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严肃的武侠小说》仙人种桃树

6、第六章

　　崔行在寺中各处转了一回，又去找至本和尚讲经许久，回到屋舍，一进院门，便看到院中坐了一人，白衣无尘，正是沈晏。

　　脚步未停，崔行径直走到沈晏跟前，“沈大侠好兴致，应承一天，还能有闲情漫步，在下佩服。”

　　“再好的茶，喝一天，也是受不住的，当然要来寻酒。”沈晏抬眼看着崔行道：“何况，有人不告而别，实在失礼。”

　　崔行摇了摇折扇，拱手施礼笑着道：“这确实是小弟的不是，不过，沈大侠处客如云集，实在不能不躲个清静。”

　　沈晏道：“此来少林原本是找衍惠大师聊些旧事，没想到承了此事，武林风浪从未停歇。”
　　崔行摇着折扇，接话道：“沈大侠既有侠名，又经各派推举，人心所向，这是好事。”

　　说罢二人都不再开口，崔行自斟了杯茶，慢悠悠细品，饮了三回，听得主屋屋檐上细微响动。

　　崔行放下茶杯，看向沈晏，二人对视一眼，崔行开口道：“沈大侠觉得此人从何处而来？”
　　沈晏亦是问道：“想必崔公子心中已有决断。”

　　“大侠沈晏，威名赫赫，在此盛名之下，还有人敢来偷听，不是自负轻功，便是妄自轻狂，如今寺中，倒真有一位。”

　　“凌天楼”沈晏道。

　　崔行点点头：“凌天楼老楼主逝世后，其子掌权，倒有些手段，可惜恃才傲物，沉不住气，难成大事。”

　　沈晏立起身，转向兀自坐着的另一人道“我们走吧”

　　崔行合起折扇，“沈大侠揽的差事，在下不好掺和，请便。”

　　沈晏闻言点头无言，飞身向外追去。

　　崔行看着对方身形渐消，径直走入房间。
　　合上门，崔行转过身，就见一黑衣人跪于地上

　　“事情办妥了？”崔行道

　　“全按您吩咐，接下来？”

　　“按兵不动，不要再来找我，隐藏自身。”崔行继续说道，
　　“若非有人扰乱视线，以你的闭气之法，再有一息便要暴露。”

　　黑衣人低头领命称是，翻起飞向窗外，不见踪迹。

　　现下屋内屋外彻底安静，崔行一番梳洗整理后，于桌边看了会书，安然睡下。

　　早春天气，并不如酷寒严冬那样凌冽，却也不是多么暖和，在这样一个冷暖交际的夜晚，一般人都是早早上床安寝，不会继续在屋外，乃至屋顶上逗留。但沈晏并非一般人，沈晏是大侠，自然功力深厚，所以沈晏正蹲在屋顶上，隐于夜色，并无寒意。

　　屋下正是方才窃听之人，沈晏跟着他一路来此，正是寺中凌天楼的住处。

　　沈晏幼时也是爱玩闹的少年，练就一双揭瓦手，无声无息，很长一段时间沈晏都引以为傲，行走江湖之必备。如今此屋的一片瓦也端正放在一旁，正好漏出一线屋内之景。

　　屋内两人，一跪一站，背手站立的是凌风楼的现任楼主，陆听风。跪着的便是方才之人。

　　“楼主，属下只探听得这些，沈晏似乎只是凑巧。”

　　“避世多年，一出来便赶上此事，凑巧？”陆听风冷哼一声。

　　“以沈晏之名，若要找书，那些个门派也不好阻拦，现下咱们已僵持许久，不如就让他试试。”

　　“那几个老贼，封寺这么久，一无所获，罢了，无心也好，有意也好，今天既然将他拉在其中，真找到东西，了结他便是。”

　　“是”
　　屋内说话声音已停，那黑衣人已换了身装束推门而出，瞧了瞧四周，一片寂静，屋顶上早已无人，一切如旧。

　　明月西沉，日浮沧海，屋外暖意渐升。

　　沈晏推开门，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在这样的日子就应该饮酒赏花，可惜，身在佛寺，酒不能有，花也未开，此时的沈晏也只能享受这暂时的闲散与清净。

　　沈晏是江湖公认的大侠，可没道理大侠不能怕麻烦，沈晏最怕麻烦，可他仍然是个大侠，好心的大侠，大侠向来麻烦缠身，
　　沈晏也不例外，所以对于麻烦事他很是警觉，就像此时，沈晏看着至清小和尚神色慌张向自己奔来，便知自己的闲散时光要一去不返了。

　　“沈大侠------”至清赶至近前，又念一声阿弥陀佛急急道“凌天楼的陆施主为人所害!”

　　沈晏一进门，就看见一人，浓眉阔嘴，身着孝衣站在院门口与弟子拦人，沈晏识得此人，因为昨日里他还在着陆听风跟前与自己饮茶，还因为沈晏昨夜里正是跟踪此人到了凌天楼院落，此人正是凌天楼老楼主大弟子。

　　而被拦之人，沈晏也认识，一个身形高大，面貌威严，另一个长身瘦削，容色枯黄，正是祁连门门主祁连峰和丐帮长老米九。
　　陆无虞老远便看见了沈晏，忙迎过来，倒头便拜，沈晏急忙伸手扶住，便见对方红着眼眶开口道：“沈大侠，凌天楼本是为庆少林盛会而来，如今楼主横死，真凶逍遥，还有人借机生事，还请沈大侠做主啊。”
　　沈晏方将其拉起来，便听祁连峰冷哼一声“我们闻听噩耗便赶来相助，我与已故老楼主也是兄弟之交，岂容你在此污蔑!”说罢一摆衣袖，负气而走。

　　米九快步走到跟前，拭泪一把，叹口气道：“我也算是看着听风长大，没想到，陆老弟的儿子竟不得善终，我是不管那些流言，定要查出真凶的！”又对沈晏道：“祁连门主脾气爆了些，可心确实是好的，此地既然不欢迎，我也无意搅扰，有用到之处，你尽管开口。”

　　沈晏施礼应答，米长老带人而去。

　　沈晏走入正屋，见大厅中一白布盖尸，除此之外，整间屋子的物品并无挪动。陆无虞在身后道：“发现出事后，我便没让人动过分毫，楼主武功虽不是顶尖，却也有些防身手段，此处定然留有线索。”
　　沈晏点点头赞同道：“理应如此。陆楼主之死令人扼腕，我们群策群力，定不会让楼主含冤而亡”停顿半刻，沈晏又道，“只是，毕竟人命官司，是否报知有司，查案，还是专人专事为好。”
　　陆无虞边叹气边摇摇头“沈大侠，且不说朝廷不插手武林事，凌天楼自老楼主创立那日起，便从不与官府往来，如今出了这事，自然不好相求，现下寺中捕快，也只是例行巡视，要以寻仇定论。”

　　沈晏听完，不再多说，待要前去查看尸身，便听得屋外来人，沈晏回身，衍惠大师缓步而至。

　　“阿弥陀佛，陆施主英年而逝，是我少林防守之失，此事少林定会追查到底”衍惠大师带着身后诸僧双手合十缓身而拜，继而向身后道：“至本，你在此协助。”

　　说罢，衍惠道声阿弥陀佛转身离去。

　　至本上前一步，施礼开口道：“住持会在大殿带领诸位师兄弟为陆施主念经祝祷，以祈安灵。本寺已联合驻寺差人，加强巡视，不给贼人可乘之机。”
　　又转向沈晏道：“沈大侠，可与小僧一道查验？”