烈，以三千兵马对战五千蛮人战士，伤敌八百，自损两千。那场战斗中，纪然充分了解到呼延元力狡猾的一面，为了让纪然记住这个教训，纪然为死去的两千战士做了衣冠冢，并立誓必将呼延元力斩于马下。
呼延元力越骂越难听，纪然选择性忽略那些话，只是在心里盘算，呼延元力如何知道屠城之事？纪然携带的军队共五万战士，两万战士随她进了城，还有三万战士随牛副将在城外营地，若是以这黄土城，以我为诱饵，给城外的战士制造机会，这场战能赢。只是，呼延元力这样谨慎又狡诈之人，难道没有一丝丝防备吗？
纪然即刻下令点燃烽火通知在城另一面巡逻的牛副将有敌军来袭，随后喊来众副将，一起下了那巨坑。巨坑还是那天看到的样子，左边是尸山血海，右边是巨大的冰块，中间地上画着黑底银龙纹章，血水不断涌入纹章中，纹章隐隐有光芒流动。
“召集诸位来此，是为了讨论呼延元力是如何做到，率兵逃进黄土城后三天内召集了三万战士来包我们饺子。而且还能给我们扣上屠城的残暴名声。”纪然冲几位颔首。
“难道我们当中出了一个叛徒？”杨副将质询。
“那叛徒能是谁呢？”邓艾发问。
“那叛徒就是你啊！”杨副将说：“是你把我们带进城的，如果没有你，我们不可能被包围在这城中。”
邓艾没有理会杨副将，只是冲纪然拱手：“将军，在下确实犯了轻敌冒进的错误，可此时最重要的是打败呼延元力，而不是在这里互相猜忌。”
“你说的很对，但是这里就是打败呼延元力的关键所在。”纪然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诸位副将都出了身冷汗。
“牛副将明明将呼延元力逼入城内，邓副官调查到城内将军府上有身穿呼延元力盔甲的无头尸体，可今天呼延元力却出现在了城外，城楼上的黑底金龙旗又是谁插上的？为何这里会有无辜百姓的尸山血海？”纪然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在场的几位副将面面相觑。他们心中也对这些有疑惑，只是想不通便不想了，他们平时不是训练士兵就是带兵打仗，这查案子的事都是有别的部门来做。作为大秦最精锐的部队纪家军，只需要告诉他们一个目标，他们就会撕碎对方。在接受纪家军如此严苛的入伍要求作为代价，他们也对纪家人有着严苛的要求，纪然虽然是纪家唯一的子嗣，又是纪家军的将军，但她似乎没能下达足够清晰有效的命令，几位副将心中已经有些不满。
“如果活人不知道问题的答案，那就只有问问死人了。”纪然刚刚说完，尸山血海之中走出一个长发男子，双手持剑，身穿黑底银龙长袍。
“你说对吗？牛副将。”纪然叫破了此人身份，众人哗然。
“小主英明，我本以为自己会像个鬼魂一般活着，您却认出了我。”长发男子向纪然行了一个大礼。
“不必行此大礼。”纪然拱手，“您是长辈。”
“现在十万火急，还请各位随我从密道逃生。”长发男子将手中剑插入纹章中龙眼的位置，右边的冰块开始急速消融。一条密道出现在了冰块原本遮掩的地方。
纪然与几位副将召集士兵，进入了密道之中。
这条密道开始极为狭小，众将士需要弯腰才能勉强挤进去，但十步之后便是非常宽敞的通道。通道蜿蜒，终点却是一口水井的井底，需要借助飞爪才能从井内出去。
纪然和长发男子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男子问。
“看一眼就知道了。”纪然轻描淡写的说道：“纵使呼延元力多智近妖，也没办法把三万大军藏起来，所以我大胆猜测，那呼延元力和三万蛮人应当是藏在我的队伍中的。我纪家军向来纪律严明，不可能藏得住，唯一能藏住他们的机会，就在我奉命前来援助朱副将之时，朱副将提出将两军合并以便指挥。刚刚上城楼看过了，确实有些熟悉面孔。”
“那你为何要进城？这岂不是自投落网吗？”真正的朱副将问道。
“正是这次进城才能将混进我队伍的“奸细”抓出来。”纪然回答。
“你不怕他们来个瓮中捉鳖？”真的朱副将说道：“进城容易出城难，若是我不肯帮你们呢？”
“难道插黑底金龙旗的人不是你？”纪然反问。
“是我没错。”真的朱副将回答。“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吗？仅限一次，绝对说实话。”
纪然脑内盘算了一下，这件事确实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比如明明是陈仓城城主朱恒难以抵御蛮人进攻向朝廷寻援兵，纵使呼延元力假扮朱恒藏在了自己这方队伍中，真城主为了揭发呼延元力而摆出黑底金龙旗，可城中将军府的异样，以及那由死去之人的尸首所堆叠出的尸山血海却一直没有清晰的结论。
“屠城者是你吗？”纪然沉默了很久，直到两人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不是。”朱恒微笑着看向纪然，两人已经走出通道，这里是一个山坡的斜面，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整个陈仓。“我们求援的信都被截下了，你们收到的求援从一开始便是呼延元力设下的计谋。他们围困陈仓整整三个月，城内的粮食全都吃完了。绝望的情绪一直在城内发酵，在这样的压力下，人们分成了两个阵营：玉石俱焚或苟且偷生。”
“那你是哪一派？”纪然追问。
“你只能提一个问题。”朱恒不再回答，只是站立在山坡上远眺陈仓。呼延元力发起了进攻。城门很快就被攻破了，蛮人的战士涌入了城内，这一切发生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
“啪。”
朱恒拍起了手。
“啪啪啪啪啪。”像被火星点着柴火的声音。
纪然看见，那座矗立了上百年的城池轰然陷落，火山爆发的力量吞没了整座城和蛮人。
那座城下面藏有活火山。
纪然想起朱恒将剑插入纹章的动作。那或许就是启动了火山的爆炸？
“陈仓有个家喻户晓的传说：这里原本有一条火龙肆虐，有仙人将其打败并封印了起来。仙人的子孙则在封印之上生活。陈仓的每个人都是仙人的后代，每个人都承载着封印的一部分。如今死的死，逃的逃。我是城中仅剩的活口了。”朱桓说道。
纪然觉得朱恒是一个藏的很深的人。或许他说的都是真的，但他一定没有说出全部的故事。在朱恒告诉纪然的故事里，当他离开陈仓，封印便会解除，火龙肆虐大地，吞没蛮人的军队。看起来也好像是这么回事，纪然没有精力去深究。她写本次作战记录为了凑字数将火龙的故事也写了上去，关于敌方将领呼延元力的死活，纪然写了个未知。被蛮人抓住的李副将由于没有发挥到任何威胁的作用，被扔进了护城河中，反而逃过一劫。
纪然不知道这次她做的对不对，但是纪家军没什么伤亡，虽然要夺取的城池化作废墟，但是人活着就有希望。朱恒跟着纪然去了京城，他本来就是因为呼延元力等人攻城而临危受命的黄土城城主，如今城池没了，熟悉的人都走了，他便赖上了纪然，非要去纪家军当个百夫长。
纪然当然不可能同意这件事，于是就去找了吏部安排朱恒。朱恒被安排了一个要职——京城打更人，每天昼伏夜出。他自个儿对这件差事还挺满意的，每天三更半夜绕着朱雀大街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纪然觉得黄土城的毁灭使朱恒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现在又孤苦伶仃，时不时差人送些吃的穿的用的过去。
一年过去，北征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覆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